╭||||━━ ━━||||╮    ╰||| o o |||╯     ||╰╭--╮ˋ╭--╮╯||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浅沫】整理 │ │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书名:先生,不傲娇成吗 作者:迷涂君 文案 认识尹夏之前,杨厚邺的代名词是霸道、傲娇、幼稚和高智商。 认识尹夏之后,杨厚邺的代名词是忠诚、风趣、执着和专一。 成就他的没有别人,只有尹夏。 认识你之后,我方懂情这回事,爱这个字。1V1,HE,双处 ———【话说这真的是个很轻松的治愈系暖文,不萌不要钱……!】——— 尹夏难得下厨做了个蛋炒饭,侯爷要吃,尹夏不给,斜眼淡道:“给狗吃也不给你吃。” 侯爷委屈地去找小黑小白玩,过了片刻,突然冲回到夏夏面前:“汪!!!”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业界精英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厚邺,尹夏 ┃ 配角:小黑,小白 ┃ 其它:本文又名《萌死人辣》,跟小三没有任何关系 ==================   ☆、大人物   七月,阜宾海港,碧海蓝天,一艘中小型色彩明亮精致的私人游艇,乘风而行,逐渐逼近游艇港。   甲板上立着两位强壮而挺拔的男人。   杨厚邺负手立在前方,身穿花衬衫花裤|衩,头戴休闲的遮阳草帽,皮肤颜色是新晒出的性感古铜色,露出的手臂有着健硕的肌肉,手腕上的高档机械表在烈日下熠熠发光。   脸部棱角分明,五官坚毅硬朗,而太阳镜下隐藏着的双眼目光如炬,仿佛在傲视苍穹,微微勾起唇,“凯佳,发布会几点?”   孙凯佳以军人的站姿,穿着整齐的西装,脸上因为燥热而缓缓渗出了汗滴,却浑然不觉。昂首挺胸立在杨厚邺的后方,不卑不亢回道:“下午两点整,现在十点十分,需要靠岸吗?”   杨厚邺未作答,沉默地感受着这一片宁静的海阔天空以及对面城市的喧嚣。   许久后,方才叹了一声,“这个城市真是一如既往的吵。”说着转身大步走向住舱,“你可以走了,叫司机过来接我。”   孙凯佳绷着的神经终于缓缓松懈下来。   侯爷每年都会抽时间去海上待一个月,美名其曰找灵感,实际上他知道侯爷是喜欢与海相处,更胜过与人相处,躲避纷扰噪杂的城市而已。   海上危险系数大,风雨不定,他孙凯佳作为侯爷的贴身保镖,已经这样连续保护了他九年,而一年一度的假期随着侯爷的一句“你可以走了”随之来临。   这一整月,海上晴天多久,侯爷就能躺在甲板上晒多久的太阳,双眼一眯,惬意得很。   若遇暴风雨,侯爷就会匿在住舱里,看书发呆,甚至能够连续几天不说一句话。   海上的侯爷是最真实的,但陆地上的生活却也是他不可避免需要面对的。   孙凯佳揉了揉脖子,幽幽地想,侯爷单身二十九年,真该找个女朋友了。他太孤单,需要有个强大的女孩,陪他一起面对他讨厌的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   ……但似乎按照侯爷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哪个女人遇见他,肯定都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倒霉蛋。   **   杨氏科技公司的新品发布会,在零距离会场举行。   会上记者人手一只平板机,在等待过程中,翻看着近几日的头条新闻。   【7月15日,杨氏科技公司将在零距离会场召开新品发布会。   会上由杨厚邺董事长亲自开场,发布手机电脑等产品的新版系统,以及宣布杨氏科技公司第一代全功能家用智能机器人全面上市的相关信息。   作为几乎垄断科技市场的杨氏,在家庭智能机器人上市并有众多科技公司急于推出智能机器人之后,不甘落后,此次由杨厚邺先生亲自操刀,设计并推出全功能智能机器人。】   与此同时,一同看着这则新闻的还有刚下飞机坐上专车的尹夏。   尹夏难得的穿着一袭长裙,做了卷发,面上带着微笑,比平时的装扮显得宁静优雅许多,正十分感兴趣地看着这则新闻。   “这条新闻真符合老手记者的误导技能,你不是说你们董事长这次只是给展示而已,还不准备上市吗?”尹夏抬头问妹妹尹珊。   尹珊不停翻着资料,看着发布会流程,似乎没时间回答尹夏。   “或者这是你们发出去的新闻?”   尹夏连问两句,尹珊这才开口解释,“这是侯爷出海之前交给我的任务,让我们搞个噱头出来。”   “出海?”   “嗯,侯爷每年都会在海上休息一个月。”说着尹珊抿嘴笑了笑,“侯爷是个很傲气的人,开会的时候总会傲视我们一副‘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真是笨透了’的模样。”   尹夏本身就是个十分敏锐的人,何况尹珊提到侯爷后态度转变这样大。   “侯爷”二字在舌尖反复转了几次,尹夏轻吐重复道:“侯爷?尹珊,你作为杨厚邺的秘书,不是应该叫他董事长的吗?”   尹珊动作一顿,不着痕迹看向窗外躲开老姐的逼视,轻描淡写地说:“我们都习惯背后叫他侯爷。”   “真是个令人讨厌的阶级称呼。”尹夏注意到尹珊的不自然,垂眼继续看新闻,未再深究。   尹珊十分了解老姐的性格,片刻后转过头来认真嘱咐道:“姐,我带你去后台,是不合规矩的,所以一会儿你只能在后台待十分钟。如果见到什么人,记得不要多言。”   尹夏漫不经心地点头,“知道。”   尹夏的工作也是搞这一块的,电话里听到妹妹激动地说功能最全的家庭机器人即将要面世,她就产生了浓厚的趣味。   手指绕着长发,期待见到它的庐山真面目。   尹珊是杨厚邺的秘书,带尹夏进入后台还是很方便的,然而刚带着她走进后台,尹珊就被人叫走了。   临走前,尹珊不安地再次叮嘱尹夏,“姐,住千万别在人前多话。”她怕她姐不小心遇到侯爷,按两人的性格,容易出事。   尹夏立在门口,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远处的新型机器人,所有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过去,敷衍地点头,摆手道,“你去忙吧。”   一步步走近机器人,饶有兴趣地仔细打量。   **   杨厚邺换上了合体的正装,戴上了黑框眼镜,整个人相比之前在甲板上的狂妄,斯文了不少。   方一走进后台,本是沸反盈天的后台,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杨厚邺对此习以为常,抬脚走向机器人,几秒钟后,脚步慢了下来。   他的机器人面前,正站着一位蹙眉而立的女人,情绪立即变差,她脸上那是什么表情?!   “你是记者?”   尹夏头未抬,下意识回答,“不是,我只是来看看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机器人的。”   杨厚邺单看她皱起的眉就察觉到她对此没有任何欣赏态度,又抓到了她话语里面的轻视,双眼轻轻一眯,狠光毕露,“怎么,单看外形就打负分?”   尹夏仍旧望着眼前一米高的机器人,圆脑袋,方身子,胸前一个简单液晶屏,单看外形确实普通得想打负分。   尹夏点头表赞同,想了想又忍不住点评道:“单看外形设计就够老套的,你们首席工程师是老头子吧?”   杨厚邺闻声脸色立即一冷,“你说什么?”   尹夏一本正经地重复道:“我说‘单看外形设计就不够独特,你们首席工程师是老头子吧?’”   杨厚邺声音阴冷,“你看我像老头子?”   尹夏这才抬起头来,对上杨厚邺锐利的双眼。   这人此时的愤怒毫不掩饰,那么,这位就是这台机器人的首席工程师了?   半晌过后,尹夏轻吐出几个字,“看着确实不老,但不代表眼光不老,品位不老。”   尹珊忙完赶回来时,就感觉后台的气氛不对,好不容易在围观的人群中找到人缝钻进来,就看到她姐正在跟侯爷对峙。   她姐没有任何惧意地直视侯爷,而侯爷正磨牙切齿地揉着手腕。   真是冤家路窄,真就遇上了?!   尹珊忙跳出来做和解,“董事长,这位是我姐,她也是这方面的专家,是个工程师,可能有点职业病,习惯挑问题,您别在意。”   董事长?尹夏面容平静地纠正,“错,准确地说我不是工程师,我是高级国际注册机械工程师。而我刚说的话也没有错,董事长确实不老,但不代表眼光不老,品位不老。另外这台机器人的首席工程师,功夫也确实不到家,并没有新闻以及外界传得那么优秀,没有对机器人的外形做改良,首先就是个弊病。”   “外形不做改良,你就否定它的功能?”杨厚邺沉声讥讽,“单看外表的人,也不见得是什么优秀工程师。”   “呵,先生这句话可就错了,现在什么事不看外表?”尹夏不动声色地回击,“内外兼优,这是设计的首要。再者举个例子,难道先生娶老婆不看脸?”   杨厚邺胸膛剧烈起伏,被尹夏气得不轻,一字一顿道:“外表如果体现内在,那么这位小姐,你的内在档次可以去桥下工作了。”   骂她丑得可以当乞丐?!   “你……”   尹珊忙拉住尹夏的胳膊,紧张地说:“姐,我不是和你说不要多言的吗!”眼看她姐情绪也要爆炸,忙岔开话题低声介绍道,“这台机器人就是侯爷亲自编写焊接的,首席工程师就是他。”   尹夏莫名其妙地看着尹珊,忽道:“尹珊你暗恋你口中以及面前站着的这位‘侯爷’多久了?你怎么能看上他?”   杨厚邺神色陡然一凛。   尹珊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又转头对杨厚邺说,“董事长您别生气,我姐对机器人这方面有些偏执而已,您别放在心上。”   这时两点整的钟声刚好敲响,发布会开始,有人小声提醒得上台了,杨厚邺抬手一指尹夏,无声威胁道:“别让我再看见你。”   尹夏微微一笑,竖起个中指。   杨厚邺带着怒气大步迈上台后,尹珊已经要被尹夏气哭了,“董事长是反社会性人格患者,姐,我不是和你说了吗?!”   尹夏仿似头一次听说这个词,“忘了,具体点。”   尹珊低头搜索手机,举给她看,屏幕上面写着的疾病特点,一有高度攻击性,二无羞惭感,三行为无计划性,四社会适应不良。   尹夏:“……”   尹夏乐了,缓缓吐出几个字:“简称人渣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路太窄   随着高科技水平的发展,高科技产品愈来愈成为这个时代的人的最物质追求和精神追求的神物,而高科技产品的制造者,自然成了标志物与追随标。   杨厚邺为人傲气十足,不讨厌他的人简直屈指可数,但他的才能,以及为这个科技时代带来的精神满足,仍是不可否定且被人追崇的。   科技巨头的新品发布会,记者翘首以待,现场直播机位早已就位,只等杨氏科技公司董事长杨厚邺的金口报告。   下午两点钟整,全场灯光瞬间熄灭,巨型影投屏幕随即亮起,仿佛预示着好戏即将上演。   屏幕上迅速播放着过去近十年里杨厚邺发布的所有高科产品,图片自四角飞速闪过,最后停留在立体机器人上。   灯光亮起,杨厚邺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以及屏住的呼吸下,缓步上台。   面无表情的脸,即使在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能够让人显得更斯文的黑框眼镜,也无法隐藏他对此时此刻所处环境的不屑。   黑色西装将杨厚邺结实的身体突显得更加挺壮,每走一步都在脚下奏响军人般的踏步声音,最后停在屏幕前方,金口终于懒懒开启。   “关于本季度的新版系统,两点钟整,工作人员已经传输到你们的平板机上,现在即可更新。详细说明附带在内,各位可以自行翻阅。发布会结束,官网即可开始下载。”说着抬手一点屏幕,“机器人三代,是目前为止我所设计的功能最全机器人。”   随即扬声道:“开启小黑,让它上台。”   两分钟后,从后台磨磨蹭蹭地走过来一个圆脑袋方身子的机器人,跟常见的机器人没有两样,但声音却毫无机械感,是清脆的男童声音,“各位记者朋友们,你们好,我是小黑,侯爷的第三代机器人。”   完成任务后,微微抬起脑袋,看向杨厚邺。   杨厚邺与它对视,深沉探究的目光,在它的身上反复几次后,完全没觉着它的外形哪里普通,低声骂了一句,“屁话。”   小黑的听觉系统十分灵敏,仿人的眼睛突地一瞪。   杨厚邺漫不经心地瞪回去。   小黑顿了片刻,垂下了脸,好像被杨厚邺给伤害了一般,怨念非常。   杨厚邺勾了勾唇,真正喜欢跟机器人沟通胜过人类,语气虽然依旧冷傲,但相比之下已经温和了许多,“首先,各位看过的新闻有误,小黑现在虽然已经在国内属于机器人之最,但仍旧不够完善,还不会上市。   接下来介绍小黑的功能。   第一,小黑内置的语言指令是目前市场上最全的,任何人可以随意与它交流。并且内部有搜索系统,小黑无法解读的指令,也可以在搜索之后,用机械声音回答问题。不过小黑的语言指令是我做的,我并不认为你们问出的问题,会超出我本人的考虑范围。   第二,小黑具有防御能力及攻击能力,并且使用者可通过自身习惯对小黑进行编程。当然这个编程不够简单,我并不期待有几个人能对它进行重编。   第三,我对小黑进行了心理特征值的增加,如果你把它当做奴隶对待,它会对你进行攻击,放心这不违反智能机器人的规定。自然,这是我个人爱好,沟通解决不来的,就用暴力解决,我厌恶奴隶对待。   第四,第三代家庭机器人,结合了工业机器人和特种机器人的优点,可以做多种任务,比如侦查排雷,但它做不到端茶倒水,我不希望我设计的机器人的主人,是长了一身丰厚脂肪的懒人。   第五,……”   台上的杨厚邺,声音清朗迷人,然而吐出的每句附加话,都轻而易举地引起台下人的愤然。   杨厚邺毫无所觉,继续一如往常那般傲视台下之人,介绍着小黑的强大。   待杨厚邺将小黑的所有功能介绍结束后,台下的掌声,是在他停顿了将近两分钟后,方才淅淅沥沥地响起。   柏文睿看了眼周围不情愿鼓掌的记者,对杨厚邺讨人厌的本事,又肯定了一分。   接下来的流程,设计师上台继续,不再需要杨厚邺亲自进行报告说明,杨厚邺抬手一指台下柏文睿,“出来。”   随即向外走。   “听说你刚才在后台,跟人掐架了?”柏文睿懒洋洋地跟着杨厚邺走出来,“真可惜没亲眼看到那一幕。”   阜宾共有五位响当当的牛逼人物,何汝穆算一位,以毒舌的毒著称;杨厚邺是一位,以人渣的渣著称;柏文睿也是其中一位,以心狠手辣的狠著称。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杨厚邺轻描淡写地说,“三代小黑是不会送你的,你家那个二代的就够用了。”   未出口的话先被杨厚邺拒绝,柏文睿冷哼了一声,继续之前话题,“难得,竟然有人敢和你掐架,哪个智慧女人?”   “应该说是一个不欣赏小黑的女神经,尹珊的姐,工程师。”杨厚邺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身后几乎以爬行速度行走的小黑,“再走这么慢我就把你的腿卸下来。”   员工通道没有台阶,小黑收到威胁后,才提了点速度。仿似还在为刚刚杨厚邺瞪他的事儿傲娇的生气中。   “尹珊?暗恋你的那个女秘书?”柏文睿也停下脚步,同杨厚邺一起等短腿小黑。   杨厚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跟她暗恋我有什么关系。”   “海上天气不错。”柏文睿不指望杨厚邺懂什么感情的事,指着杨厚邺的脸,“晒黑了,发布会结束后准备在家匿多少天?”   “明天公司来新工程师,安排好后,休息两星期。”   “不错,不出现在公众眼前,能够让人少讨厌你一些。”   杨厚邺显然不赞同柏文睿的话,“怎么可能有人讨厌我?柏文睿,就单数阜宾,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用我的产品,你没听见刚才的掌声有多响烈?”   柏文睿也不指望杨厚邺意识到自己有多讨人厌,继续换着话题,“休息结束后出来聚聚,他们……”   杨厚邺跟柏文睿两人边聊边走,身后跟着慢腾腾的小黑,一路走出员工通道,出了电梯,向停车场走去。   **   尹夏在后台跟杨厚邺掐了一架,便完全没有任何兴致听他做报告,之后想离开,但尹珊说想结束后跟她一起回她家看看二叔二婶,尹夏就一直坐在一楼大厅里等尹珊结束。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尹夏接到尹珊的电话,尹珊在那边抱歉地说:“姐,我这边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处理,可能要很晚,你先回家吧,改天我再去看二叔二婶。你刚回来,身上应该没带钱吧?我让人送你回去,你去停车场找他,我的车牌号是HJ1017。”   尹夏确实没有人民币,话不多说,答了一个“好”字,便向外走。   走到停车场,目光在停车场巡视一周,看到尹珊告知的车牌号,径直走过去。   杨厚邺与柏文睿走向他的商务专车,突然就看见了刚才见过的尹珊的姐。   脚步生生转了个方向,直朝向尹夏大步走过去。   尹夏感觉到有逼视的目光,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尹珊口中有高度攻击性的杨厚邺,直觉他是来找茬的,懒得跟这个人渣患者多说,漫不经心地骂了句“看什么看”,擦过他身边继续向前走。   杨厚邺却突然对尹夏一笑,声音很友好,“麻烦等一下。”   欸?态度很好?   尹夏这才停了停,迟疑地转过身来。   接着又听杨厚邺声音冷傲道,“小黑,扫描她,记住她,等上市后,将她的外表信息传输给所有机器人,全面排斥她。”   尹夏:“……”   听到扫描二字,尹夏越过杨厚邺,视线放到了他身后的机器人身上,随即抬脚要踹它,阻挡它的扫描。   小黑迅速向后一退,躲开尹夏的霹雳腿,得意道:“侯爷,扫描完成。”   尹夏诧异这台机器人的敏感度这么强,下意识反问:“你用的什么传感器?”   杨厚邺冷哼了声,不答,事情办完,转身朝自己的车走。   尹夏突然慢悠悠地在他身后淡道:“除去外形,还有一个内在的问题。”   杨厚邺果然停下脚步,回头问尹夏,“你说什么?”   尹夏:“问题很多。”   杨厚邺:“说。”   尹夏突然一把推开杨厚邺,淡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杨厚邺:“……”   始终在一旁看着的柏文睿,缓缓笑了,意味深长地问:“就是她?尹珊的姐?”   “嗯。”杨厚邺望着尹夏的背影,漫不经心地说,“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居家男   四周以纯白色为主的二层别墅,除了必用品外没有任何可以让这个空间显得有人情味的多余物品,就像是电影里的无菌病房。   沐浴刚完毕的杨厚邺,坦着海上一个月后被晒黑的胸膛,比穿着外衣时显得魁梧雄壮得多,八块腹肌一块不少,肩宽腰窄,健美的身体简直能够令人尖叫。   随意地在腰上围上浴巾,缓步走出浴室,每一步都在地板上落下了水珠,性感而随意。   走到更衣室,换上浴袍,松松垮垮地系上蓝袋,又几步走进书房,边胡乱地擦着头发,边漫不经心地说:“小白,收到小黑传过来的资料了吗?”   杨厚邺的书房,看起来就像个庞大的机械工作室。方便他随时组装焊接的工具,以及三排摆满了相关书籍的书架,办公桌上的三台电脑,各式各样的工具储备齐全,无一不在阐述着一个事实,杨厚邺是个资深的高端技术宅。   这时分不清从书房的哪个角落,传出一道一本正经的孩童声音,“侯爷,收到。”   杨厚邺“嗯”了一声,淡漠道:“打开屏幕。”   随即墙上投影屏幕打开,自动显示出个人外表信息。尹夏的信息。   清晰的面貌,以及面相分析。脸部三庭标准,然相比之下,上庭,即为三十岁前早年运,不及中晚年运;脸部五岳端庄饱满,即为前额、两颧、鼻、和下巴高雅不俗,为贵福之相;鱼尾上扬,奸门饱满,气色艳丽,左右奸门显示夫妻感情和谐,性生活圆满,多为丈夫让着老婆,受制于老婆。   精准的身高,以及三围预估。168身高,84,61,87。   预估的体重,48公斤。   透视出的骨骼状态以及身体情况,患有工程师的职业病,肩颈问题严重,除此以外,身体大抵健康。   另外还有一些根据拍下的尹夏的五官,自动在搜索引擎上搜索出的被上传至互联网的几张图片,几个不同国家的女孩坐在草地上,望着镜头,尹夏则是在树旁倚着,抬头远望天空;工作室中,四位男女坐在桌旁,两位在看着手中电脑,两位在抬头看正在播放PPT的屏幕,而尹夏站在屏幕前,正进行分析讲解;数位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的学生,进行合照留影,尹夏站在左侧片后方,面容带笑。之后在进行分析背后建筑物后,得出是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   杨厚邺扔了毛巾,懒洋洋地坐到工作椅上,吩咐道:“拿杯水过来。”   过了片刻,从他身后慢悠悠地蹭过来一米五左右的机器人,圆不隆冬的,手上拖着一杯水。   小白似乎很不愿意做保姆做的事,拉低了他的档次一般,声音十分冷淡,仿佛在闹脾气,“侯爷,你给小黑设定不许做家务,为什么让我做家务,你不是最讨厌把机器人当做奴隶?”   杨厚邺回头瞧了眼身体滚胖的小白,微微一笑,“因为侯爷是侯爷,侯爷乐意,你有意见也没用。”   小白连续三声“哼哼哼”后,自动播放杨厚邺父亲跟它的对话,“小白,等你主人回来后,记得多给他普及些结婚生子对男人的重要性,叫他在三十岁之前最好娶个老婆。”   杨厚邺接过水,面无表情地转着转椅,一脚踹开他,“滚蛋。”   小白下意识躲开。   杨厚邺又道:“回来。”   小白磨磨蹭蹭地向前滑了两步。   杨厚邺抬脚,小白没有躲,生生地承下了杨厚邺的一脚。但是这一脚很轻。   杨厚邺满意了,一摸小白脑袋,“很乖,奖励你可以看动画片。”   小白:“……”   杨厚邺打开电脑,调出专用编程软件,开始工作。   小白很了解杨厚邺的习惯,自动将房间进行调温,运行声音降低到最低,不影响他思考。   杨厚邺戴着黑框眼镜,又成了白天里的那人。但因为身边没有讨人厌的人类,有的是小白,表情柔和很多。   手指在人体工学的机械键盘上快速敲打着,仿佛能看到他脑内在进行高速运转的思维,屏幕上出现的一行又一行程序,在杨厚邺的眼镜上闪过,速度飞快。   除去键盘发出的工作声音,寂静的房间里,似乎只有这一认真男人的呼吸声。   全神贯注工作的男人,总是魅力非常,白日里令人讨厌非常的杨厚邺此时便是如此,英俊的侧脸坚毅而认真,简直令人着迷。   许久过后,噼里啪啦的打字声终于停止,轻点两下键盘,进行编译执行,没有任何错误。   杨厚邺缓缓勾了勾唇,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单手搭在脑后,满意一笑。   小白见到杨厚邺中间休息,立刻蹭了过来,递给在他工作时准备的消毒湿巾,“侯爷,擦手。”   杨厚邺接过去,轻描淡写地表扬,“乖。”   小白这次的表情变化很大,仿人的眼睛弯了弯,露出了稚嫩的笑声,“当然我最乖。”   杨厚邺看了眼时间,晚九点整,保存好文件,起身向健身房走,边走边道,“明天来公司的工程师,收到资料了吗?”   小白紧跟杨厚邺身后,一板一眼回道:“收到,资料现在进行上传。”   推门走进健身房,杨厚邺踏上跑步机,按选速度后,淡道:“打开。”   健身房墙上的投影打开,新工程师的资料显示在上面,随即杨厚邺轻轻眯起双眼。   是尹夏。   “资料上的人,跟小黑发给你的是同一人,刚才怎么没说?”   小白眨了眨眼,“我刚才没有进行读取,现在才知道。”   杨厚邺“哼哼”了两声,边进行慢跑,边看屏幕上的资料,发现竟然十分出乎意料。   尹夏的父亲排行老三,尹家老大老二,分别是尹杰与尹珊的父亲。   尹杰他认识,跟他亲妹妹杨沫是青梅竹马,母亲是银行行长,父亲是某不可说的高官。   尹珊是他秘书,能力很高,父母是循规蹈矩的政府小官员。   尹夏的父亲是机械工程师,母亲是大学教授。   另外还有在小黑进行扫描时没有得出的准确信息,年龄28,单身,无恋爱经历。   再有在国外获得的一系列发明奖项。   尹夏的资料不多不少,杨厚邺却看了很久都未有出声,小白试探地问:“侯爷,还有问题吗?”   杨厚邺按停跑步机,缓缓停了脚步。   明天将要来他公司工作的工程师?   想起刚才看过的尹夏有肩颈问题,杨厚邺意味甚是明朗地问:“肩颈病,按她哪里,会更疼?” 作者有话要说:     ☆、居家女   尹夏仍未到家时,尹父尹母就已提前下班回家坐等女儿归家。   老房子里的家居古质感颇强,尹爸爸坐在已经褪色严重的沙发上,拖着茶杯喝茶,身后墙上挂着老辈留下的毛笔字,尹妈妈则是戴着眼镜,翻看着尹夏儿时的相册,不时与尹爸爸交谈几句。   “夏夏从小就不合群,你看她总是站在一旁看着那些小孩玩耍。”   尹爸爸淡道:“那是因为智商不是一个层次,夏夏跟他们没有共同语言。”   尹妈妈不着痕迹地横了尹爸爸一样,还真是什么样的女儿,就有什么样的爹。   正值炎炎夏季,家里没有用空调,仍旧是呼啦啦作响的老式风扇。亲戚上门做客时,曾建议换个空调,家里又不是没钱,为何弄得这么寒酸。但尹家老两口却只是听听就算了,从不更改,言之多年的习惯丢不得,这样更加舒服安逸。   尹妈妈是大学里标准的温柔硕导模样,带眼镜,中等身材,短发,说话轻柔轻语,看了眼时间后,自言自语般道:“夏夏大概要回来了。”说着翻了页腿上书,书页轻轻作响。   尹爸爸则与尹妈妈全然不同,略为雄壮,一米九,二百二十斤,声音粗狂,仿似一巴掌能拍死一只猫。   闻言放下茶杯,默不作声地缓步走到窗边,背着手,漫不经心地看着楼下。   尹妈妈抬头瞥了一眼尹爸爸,暗自笑了声,片刻后也起了身,走到餐桌旁,掀起一个罩盖,碰了碰盘子里的菜,还好,没凉。   尹夏迟迟归来,到家时几乎已经六点钟,方欲抬起手按下门铃,暗红色大门便被推开。门里面的尹妈妈尹爸爸穿着整齐,看向尹夏时,眼里充满对女儿归家的喜悦。   门外的尹夏仿似比一年前更加漂亮年轻了,穿着也变了女人风格,蓝色长裙,披肩卷发,特美。   尹妈妈仿佛在脑中转了圈尹夏在国外是怎么受苦孤单的,未语泪先流,微微抬起手,抱住离家又一年的女儿,“终于回来了,累了吧?”   本是面无表情的尹夏,逐渐露出一丝笑意,反手搂住尹妈妈,“不累,倒是饿了。”   尹爸爸内心也激动,然表现得沉稳,“饭菜你妈已经做好了,洗洗手就吃。”   尹妈妈扭头看了一眼,忽而将尹夏往尹爸爸怀里一推,“先跟你爸聊聊,我再去做个汤,等下吃饭。”   尹夏仰头看着掩饰喜悦的尹爸爸,抿嘴一笑,“爸。”   “嗯,”尹爸爸点点头,一本正经地拉着尹夏的书直奔工作室书房,“我刚新做了个陀螺平台稳定系统的模拟,来给爸爸点意见。”   尹夏笑问,“几轴的啊?”   父女俩边走边交流学术。   尹爸爸尹妈妈年近六十岁,对生活的感悟已经丰厚到一个新高度,对了解享受亲情的重要性也已经迈进金字塔尖端,膝下又仅此一女,若不是两人等着退休拿退休金,早就飞到国外去陪女儿了。   生活重心逐渐随着年龄的增长转到生活当中,女儿是他们近几年来唯一的主心骨。   尹夏性格的略微特殊,早些年在他们老两口的口中是“哎哟我怎么生了个这么没情商的女儿,”“哎哟我这女儿以后可怎么办啊还能嫁出去吗”。   现在在他们眼里,则是“哎哟还是我尹老三家的女儿有出息人家在国外获了多少大家差点被总统接见你知道么”,“哎哟我女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我女儿要是想嫁那还不得排个几百米大长排去,我就是舍不得我女儿嫁人才不嫁的嗯哼”。   老两口已经有一年未见女儿,饭桌上就连总是沉默寡言的尹爸爸,都话多了几分,询问着尹夏的美国生活。   回到久违的家,尹夏还是很高兴的,能看出笑容多了许多。   家里明亮,宽敞,还有二位视她如珍宝的父母,多好。   “对了爸妈,有件事和你们说。”尹夏小口喝着汤,漫不经心地说,“一个月内,帮我介绍以结婚为前提的男性|吧。”   “怎么了这是?”   “到了该生孩子的年龄了,”尹夏抬头笑说,“三十岁以后生孩子,身材不好恢复。”   尹爸爸皱眉,“那也得有缘分有感觉啊,感情的事怎么可以这样随意?”   尹夏道:“如果您二老能在一个月内帮我找到合适的,就不再回美国了。”   “……”尹爸爸一本正经地点头,“也不能说一个月内找到个可以结婚的男人就是感情随意,你先跟爸妈说说,有什么要求?”   尹妈妈听着尹爸爸反转这样快的强调,忍不住扑哧一笑。   尹爸爸回头瞪了尹妈妈一眼,继续问尹夏,“有哪些要求?至少是本地的,是吧?”   尹夏想了想,点头道:“嗯,大概就是性格温和,懂忍让,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相信科学相信我。”   “这么简单?没有其他要求?”   “经济能力无所谓,但不能太好,否则他的生活重心会在生活上而不是我孩子的教育上;长相中等,不能丑,但也不能太好看。我不想我孩子以后长得丑,也不能让我以后的生活存在被外遇的可能性。”尹夏将最后一口汤喝完,满足地眯了眯眼,“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尹夏洗碗时,又记起件事,探头看向客厅进行讨论的尹爸爸尹妈妈,“爸妈这次回来没有带礼物,国外能买到的,国内也都能买到。所以妈有时间我去你学校听节你的课,爸我陪你去厂子里跟长辈聊天。”   礼物不重要,尹夏知道这些才是二老所在意的。   话音刚落,果然见到尹爸爸尹妈妈脸上喜色难掩。   关于尹夏要找男朋友的事,尹夏舒服地回房洗浴倒时差,老两口一直聊到半夜,把身边所有能给尹夏介绍性价比高的男朋友的媒人几乎想了个遍,要把一月内找到女婿的事一举拿下。   尹夏是个十分懂得生活的女人,也是对生活很有原则性的女人。   比如对父母,她会尽量做到一个好女儿该做的事。自小到大,从未大声跟父母说过一句重话,也从未在父母面前沉下脸过。   对待真正的朋友,也会贴心相待,做到一个知心朋友该做的事,善倾听,懂照顾。   当然,这些并不是她从生活中感悟出来的,而是在书中照模子搬下来的,仿作在生活中。但真能全部做到,这也已经很不易,常人都很难做得到,别说她这位天生情商就不高的人。   其余对待陌生人和敌人,便是随性而做,厌恶,刻薄,毒舌,无所不用其极。   而对待婚姻,各类书上关于合格妻子任何该有的特质,她都十分清楚,并对自己进行了改善。   外貌美,身材好,性格温和,并且无论恋爱、结婚、为人夫为人母时,都要一直拥有的这三样东西,她自认已经达到完美的程度。   这些都在她的人生计划内,一板一眼,按部就班,简直就是个标准的计算机模式。   只是似乎唯独缺了些关于生活中的乐趣享受。   尹夏沐浴过后,敷了面膜,开始进行瑜伽冥想。   尹夏近几年的身材确实越来越好,皮肤也保养得十分精心,除了职业病颈椎的问题没有改善,每个星期的定时健身,亦使她的身体性能更加完善。   尹夏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尹夏在进行冥想,思想刚抽了个神,又继续冥想,不管不顾手机,让它继续反复叫嚣,连续三次未接之后,电话铃声终于停下。   “夏夏,”又过了半晌,尹妈妈推开尹夏的房门,“怎么不接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尹夏闭着眼说:“谁的电话?妈帮我调扩音,放到我旁边就好。”   “杰宝的,”尹妈妈将手机放到尹夏旁边,同时听到电话那边的不满,“三婶,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杰宝!”   尹夏微微一笑,“哦,尹杰啊,妈,大概是跟我谈工作的事,您去忙吧。”   尹妈妈对着电话又嘟囔了一句,“叫你二十多年杰宝了,为什么突然就不让叫了。”   尹杰:“……提醒你明天去公司上班,公司的资料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   尹夏“嗯”了一声,“帮我念出来。”   “凭什么要我帮你念?”尹杰本身亦是个沉默寡言的冰男,仿似只有在面对尹夏时,才表现得这样不理智。   尹夏道:“因为我不方便。”   “你在做什么不方便?不方便接电话,又不方便看邮件?”   “在闭眼睛。”   尹杰:“……”   尹杰深吸口气,冷道:“杨氏科技公司,董事长叫杨厚邺,我跟他认识,人事那边也很熟,所以介绍你过去。杨氏科技公司在阜宾是最好的,这几年的科技发展已经……”   杨厚邺?尹夏这时睁开了眼,墙上嵌着的时钟表示十五分钟刚好到,揭开面上的面膜,手指漫不经心地涂着,“不去,如果是杨氏科技,不去。”   “为什么?”   “因为有过节,而且我也不希望我的老板是个人渣。” 作者有话要说:        ☆、失策了   清晨,每一米阳光,都绚烂无比,撒在裹在纯白色被子里的正熟睡的男人脸上,宁静而温暖。男人英俊的侧脸被光束打着光,古铜色皮肤健康而性感,而一夜之间长出的细小胡茬,为酣睡中的冷傲男人增添了几分可爱。   裸|露在被子外的手,握着一本看了一半的书,床头柜上摆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牛奶,地毯上被随意地扔着一件蓝色睡袍以及一条藏蓝色内|裤。   “侯爷,侯爷,侯爷,”这静得一片祥和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一道急促的叫醒声,“该起床了,该吃饭了,该上班了!”   接着出现个慢吞吞的机器人,小白端着个托盘进来,上面摆着两个杯子,“先漱口,再喝水,侯爷给您五分钟赖床时间,否则启用强制模式。”   杨厚邺被吵醒,随手抄起一只枕头,砸向小白,不满地掀起被子盖到脑袋上,“滚蛋。”   小白轻松躲开,自动播放皇后乐队的经典摇滚乐《we will rock you》。   Buddyyou are a boy make a big noise   Playin' in the street gonna be a big man someday   You got mud on yo'face   You big disgrace   Kickin'your can all over the place   Singin'   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小白嘿嘿一笑,将音量持续性调大,一整首音乐播放完毕,杨厚邺被吵得彻底没有了睡意,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从小白托盘上接过漱口水漱口。   小白遗憾地“嘤嘤嘤”装哭,“又一次没有成功启动强制模式,好可惜。”   杨厚邺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水,上下滚动的喉结性感而迷人,将杯子摆回到托盘上,微微一笑,“我自己做的可怕程序,如果能够让你启动成功,我岂不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去,把我昨晚准备的资料拿给小黑。”   小白闻言仰头怒瞪杨厚邺。   杨厚邺又是微微一笑,“乖,你是四代的,只属于我,不能见人。小黑是三代的,只能他陪我出门。”   小白脑袋向下一耷拉。   杨厚邺全|裸地从床上站起来,捡起地上的睡衣,随意往身上一搭,漫不经心地踢了它一脚:“少跟我装可怜。”随即扬着脑袋走出卧室。   “谁稀罕跟你出去见人啊。”小白简直是杨厚邺的翻版,傲娇地“哼哼哼”好几声,才滑着圆滚滚的身子,跟上他,昂着头走出去。   **   杨厚邺九点准时到达公司总部楼下,带着小黑下车,随即一摆手,平安护送侯爷到达公司的保镖们,迅速消失离开。   杨氏科技公司的正门处,立着机器人样式的立体雕像,旁边是金色的八个大字,“样式科技公司总部”,这便是霸道的杨氏科技公司总部。据说那几个字是金的,但还没人去证实过。   杨厚邺不喜欢见人,所以公司没有设在市区而是设在郊区,最初时总部只是个四层小楼,随着这近十年的高速发展,已经成为百万平米的智能系统特殊禁地。只有完成瞳孔扫描确认的员工可以进出,外人一律免进。就连谈生意,杨厚邺都是上门去谈,从不带人进来。   百万平米相当于全国最大的室外广场大小,除去由杨厚邺亲自设计的金字塔型工作大厦以外,还有员工公寓以及圆形的餐厅娱乐大厦。这样好的环境,自然少不了相当高的工资待遇,所以无数人都想挤进杨氏公司,这里几乎招揽了所有阜宾本市的高科人才。   一个月未曾踏进他的科技公司,杨厚邺对员工的懈怠没有任何担心,既然发了足够的工资,便没有人敢在工作时间,在他的地盘有任何松懈,他对此十分自信。   十点钟整,杨氏各主管准时进入会议室,进行杨厚邺回归后的第一场工作总结会议。   杨厚邺坐在首位,身后站着被尹夏批评外形普通的小黑,将会上的语音自动转换成文字,代替秘书做着笔记。   工作汇报进行了半个小时,杨厚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表情,眯着双眼,一个接一个地对在场人员进行扫视。   半晌,突然打断正在分析季度销量的陈晗,看向尹珊,“尹珊,我有脸盲症?”   尹珊本正在迷恋地看着杨厚邺俊朗的侧脸,突然被杨厚邺提名,脸蓦地一红,垂下脑袋,低头道:“没、没有啊。”   “那么,为什么本该出现在这里的新工程师,没有坐在这里?”   尹珊将突然上涌到头顶的血液逼回去,镇静片刻,转头看向人事主管,“新工程师?”   人事主管李娴娅慌张地站起身,“那个,新工程师是尹杰尹先生介绍来的,本来说好今天来公司,会议前我问尹先生,尹先生说那边有些事,暂时不能来进行面试。”   杨厚邺脸一沉。   尹珊立刻感觉到杨厚邺的情绪变化,低声问:“董事长,有什么吩咐吗?”   杨厚邺眼眸深不见底,冷冷瞥向尹珊,“现在,立刻接通尹杰电话。”   尹珊被杨厚邺的眼神震得一骇,赶紧取出电话接通尹杰。   尹杰声音一贯冷漠低沉,接到这个意外的电话后,仅片刻的诧异,之后漫不经心地解释着,“尹夏说跟你有过节,不想来了。我以为你不会理会有关人事方面的事,怎么这次是个例外?”   尹夏?是谁?但总之尹杰的这番话,好似已经涉及到侯爷的隐私。会议上的人一律屏声静气,大气不敢出,被逼无奈地听着这通外放的电话。   而知道尹夏是谁的尹珊则是暗自吸了口气,新来的工程师竟是她姐尹夏?!侯爷现在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态度,这是要玩死她姐以报复之前的过节?!   杨厚邺想起昨晚特意向小白学习的穴道学问,以及找出的尹夏的弱点,突然之间就不再有任何用武之地,心情相当差,表情十分暴戾。   “听好,尹杰以后向公司介绍的任何人,一律不接受,散会。”   杨厚邺一掌拍向会议桌,震得茶水猛地一震,随即瞪了眼主管李娴娅,拂袖离场。   小黑一路跟着杨厚邺回到办公室,十分有眼力见儿的不多说一个字,安静而礼貌的站在一旁,但一双好奇的眼睛,却透露出它此时的兴趣盎然。   杨厚邺坐在办公桌前,紧闭双眼,一言不发,周围被用作工作的专业电脑,反常地没有被开启。   墙上循环播放着杨厚邺在设计进行中的概念手机模型,无人理会。   杨厚邺僵坐了一个半小时后,十二点整,小黑自动发出提醒语音,“午餐时间已到,侯爷应当准时去餐厅补充能量,否则将开启强制系统。”   出乎意料地荒废一上午的杨厚邺,这时方才睁开双眼,起身向外走。   走了两步,终于发出属于他的习惯语言,“尹夏怎么敢不把来我公司进行面试上班的事当做首要任务?怎么敢?所有人不都该挤破脑袋就为进入我的公司工作?”   接着便开始了无尽的唠叨,“她竟然说跟我有过节?我这么亲和的人,竟然会有人说跟我有过节?”   “她若不来,我抓住她颈椎病的问题,以及那几个弱点还有何用,能删除记忆储存吗?这些没有任何用处的储存会占用我的脑用空间。”   杨厚邺昂首挺胸走在前方,西装革履,皮鞋锃亮,面容冷峻,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的员工只能看得到他的表情,严肃,冷漠,随时会火山爆发,怒火将殃及城池。   唯有小黑听清了杨厚邺伴有傲娇情绪的低语,被杨厚邺冷哼了许久,直到到了餐厅,杨厚邺落座在专属位置后,小黑才终于在安慰系统中搜索到安慰语言,“侯爷,你可以换个角度想,尹夏不来,则是眼不见心不烦,不影响您的情绪。”   杨厚邺沉默了片刻,反驳道:“我烦所有的人类,照你这么说,我要把全公司的人都辞掉?”   “她是特别的,比如您特别烦她。”   “不,我没有特别烦她,我一视同仁,不搞阶级体质。”   “那么,”小黑又继续在反驳系统寻找合适语言,“尹夏是个习惯性反驳体质,她如果进入公司,会对公司员工产生影响,进而影响到员工的工作效率,影响了员工的工作效率后,经过一系列连锁反应,最后会影响到利益收入。所以她不来则是最好的选择。”   杨厚邺再次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露出了一丝笑容,“确实,她不来是更好的结果。”   随即杨厚邺自动将尹夏的资料储存到最无用信息库中,优雅并满足地进餐。   她不来,确实很棒。   她若来了,简直是他公司的一大损失。   他不允许。 作者有话要说:     ☆、观点论   学生时代分这样几个时期。   初中时代最单纯,但因为感悟少,毕业再步入高中后,深刻的记忆逐渐变成了泡腾片,落入水中酸碱中和后,便成了泡沫消失不见。   高中时代最繁忙,周测的试卷,月检的月考,期中期末的综合成绩排名,每日都围着这一件事而行,毕业再步入大学后,最深的记忆便是一张张考试卷,以及用掉的一根根黑色笔芯。   大学时代最美好,有时间谈真正的恋爱,有时间进入工作室进行真正的梦想追逐,有时间进入学生会提前感受小社会里的阶级体制。毕业时印象最深的便是散伙饭上喝得酩酊大醉的同学们,眼泪和笑声混在一起,反复跑着厕所,回来后继续拉着同学的手唠知心话,那般不舍。   尹夏看着眼前的这些学生们,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些逝去的光华。   她喜欢单纯的人。   百人的阶梯教室,干净而明亮,头顶六个风扇呼呼而响,玻璃窗大敞四开,有风吹过,窗边挡着烈日炎光的窗帘,被吹得空中作舞。   被晒得脸烫头发烫的学生们,一手烦躁地举起课本挡着炽光,另一手不耐烦地摇着扇子,台上的人在他们眼里仿佛是透明的、不存在的,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语,偶尔发出几声低笑。   尹夏心情尚且愉悦地瞧着这群学生,一边暗自记下哪些是对她妈完全不懂得尊重师长,目中无人的同学。   大二学生的出席率大约百分之七八十,又几近期末,人心惶惶,第一排几乎廖无人坐,基本集中坐在五六排间,而最后几排几乎都是两两一对情侣依偎而坐。   这其中坐着一位气质不凡的女人,自落座在座位上起,便始终保持着一个军人般坐如松的姿势,目光里是坦然与虔诚。桌上平铺着本英语书,许久未曾被翻过,看长相不太像学生,但却披着件学生系服,一瞬不瞬地看着台上老师讲话。   这位气质不凡的女人,自然是终于找出时间来听妈妈讲课的尹夏。   尹妈妈是英文老师,铃响后用英文说了几句开场白后,又用中文进行了一遍清晰的解释,随即开始一成不变的课前短剧表演。   此时是机械专业的英语课,用事实证明了工科生英语不如文科生英语的真理,大二工科学生的口语真是差得要命。但却每组都有那么几个认真的学生,表情认真但口语搞笑,连淡漠的尹夏,都被那发音和强调完全不对却努力表演的认真劲儿逗笑了好多次。   两个二十分钟的短剧过后,尹妈妈做了几句总结,大课中间进行休息,学生们立即躺倒一片。   尹夏忍不住地笑了笑,走到尹妈妈讲堂旁,低声和她说话。   “什么感觉?”尹妈妈问。   “你的学生很可爱。”   尹妈妈笑得温暖,“都是些没长大的孩子。”   尹夏仿似突然间来了些兴趣,拿起尹妈妈的教材,随意的翻看着,不经意地说:“看着好像很简单的样子,下节课我替您上吧?”   尹妈妈只思量了片刻,便点了头:“别吓到我学生就行。”   尹夏笑得很是意味不明,“我怎么会吓到他们?”   第二节课铃声响起,尹夏不等尹妈妈的介绍,便轻轻将她推到第一排座位上坐下,一边脱下外搭着的系服,露出漂亮的抹胸连衣裙,和美丽的锁骨与颈项,对台下嘀嘀咕咕猜测她身份的学生淡道:“我是尹老师的女儿尹夏,上节课看了你们的presentation,兴趣很大,很想上一节课试试。但尹老师说需要征求你们的意见……你们说呢?”   无论什么情况,美女的魅力总是格外有用。尹夏方一开口,就有学生吹起了口哨,起哄她想上几节课就几节课。   几个睡觉的男生听到口哨声,转了个脑袋骂了句,继续睡。   然而又被身边人重重地撞着肩膀,带着怒气睁开双眼,刚要大骂出口,抬头的瞬间,瞥到讲台上的陌生美女,眼前灯泡立刻一亮,嘿嘿笑声绵延不断。   “老师!有几个问题可以提不?”   尹夏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这位长得还算帅的男生,穿着件短T恤,带着黑框眼镜,模样很精神。她记得,这位是刚才对她妈完全无视的学生中的其中一个,话落出口后,双手托着下巴,抬头冲着尹夏眨眼。   尹夏面带微笑地点头:“可以问。”   男生慢悠悠地问:“那么老师有男朋友了吗,结婚了吗?”   尹夏眯了眯眼,朱唇轻启,“Nop。”   男生扬眉,声调更高一层,“那么老师能接受姐弟恋吗?”   尹夏不敢苟同地摇头,“我说no的意思不是说我没有男朋友,是说英语课上不能用中文提问。来吧同学,用英文重新问一次。”   男生从善如流“Do you……”   尹夏又一次微微一笑,“还真重新问一次啊,让你用英文再问一次你就问啊,你真可爱。”   台下憋笑的声音终于爆笑而起。   男同学似乎第一次被老师耍,不可置信地看着尹夏,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目光呆滞而怔忡。   “还没有男朋友,正在找的过程中,”尹夏复又继续说道,“如果你要问我对男朋友要求的话,很简单,我不喜欢傲气的。”随即在学生们又要爆笑的时候,亲和道,“我刚从美国回来,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这节课我不教什么,就是想和你们聊聊。”   尹妈妈在第一排咳了咳,暗示尹夏别瞎玩。   尹夏乐了,随即开始一个一个地对付着这些不老实的孩子。尹夏舌头很毒,总是能几句话便将蓄意搞坏的学生搞得面红耳赤。   尹夏表示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赞许地点头说:“你们的承受力不错,这若是去了美国,讲出来的英文没人听得懂时,估计也不会暗自难过后悔。之前我有个舍友,印度人,就为了这个口音问题,还哭过几天。”   尹夏不管不顾最后的这个说他们脸皮厚的暗语能否听懂,抬腕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下课,径直下台,提前走出教室,由尹妈妈再次做总结语。   等学生们下课时再找尹夏时,尹夏已经没了影子。   尹妈妈拿着英语书急匆匆走回办公室,尹夏正坐在她办公桌前看书,微微垂着眼,长发披肩而落,扫在桌子上,留下一道看不到的痕迹。   “怎么样?什么感觉?”   尹夏抬头,想了想,点评道:“很单纯。”   “有想要在学校教书的想法吗?”尹妈妈低头看见尹夏的脖颈上冒出了丝丝汗迹,按开空调,轻描淡写地问,“或者给你找个教书的如何?”   这些天里尹爸爸尹妈妈进行了严肃且认真的排查,最后锁定在了几个刚到学校的新老师上。   “这个啊,”尹夏当真是对待这个问题十分认真上心,闻言仔细地考量了许久,“老师可能患有职业病,不知道是否影响到孩子,等我回去做个几率估计后再做决定。”   尹杰的电话,正是在这个时候,再次响了起来。急促的马林巴琴,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   “谁的电话?”   尹夏看了眼是尹杰,对尹妈妈说了句“是杰宝”后,接起电话。   尹杰声音低沉得很,“你已经休息将近一个星期了,对去杨氏科技的事仍没有决定下来?”   “不是早就决定了?我不去。”尹夏简单粗暴地再次拒绝尹杰,复又反问尹杰,“而且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杨氏科技?尹杰你知道我不往里收人情,更不往外送人情,并且我说的话从不反悔,这是你知……”   尹夏话音未落,电话那边就传出了被挂断的“滴”声响。   尹妈妈拧眉问不满自己被他人先挂电话的尹夏,“怎么了这是,杰宝介绍你去杨氏科技?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   “夏夏,杨氏科技可是很好的科技公司,你怎么……”   尹妈妈的话还未完,手机铃声又是一阵响,是尹妈妈的手机被呼叫。   尹妈妈从电脑侧包里取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来自于尹杰。   “怎么了杰宝?”   “三婶!不要叫我杰!宝!”尹杰磨牙切齿地说。   “好好好不叫不叫,说吧,怎么了?”   尹杰深吸口气,道:“三婶,你劝劝夏夏,杨氏科技是阜宾最好的科技公司,最有利于她发展,她却只因为跟董事长有点小误会,就不要这个大机会,这个决定真的很草率。”   尹妈妈挂断电话后,拧眉向尹夏,“说清楚,怎么回事?”   尹夏漫不经心地说:“哦,没什么,就是看过首席工程师的设计,不太满意,就不想去。”未提起杨董事长杨厚邺是个精神病患者的人渣。   尹妈妈苦口婆心地劝夏夏:“夏夏,女人总是要有事业的,不然你以后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听妈一句话,或者先去试试也可以啊,不喜欢再辞掉。”   尹夏与尹妈妈对视了半晌,最终符合一贯行为,对母亲妥协,点了头,“好吧,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战争起   这个世界赠予我们的未知数,远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仿似浩瀚宇宙,无穷无尽,不可预知,不可想象。分分钟发生的小事,乃至于年月间那些冗长的故事,亦是由无数个未知项与可变项拼接而成。因此当不可预知的事变突然发生时,准备得愈充分,就愈无法接受。   “我想,大概是我耳鸣了,没有听清你的话,麻烦再说一遍。”杨厚邺平静的目光,从泛着蓝光的电脑屏幕上,徐徐移至眼前的人事主管李娴娅面上。   李娴娅微微垂着头,手上拿着本厚厚的简历,在听到杨厚邺的话后,抬起头来,接着便是一怔。   杨厚邺的语气虽然平和,但与她对视的目光却逐渐变得深沉内敛,脸上全无一丝表情,让人轻易探得出他现在的心情略残暴。   李娴娅被杨厚邺冷傲的目光震慑得结巴起来,“尹,尹先生说,上次提到的那位新工程师尹夏,决定来杨氏科技发展,叫我问你,什,什么时候能给尹夏小姐做最后面试。”   杨厚邺话说得很慢,手指敲打着桌面,“我不是说过,以后尹杰介绍的任何人,一律拒绝?”   李娴娅吞了吞口水,解释道:“那,那个,我们听说尹夏小姐是尹珊秘书的姐,因为有这层关系在,所以这样的事我们这边真不好自行做决定,才,才再来问您的意见。”   杨厚邺全然不懂这里面的人情世故,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重新放到满是代码的屏幕上,不容置否冷道:“出去,以后别拿这件事来烦我。”   李娴娅脸上一阵苍白,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眯在黑框眼镜后的眼睛,仿佛自带放射性射线,一扫透明窗外李娴娅的背影,缓缓靠到椅背上,抬起手臂枕在脑后,漫不经心地吐出几个字,“尹夏,胆子够大。”   杨厚邺回归不过一星期,他的办公室兼工作室就已令人不忍直视,地上或是工具桌上堆满了材料和工具,又不允许任何人或者机器进行清理,一片狼藉。   正在感慨尹夏出尔反尔速度之快的杨厚邺,猛地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晃着机械手臂玩而保持灵敏性的小黑。   小黑一愣,呆傻地对视杨厚邺:“?”   杨厚邺不理不管小黑的疑惑,继续凝视它,打量它的外形。   将近半个月过去,杨厚邺仍旧对尹夏的话耿耿于怀,也同时仍旧没发觉小黑的外形有什么缺点,扶了扶眼睛,突地起身,对着地上刚焊接好的一块外形版就是重重一踹,沉声道:“小黑,接通尹杰。”   片刻后,电话接通,尹杰的声音一贯陈冷,“怎么?同意让她进你公司了?”   杨厚邺是个标准的护崽子爹,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对他的机器人评头论足,尹夏是第一个,并且尹夏又先后将他的公司当做公共场所想要随意进出,杨厚邺自然无法平静,急于找个人出来进行攻击。   “尹杰你有姐弟恋?否则为什么一定要把尹夏送进来?”杨厚邺负手走至窗前,傲视楼下泳池旁正做休息的员工,嘴角升起一抹讥诮。   尹杰声音冷了几分,“很简单,以后我总是要娶你妹妹的,你妹妹也总会在你公司拿到股份。那么自然是你公司的利润越多,我越得利。尹夏无疑是个盈利的王牌。”   “那你也得拥有能够把杨沫娶回家的本事,否则我公司是否盈利,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杨厚邺冷道,“并且杨沫是我妹妹,我让她嫁谁就嫁谁,还没人敢说二话。”   随即杨厚邺吩咐道:“小黑,挂断。”   “你……”尹杰那边只发出这一字,声音就被无情地切断了。   杨厚邺攻击完毕,情绪平静了下来,重新思索方才尹杰的话。   尹杰父亲是银行行长,所以他对钱的在意程度并不会高到他公司的利润关系上,目前尹杰在做什么打算,是个未知。   但是尹杰有一句话,似乎点到了重点。   盈利王牌?杨厚邺一手摘下眼镜,斯文的面容顿时消失不见,面容冷峻而骄傲,漫不经心地吩咐道:“小黑,客观分析尹夏进入杨氏科技后,为公司获得的正负利润关系,现在。”   小黑收到指令,“是的,侯爷。”   过了片刻,小黑一板一眼答道:“正利润远大于负利润。首先尹夏在国外有多项专利,其中几项对杨氏科技发展有益的专利,仍未卖出;其次,尹夏在国外的名声很大,是多家科技公司所争抢的高级国际注册机械工程师,能力与名声成纯正比,她的能力在国内鲜有人能够与之匹敌;再次杨氏科技公司的工程师身体状况大不如前,这时正应该聘进年轻工程师,几年后即可进行不会产生任何影响的调动替换;还有尹夏……”   “负利润呢?”杨厚邺打断小黑。   小黑先被梗了一下,表情抑郁,几秒后才继续道,“因为考虑到尹夏的单身状况,如果尹夏近几年计划结婚生子,重心会由工作转移到生活,如果正是她手中接案子的情况下,重新找新工程师交接,损失必然会产生。但损失要比她能够为公司带来利益的比例要小得多。”   “主观分析呢?”   小黑的记忆功能里有杨厚邺曾吩咐他的那句话,“扫描她,记住她,等上市后,将她的外表信息传输给所有机器人,全面排斥她”。   所以小黑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内部运行速度十分快,声音清脆轻快,“主观就是侯爷之前的穴道学习又有用武之地了。在老板与员工的不成文规定中,一旦您成为尹夏的老板,无论您交给她多少工作,她都必须完成。”小黑当真是个认爹的主,分析到侯爷将会得利后,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杨厚邺闻言终于将之前的不爽全部一键删至垃圾箱,瞬时一身松,微微一笑,“很好。”   小黑蹭蹭蹭蹭到杨厚邺身边,抬起机械手臂拽了拽杨厚邺的衣摆,仰头道:“小黑这次运行没有错误,侯爷有奖励嘛?”   “出去逛去吧,”杨厚邺的笑容里带着明显的奸诈,“再顺便去通知人事主管,叫她通知尹夏明天早上九点来面试,我亲自进行面试。”   小黑滑滑滑滑出了办公室,屁颠颠地执行任务去了。   杨厚邺则是半倚着大班台,一只大长腿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想着那位说小黑外形问题多的尹夏,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尹夏,欢迎来到我的地盘。   **   尹夏一大清早起床后,就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就像走到哪都有个敲着木鱼的和尚跟着她一样,跳得她连连皱眉。   眉间蹙起的眉,代替她诉说今日的情绪不高,丝毫没有即将进行工作面试的认真感。   “夏夏,面试认真点,别太随意了。如果过两天准备给你介绍的那个男教师还行的话,你工作又定了,爸妈心里就放下块大石头了,知道吗?”出门前尹妈妈拉着尹夏的手,反复叮嘱着她。   尹爸爸则是尹夏坚强的后盾,对尹夏淡道,“爸相信你。”   “知道了。”尹夏笑着点头,“你们放心。”   接着尹夏就为了尹妈妈的这一句“爸妈心里就放下块大石头了”,忍了这整整一天。这一天,也成了她近几年里最委屈自己的一天。   尹夏第一次踏进杨厚邺的公司,见到这独树一帜的风格倒是没有太大惊讶,然而第一道虹膜扫描却令她有些诧异,一个科技公司而已,竟然用虹膜扫描?   再被专人领进工作大厦,尹夏又一次诧异。   作为陌生人的她,这一路行来,几乎鲜有人抬头望向她,俱都在全神贯注地进行自己的工作,工作大厦里用针落可闻来形容都毫不夸张。   尹夏第一次对杨厚邺的管理能力产生了些许的赞许,杨厚邺确实是个很会经营的老板。   “尹小姐请进,侯爷在里面。”将尹夏领到会客室后,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尹夏微微颔首。   男人报以一笑,抬步离开。   看似这里员工的素质也是数一数二的。   那么,或许来这里也并不是个错误的决定,尹夏这样想着,轻轻地推开了门,但很快,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尹夏被强烈的白炽光闪得双眼一眯,下意识抬手挡住,适应片刻后放下手,才看清眼前的状况。简直同电影里对待犯人的方式相同。   尹夏除了给杨厚邺定义为“人渣”外,又给他了一个新的定义,“睚眦必报”。   百平米的空间里,由四周白得耀眼的墙纸,以及无数个小灯组成。   中间一个五米长的桌子前坐着五人,杨厚邺为首坐在中间,左右两旁各两人,其中有一个是尹珊。   尹夏的目光扫过尹珊时,看到尹珊对她眨了眨眼。   尹夏的目光未做停留,最后回到杨厚邺戴着眼镜略显斯文看不出表情的脸上,同时将尹珊对她眨眼的意味做了分析,是在提醒她小心。   目光再扫向自己的右手边,一张桌一张椅,桌上置放着一台电脑,以及一个纸箱子。   “尹小姐,请坐。”杨厚邺左手旁的男人率先开口,“尹小姐的资料现在在我们手中,所以不需要进行自我介绍,直接进行面试内容。面试内容分为两部分,一是由杨氏科技董事长杨先生亲自对你进行考核,二是要求你用眼前工具,用最短时间,做出您最满意的作品,元件清单在电脑桌面上,元件在纸箱子中。”   尹夏点头,“可以,请问。”   尹夏话音刚落,就见其余四人全部起身,擦过她的肩膀走了出去,唯留下杨厚邺一人。   杨厚邺摘下眼镜,懒洋洋地随手往旁边一扔,双手撑在桌子上,对尹夏微微一笑,“尹夏,欢迎来到我的地盘。”   尹夏:“……”怪不得尹珊叫她小心,还真是亲自面试。   杨厚邺微笑不变,站起身后,单手撑着桌子轻轻一跃,潇洒地跳过桌子,径直走到尹夏身边,围着尹夏慢悠悠地转圈,一双漫不经心的眼睛,自上到下反反复复地打量着尹夏。   尹夏一动不动大大方方地让他打量。   杨厚邺绕了几圈后,轻描淡写地点评道,“真美。”   尹夏:“……”   尹夏正装穿着,白衬衫黑裙子,头发全部盘在脑后,精致的五官全部露出,高傲的颈项修长漂亮,确实很美。   “谢谢夸奖,”尹夏始终维持着站如钟的姿势,目视前方,一板一眼地问,“杨先生的第一个专业问题是什么?”   杨厚邺抱着肩膀,却“啧啧啧”地摇了摇头,“不懂情|趣啊。”   尹夏眉头一凛,杨厚邺忽然轻声一笑,伸手,抬起了尹夏的下巴,“小黑说你是反驳性体质,怎么今天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呢?”   尹夏呼吸缓慢,想着临出门前尹妈妈嘱咐再三的话,仍旧不动。   杨厚邺缓缓靠近她,手指从她的下巴逐渐向下滑,摩挲着她的脖子,“真是漂亮的脖子啊。”   尹夏直觉不好,接着就感觉脑袋突地一阵头晕。   杨厚邺满意地看到尹夏双眼又瞬间的失神,按在她人迎穴的两指,轻轻一松。   “忍耐力够强的。”杨厚邺见尹夏仍旧不做反应,笑了笑,手指继续沿着她的锁骨,一路滑向到她的后肩。   尹夏双眼一眯。   下一刻,杨厚邺手指暧昧上滑,插|在了尹夏的后脑头发中。   “你紧张了,”杨厚邺说,“发里有汗。”   尹夏刚要反驳她没有,接着脑袋又是一疼,下意识要低头躲开。   杨厚邺漫不经心地松开按在尹夏风池穴上的手,又笑了,“你这是跟尹杰达成了什么条件,竟然为了进我的公司,这么忍耐?”   尹夏索性默不作语,任由杨厚邺折腾,左右那种疼只是片刻而已。   杨厚邺偏头看了眼隐忍不说话的尹夏,微微一笑,手指又沿着尹夏的脖颈一路向下,最后落在她颈椎的病穴上,戳——   再戳——   反反复复一下又一下地戳——   尹夏暗自咬牙坚持。   杨厚邺仿似十分高兴,周身的气场都变得和气了许多。   颈椎是尹夏的职业病,有几个位置疼起来确实难忍,尹夏终于磨牙切齿地出声:“报、复、完、了、吗?”   “什么报复不报复的?”杨厚邺显然不满意这个词汇的表达,思索了片刻,选择了另一个词汇,“不过倒是很爽。尹夏,你疼的时候,侯爷很爽。”   杨厚邺检验穴道的成果完毕,又将小黑发来的能够让女人产生羞愧感的视频模仿完,优雅地伸手弹着衣服,表示对此十分满意,动作却忽然随之徐徐变缓,最后停了下来。   扭头望向尹夏,仿似带着某种的不可置信。   尹夏告诉自己一忍再忍,却也露不出笑容来,面无表情地询问杨厚邺,“杨董事长要提问了?”   杨厚邺忽地冷冷地瞥了眼尹夏,掼门而去。   片刻后,其余四位主考官重新进入,尹夏落座,正式面试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公司见   私人海滩,阳光明媚,海上打起一个又一个波浪,鼻息间是海水独有的味道,耳中是海浪翻滚的哗哗声响。阳光在海水上点缀出闪烁的晶莹,晃得人微微眯起双眼,对视远空的太阳,炽热而刺眼,却又浑身都暖洋洋的。   仰首面向正午太阳,张起双手,头发迎风飞扬,感觉舒逸而美妙。   杨厚邺单手枕在脑后,躺在沙滩椅上,漫不经心地望着不远处的女孩儿,仿佛是在思考,除此之外,这张冷峻的脸上,找不到任何与情绪相关的端倪。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茶色太阳镜,反射出晴空万里蔚蓝天空的倒影。   下身只着一条宽松的短裤,上身则是全|裸,古铜色的健康肌肤以及几乎延伸到短裤中的健硕腹肌,一览无余。   午时海边的太阳总是炽热十分,连风都是烫人的,烤炉一般罩下来,皮肤很容易就被晒伤。   而两人以外不远处的巨大洋伞下,站立着几个男人,身穿黑色西装,身高几乎相同,魁梧有力,戴着耳机耳麦,不停地观察周围情况,做着时时汇报。鼻尖上也渗出了许多热汗,却浑然不觉。   “杨沫,你该回去了。”杨厚邺终于出声叫前面享受日光的女孩。   杨沫闻声转过头来,稚嫩的脸蛋上是一阵失望。   杨沫正读大学,是杨厚邺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并且显然没有基因突变得到她哥那样强大基因,听到这毫无人情的逐客令,嘟嘟囔囔着说:“我不就刚来了这一小会儿嘛,就赶我走啊?”   “你的利用价值在今天已经为零,你不走还等着什么,等我把你扔海里去?”杨厚邺戴着太阳镜,甚至令人看不清这几句话是否是睁着眼睛说的,“走之前记得把你扔的那瓶空饮料瓶带走,碍眼。”   杨沫一直对别人家的哥哥对妹妹都是温柔照顾,她家的哥哥对妹妹却是冷眼没温和话表示十分郁卒并且耿耿于怀。   “哼哼哼”了几声,昂着脑袋,对着那几位保镖手一挥,“走啦,妹妹又被哥哥嫌弃啦,下次再也不来啦,回学校啦。”   杨厚邺自动屏蔽噪音,直到杨沫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后,才云淡风轻地吐出几个字,“不然留你到被太阳晒伤吗?”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杨厚邺独自一人留在这里继续晒太阳,头顶午后的阳光开始不再那么炽热,念头重新转移到尹夏身上,眉间川字再次微微蹙起。   杨厚邺为人十分高傲,讨厌听陆地上人的叽叽喳喳,同时也十分讨厌与陆地上的人相接处,比如皮肤的碰触。   杨厚邺很少允许人近他的身,除阜宾那几位大人物与家人以外,尹夏是第一个,并且还是他主动碰上的,更是已经在碰过她的肢体之后才后知后觉到他竟然与她有了皮肤接触。   这对不亚于洁癖患者的杨厚邺来说,相当于违反了自然生活规律,他对此十分不解。   也正是因为这不解,所以将杨沫叫过来做实验。   然而当他试图像早上对待尹夏那般对待杨沫,却发现下不了手,因为仍旧会下意识进行联想,比如对杨沫最后一次接触的东西,以及又带着何种细菌,进行可能性的分析。   那么,他没有变,仍旧不喜与人接触。   墨镜下的双眼,像是一个没有底的漩涡,深邃得探不到底,那么这更令他疑惑了。对自己倏然有了新的一条未知性,杨厚邺对此不满。   正在这时,离场已经有五个小时的杨厚邺,接到了尹珊的电话。   “董事长,尹夏过关了。”   杨厚邺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做的什么?”   “水下探测生物器,用于协助快速搜查溺水者位置,做的仿真设计,实物需要特殊材料,尹夏选择相仿材料代替,模型已成,理论计算结果承受的压强足够大。另外尹夏用的代码大多是之前储存在电脑里的基础代码,新编指令进行过两次查错,之后编译成功。”   “发给小黑,我回去看。”杨厚邺漫不经心地说着,没有小黑小白在身边,便自己进行回忆。记起声纳探测仪,相比之下,不知道能否有相对完善的优点。   正想着,突然又一个念头猛地在杨厚邺眼前一闪而过,杨厚邺倏道,“现在,你来我海滩。”   或许因为刚才的试验人员是他妹妹的关系,杨厚邺想,尹珊再来被试验一次就应该没问题了。   尹珊暗恋杨厚邺已久,习惯了看杨厚邺那目中无人傲视群雄的目光,习惯了听杨厚邺毒舌骂人,也习惯了杨厚邺工作时认真迷人的专注。   暗恋,只要那人在,就无论处在何处,那人都是她眼里唯一的光。   尹珊接到命令,反复摆弄着手机暗自欣喜,突然间心中就开了花一样。   “尹珊,我走了。”尹夏坐了整整五个小时,不见任何疲惫,妆容仍旧同来时相同不变,完美如初。   “好,不出意外应该是通过,姐你回去早点睡吧,明早来早点儿,我带你换工作服,适应环境。”   尹夏不动声色地将尹珊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淡道:“他人太傲,不适合你。”随即抬脚走了出去。   虽然尹夏说得没错,尹珊也懂得这个道理,但却仍旧为她说出口的话有片刻的不悦。   **   之前尹珊便去过杨厚邺的私人海滩,或是送衣服,或是将小黑带过来,今天也未做多想,兴许又是让她做些什么琐碎小事,撑着把遮阳伞,视线扫到海边躺椅,微微一笑,保持最好的状态,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细沙走了过去。   杨厚邺仍旧维持之前的姿势不变,听到声响知道是尹珊来了,才稍微动了动手指。   “董事长有什么吩咐?”尹珊不由自主地被杨厚邺半|裸的结实身材引了去,强迫自己收回飘走的思绪,礼貌地开口问。   杨厚邺摘掉墨镜,随手扔到一旁,点头道:“过来。”   尹珊不疑有他,向前挪了挪脚步,俯身看向躺姿的杨厚邺,询问道:“董事长?”   “再低点。”   尹珊脸顿时一红,只为这三个字,心中就开始剧烈打起鼓。   无神的眼睛四处乱转,躲避开杨厚邺的视线,同时头又低了些,凑近杨厚邺。   杨厚邺微微眯起了双眼,伸手,逐渐接近尹珊的脸颊,最后在距离她的两厘米处,停了下来。   尹珊被蒙在鼓中,全然不明白杨厚邺在做些什么,只知道心脏在打鼓,心跳剧烈地要跳出嗓子眼。   他他他他也喜欢我?   尹珊的脸颊在阳光下映得紫红,已经开始脑补他要是亲她,她该如何回应。   杨厚邺显然不会意识到尹珊已经被他的这个动作搞得浮想联翩,而是对二次试验下着结论,是的仍旧不行,即使逼迫自己去碰她,依旧会打心底里的抗拒。   “你可以……”杨厚邺刚说出三个字,后面的“走了”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尹珊的电话就响了,尹珊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慌张地接着电话。   杨厚邺重新戴好墨镜,继续晒太阳。   尹珊边讲电话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杨厚邺,敏感地觉察到杨厚邺似乎对她在一旁打电话的事有些厌烦,便胡乱地编了个借口迅速地跑了。   再待下去会窒息的,下意识地就逃开了。   然而在尹珊终于平静下来后,突然就为自己的草率十分后悔,电话若是不响,她若不跑开,侯爷就要做些什么了吧?   尹珊完全误会了杨厚邺的意思,杨厚邺却浑然不觉,将尹珊这位少女调|戏了之后,再次陷入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地碰尹夏肢体的事情上,这不符合事物的客观发展规律。   杨厚邺突地站起身,重重地踢了一脚躺椅,回家去找小白。   但小白似乎更不靠谱,小白给的第一条回答是“异性相吸”。   “下一条。”   小白又回答道:“因为你们是同类。”   杨厚邺仿佛觉着这条比上一条还要不靠谱,双眼一横,冷声冷气地傲道:“怎么会有人跟我是同类?”   想不通的便暂且不要去想,杨厚邺找出尹夏所做的水下探测生物器,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   尹夏的面试结果自然在预料当中,轻松通过终极面试,当然这里是指真正的编出程序进行下载编译的第二段面试。   尹夏面试当天,尹妈妈有嘱咐她,要认真对待。   工作第一天,尹妈妈却没有嘱咐她什么话,尹夏终于恢复自己本身特质。   到了工程师三层楼,尹夏自尹珊手中接过工作服,正要去洗手间换上,就看到迎面过来一人一机器人,简直冤家路窄。   尹夏微微一笑,抬脚便要迎面而上,尹珊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小声道:“姐,侯爷以后就是你老板了,不能随心所欲!”   尹夏沿着抓住她手腕的,视线徐徐上移,最后落在尹珊突然变得嫣红的脸上,皱眉问:“你怎么了?”   尹珊也感觉自己的脸颊一阵发烫,连连摇头,“没,没怎么。”   耽搁的这片刻,杨厚邺带着小黑已经行至他们二人面前,刚好听到尹夏面无表情地对尹珊说:“突然的脸红,如果没有任何特殊原因,就只能是突然性发|春了。”   小黑:“……”   小黑突然对自动对新检测到的词汇“发春”进行搜索,仰头解释道:“侯爷,发|春的意思是发|情,即是性成熟的雌性哺乳动物在特定季节表现的生殖周期现象,在行为上表现为吸引和接纳异性。”   随即得意洋洋地等着杨厚邺的表扬。   杨厚邺漫不经心地踢踹了一脚小黑,淡道:“尹夏,我不希望在这座顶端工作室里,听到任何与工作无关的话。尹珊,你也一样。”   尹珊已经满脸通红,无脸见人般,索性垂头不再说话。   “杨氏科技公司上班时间为早九晚五,现在是八点四十五分,”尹夏一举腕上腕表,面向杨厚邺,“董事长管得似乎多了些。”   杨厚邺双眼一眯,“未雨绸缪,我是在教你如果成为杨氏科技公司优秀员工。”   “这些会有尹珊来教我,不需要董事长亲自点拨。董事长贵人事忙,那么再见。”   空旷敞亮的电梯旁边,顿时陷入尴尬的僵局气氛中,谁都没有动。   杨厚邺看着尹夏:“……”   尹夏看着杨厚邺:“……”   半晌,尹夏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智能系统强大而特别的小黑,扫过小黑的全身,缓缓露出了不屑的神情,“真是丑死了。”   小黑的听觉十分灵敏,闻言立即仰头看向侯爷,眼巴巴地望着他,“侯爷,她说我丑……”   尹夏再次触到杨厚邺的底线,杨厚邺眸光一冷,抬手一指尹夏,对尹珊淡道:“工作量加大一倍。”   尹夏面无表情地骂了句,“幼稚。”   杨厚邺听到尹夏的低语,冷光加深,抬手再次指向尹夏,“工作量加大两倍。”   尹珊:“……”   尹夏又欲开口,尹珊赶紧捂住了尹夏的嘴,冲杨厚邺假笑着,将她拖出了杨厚邺的视线。   尹夏轻轻推开尹珊,整理着衣服,边冷声淡道:“真是想不通你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渣人?”   尹珊不喜欢尹夏这样的描述,声音也冷了下来,“喜欢这种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日积月累,某天等我发觉已经喜欢上侯爷的时候,已经没办法改变了。”   尹夏表示完全持否定意见,人怎么可能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有何不能改变。   抬眼瞥向刚才几人站过的位置,杨厚邺已经离开,尹夏漫不经心地想,其实这种人很好对付,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想必也是这个缘由,温和的尹珊才能在他身边做秘书这么久。   “对他尽可能温柔,如你所说,日积月累,会成功。”尹夏轻描淡写地教给尹珊第一条铁律。 作者有话要说:     ☆、相亲男   月黑风高夜,二层别墅一片通亮,健身室里的男人满头湿汗,此时此刻在进行高拉力背肌训练,而一旁的机器人小黑一直在“嘤嘤嘤”地装哭,过了许久,都未曾得到主人的一个目光。   直到男人的健身时间到,边拿毛巾擦着头上湿汗边步步逼近小黑,目光凌厉,小黑的哭声猛地一停。   杨厚邺运动后呼吸有些喘,冷声问它:“不哭了?”   小黑又“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尹夏说我丑死了,你也听见了……”   “滚蛋,”杨厚邺一脚踹向小黑,“我不是已经替你出气了?”   小黑哭声又一停,“是哦。”随即滑着身子走了,高兴地说,“侯爷,我去给您调水温。”   杨厚邺扬眉一笑,笑容里带了些平日里见不到的真实,跟着小黑一路走向浴室,不经意地问小黑,“尹夏的工作汇报,收到了吗?”   “是的收到。”   杨厚邺消汗后在浴室里冲澡,小黑慢吞吞地滑到吧台里给杨厚邺准备红酒,特别乖巧。   过了片刻,小黑突然滑到浴室门口,抬起机械臂当当敲门,“侯爷,有事情汇报。”   “说。”杨厚邺关了水,等着小黑的汇报。   “我在公司里听到过尹夏的通话内容,说周末去相亲。”小黑声音里透着某种邪恶,话音刚落,小白磨磨蹭蹭地蹭了过来。   相比小黑,小白的机械心则纯洁很多,“小黑你是故意去听的吧?接到侯爷全面排斥尹夏的命令后,就到处找机会进行破坏?这样不符合侯爷的性格,你这样不对。”   小黑扭动半圈,看向小白,“为什么?”   小白圆滚滚的眼睛里有一抹熟悉的腹黑气质,“你应该在周末那天,直接给侯爷订下那家餐厅的位置,再进行汇报。”   浴室里的杨厚邺听到小黑小白的对话,出现了鲜少有的无奈,当初真不应该听柏文睿对他们性格设定的意见。   “订吧,”杨厚邺漫不经心地说,“能查到尹夏去的哪家餐厅,就订。”   小黑一阵迷茫,好像无法查,相亲自然是以男方名字订,它还不知道。   小白扭了扭脖子,恨铁不成钢般淡道:“进行全市餐厅浪漫指数排名,一定在前三名里面。”说着高傲地扭着圆咕噜的身体走了。   杨厚邺本是没什么兴趣,听到小白对小黑提出的建议后,反倒是来了兴趣,浪漫指数之最的餐厅啊,说她一句“真丑”岂不是很爽?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继续响起,侯爷的心情莫名好得很。   **   杨厚邺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安排给尹夏的任务极多。   但尹夏连续四天进行高度密集的大量工作后,依旧不见任何疲惫。周末方到,清晨起得格外早,为今天的相亲做最好的准备,气色也比平时里好得多。   二十八岁的女孩,相亲时不能穿得太嫩,也不能穿得太成熟时尚,要得体大方,不露肩不露腿,亲和婉约。   对方又是一位大学老师,尹夏投其所好,为可能成为她丈夫的男人,精心地打扮了一番,最后选择化生活妆,选择渐变的咖啡色过膝长裙,以及修身的雪纺衫,裸色的棱格手包。   尹爸爸看到尹夏的淑女风打扮,满意赞道:“很好,汪文亮我见过,不错的男人,也应该会喜欢你。见面时好好聊。”   尹夏搂住尹妈妈的胳膊,回头对尹爸爸微微一笑,“您放心。”   见面的地方定在海边的一家西餐厅,是男方那边提出来的,大抵是为表明他们也是冲着结婚而来的诚恳,那是一家很浪漫并有名的相亲餐厅。   餐厅靠海,共分三层,一层二层与其他普通的浪漫餐厅无异,而第三层是被称为一生一次的屋顶餐厅。   一个人只可以用自己的名字,在这里实名登记一次、预订一次席位,之后就没有第二次,所以称为一生一次屋顶餐厅。   尹妈妈和尹夏对此都有所耳闻,所以男方的诚恳,才使得他们这样精心准备,希望一次便能够谈成。   尹妈妈给尹夏介绍的人叫汪文亮,是她学校新去不久的老师,教本科生嵌入式系统的,与尹夏的工作很有共同语言。三十岁,刚好与二十八岁的尹夏年龄相配。   汪文亮为人靠谱温和,学生对汪文亮的期末评估分数也很高,尹妈妈又暗中对他考察了几日,人缘口碑也十分好,对汪文亮的分数只见升、不见少,尹妈妈对汪文亮十分满意。   尹夏跟尹妈妈来到餐厅时,汪文亮已经等候多时,穿着符合夏季海边风格的休闲衫,面容温和。   不是特别好看的人,但看起来特别舒服。这一点上,尹夏默默地给他打了个高分。   “尹老师,尹夏,”汪文亮起身,对两人温和一笑,“我先自我介绍,我叫汪文亮。”汪文亮父母不在阜宾,所以相亲这件事,是尹妈妈直接去跟汪文亮谈的,汪文亮向父母征求意见后同意一试,所以此次见面只有他们三人。   尹夏点头微笑,“你好,可以叫我夏夏。”   尹妈妈见尹夏对汪文亮的第一印象不错,将尹夏带入落座后,便直白地说:“好了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   汪文亮出声挽留尹妈妈,“尹老师,留下来一起吃吧。”   “你叫她走吧,”尹夏笑着说,“她若留下来会浑身不自在。”   尹妈妈乐了,“就是的,你们聊,我回家去跟老尹一起吃。”   汪文亮再未开口挽留,一路送尹妈妈走出餐厅,并将她送上出租车,付了钱,目送尹妈妈离开后,才再次返回屋顶花园。   尹夏在心里对汪文亮的体贴,又打了个高分。   “想吃些什么,有忌口的吗?”汪文亮重新落座后,用湿巾擦了擦手,随后将湿巾折好,放回原位,将菜单递给尹夏,“不要拘束。”   尹夏的目光从折得四四方方的纸巾上转了一圈,不着痕迹地挑挑眉,表示赞许,一边没有任何做作地坦然道:“不吃辣。”   汪文亮笑了,“还以为没有女孩不爱吃辣呢。”   “爱吃,只是今天不吃,”尹夏毫不尴尬地解释道,“按照上个月的时间,明天可能是经期第一天。”   汪文亮微怔,很快笑了起来,露出的牙齿干净整洁,这次是真正的笑,“你和尹老师说的真的一样。”   尹夏扬眉,汪文亮笑道:“没什么,尹老师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现在真是证实的好机会了。”确切地说,尹妈妈是跟汪文亮坦诚地说了尹夏的优缺点。   既然是认真地找伴侣,便一丝欺骗不得。   尹夏一听便知道尹妈妈同汪文亮说了什么,点头一笑,“是的,妈很了解我。我要一份西冷牛排,红酒随意,其余你点,对吃这方面我的要求不多。”   汪文亮从善如流,不做推辞,大方点单,“那么红酒也算了吧,经期喝酒也不好。”   尹夏抿嘴轻轻一笑。   接下来等餐的时间,话题很充实,没有冷场情况,从各自的大学专业再聊到现在的嵌入式发展,两人其乐融融。   说对汪文亮是否有感觉,尹夏自然是摇头,但对于汪文亮能否胜任她丈夫一职这一问题,尹夏表示十分满分至少能打九分。   但只是有一个问题,尹夏略微迟疑,徐徐开口,“你的条件很好,为什么还没有结婚?”   汪文亮坦言道:“之前在大学谈过一个女朋友,在一起将近十年。但由于我是个对事业没有太大要求的人,生活按部就班,有房有车,但不是豪宅豪车,前段时间她跟我提出分手,嫁给富二代了。”   尹夏了解女人对这两件事物的欲望程度,点点头,“那么是她的损失。”汪文亮这样的性格,恋爱时确实可能如此,倘若女方不提出分手,他会一直走到底。   消除了顾虑,尹夏开始暗自算计两人谈婚论嫁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尹夏?”这时,旁边突然出现了一道深沉的声音。   尹夏闻声立刻蹙起了眉。   杨厚邺这次身后没有机器人跟着,穿着T恤和牛仔裤,戴着墨镜,十分休闲随意,但目光却一如既往地阴冷。   有些人就是穿着再普通,也掩不住本身的傲人气场,杨厚邺便是这一类人。   汪文亮看出杨厚邺的气度不凡,出声问尹夏,“夏夏,这是你朋友?认识?”   尹夏自始至终看着汪文亮,没有扭头去看杨厚邺,淡声道:“公司老板,但现在是公司,便是陌生人。”   闻声杨厚邺低低一笑,随即抬手在邻桌拎起一把椅子,放到尹夏旁边,优雅落座,随即微笑道:“你们继续,放心我不打扰。”   但看这杨厚邺的行为,汪文亮下意识以为杨厚邺是尹夏的感情债,比如前男友,沉默片刻后礼貌道:“先生贵姓?”   杨厚邺道:“你姓?”   “汪,”汪文亮温和道,“汪文亮。”   杨厚邺仿似没听清,又问了一次,“姓什么?”   “汪。”汪文亮礼貌回答。   “什么姓?我怎么没听过。”   “汪,姓汪,三水一汪。”汪文亮好脾气地不厌其烦地解释。   杨厚邺倏然一笑,“四声就更像了。”   汪文亮面容一僵。   尹夏猛地转向杨厚邺,面无表情地说:“杨先生我们似乎除了工作中的上下级关系,生活中没有过任何交集,你现在不应该坐在这里。”   杨厚邺却微微摇头,凝望了尹夏许久后,吐出几个字,“这么丑还出来相亲?”   尹夏瞳孔突地放大,开始进行反击,“怎么怕你的那个机器人太丑吓到人,这次没有带它出门?”   又攻击他的机器人,杨厚邺双眼一眯,旋即扭头看向汪文亮,迅速地说:“这就是你的相亲对象?看他左手边用过的纸巾,就知道有深度强迫症。在西餐厅相亲却穿休闲衫,虽然他选择在这里进餐很有诚意,但仍旧暴露了他把此次见面当做无所谓的事。他刚刚点餐,连牛排必备红酒都没有点,说明一吝啬,二不懂品位。尹夏,这样的男人,你还要?”   前两点,尹夏还在想着如何反击,说到最后一点时,尹夏则笑了。   扭头看向汪文亮,漫不经心地说:“不用管他,眼前这个人是反社会性人格患者,一有高度攻击性,二无羞惭感,三行为无计划性,四社会适应不良。简称就是他有病。”   杨厚邺眉头一拧,声音突然冷到最低,“你说谁有病?”   “我说你有病。”尹夏微笑淡道,“并且病得还很严重,杨先生,我忽然记起,对待病人,我们不应该没有礼貌。您想继续坐在这里,也可以,我们没有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     ☆、新讯息   杨厚邺出乎意料的没有发怒。   杨厚邺坐在尹夏的左手旁,一张脸十分阴沉,仿似一团巨大的浓雾压下来,在他的脸上形成一层阴影。   汪文亮轻叹了口气,为今天这位不速之客的打扰无可奈何,“夏夏,或者你跟这位杨先生好好谈谈吧?”   尹夏摇头,表示没什么好谈的。   杨厚邺坐在一旁,沉着脸,不言不语,看不出正在盘算着什么,一双深邃而锋锐的眼睛,倨傲地盯着尹夏。   这时服务员上菜,尹夏旁若无人地跟汪文亮继续交谈。   汪文亮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又点,似乎也在衡量着什么,之后见尹夏这般泰然自若,便也不再在意旁边坐着的这第三人。   二人谈笑风生,相谈甚欢,甚至比方才杨厚邺还没有来的时候,更加融洽。   杨厚邺竟然也不言不语地在一旁一直坐到二人午餐结束。   汪文亮记着尹夏说的第二三点,无羞惭感,无计划性,漫不经心地瞥了杨厚邺一眼,终于接受尹夏口中他是个病人的事实。   尹夏猜想杨厚邺会一直这么坐下去,便依旧未理会他,起身离席。   手腕却猛地被杨厚邺的手抓住。   杨厚邺沉声问,“尹夏,你听谁说我是反社会性人格患者?”   杨厚邺的力气很大,甚至因为用力过大而有些发抖,尹夏的手腕被杨厚邺握得生疼,下意识去拉扯杨厚邺的手,“你先放开我!”   汪文亮忙起身去拽杨厚邺,但却被杨厚邺一手掼开,根本无法近他的身。   尹夏疼得脸已经成了血红色,仿似下一刻,腕骨就能被他捏碎,连扯他手的力气都没有。   三人的动静,很快引来其他吃客诧异的目光,纷纷围观起来,小声探讨着现在这出戏显然是女人出轨外遇被正夫抓现行的戏码,没有任何人上来营救尹夏。   “说,是谁说的!”杨厚邺突然一生暴呵。   尹夏猛地提声,比他的音量更高,“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问我是谁说的有意义吗!”   杨厚邺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尹夏迅速眼疾手快地抽离开手,连连倒退几步,甩着被捏得几乎疼出眼泪的手腕,冷冷地蹬着杨厚邺,用骤冷的目光生剥活剐他几万次。   杨厚邺突然一脚踹向餐桌,餐具餐杯应声而落,狼藉铺满地面。   汪文亮三步跨作两步,迅速走向尹夏,挡在她身前,警觉地盯着杨厚邺。   杨厚邺却突然身体一转,未再看向尹夏和汪文亮,冲出了餐厅。   汪文亮被杨厚邺这骇人的状态惊到,眼见他离开,方才大大的松了口气,紧忙回身问尹夏,“现在还疼吧?我带你去医院?”   手腕疼痛的痛劲儿已经相比之前小了很多,尹夏拧眉摇头,“还好,不用去医院。”   “不行,必须去医院。”汪文亮交了赔偿金后,立即不容置否地开车带尹夏去医院,拍片子,看手骨,并且没有问关于杨厚邺的任何事情。   一直将尹夏完好的送回到她家的小区外,才缓声对尹夏开口道:“尹夏,我是个喜欢平淡生活的人,就因为我这样的性格,所以对事业也没有任何要求,淡泊而平庸。在见到杨先生之前,我对你很有好感,但他出现后,还是让我放弃了对你的选择。你的生活不会平淡,这和我所想要的刚好相反。所以尹夏,对不起。”   那天阳光恰好,普通的大众轿车停在街旁,两人站在树下,汪文亮轻声对尹夏说出了这一席话。远远地看着这二人,仿似已经相恋许久的恋人,在谈着和平分手。   阳光穿透摇曳的树枝,光点洒在尹夏精致的脸蛋上,分不清是谁让这绚丽的阳光变得厌了人眼。   尹夏仿佛是后知后觉一样,迟钝地“啊”了一声,轻轻摇头,“没关系。”   “那么,再见。”汪文亮说。   尹夏点头,“嗯,再见。”   旋即两人向两个方向相向而去,三个小时的相遇相知,以及很快的相离,像一出戏。   而究其原因,竟是被杨厚邺扰了这段可能会一辈子没有吵架的情。   **   杨厚邺自一生一次西餐厅一路冲回公司,面容深沉的令公司里的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一路冲向办公室,吼了一句“把尹珊给我叫过来”后,重重地甩上门,关上百叶窗,世界才总算安静下来。   尹珊听闻杨厚邺是怒气汹汹地吩咐人叫她进去,心脏猛地一跳,直觉进了竖着进了这道门,肯定是横着出来。   发怒中的杨厚邺,简直令人闻风丧胆。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垂着头,尹珊连话都不敢开口,办公室里阴沉得她感觉浑身一颤,冷。   杨厚邺说的话很慢,“尹珊,听说我是反社会性人格患者,并且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你也知道?”   尹珊身体一僵,是谁胆子这么大告诉他的?!   杨厚邺猛地提高音量,“问你话呢!”   “是!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尹珊下意识快速地回道。   接着便是一阵可怕的沉默,静得尹珊仿佛能听到腕上手表的走动的声音。   “那么,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们却知道?”杨厚邺这次的声音是真正的平静,慢条细理,不带感情。   这时尹珊才敢抬头看向杨厚邺,杨厚邺穿着休闲,面容沉静,看似是真的消了火。   “五,五年前。”尹珊轻道,“是柏文睿柏先生说的,并警告我们不准告诉你这件事,说您在知道后肯定会进行治疗,这会影响你的创造力。”   柏、文、睿。   杨厚邺手一挥,将尹珊赶了出去,随即拿起电话拨给柏文睿。   接通后,杨厚邺开口便问道:“你为什么确定我是反社会性人格患者?”   柏文睿沉默了片刻,淡道:“经过心理学家对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行为分析得出。”   “为什么要对我进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行为分析?”   “因为你的反应不正常。”柏文睿说,“厌恶这个世界,情绪变化大,行为无常性,高度的自我肯定,无视他人,易怒,高智商创造力等一系列非常人表现,作为你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我便擅自让人对你进行了分析……你是从谁那里知道这件事的,我记着我威胁过你手下的所有员工,对你忍让的同时,必须隐瞒这件事。”   “尹夏。”杨厚邺对柏文睿是百分百信任,“既然我已经知道,我需要治疗。”   柏文睿简言道:“把过程告诉我。”   杨厚邺倨傲地“哼哼”了几声,随后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柏文睿听完,说了七个字,“你需要对她道歉。”   杨厚邺显然不同意这句话,“凭什么要我跟她道歉,侯爷什么时候做过错事?柏文睿,你脑袋被马桶冲了吧?”   柏文睿不跟病人一般见识,继续之前的话题,“你的性格已经形成,心理医生的治疗虽然有用,但对你来说可能没用,你太自大,心理医生无法管制你,所以我的建议是在小黑或小白的系统中添加治疗方案,每日提醒你,他们是你眼中最亲近的‘人’,你能够信任它们,所以这是最好的办法。”   杨厚邺思索了片刻,反驳道:“我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添加,这是无用功。”   “那么,”柏文睿云淡风轻地建议,“就去找个肯定不会按照你的意愿的人,帮你进行添加。”   杨厚邺的世界,就此发生不可想象的转变。   当一个把全世界都当做异类去讨厌的人,忽然间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异类被讨厌的人,那种整个世界观被强制颠倒后的感觉,没有人可以体会,除非当事人。   梦里面,杨厚邺站在高处,眼看着百人掉进悬崖,睥睨地望着继续向他求救的人,他不理。   片刻后,场景转换为他一人攀在悬崖峭壁上,百人高高站在高处,只淡漠地看着他一人生死相搏,不理会他的痛苦。   猛地从梦中惊醒,杨厚邺满头大汗,记起梦中的场景,突地伸手将可触及到的所有东西全部掷到了地上。   小黑小白听到动静,以最快速读滑了进来,“侯爷?”   杨厚邺眸光阴冷,恨恨地说:“把手机递给我。”   小黑立刻在房间内进行金属搜索,在找到手机后,迅速奉上。   杨厚邺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在短信中输入了三个字“对不起”,但片刻后,突然愤愤地将手机摔到了地上,躺回床上,一个翻身,继续睡。   小白始终冷眼旁观着,过了许久后,方慢悠悠地提醒道:“侯爷,您手机上是没有存储任何电话号码的,都存在小黑通讯录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对劲   杨厚邺的科技公司,涉及的方面很多,比如主打的智能手机及电脑,另外也涉及各行业的高科仪器开发,诸如工农业智能仪器,以及生活中常见的电器。   杨厚邺交给尹夏的任务是开发生活中的新产品,并能够进行广泛传播的用器。   尹夏所在工作间几乎都是开发工程师,尹夏所坐的位置靠在角落,周边有三四个工程师,是同她一样做此项目。   尹夏的这个项目,杨厚邺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但尹夏全然是无所谓的态度,认为任何项目都能学习到新知识,接受现实速度很快。   尹夏一早到公司后,换了员工装,平静如常,只是在敲键盘的时候,手腕会觉着有些疼,无奈只好一只手敲键盘。   歪着脑袋,受伤的手懒懒地搅着咖啡杯,另一只手百无聊赖般在键盘上跳跃,眼睛漫不经心地盯着屏幕,电脑上的蓝光映在闪亮的瞳孔里,竟是有那么一丝可爱。   旁边的同事苏航,不经意间瞥到尹夏的动作,推着旋椅凑了过来,“尹夏,怎么了?”   尹夏动作不变,淡道:“受伤了,疼。”   苏航皱了皱眉,转着旋椅回到办公桌盘,一阵叮叮当当响声后,又凑了过来,“喏,红花油,抹抹。”   尹夏接过去,低头看瓶身说明,片刻后抬头一笑,“谢谢。”   尹夏五官精致,不笑的时候略严肃,但笑的时候却也真的能让人为之惊艳。勾着唇角,眉眼微弯,很美。   苏航愣了愣,连句“不客气”都忘了说,挠了挠头就返回原位了,不停拍着微微发烫的脸。   这时尹珊走了过来,撑着玻璃挡板,饶有兴趣地问:“姐,你刚跟苏航说什么呢?”尹夏的性格,尹珊最了解,经常会下楼来看看尹夏,总会怕尹夏跟同事起冲突。   尹夏淡道:“他给我红花油,我跟他说谢谢。”   “红花油?你怎么了?”尹珊蹙眉。   尹夏顺势将红花油递给尹珊,手腕也伸了过来,“你帮我抹,不然手脏还得去洗。”   尹珊:“……”   尹夏前一晚回家后,只是跟尹爸爸尹妈妈说了相亲失败的事,没有提及中间的插曲,当时又觉着手腕似乎没那么疼了,便也没有外敷汪文亮买的药。   却没想到今早起来后,才觉着跳动着的疼,吃饭时以防尹妈妈尹爸爸闻到外敷药的味道,就也没有用,于是就成现在这种样子了。   尹珊垂眼看到尹夏手腕有四个青紫指印,眉头拧得更深,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疼吗?”   “疼。”   尹珊不爽地问:“你这是跟谁起冲突了?怎么弄的啊?谁怎么用这么大的劲儿,有病没病啊!”   尹夏神情不变,继续看着屏幕,“杨厚邺弄的。”另一只手依旧敲着键盘。   尹珊动作一停,抬起头来,打量着尹夏的侧脸,问她:“你俩怎么又碰见了,还动手了?”说着尹珊想起杨厚邺的反常,“姐,难道是你跟侯爷说的他有病的事?”   “是。”   “为什么啊,你怎么能跟他说这个?”   “为什么不能说?棱镜门的事件都出了,我还不能说他有病的事?而且他确实有病。”   尹珊跟尹夏是说不清了,重重地一跺脚,“唉你可真是的,那你俩又在哪遇见的,又因为什么啊?姐你先别敲键盘了,转过来看我!”   尹夏从善如流,扭过头来看她,轻描淡写地说:“昨天我在相亲,杨厚邺突然出现,坐在我们桌旁不走,他说汪文亮诚意不够,我跟汪文亮说他有病,不用理他,之后他沉默到我和汪文亮用餐完毕离桌时,突然抓起我的手腕发疯,就是这样。”   尹珊的注意力却只在前半句话上,“他坐在你们桌旁不……走?”   尹夏点头。   尹珊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感觉,侯爷这是在故意让尹夏跟那个男人相亲不成吗?可是为什么呢?而且,侯爷不是谁的身体都不会碰触说脏的吗?   说曹操曹操到,正在这时,一身西装革履的杨厚邺突然走了过来,身后一如既往地跟着小黑。   尹珊敏锐的感觉到气场有些不对劲儿,扭头去看,果然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杨厚邺,气场阴冷。   尹夏顺着尹珊的视线看过去,入目的是病者杨厚邺,顿时没了表情,眸光沉冷地瞪着他。   杨厚邺仿佛高傲地刚从天上返回人间,睥睨着工作间里的一众凡人。   视线在瞥到尹夏那只正在被尹珊涂着药的手腕时,脚步有片刻的迟缓,很快恢复正常速度,昂首大步走到尹夏面前,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周围工程师纷纷感到这里气氛不寻常,动作有些缓慢,但也都没有抬头,支起耳朵,仔细听。   尹夏一看见杨厚邺就心烦,声音冷得出奇,“董事长来视察工作?那真抱歉,我手腕疼,只能用一只手敲……”   话音未落,杨厚邺突然从扔过来一只药膏,高傲地说:“进口的,见效快,用这个。”   尹珊微怔。   尹夏冷笑一声,看都没看那药,扭头对尹珊说:“继续。”   尹珊眼见杨厚邺双眼一眯、用力地瞪了眼尹夏,转身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杨厚邺走后,尹珊试探地问尹夏:“姐,侯爷他刚刚特意给你送药来啊?”   “如你所见,怎么?”   “没,没什么。”尹珊摇头,不指望情商低的尹夏能感觉到什么,但心情突然就低落了下来,侯爷的反常行为,如此明显,是因为尹夏。   搞砸尹夏的相亲。   亲自给尹夏送来药膏。   尹珊垂眉不语,继续给尹夏轻涂着红花油,心里难受得似是头顶的天空突然间变成了灰色,阴沉,又压得喘不过气来。   暗恋时苦涩的滋味,这样清晰,缓缓渗入心肺之中,逐渐漫及全身。   而尹夏与杨厚邺的对话,以及不寻常的气氛,周边人同样听得真切,诸如苏航等人,暗自衡量了一番,再也没敢随意跟尹夏搭话过。   无论杨厚邺跟尹夏是仇人,还是暧昧不清的情侣,他们都不能再轻易地与她接触。   **   午餐时间,尹夏没遇见杨厚邺,很好,进餐甚是愉快。   下午工作到正常下班时间,尹夏因为单手敲键盘,没有完成杨厚邺特别交代的工作,其余工程师先下班,尹夏一个人继续,远远看着,有种孤单的味道。   这时,杨厚邺再一次鬼魅一样飘到了她办公桌前。   尹夏现在几乎已经养成习惯,但凡看到杨厚邺的脸,必然会蹙起眉头,目光冷漠。   现在已经下班时间,尹夏的挂念里不再有上下级关系,淡漠地看着杨厚邺,缓缓吐出几个字:“看什么看?”   杨厚邺厉眼一眯,冷道:“我看什么跟你有关系?”   尹夏哂笑一声:“你看其他东西与我无关,但你现在看的是我,自然跟我有关。”   杨厚邺移开视线,却突然抬手抓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尹夏继续冷笑,抬脚往洗手间走。   杨厚邺在后面又跟了上来。   尹夏心想女洗手间你总不会跟着进来吧,门一推,进了洗手间。   却在下一刻,见到杨厚邺跟了上来。   尹夏:“……”   尹夏被杨厚邺的无耻逼得甚是无奈,“杨厚邺你跟着我干什么?!”   杨厚邺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话,但又闭上,锐利的眼睛四处转着,“我在检查清洁工工作是否到位。”   尹夏吸了口气,绕过他向外走。   杨厚邺又要跟上来,尹夏猛地回头,抬手一指杨厚邺,“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告你猥|亵女员工!”   杨厚邺噗嗤一声讽笑,“猥|亵你?”   尹夏抬脚就要踢他。   杨厚邺敏捷一躲,哼道:“你报警啊,你看阜宾市有没有人敢动我杨厚邺。”   尹夏懒得看他,返回办公桌,拿起手包就要离开。   杨厚邺突然伸手拦住她,再次张了张嘴,接着又闭上了。   尹夏重重地拍开杨厚邺的手,怒目道:“杨厚邺你究竟要干什么!”   杨厚邺视线一转,悠悠地四处乱看,虽不看她,但也不让她走。   这时小黑慢腾腾地滑了过来,在两人旁边淡声说:“侯爷,小白叫我转告你,有话说不出口的话,就拿笔写下来。”   尹夏诧异:“你有话要跟我说?”   杨厚邺突然一手掩在嘴边,咳了两声。   半晌过后,杨厚邺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   尹夏没听清,就连听觉灵敏的小黑都没听清,“侯爷,大声点儿。”   杨厚邺深吸了口气,猛地一脚踹向旁边的椅子,怒喊道:“耳朵聋了听不见?滚蛋!”   袖子一甩,大步走了。   尹夏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小黑,问它,“你家主人要和我说什么?”   小黑心想就对不起和找你帮忙呗,但我能说吗?脑袋一晃,表示不知道。   走在前面的杨厚邺,突然转了过来,怒瞪小黑,“干什么呢?过来!再不过来把你腿给卸了!”   小黑赶紧滑滑滑跟上了杨厚邺。   尹夏望着杨厚邺怒气横生的背影,眉头缓缓蹙起,吐出几个字,“真是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访   “最近在忙什么,又想到什么新产品?”柏文睿拿着球杆跟杨厚邺慢悠悠地在高尔夫球场上散步,天空蔚蓝,满眼青绿,阳光甚好。   两人同穿着白色运动服,脚踩白色运动鞋,头戴白色球帽,身高相仿,挺拔英俊,远远看着,干净而迷人。   杨厚邺淡道:“尹夏面试时做了个水下探测的仪器,我在让他们进行利润分析,如果用处值高,我会进行深度完善。”   “尹夏?”此时距离尹夏手腕被杨厚邺扭伤已有三日,柏文睿漫不经心地问杨厚邺,“向她道歉了?”   杨厚邺不语,挥杆击球,动作标准,力道恰适,白球在杨厚邺的杆下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柏文睿笑了,“怎么,还没和她道歉?侯爷,把你那高傲的性格改一改,不行?”   杨厚邺上车,柏文睿跟上,再下车时,杨厚邺才再次开口。   “为什么要改,而且凭什么要向她道歉?疼痛不过是瞬间的事,或者是过去式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道歉有何用,又不能改变事实。再者闲得啊,道歉?不可能。”   柏文睿对他无语习惯了,眯眼望着太阳,眼缝间射出一道精光,“那么,也没开口让她帮忙替你添加治病疗程?”   杨厚邺情绪变化相当快,听到“治病”俩字,反抗心理立即反应出来,十分排斥,“技术强的工程师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为什么要向她开口求帮忙?我向谁求帮忙也不向她求帮忙,而且侯爷也不会向任何人提出‘求’这个字。”   柏文睿懒得理他,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仰头喝了两口。   杨厚邺仿似心情突然间烦躁起来,皱眉看他,“能不能别走到哪都带着你这助理,看着心烦。”   柏文睿冷笑:“心情不顺就到处找茬?侯爷您把病治好了,就看谁都顺眼了。”   杨厚邺暴躁起来,连挥杆时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柏文睿没心思再陪他玩下去了,球杆一扔,扶了扶球帽,转身即走,“还请侯爷自己玩吧。”   此时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大地,杨厚邺却阴着脸,大半个球场,只剩下杨厚邺以及一只小黑,无端使这球场变得昏暗而压抑。半晌杨厚邺深吸了口气,也将球杆给扔了。   扔完球杆似乎仍旧难以解气,又摘下球帽,恨恨地扔在了地上,随即也大步离开。   当天下午,杨厚邺没有回公司工作,在家里的工作室不停敲打键盘。   小黑将上午发生的事,录音包括录像,传输给小白,小白进行了分析后,滑进了杨厚邺的工作室,“侯爷。”   “嗯?”   “系统检测到您在得知您是反社会性人格之后,您的情绪波动幅度非常大,反常行为也较平常多了一倍。”   杨厚邺突然不耐烦地将键盘向前一推,双手撑在太阳穴上反复按揉。   小白继续道:“侯爷,您需要治疗。”   又是治疗!   “滚出去。”杨厚邺面无表情地抬头,瞪着小白,“今天都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小白垂了垂眼,仿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耷拉着脑袋,鼻音都很重,“是的,侯爷,那我滚了。”   看着小白明显变得抑郁的机械背,杨厚邺一掌拍向桌子,“回来!知道我行为反常还当真?!”   小白磨磨蹭蹭地返了回来,站在杨厚邺身边,不再开口。   许久后,杨厚邺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傲气如他都无法接受自己是病人的这一事实。   杨厚邺的情绪波动,也是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这是在得知自己有病后第四个失眠的夜晚。   一度强大霸道到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此时蜷在床上,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大男孩,小黑小白一脸担忧地望着主人。   杨厚邺不常与家人来往,久而久之,无论心情或好或坏,都无人分享。   时至午夜,困意颇深却无论如何无法进行深度睡眠的杨厚邺,终于坐起身来,片刻后,开始穿衣穿鞋。   临出门时,回头问小黑,“人事信息储存在你那里?”   小黑点头。   “把尹夏家地址发到我手机上。”说着,杨厚邺一脸严肃地推开了门。   **   尹爸爸尹妈妈都是习惯早睡早起的人,就像许多到了岁数的人一样,觉少,但杨厚邺来的时间也太早了些,凌晨一点钟,尹夏家的门被敲响。   敲门声很有礼貌,当当当,当当当,不停地当当当,不轻不重,不急不缓。   尹妈妈皱眉去打开门,看到门外衣冠整齐的男人,三十岁左右,气质不凡,尹妈妈微微一愣,“你是?”   杨厚邺淡道:“我是杨厚邺,我找尹夏。”   “这个时间?”尹妈妈瞬间清醒了过来,“你是尹夏的……男朋友?”   “不是。”杨厚邺言简意赅道,“是她老板。”   “那你是有急事找夏夏?”   “是。”   尹妈妈拿不准主意,扬声喊尹爸爸,“老尹,过来,有人来找夏夏。”   尹爸爸披了件衣服走出来,待看清门外的人,登时皱起了眉,“杨厚邺?”   杨厚邺扬眉:“你认识我?”   “认识。”就像没有技术宅不认识乔布斯一样,没有机械工程师不认识杨厚邺。尹爸爸多少听说点杨厚邺的事,便将杨厚邺引进门,接着敲响了尹夏的房门。   尹夏睡得也有些晕,打开门看到门外的杨厚邺时,下意识以为在做梦。   但当杨厚邺走到她面前掐了她脸一把的时候,顿时醒了。   “你怎么跑我家来了?”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半夜一点?”   “有事和你谈。”杨厚邺抬手就将尹夏推回了房间,接着反手关上门。   尹爸爸一愣,立刻敲门,“尹夏开门,有什么事谈要关门?快点开门!”   杨厚邺刚才那一串动作是下意识行为,进去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尹夏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紧接着去开门,大敞四开,随后跟她爸道:“开了。”   杨厚邺给妈妈尹爸爸的第一印象十分差,尹爸爸指着杨厚邺的脑袋跟尹夏说:“谈完赶紧让他走,大半夜的闯进女孩房里,什么毛病,我在客厅等你,有事叫爸。等一下,再穿件衣服。”说着将他挂在衣挂上的衣服拿下来,披到了尹夏身上。左右看着仍觉不满,又一颗颗地给她系上扣子。   尹爸爸比尹夏高大很多,尹爸爸的外套穿在尹夏的身上,又肥又大,遮住了很多不该露的地方。   尹爸爸这才将她推回房间,“聊吧,聊完叫爸。”   尹夏的诧异不比她父亲的少,回到房间时,又见杨厚邺背着手四处参观她的房间,拧眉问他,“这次有什么话要说?”   杨厚邺气场凝重,负手站在她面前,紧紧盯着她的双眼,视线逐渐下移到她的手腕。   然而手腕被尹爸爸的衣服挡着,杨厚邺看不到,抓起尹夏的手腕,便将袖子向上一推,手腕上的青紫已经消去很多。   尹夏淡轻描淡写地下着逐客令,“如果是来问伤如何的,我没事,你可以走了。”   杨厚邺退后半步,对尹夏的话充耳不闻,继续领导视察民风一样观览尹夏房间,漫不经心地问她:“怎么没有你进行开发的工具?”   “在我爸的书房里。”尹夏走到杨厚邺面前,仰头问他,“杨厚邺,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你不困,我困。”   杨厚邺微微垂眼,与仰头的尹夏目光相接,突然之间,似乎被她漩涡一样的眼睛吸了进去,久久动弹不得。   尹爸爸听到房间里没了声音,狐疑地走过来,就看见她女儿与杨厚邺的姿势暧昧,重重地“咳”了一声,“谈完了?”   杨厚邺再次向后退了半步,偏头看向尹爸爸,摇头,“还没有。”   尹爸爸怒目相视,“那就快点谈!”   杨厚邺收回目光,重新放在尹夏面上。   尹夏脸上不带任何妆容,干净透明,杨厚邺有片刻的分神,过了许久后,终于认真地开了口,“尹夏,求你帮我个忙。”   尹夏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帮我,”杨厚邺好似将自己的高傲全部踩在了脚下,莫名有种卑微,杨厚邺轻声说,“治我……的病。” 作者有话要说:    ☆、同枕眠   杨厚邺的声音压得很低很轻,一抹疑惑逐渐在尹夏清澈如水的眼底升起。   “为什么叫我帮你治病?”尹夏不解地问。   杨厚邺胸膛鼓动,运气运了半晌,偏开了眼,一双深邃的眼睛又现出了些许熟悉的幼稚,四处乱转之后淡道:“因为我是在你口中得到的真相,你要对我负责。”   尹夏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杨厚邺,你没事儿吧?我就说一句你有病,你就让我负责?”   杨厚邺理所当然地以沉默应答。   尹夏等得不耐烦了,挥手赶他出去,“大半夜的来找茬,真服你了,没事儿赶紧走吧。”   杨厚邺自然是不可能理会尹夏的逐客令的,转身背对着尹夏,继续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地参观,摸摸这个,看看那里。   尹夏索性不急着赶他走了,就看他什么时候能进入正题,一边耐心等着,一边心想如果真答应治他的病了,她非得狠狠治一治他这些臭毛病。   正当尹夏咬牙切齿地腹诽时,忽听到杨厚邺云淡风轻地说: “我刚知道我是反社会性人格,我现在需要有人帮我在小黑小白程序里添加强制性治疗方案,我参考了许多人,最后发现你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原因?”尹夏盯着把玩着一只烟嘴的杨厚邺的背影,突然觉着这道背影不如以往看到的那般挺拔,像个不敢面对自己的软弱孩童。   “……只有你敢反驳我。”杨厚邺转过头来,嘴边噙着生来就有般的高傲。   尹夏:“……”刚才觉着他像个软弱孩童的那一瞬间,绝对是错觉。   “所以,你以前并不知道自己有病,那你怎么会相信你有病这件事?”在尹夏的认识当中,不承认自己有病的病人就与不承认自己喝多了的醉汗一样,嘴硬得很。   “因为柏文睿。”   “他是谁?”   忽然之间,杨厚邺变了情绪,慢条细理地脱着外套,抬步走到床沿边,坐下,倚着床头,对尹夏吩咐道:“一杯红酒。”   尹夏:“?”   杨厚邺淡道:“和你谈细节。一杯红酒,这是我的习惯。”   尹夏瞪眼不可置信,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转身走出房间,对沙发上的尹爸爸说:“爸你睡吧,我还得跟他谈一会儿。”说着走到饮水机旁接水。   尹爸爸摇头,从沙发上坐起来,“我在这等他走,他来跟你谈什么的,非要半夜来谈?”   尹夏拿着水杯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返回饮水机旁,再倒杯水,向里面扔了片助眠药,递给尹爸爸,“爸,喝水。”   尹爸爸虽然被尹夏恶作剧过很多次,但被下药还是头一次,对她很是信不疑,接过去便仰头一杯干。   尹夏又拿出毯子递给尹爸爸,“夏夜风凉,别着凉了。”   尹爸爸不疑有他,连话里哪里不对劲儿也没听出来,点头挥手,“嗯,快去聊,聊完叫他赶紧走。”   “好。”给尹爸爸下完药,尹夏嘴角倒升起抹笑意,简直暴露她有颗恶作剧的心无疑。   尹夏再回房的时候,杨厚邺更加泰然自若了,单腿搭在床上,手中拿着她放在床头柜里的睡前书,一本关于爱情的心灵鸡汤。   杨厚邺头不抬地问:“你竟然看这种书?”   尹夏的俏脸上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坦言道:“为婚后做贤妻良母准备的。”   “呵。”杨厚邺一声哂笑,仿似在说原来尹夏你也这么庸俗?   尹夏浑不在意,将水推在杨厚邺眼前,“喝。”   杨厚邺抬头,见到尹夏手中杯里的透明液体,顿时眉头蹙成川字,问:“你家没红酒?”   “有,但是我不愿意给你喝。”尹夏将水放到床头柜上,拎着椅子坐到他面前,“说吧。”   杨厚邺抬手一指身侧床上空位,“坐上来。”   尹夏不动。   杨厚邺继续道:“坐上来。”   尹夏眉头拧得很深,困意越来越深,为了更快地把杨厚邺打发走,只好从善如流起身坐到他身旁。   “说吧。”   杨厚邺意味不明地偏头看她许久,方才缓言道:“首先是病因。我是现在父母的养子,五岁前被生我的爹妈虐待,我逃出了家,之后遇到现在的父母,他们对我很好。我十岁以后就开始与计算机接触,之后话越来越少,在公司成立以前几乎没有与任何人交谈过,除了柏文睿。他是我最信任的人,公司的成立除了技术部分,都是他打理的,也是他叫我来请你帮忙。就这样。”   尹夏不可思议地问他:“五岁?自己跑出来的?”   “是说我的智商高吧?”杨厚邺面上又现杨氏傲气,“侯爷智商一百七。”   尹夏讽笑,“原来你几乎没有与人交谈过,怪不得这样。”   杨厚邺仿似完全没有听出尹夏的讽刺,只是侧着头,一字一顿地问她,“所以呢,帮,或不帮?”   尹夏倒是对柏文睿产生了些兴趣,“先让我见见柏文睿,我需要先确认他是不是也有病。”   杨厚邺漫不经心地点了头,接着脱了鞋,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既然答应了,那么睡觉吧。”   尹夏:“!”   “这是我家!”   “知道是你家,但我现在累了,”杨厚邺一指门外,“你爸现在应该睡着了,要将他吵醒吗?”说着补充道,“你在外面转了那两圈,手上药片的白沫没有擦干净。”   尹夏彻底无语,困得要命,掀开被子,灯一关,睡觉。   过了片刻,杨厚邺的声音又起,“你的沐浴露是醒神的,不好。”   尹夏冷道:“不睡就走。”   杨厚邺淡道:“我练过五年拳。”   尹夏被杨厚邺气得抬手将脑袋底下的枕头砸他脸上,“再多说一句话就滚蛋,治病的事免谈。”   杨厚邺总算安静,抬手将尹夏扔过来的枕头,放到他脚底,踩着。   尹夏:“……”   尹夏大口喘息,运气要发威 ,忽听杨厚邺又道:“颈椎病,有时候不睡枕头,会缓解疼痛。”   尹夏微微一愣,竟觉杨厚邺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一丝的温柔。   “睡吧。”杨厚邺轻声说,这是他今晚说的最后一句话,很轻很轻。   两人似乎俱都心无旁骛,夜半无声,在背脊相对的床上,渐渐入睡。   杨厚邺失眠四晚,竟也在这张床上,在有女人同睡的床上,安然沉睡。 作者有话要说:    ☆、温触感   炎炎夏季,清晨的窗外就已开始闷热起来,逐渐开始冒烟的柏油路,打开了新的鸡犬不宁的一天。   小区里早起运动散步的半百老人,三三两两地在健身器材旁展身踢腿,互相絮叨着谁家孩子结婚了,谁家孩子抱孙子了,纯洁的光芒照在老人脸上,有着平静的温暖。   尹夏家中空调百转,恰到好处的凉快,与室外的闷热,形成温馨的对比。   尹妈妈有早起的习惯,每天都是这样的顺序,洗把脸下楼给尹夏和尹爸爸买早餐,豆浆油条身体好。在小摊上碰见小区里的熟人,寒暄着笑谈一路到家,摆好早餐喊尹夏起床,一家三口坐一起,尹妈妈八卦地把刚得来的新闻跟尹爸爸和尹夏说一通,顺便发表些意见,再换好衣服去学校,摇身一变,尹妈妈再成尹老师。   今天却打破常惯,套了件衣服出来,看到睡在沙发上的尹爸爸,才记起前一晚被个男人拜访,尹爸爸一直没回房睡。   “老尹?”尹妈妈过去推了推睡得比往常睡得深的尹爸爸,“你怎么睡这了,那谁,夏夏老板什么时候走的?”   尹爸爸被尹夏下了药,睡得很沉,被尹妈妈硬给推醒,还有厂子里被拖欠工资时的不悦,“什么?”   “夏夏老板,”尹妈妈俯身将耷拉到地上的毯子捡起来,“昨天晚上来的,夏夏老板,什么时候走的?”   尹爸爸眨了眨眼,前一晚的记忆波涛汹涌地冲来,被震得三魂没了俩,猛地站起身来,大步往尹夏门前走。   尹妈妈紧步跟上,随即俩人全部愣住,尹爸爸身上逐渐酝酿出滔天怒气,怒发冲冠,尹妈妈几乎听到尹爸爸口中牙齿咬碎的嘎嘣声。   尹夏的闺房中,一只枕头被扔在地上,床上,两人同侧依偎而眠,摆着新婚夫妻的蜜月睡姿,睡相是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二人的宁静,浪漫的时光暂停了这一方温柔田地。   尹夏背对杨厚邺,窝在他怀里,脑下枕着杨厚邺的一只手臂,脑顶顶着杨厚邺的下巴,不知做了何梦,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杨厚邺在尹夏背后搂着她,一手在尹夏脑下,一手环在她的胸前,搂得很紧。一夜间新添的胡茬,性感了他的魅力。   两人衣冠不整,被子在两人腰际以下,却依偎得斗榫合缝,空气里漂浮着甜蜜热恋的味道,带着翅膀的丘比特在空中盘旋飞舞。   尹爸爸怒从心头起,开始运气。   这时,尹夏的生物钟准时到,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晶莹干净的眼睛里,渐渐被迷茫填充得满满的,因为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的某两个部位的不对劲儿。   胸……和后腰下方……   杨厚邺也缓缓地睁开了眼,随即初醒时干净的双眼中,露出了对新世界的新奇感。   手下触感很软……略硬的下方,顶着的地方也很软。杨厚邺很少与人接触过,更别说这样亲密地与一个女人接触。   身体的本能,比思维反应要更快一步,动了动腿,下意识向前一顶,手掌微弯,揉了揉令他小腹变热的那个软物,哑声说:“为什么这么软……”   一道天雷应声劈下,尹爸爸运气运到一半,眼见杨厚邺的动作,同尹妈妈一起呆滞在门外,呆痴地望着这一幕,全然忘记了任何该有的反应。   尹夏未动,在杨厚邺的动作及问话下,面无表情地发出冰冷至极的声音,“你手放哪呢?”   随着尹夏的声音,尹爸爸终于有了反应,怒目横眉地扭头四处张望,看到尹夏房间里装好的鱼竿,拎起来就朝杨厚邺揍了过去,“我揍死你个混不吝的!”   鲸波怒浪骤起!   杨厚邺对新鲜事物的新奇感还未感受完毕,突感背后异样,矫健敏捷地迅速一跃而起,轻松躲开,皱眉看着挥着黑物扬声要揍他的人,“你有病吧,要揍我?”   杨厚邺负手站在床上,垂眉俯视着站在地上挥舞鱼竿的尹爸爸,一脸鄙夷。   尹爸爸顿时目红耳赤地发了狠,穿着拖鞋就踩上了床,一语不发地往杨厚邺的脑袋上揍。   这时倒是证明杨厚邺练过拳是真的,躲避的速度很快,出拳的速度更快。   “杨厚邺!”尹夏猛地出声叫住他,杨厚邺手腕一停,生生停在尹爸爸鼻子前方,   杨厚邺片刻的停顿,终于被尹爸爸抓准时机,挥舞鱼竿,当即将杨厚邺揍个正着,狠狠击中。   杨厚邺脑袋一晃,疼得低“哼”了一声。   狂风怒号起,杨厚邺猛地满眼凶光,射向尹爸爸。   尹妈妈这会儿终于魂飞归位,赶忙跳上来拉住尹爸爸,“先别动手,把话说清楚再动手啊!他半夜来找夏夏,没准是夏夏男朋友呢!”硬把尹爸爸拉下了床。   尹爸爸气得大喘不停,狠历地盯着杨厚邺,非要把他脑袋揍开花的架势。   两个男人怒目相视,两虎相争的气场,将方才那宁静的时光打了乱,剑拔弩张着要将对方揍死般。   躺在床上还未来得及起身的尹夏,这时突然抬脚踢了杨厚邺一脚,踢在腿上,力道不轻不重,“下去!还想不想治病了!”   杨厚邺五岁之后,第一次被人打,盯着尹爸爸的目光冷得骇人。挺直地站在床上,眯着双眼,一副在思索如何弄死尹爸爸的模样,根本没听到尹夏的话。   尹夏缓慢地起身,站到杨厚邺面前,仰头看他,突然抬手捏着他的耳朵,迫使他低头看她。   尹夏收手,冷淡地说:“你昨天不是来求我帮忙的?帮忙可以,现在,下去,否则滚蛋。”   杨厚邺冷冽的目光盯在尹夏的脸上,许久过后,逐渐缓和,大步迈下了床,捡起外套,穿上鞋,大步向外走,“公司见。”   怒不可遏的尹爸爸,这时怎会让杨厚邺轻易离开,一声大喝,“站住!”   杨厚邺但走不停。   尹夏看了眼怒火燃烧的尹爸爸,冷道:“站住。”   杨厚邺脚步一停。   尹爸爸和尹妈妈一起不可置信地扭头瞪向尹夏,“他这么听你的话?你们俩正在谈恋爱?”   “怎么会,”尹夏皱了皱眉,“爸你要跟他说什么,说吧。”   尹爸爸本有一大堆质问的话要说,此时却被尹夏与杨厚邺的行为搞得哑口无言了。   杨厚邺不耐烦地回头看向尹爸爸,冷声问:“要问我什么,说。”   尹爸爸张了张嘴,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抬手一指杨厚邺,“如果你不是夏夏的男朋友,那你今早的行为是什么?我们夏夏还没结婚,你已经损坏了我们夏夏的名誉,就想这么走了?!”   杨厚邺面无表情回问:“那你想我让我怎么走?”   尹爸爸:“……”   是啊,怎么办?!   让他道歉?那也太便宜他了!让他娶夏夏?怎么可能!   “辞职!”尹爸爸回头将尹夏拉扯到身边,“从此以后夏夏不再是你公司的员工,以后不准再和夏夏见面,不准再来找她!”   杨厚邺摇头,“她可以不再是我公司的员工,但不见面不可能。”   尹爸爸拎着鱼竿又要上前,始终沉默的尹夏终于后知后觉地开了口,“爸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尹爸爸暴躁地喊:“误会?你说是误会?!”   尹夏突然走到杨厚邺面前,推他出去,“公司见,没你事了。”   “不能让他走!”尹爸爸大吼。   尹夏不理,推杨厚邺到门外便关上了门。   “我和杨厚邺没关系,他有毛病,刚才的动作是下意识行为,他对我也没有非分之想,爸你反应过大了。”   刚说两句,敲门声又起,尹夏皱眉开门,门外的杨厚邺衣冠整齐,垂眉看她,淡声说道:“你爸太吵,如果不愿意住家里,可以去住公司公寓。”   尹爸爸再度怒气填胸,“你竟然让夏夏离开家?!”   杨厚邺不觉今天的行为有任何不妥,更不觉此时说的话有何不妥,所以给出的唯一反应是嗤笑一声,转身潇洒地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侯爷在几度与夏夏同眠之后,可耻地硬得软不了了。   夏夏无语与他对视。   侯爷毫无羞愧感,眉毛一扬,“帮我解决。”   尹夏:“为什么?!”   侯爷:“因为你是我的治疗师。”   尹夏:“这也归我管?!”   侯爷:“不行?你脑袋里已经开始分类解决它的方法了吧。”   尹夏沉默片刻,淡道:“是,一用手,二去冲冷水,但现在浴室里的冷水管坏了。”   侯爷淡道:“那么来吧。”   尹夏面无表情地说:“用手,自然是指你自己的手。”说着冷漠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侯爷:“……”      ☆、姨妈疼   杨厚邺在尹家走的这一遭,来得轻松,去得容易。   但却不经意间,就将尹家搞得鸡飞狗跳,给尹家埋下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炸弹。炸弹,所谓不碰不发,而一旦踩到雷阵,必然会引发天震地骇那一幕。   杨厚邺离开之后,尹夏表现的态度太过寻常自然,习惯性地推开门窗,呼吸着清晨时不算清新的空气,眺望着远处翠绿的绵延山峦,扭头问尹妈妈:“妈,你今天怎么还没下楼?”   “啊,你爸应该有话和你说,等会儿我再去。”   尹夏偏头又问尹爸爸:“你有话要和我说?”   尹夏没把杨厚邺的突如其来放在心上,反应如常,表情自然,尹爸爸也不好再发作,只沉声交代了尹夏一句话,这件事就算暂且翻篇儿过去了。   尹爸爸一字一顿地对尹夏说:“以后离杨厚邺能有多远有多远,一他绝不可以成为我尹方林的女婿,二你继续去相亲,美国不准再回去。”   尹夏对生活事业俱都是按部就班的人,关于结婚对象也是有明确要求的,认为她未来的丈夫该是汪文亮那般的人,温和,没脾气,家境一般,不是特别的英俊,婚后以家庭为重心,事业其次,为人没有任何人格缺陷,能够在教育孩子的事情上,与她保持高度一致。   而杨厚邺,无论哪一点,都不符合尹夏的要求,基本属于她这座围城之外并隔着一条湖的距离的人,甚至连接近这围城的机会都没有,自然不可能成为她日后的丈夫。   所以尹夏听此没有片刻的质疑,“爸放心。”   尹爸爸得到满意回答,总算是将这一大早始终提在嗓子眼的心放回原处,平静下来。   尹妈妈见父女俩终于谈完心,顾虑被砍切掉了一大半,终于露出笑脸,边穿衣服边找着手包往外走,“好了好了,你们爷俩去洗漱,我下去买早餐,再耽搁下去,咱们仨人都得迟到了。”   最后这场闹剧终究在尹妈妈温暖的早餐下闭幕。   **   杨厚邺回家沐浴更衣,将去公司的事完全抛诸脑后不理,吃过早餐后,便进入工作室,全神贯注地对着电脑,对了一天。   期间小黑小白,全部被杨厚邺拒之门外。杨厚邺全然无视小黑小白装可怜装哭反威胁等一系列行为,拒不开门。直到晚上八点钟,做完了全部工作,杨厚邺方才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跨出工作室。   小黑终于见到主人,兴奋地一冲而上,要用机械手臂抱住杨厚邺大腿,但被杨厚邺漫不经心地踢开,“这么硬还凑合过来?改天应该给你们重做外套。”   小黑好似没听懂杨厚邺的话,但却看懂杨厚邺动作,被嫌弃了,眼睛向下一垂,又抑郁了,不高兴了。   杨厚邺看似心情不错,站在衣柜前手指从左滑到右,最后挑出一件正装,边换衣服边交代小黑,“接通柏文睿。”   杨厚邺的正装样式简单普通,但穿在他身上就是显得十分熨帖俊朗,电话接通,杨厚邺不等柏文睿开口,径自说道:“Boomerang公馆见,我现在出门。”Boomerang译文为布莫让,宇宙之上最寒冷的地方,被称为“宇宙冰盒子”。布莫让公馆名如其义,是个极度安静冷清的地方,杨厚邺的个人财产。   柏文睿那边静得出奇,过了半晌才开口,声音里是某事之后的慵懒,“很重要的事?”   “我的事对你来说不都是最重要的?”杨厚邺的自信心极度膨胀,淡道,“半小时后见。”随即切断通话。   柏文睿迫于无奈,最终还是抛乐去赴会,到达布莫让会馆时,杨厚邺果然已在他们专包优雅用餐。   餐桌菜肴丰盛,柏文睿眉头微扬,“发生什么好事了?”   杨厚邺却未答,吃相文雅,偶品一口手边红酒,怡然自得的很。   柏文睿双肘撑在桌上,饶有兴趣地偏头观察着杨厚邺,在杨厚邺终于结束用餐,擦干手口之后,心领神会地缓声问:“尹夏同意帮你了?”   杨厚邺动作微微一顿,总算做出反应,淡道:“是,另外她要求见你一面。”   柏文睿完全能猜到尹夏为什么要见他,对此不置可否,换了个姿势,手掌撑着下巴,在唇上漫不经心地点着,问道:“还发生了其他什么事?”   杨厚邺再次没有回答,在柏文睿以为杨厚邺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时,杨厚邺却出声道:“在她家住了一晚,早上她爸发了个疯,就这样……找你是时要谈小黑,我曾经认为机器人可以代替一切,但现在发现有些事机器人代替不了,计划中是再过一年推二代上市,我现在正思考是否不仅要推迟,或许应该不推他们上市。”   终于谈起正题,柏文睿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给个有说服力的详细理由,比如机器人代替不了什么,你知道我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叫尹珊做过调查吗?”   “机器人是冷的。”杨厚邺扬声叫服务员进来撤桌,又吩咐着拿进来一台电脑,杨厚邺在键盘上键入了片刻的代码,输出一系列曲线,“这是自第一台智能机器人问世到现在为止的机器人犯罪按例统计,他们没有心,单纯地执行任务,不说会否引起战争,在人类对机器人的无限需求,也会让这个科技时代变得懒惰。”   “不,你没说到重点,你以前就考虑过这些问题,但对你来说,这全然不是问题。”柏文睿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地问,“什么叫做机器人是冷的?机器人又代替不了什么?你昨晚跟尹夏一起睡的,她是热的?”   “原因与你无关,我只是在提我的决定,你有一个月的考虑时间,”杨厚邺神情冷漠,声音冷傲,一贯地清冷自信,“当然我叫你考虑的不是我的决定对错与否,而是在我的决定下,是否有更好的建议,就这样。”   柏文睿依然在笑,好似完全没有听到杨厚邺傲气十足的话,继续兴趣十足的问:“尹夏的父亲发了疯?是因为什么?杨厚邺,你对尹夏做了什么事?”   “上帝的事是你必须全部了解清楚的么。”杨厚邺轻飘飘地将自己比喻成上帝讽笑一声,随即起身,整理着西装,跨门出去,只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最近不要出差,随时会找你。”   杨厚邺用餐结束便离开,留柏文睿坐在专包间。过了许久,柏文睿笑出声来,眉头舒展,终于欷歔着放下心中那根担子。   作为杨厚邺这么多年的特殊朋友,他还不了解他?杨厚邺定然是第一次与女人亲密接触,尝到了鲜,第一次发觉机器人永远不会拥有女人的柔软和触感。   并且他怎会看不出来,杨厚邺今晚的心情,好得异常。原因么,自然是他口中的与尹夏同枕而眠的那一晚。   呵,大龄冷血男,开~窍~了~   **   尹夏的手腕还未痊愈,敲键盘时仍旧是一只手,歪着脑袋,显得漫不经心。   之前尹夏有这样的行为时,还有同事苏航过来慰问,此时却完全无人理会,尹夏百无聊赖,不时拿着铅笔在台历本上画着圈圈。   二十八天前,尹夏也曾在这个台历本上不停画圈圈。   “尹夏,走了,去开会。”苏航过来叫她,手中拿着会议笔记,表情不咸不淡,“每月工程师例行开会,时间可能会很长,少喝水,董事长不喜欢有人打断会议。”   尹夏闻言立即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要开很久,不去不行?”   苏航语气淡得好像跟尹夏是陌生人,“谁知道呢,或许不去的人是你,董事长不会追究呢,你可以试试。”   尹夏不懂这些势力的人在想些什么,话中又藏着什么,只知道她今天十分不想乱动,起身去找尹珊,行色匆匆,然而还没看到尹珊的影子,就连续被几个工程师催促开会时间很快要到了。   尹夏找不到尹珊,电话也没人接,最后只好先参加会议,眉头为无法逃避出席会议而拧得颇深。   这是尹夏进入公司后,第一次见到公司总部的全部高级工程师,多得……简直无法想象。尹夏坐在其中,简直是其中一只小蝼蚁,微乎其微,很轻易地就能够被人忽视。   杨厚邺的管理体系很独特,定期给高层管理人开会,每月也会给公司所有高级工程师开会。尹夏坐下没多久,下午两点钟整,杨厚邺准时出席,坐在首位,周围四位秘书与一只小黑,表情严肃。   开场词由尹珊代为讲话,大致意思是叫每一位工程师对本月工作进行汇总,提建议或是新想法。   这种形式完全不经过高层,避免了其他公司可能会出现不平等现象,也避免在公司里浑水摸鱼的无能者继续滥竽充数。   随着一个又一个工程师的汇报,尹夏听着不仅眉头皱得很深,就连脸色都开始变得苍白,正要起身离开,突然听到始终沉默在旁的杨厚邺冷道:“倒数第三排坐数第四位现在为什么是空的,尹珊记下,工资减半。”   尹夏动作一顿,缓缓地坐了回去。   在一半的工程师进行了汇报后,尹夏听到尹珊说:“董事长发现上个月有工程师将完成三分之一的程序,卖给其他小科技公司,从中获利。今天董事长正式警告,再发现公司里有人搞小动作,赔偿金将是你穷极一生都无法赔付的。”   再之后尹夏几乎已经听不到谁在说话,在说些什么,一手按着腹部,冷汗涔涔。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听到了她的名字。   “尹夏,”杨厚邺冷道,“轮到你了,为什么不做汇报。” 作者有话要说:     【剧场1】   武帝十年,尹家独子尹逸大将军,自边疆带着百战百胜的战绩勋章归来。   按理尹逸应当上朝觐见武帝为先,然武帝亲自下命令,特许尹逸可先归家探望家中父母。   丞相夫人不停地给尹逸将军裹着束胸,一圈又一圈,缠得十分紧,令尹逸不停提气吸气,边仔细地叮嘱道:“夏夏,注意别让任何人碰到你这里,听见了吗?否则透露出去,被皇上知道了,可是欺君之罪。”   所谓尹逸,实为女儿身,乳名为尹夏,丞相夫人便是在替她隐藏她的女儿身。   尹夏点头淡道:“嗯,知道。”   丞相夫人给尹夏重新穿好战袍,拍了拍她的肩膀,欣慰道:“我儿甚是英武。”随即脸上闪过一丝悔意,“但若不听那皇帝的命去替他守那边疆,你早就该脱下这战袍恢复女儿身成亲了。”   尹夏微微一笑,“不急。”   尹夏站在朝廷之上,身体挺拔,目光沉重,完全看不出是女儿身。   郑公公在宣召,大体是大将军尹逸如何英勇与年少有为,为国击杀敌军百万,立下不少功勋。   尹夏身边所站之人为杨家世袭的侯爷,听闻郑公公声情并茂的宣召,不着痕迹地乜斜了一眼尹夏。   侯爷是文武双全之人,始终未上过战场。究其原因,不是他没有那能力,而是单纯讨厌血那种污秽之物,觉着碍了他的眼。   侯爷生来高傲,更看不惯这种带着满身杀伐之气的武夫,而尹逸这种武夫,想当然的,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侯爷漫不经心地想,不过只是个舞刀弄枪的土鳖,竟然能得到圣上的如此厚爱,还特地赐地封爵?斜睨着倒是生得一副俊脸的尹逸,似有若无地露出个讽笑,轻“哼”了一声。   尹夏似有察觉侯爷的鄙夷,微微偏过头来,毫不意外触碰到侯爷的目光,尹夏周身迅速降温,表情全无,无声地说:“看什么看。”   侯爷斜斜地扯起一边嘴角,云淡风轻地说:“看污秽之物。”   尹夏眯了眯眼,心想,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喜欢看咩?还是更喜欢看现代小剧场?我是觉着写古代的一连贯,二不影响现代剧情……   但是古代的确实好难写,这还是好盆友给我修过的,古代好多的常识,全忘光了o(╯□╰)o   最后说句废话,布莫让星云是存在哒,如果以后文中出现关于科学的神马的,不出意外,也都是真实的,我这么机智聪明可爱霸道的人,才不会瞎写呢么么哒╭(╯3╰)╮   **   ☆、心疼惹   尹夏垂头坐在那里,不动也不回答,旁人看不到她的表情,纷纷小声交流尹夏竟然敢在会上睡着,真是胆子够大。新进公司有一月吗?没有吧,那么就这般对待董事长,还想成功正式入职?怎么可能!   这无疑是公司成立后首位在会上睡着的工程师,破了纪录,创造了新历史。不无夸张地说,吉尼斯在向她招手。   “尹、夏?”杨厚邺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明显多了比方才要多的火气,穿透力极强的男低音,直刺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其他工程师已经被这位希特勒骇住,大气不敢喘,唯恐殃及到自己,成为代罪羔羊。   而身为当事人的尹夏,却对怒气渐起的杨厚邺视若无睹,仍旧未动,似乎已经熟睡。   这样无视杨厚邺的反应简直就是在公然与他作对,坐在她旁边的苏航终于忍不住地推推她的肩膀,小声叫她,“尹夏醒醒,董事长叫你呢。”   这样被苏航推着肩膀,尹夏的身体一晃,呼吸立即重了几分,发出一道很轻的低|吟声,或者是一声痛声呢喃。   “尹夏?”苏航眉头迅速皱起来,这哪里是睡着了,根本就是哪里不舒服了!   苏航矮下身子看尹夏的脸,这才发现尹夏的脸几乎已经没了血色,精致的五官拧在一起,紧紧地闭着眼睛,死死地咬着下唇,那苍白的脸颊,仿若在经历偌大的痛苦,令苏航的心猛地一揪。   紧张地按着尹夏纤瘦的肩膀,苏航音量不自觉地提高,“尹夏你怎么了,哪疼?胃疼?”   尹夏精神恍惚,疼得浑身发抖,尚存的一点理智只有这是在会上,她必须得忍着,不能让自己成为焦点,否则杨厚邺必然又该拿她开刀,忍,必须忍。   这时被苏航大声一吼,尹夏终于张了张嘴,发出道虚弱的声音,听在耳里,轻得微不可闻,“喊什么喊,闭……嘴。”随即脑袋一歪,靠在了他身上,有了支撑力,仿似舒服了一些。   苏航被尹夏柔软的身体一靠,顿时小心脏一麻,连这是在会上都忘了,心疼地迭声哄着“再忍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就要将她抱起。   但苏航的动作还未开始,就已经被人强制结束。   苏航就感觉到一道人影逐步逼近他,阴影映在他身上,气势强得他立刻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身体僵硬。   缓缓抬起头,面前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杨厚邺。   苏航咬咬牙,沉声道:“董事长,我要送尹夏去医院。”   负手而站的杨厚邺气场压人,睥睨着他缓声开了口,犹若在进行威胁,“你送她去医院?”   一听此话,再结合杨厚邺往时恶劣的行径,苏航已经想象到被人事通知他被辞退的画面,转头又看了眼倚在他身上的尹夏,握了握拳,正义感爆发,“是,我要送尹夏去医院。”   周围顿时一阵吸气声。苏航够牛,胆敢与杨厚邺对抗!   杨厚邺漫不经心地乜斜了眼欷歔不已的人,幽深的眸光中充满撒旦的邪恶,轻描淡写地讽刺着苏航,“还轮不到你。”   苏航眼睛登时瞪大:“!”   “散会,尹珊叫救护车。”杨厚邺声音陡然一沉,一字一顿地下着命令,拨开在他眼中犹如蝼蚁的苏航,“就算你送她去医院了,能立即让她输上液?没本事的逞能,是无能。”   杨厚邺傲视一切,拦腰便将尹夏抱起,稳稳地抱在怀中,不再有片刻耽搁的向外走。   昂首挺胸的杨厚邺脚下生风,背影潇洒霸道,无人能及的气场之下,徒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欷歔。   董事长的毛病他们都清楚的很,鄙视人类的一切,声音,气味儿,肌肤,而此时的这一幕,简直是他们连想都未想过的。   董事长竟然亲自抱起尹夏?   那么他们俩就不是仇视的关系,而是……情侣?   董事长竟然有了女朋友?!   尹珊眼睁睁地望着杨厚邺抱着她姐离去,苦恋的辛酸涌上心疼,被寒风撕成齑粉,听到了破碎的声音。   痴呆地站了很久,才在同事的提醒下起身跟了上去,拿起手机拨打电话,仔细看过去,按键的手在微微颤抖。   走出会议室,杨厚邺走进电梯,丝毫没有因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而感觉到吃力。   电梯中只有他们二人,杨厚邺发出的声音竟然是平时很少听过的没有任何鄙视与骄傲的平淡,“经期?尹夏你这样的人应该知道自己有痛经的问题,为什么还要出席会议?”   尹夏已经浑身没了力气,连嘴都不愿张开,只是沉默地靠着他,祈祷今天快些过去。   杨厚邺继续淡声道:“痛经不是大问题,去医院输液就行,再忍一忍。”   尹夏闭着眼,双眼微颤,逐渐湿了睫毛,听见杨厚邺话后,突然张了嘴,“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从你家回来后了解了一些女性特征,”杨厚邺又显傲气,“侯爷学习能力很强。”   尹夏忍不住抿嘴笑了,很虚弱的微笑,却很美。   杨厚邺微微垂头看着昙花一现的微笑,有一阵的恍惚。分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心脏猛地一跳。   电梯“叮”地一声响,不再多言的杨厚邺抱着她走出电梯,直奔停车场。   尹夏突然抬手捂住了嘴,反胃想吐,“带我去洗手间。”   杨厚邺脚步一顿,生生地转了个方向,去洗手间。   女洗手间。   杨厚邺丝毫羞愧心没有,径直往里面走,碰到正洗完手向外走的一个女人,仍旧目不斜视地继续往里面走。   女人眼见董事长抱着女人大步走过来,惊讶地一瞪眼睛,心下百种猜想转得极快,最后在逼迫感逐渐变强的空间里,垂着头快步挪了出去。   杨厚邺单手推开一道门,将尹夏放下,泰然收手,淡道:“我在这等你。”   尹夏一手突然抓住杨厚邺的手腕,“别走。”   杨厚邺一挑眉毛,“什么?”   “我想吐,扶着……”尹夏话未说完,就开始不停犯呕,杨厚邺看着她不停呕吐,皱着眉,不置一词,眼里却有明显的。   尹夏痛苦地吐着,眼泪都流了出来,然而却吐不出任何东西来,撑着杨厚邺的手站不稳,身体打晃,滑着门板便要往下倒。   杨厚邺脸色一变,迅速地再次抱起尹夏,大步向外走,眉头拧得很深。   尹夏闭着眼,不着痕迹地往杨厚邺的怀里缩了缩。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这个胸膛,很暖。   救护车来得自然是慢得如龟,杨厚邺耐心全无,便一路飙车赶到中心医院。   再次将尹夏抱出车昂首阔步向前走,走得步伐很稳,面上却明显的焦躁不安。   这时尹夏又开始反胃想吐,推搡着杨厚邺哑着声音开口,“快放下我。”   杨厚邺认为尹夏这次也不会吐出什么,脚步不停,大步流星地直奔院长办公室。   接着就听到重重地一声“呕”。   尹夏吐了他一身……   **   尹珊赶来医院的时候,尹夏已熟睡,杨厚邺抱着肩膀,半抬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输液瓶里的气泡反复升起再破掉。   坚毅的侧脸一片柔和。   而身上只着一件衬衫,西装外套被扔在地上,尽是赃物。   尹珊:“……”   “尹夏怎么样?”尹珊悄声走过去,看了眼尹夏熟睡的脸颊,轻声问杨厚邺。   杨厚邺恍若未闻。   “侯爷?”   杨厚邺回过神来,见是尹珊姗姗来迟,未答她的问话,而是起身往外走,“衣服拿去洗了。”   尹珊下意识地叫住擦过她肩膀的杨厚邺,“老板您去哪儿?”   杨厚邺脚步未停,推门而去。   尹珊坐在杨厚邺方才坐的位置,侧头凝望着脸色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的尹夏,双眼忽明忽暗,意味不明。   杨厚邺坐在院长办公室中,仿若他才是主人,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喝着咖啡,漫不经心地听着主任跟他讲尹夏需要注意事项,以及网上查不到的关于女性的生理健康护理。   将近过了半小时,杨厚邺终于放下咖啡,漠然地抬头看她,“找个营养师,给尹夏制定饮食休息方案,每日实行,我不想再看到她痛经到今天这副模样。”   张主任有些为难,这不属于她的职责范围内,向院长投了一个求救的目光,院长却摇头,表示爱莫能助,“按杨先生说的做。”   杨厚邺满意点头,拂袖离开,背影一如既往地霸道潇洒。   再回到尹夏病房时,尹夏已经醒了,痛经减轻许多,正在同尹珊说话。   瞥了眼尹夏一张一翕的添了血色的粉嫩嘴唇儿,杨厚邺耳朵有一瞬间的失聪,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只有一片粉红。   “醒了?”片刻间,杨厚邺恢复常态,长腿立在床前,低头问她。   尹夏微微抬眼,“嗯”了一声,淡道:“麻烦你了。”   杨厚邺并未接话,点点头说:“我给你安排了营养师。”   “什么意思?”   杨厚邺视线一转,看着输液瓶,慢声道:“你的事件影响了我们的约定,我希望你尽快好起来。”   尹珊抿了抿唇,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而恼火。   杨厚邺来去匆匆,出了病房后,尹珊扭头问尹夏,“姐,刚刚侯爷说……你们的约定?”   “嗯。”尹夏说,“他叫我帮忙为他做强制性治疗程序。”   “什么意思?”   “就是当他出现反社会性人格时,机器人敏锐检测出来,随时提醒他的行为错误,强制叫他更改,以治疗他的病。”   尹珊不懂侯爷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诧异地是侯爷为什么要叫尹夏帮他做,好似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你和侯爷是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尹夏不懂。   尹珊迟疑地委婉地问:“睡在一起了?”   “嗯,是睡在一起过。”尹夏点头,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又补充道,“他睡相还行。” 作者有话要说:     ☆、事后事   尹夏输液后又睡了一觉,再度转醒时精神恢复了一大半,眼中重新填满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明亮,饱满的嘴唇儿病色不再,声音也变回了原有的叮咚泉水的清澈与干净。   夜色已晚,杨厚邺未再现身,尹珊送尹夏回家,叮嘱了一番要好好休息后,又回了趟公司,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没看到杨厚邺,这才带着分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地回了家。   路过小区门口的超市时,尹珊无意识地买了很多零食,一股脑地扔进推车中,无意识地结账,再无意识地拎着两大袋子回家。   尹珊的脸色很差,差得像在公路上撞到了什么活物,尹珊爸妈问她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她用沉默代替回答。   尹珊爸妈相视一眼,猜不准尹珊怎么了,喊她吃完饭时她仍旧没个反应,关上门后衣服不换地躺在床上开始发呆,一趟就趟了很久,一动不动。   尹珊妈看女儿不对劲儿,心疼又纳闷,连连敲门喊她:“宝贝儿,怎么了这是,出来吃饭啊?”   尹珊心烦意乱,觉着千只蚊子在她脑袋周围嗡嗡盘旋,烦躁地翻个身,拿着枕头紧紧捂住两耳,关闭外界饶人清闲的噪音。   “宝贝儿?这是在外面受委屈了啊?嗯?”尹珊妈不死心地继续问。   尹珊憋在心中很久的苦涩,终于在她妈的唠叨下大爆炸,拉长音的“啊——”一声喊,“不吃了不吃了,能不能别问了!”压抑过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时,就是火山爆发,火势迅速猛烈,袭击周边所有无辜村庄,一发不可收拾。   门外的尹珊妈悠悠地叹了口气,“唉你看你这孩子,急什么啊,那你待着吧待着吧,饿了叫妈,妈给你热一遍,啊。”   尹珊的眼泪又在她妈饱含关心的声音中无声地落了下来,情不禁地哽咽。生怕门外的爸妈听见,捂着嘴埋在枕头里默默流泪,憋得呼吸困难,连抽噎都变得小心翼翼。   爱上杨厚邺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在意识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不会有结果,同时也知道,她无法改变这场定然会无疾而终的暗恋。   爱上一个人,也没有那么难过,爱上一个人,偶然的幸福,是无法用言语诉说的,它停留在芬香的精油中,每天多泡一点,就多幸福一点。   久而久之,世界都化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满眼就只剩下他,其他人再无关紧要。   对尹珊来说,暗恋的滋味,是因为他在众人面前展现的不凡魅力以及不经意间投向她的目光,窃喜间渐渐升成的甜蜜;因为他对她偶尔表现出的不耐烦以及语言中的鄙夷,委屈间渐渐思考为什么要喜欢上他这种人的苦恼;因为他每年去海上休息而全无消息的那一个月,担心间渐渐无限放大的患得患失。   回国第一天的尹夏,将她的暗恋揭到了明面上。起初她是不悦地难为情,之后演变成常常忍不住私自想象侯爷明明白白告知她结果的那天。海滩的那一天,侯爷暧昧而轻佻的动作,令她兴奋得一整晚无法入睡,满脑袋飞悬着回放的画面,又期待又害怕。   而如今,终究是所有奢想都化为了泡沫。   俘获侯爷所有注意力的女人,最终竟是尹夏。   尹珊轻轻地擦干眼泪,翻个身,静静地望着屋顶,眼中一阵空洞与麻木。   **   几日后,尹夏经期接近尾声,状态调整到了最佳。   尹妈妈在听说尹夏痛经被送到医院后,就心疼的不得了。   之前尹夏不是住校就是在国外,很少碰见她经期在家的时候,都不知道女儿竟然有痛经这毛病,又自责对女儿的关心不到位,又心疼她每月都要经历死去活来的那一天。   尹妈妈不放心地带着尹夏去看了老中医,抓了汤药,摸脉时老中医还说尹夏体寒宫寒寒太大,不容易怀孕,尹妈妈一听此话,尹夏经期刚结束,就开始按时按点地给她熬药,非得给她调养好不可的架势。   今天尹夏休息,尹妈妈熬好中药,端进尹夏房间,苦药的味道溢满阳光灿烂的房间,尹夏扭头看了眼尹妈妈,唉声道:“又喝啊。”   “喝,干嘛不喝,快点儿,苦一阵就过去了。”   尹夏几乎是捏着鼻子艰难吞下,这对讨厌酸味苦味的尹夏来说,简直是满清十大酷刑。   喝完后,尹夏将空碗递回给尹妈妈,对着镜子眉粉画眉。   尹妈妈这才看到尹夏正在化妆,梳妆台上摆了一排的美妆工具,尹妈妈眼中惊喜乍现,眉毛兴奋地飞舞,“夏夏,今天有安排?你爸不是说给你新介绍的相亲对象是在下周六见吗?是那个男人不?”尹夏的第一次相亲失败之后,尹爸爸对女婿的要求就自觉降了一个档次。听闻小区里卢家有个海龟儿子,家排老小,各方面听着也还不错,长相好,性格好,工作好。就跟尹夏说要不要见面看看,尹夏本就计划尽快遇到一个符合她要求的男人结婚生子,自然没有反对,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尹妈妈这时看见尹夏梳妆打扮,自然以为尹夏是去见相亲对象。   尹夏却摇了头,“没有,去见柏文睿。”   柏文睿又是谁?尹妈妈心里的疑惑可不只是一点点儿,听着名字就像是斯文有礼的男人。   尹妈妈伸脖子问她:“夏夏,这柏文睿是谁啊?新认识的朋友?”   “算是吧。”尹夏自觉回答的十分认真,然而听在尹妈妈耳里,这就像是模棱两可逃避正面回答的表现。   尹夏淡妆画完,仰头对尹妈妈说:“我中午大概不回来了,你跟爸吃吧。”说着便拿着已经找出搭配好的雪纺衫和长裙,进了洗手间。   关门前意外地听见尹妈妈边走出她房间边笑,“哎哟老尹啊,咱们闺女真的新交朋友啦!”   尹夏摇摇头,一脸无奈。   医院张主任按照杨厚邺的要求,辗转各种渠道给尹夏找来了一位经验丰富的专业营养师。因为尹夏跟父母住一起,营养师不好每天寸不离身,便让人配好了餐饮后让人送餐过来。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每日都按时按点送过来,尹家二老就开始怀疑女儿是否恋爱了。尹妈妈这时终于从尹夏口中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怎能不兴奋。   尹夏却在关上门后,将衣服扔到衣篓里,抵着门框发呆,带着即使忧郁也漂亮得很的精致妆容。   那天因为痛经吐了杨厚邺一身赃物的画面,她记得十分清晰,犹如老电影中的经典画面,总是挥之不去。   当时杨厚邺脸上没有任何恶心的表情,只是很淡地问了她一句,“吐爽了?”随即浑然不觉地继续向前走,而脸上缓缓露出了她看不懂的笑。   现在想想,怎么都觉着有些像她爸看她妈时的表情。   虽然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尹夏至少也知道应当知恩图报,为答谢杨厚邺以最快的速度减轻了她的痛苦,前一晚打电话问杨厚邺什么时候有时间,约着见一见他口中的柏文睿,并找一个权威的心理医生,一起对症下药。   于是便约了今天,而她本以为杨厚邺不会再提那天医院的事,一阵相对无言的沉默正准备挂电话时,却听杨厚邺在电话中悠悠地问她,“你是一直就痛经,还是因为什么成的病?”   尹夏回答道:“刚入行的时候熬夜熬的。”   杨厚邺闻言对公司员工下命令一样冷冰冰地说:“以后不准熬夜了,如果公司见到你打哈欠,扣工资,不再让你负责任何项目!”   一阵忙音切断了尹夏即将要出口的反驳,被憋得胸闷。   之后尹夏的状态就成了今天这般,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无力地倚在门框上,胸闷无处缓解,继续窥究杨厚邺的心理。   然而虽然能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又分辨不出,便令她越来越压抑。猜不中人心,让她甚觉不爽。   **   游泳馆,柏文睿和杨厚邺潇洒地游了几圈后,上岸,浑身水珠,随着走路时水滴向下滴落,性感得很。   脱了衣服,两人俱都是肩宽腰窄的硬汉,柏文睿的肌肤偏白一些,杨厚邺则是在海上日光浴后的古铜色,但俱都十分健硕,一块块腹肌简直令人想要流口水。   柏文睿取了浴巾披在身上,杨厚邺则是就那么裸着上身,俩人选坐在一张角落里的酒水桌旁,等待尹夏赴约。   尹夏打车过来后,仰头看着名叫“水吧”的她本以为该是喝冷饮的地方,竟然是个游泳馆,觉着又刷新了对杨厚邺奇葩癖好的认识。   尹夏报了名字后,便有专人引她进入,一路上的内景装饰仿若自然森林,鸟语花香,香气亦是草木之香,尹夏的心情被这风格治愈,眉间染上了欣悦。   偌大的游泳馆里只有两个对饮的男人,一个是杨厚邺,另一个是在停车场与其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原来他就是柏文睿。   但是……与女人见面,两人都仅穿一条泳裤,戴着泳帽,泳帽上戴着泳镜,各色鸡尾酒嚣张地平铺一整桌……他们俩这是想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一起住   尹夏皱眉走了过去,看了眼杨厚邺身边意气风发的男人,缓声开口,“柏先生,你确定你不是和他一样是反社会性人格患者?”   柏文睿乐了,下巴冲杨厚邺微微一扬,“你觉着我和他是一类人?”   尹夏坐下,直言道:“还无法判断,聊两句吧。”   柏文睿饶有兴趣地看着尹夏,这女人确实很特别,至少他还未曾见过这样泰然自若又浑身冒着疏离的冷气的女人。她像是个浑然天成的矛盾体,身穿长裙淑女衫,脸上画着淡妆,然而眸光中是与打扮完全不同的清冷。   呵,真够特别的,怪不得我们侯爷对她的态度如此不一般呢~   “聊什么?随意。你很漂亮,比我想象中的漂亮。”柏文睿抱肩微笑。   “……现在我相信你跟他不是一类人。”尹夏沉默了片刻,缓声笑了起来,“你的工作是什么,怎么会和他成为朋友?”   “这说起来可就久远了,”柏文睿打了个响指,“给这位女士一杯热牛奶,”说着对尹夏扬眉道,“侯爷说你前几天病了一场,喝热牛奶比较好。十年前的侯爷可比现在可爱呢,他现在越来越自傲了,我几乎已经无法跟他沟通了。”   尹夏点头表示十分赞同,“所以他现在很需要治病。”   “所以很感谢你的慷慨解囊。”柏文睿摘了泳镜和泳帽,甩了甩脑袋,发梢上的水珠甩到杨厚邺的脸上,杨厚邺面无表情地拿着浴巾擦了擦脸,未置一词。   也不知柏文睿是有意无意,很少有的笑脸,在今天尤为的绚烂,话也多成了话唠,停不下来,“听说你是MIT机械工程系毕业?”   “是。”尹夏礼貌反问,“你呢?”   “我嘛,跟你们完全不是一个圈子的,否则你现在的工作早就由我完成了。”柏文睿对自己的工作并不多谈,转着圈地与尹夏闲聊,“很少有女人能通过高级国际注册机械工程师的考试,你的实力很强,怎么会从国外回来?”   这是一种十分正常随意的交谈,尹夏不疑有他,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喝着牛奶,云淡风轻地说:“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回来结婚。”   柏文睿瞥了眼默不作声犹如雕像的杨厚邺,意味深长地问:“尹小姐已经有未婚夫了?”   “没有,回来时跟我家人说叫他们在一个月内帮我介绍个能够令我满意的男人做结婚对象的,否则就回美国继续工作,但是,”尹夏侧身望向杨厚邺时,目光里不自觉地带着寒气,“上一次见面认识的一个不错的男人,被他搅和了。”   “哦?”   尹夏不知道柏文睿的这个“哦?”字什么意思,继续解释,“而现在,我要开始做他的特别工程师,这定然是一个长过程,所以结婚的事,或者回美国的事,只能向后推迟……柏先生结婚了吗?”在尹夏眼中,这个叫柏文睿的男人,表面上算是符合她的要求,除了长得太俊朗这一点,忍不住思绪飞扬,突然无意识地问出这句话。   柏文睿被尹夏问得一怔,下意识看了眼杨厚邺,果然见到杨厚邺眯起了眼,眼中一片幽深。   柏文睿笑笑,轻描淡写地睁眼编瞎话,“嗯,结了。”   尹夏的语气中有种毫不掩饰的淡淡的失望,“唔,确实,应该能想到柏先生已经结婚了。现在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若是还没有结婚,不是事业有问题,那么就该是男人本身有问题了,柏先生看起来就不属于这两类。”   “聊够了吗?”杨厚邺只觉着这两人目中无人的交谈,令他十分恼火,煞是碍眼,终于在尹夏落座到此时,沉声张了口。   “还没有,”尹夏偏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有对他突然插话的不悦,“我来就是跟柏先生聊天的,我现在刚坐下十分钟。”   杨厚邺:“……”   杨厚邺抬手一指泳池,问尹夏:“去游泳吗?”   “我不会游泳。”尹夏坦言说,“怕水。”   杨厚邺拿出手机,面无表情拨打电话,“叫秦医生来水吧,现在。”   尹夏不知道也没那功夫猜想杨厚邺要做什么,而柏文睿清楚得不得了,兴致勃勃地瞧着杨厚邺忙活。   多么明显,还不是瞧他和尹夏说话说多了?   要说杨厚邺对尹夏是什么感觉,柏文睿猜测还没到喜欢的那一层面,但却已经到了渐渐将尹夏当做自己所有物的那一层面。杨厚邺定然认为尹夏跟他是同类,都是机械工程师中的翘楚,现在尹夏又被他所用,那么尹夏就该如小黑小白一样,只属于他自己。   占有欲如此强大的杨厚邺,若说他排行第二,都无人敢声称第一。   挂了电话后,杨厚邺神色淡漠地喊柏文睿去游泳,留尹夏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牛奶看热闹。   不到半小时,所谓的秦禹医生安全抵达,竟然是个三十岁左右、面相十分亲和的男人。身穿正装,手拎着档案袋,来了之后看了眼水里蝶泳姿势标准的两个男人,径直走向尹夏,“尹夏小姐?我是秦禹,杨先生的心理医生。”   尹夏还未开口,就见一个人影从秦禹身后走了过来。   杨厚邺十分不客气地一指旁边的桌子,“你们俩去那边谈,确定好解决方案再过来。”   柏文睿站在不远处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真以为隔绝了他和尹夏,尹夏就不会接触别人了?   瞧,这位叫秦禹的不就上门了?按照方才与尹夏的交谈,他能想象得到尹夏对未来丈夫的要求如何,温文尔雅足以。秦禹便是这一类人。   柏文睿笑笑,腹黑的眼中逐渐出现了对某件事情的极度期待。   **   经过沟通,尹夏跟秦禹制定方案的步骤是一要在小黑系统中输入人类正确反映,二要做纠正反映程序,三要按时对杨厚邺进行正确的心理暗示,四要做比较狠的强制性程序。   尹夏表示第四点最简单,“给小黑小白增加自毁程序就可以,倘若加了这个程序,随便一句威胁,杨厚邺不会不改。”何止是狠,简直没人性,小黑小白可几乎是侯爷的全部。   秦禹拧眉,“这么狠?”   “嗯,对待杨厚邺这么狠的人,狠度自然要更比他本身更高一筹。”对尹夏来说比较为难的是第一点,“我无法对杨厚邺输入人类的正确反映,一是我不懂什么叫正确反映,二是工作量太大,他做成机器人一代的时候,用了八年时间,二代三代是在其基础上进行升级而已,才用时这么短,我不熟悉他的程序,也不可能花那么久的时候做出完整的行为提示。”   “那么,你们两人都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好了。”柏文睿突然拿着杯热奶走过来,递给尹夏,“如何?”   尹夏摇头,“自然不行,我有自己的生活。”   柏文睿循序渐进地诱导,“既然答应了帮忙,难道你要临阵脱逃?再说有秦禹和你一起,应该问题不大。”   杨厚邺也走了过来,盯了尹夏和秦禹半晌,缓声开口道:“今晚回家整理行李,明天来我公寓,先做一个月试验。”   “不行,平白无故住进男人家是不可能的。”尹夏摇头,“这是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杨厚邺哂笑一声,“希望你清楚一件事,你的底线不重要,我的底线是不允许有任何人反抗我的话,这才是重点。”   尹夏盯着杨厚邺对视了良久,针锋相对的目光下没有任何一人示弱,尹夏突然道:“重新说,好好说话,说希望我祝进你们家帮你治病,而不是带着讽刺。”   杨厚邺冷哼,根本不可能重新说。   尹夏起身便向外走,“侯爷既然不需要我,那么再见。”   柏文睿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厚邺的脸色变冷。   “尹夏。”在尹夏距离门外一步之遥时,杨厚邺开了口,带着明显地不情愿,“我希望你搬到我家来。”   尹夏突然就笑了,仿似十分有成就感,竟回头说了一声,“乖。”   杨厚邺:“……”   柏文睿笑得畅快淋漓,一拍杨厚邺肩膀,拉起尹夏的胳膊向外走,“她明天开始正式上任,那么今晚归我,请美女吃饭是我的职责。”   杨厚邺紧闭着嘴,脸冷得很。   随即只过了几秒钟,现学现卖得很快,微笑道:“尹夏,我希望你能留下来跟秦医生将方案完善,我需要你。”   尹夏果然没有跟着柏文睿走出去,停下了脚步,一本正经地说:“柏先生,有时间再请我吃饭吧,今天先忙工作。”   杨厚邺得意的扬眉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头一天   尹夏搬去杨厚邺家住,可当真是件非同小可的事。尹夏自小接受的传统教育,使得她的传统观念很强,作为一个待字闺中之女,她说的没错,去男人家入住的行为超出了她的底线。她的百科全书当中,没有任何曾记载允许她这样的女性可以随意住进任何男人家中的条例。   女人可以疯狂,可以有追求,可以不畏任何事,但终究要记住,身为女人,要有最清晰的底线。即使在美国MIT读过书,二十八岁的尹夏,是个处|女,并且是从未恋爱过,没有跟任何男人牵过手的处|女。为此,尹夏丝毫没有因为“老处|女”三个字有任何惭愧心,反而是为此骄傲。   就好比仍旧拥有忠贞的女人,可以大方地询问相亲对象是否有车有房一样,完全不用畏惧相亲男是否会反问一句“你要求我有房有车,那你是处吗”——坚守阵地,是女性可以耀武扬威的武器。   然而也正如柏文睿所说,尹夏既然答应杨厚邺这个忙,就没有道理反悔。   两相比较下,尹夏在反复取舍后,最终选择将承诺过的事情完成。当然原因可想而知,自然是杨厚邺太难缠。她不想因为一个考虑不周的毁约决定,就被杨厚邺死死缠住。   每次见到杨厚邺的高傲自大与咄咄逼人,她都心烦。   所以基本从未说过谎话的尹夏,在收拾行李时,第一次同爸妈撒谎说是要出差。   尹妈妈听说尹夏一走又要走一月,唉声叹气了好一阵,边给她分量装好中药,边嘱咐她定要照顾好自己,占据行李箱大部分空间的不是漂亮衣服,而是一盒又一盒的西药,以及一袋袋封好的中药。   尹爸爸则是抓紧时间又拉着尹夏讨论了一番他现在正做研究的项目,尹夏客观地提出几条建议,尹爸爸才放开她的手,让她再去看看行李箱里有没有缺啥少啥。   尹夏以出差的借口去了杨厚邺的家,而初次交涉的平等观念,达成一致,杨厚邺自然在尹夏的要求下,与公司里的人交代说派她去分公司解决硬件设施,包括尹珊。   尹夏讨厌要对不同的人反复解释一件事的行为,觉着浪费时间,不如干脆用一个说服性最强的理由一次性打发所有人。是此对尹夏来说,这样万无一失的理由,才能令她放心地在杨厚邺家而不让任何人有所怀疑。   而尹夏首次打破多年来的两项原则,一欺骗父母,二入住男人家,源头显而易见是连她都不知道怎么就与其有了交集的杨厚邺。   而如今这交集愈来愈多,暗藏一切未知的火球愈滚愈大,爆炸时间不定,更加令人无法预测它的威力有多大,会引发多狠的爆炸。   **   清晨第一缕阳光,自远在数万丈外的天际,越过天边彩霞,徐徐洒进昏暗的客厅,逐渐映亮灰暗。明亮的晨光开满了客厅,一片敞亮。夏季里的鲜花开得正盛,娇艳欲滴,花海炫彩多姿,美丽了绵延山边与别墅角落。   早七点钟,二层别墅中三个房间的男女,各有所事。   秦禹习惯清早洗漱前怡然地倚在床头,翻看几页书。温文尔雅的秦禹的信仰是每日多读几句话,便多充实了自己一分。纸书木香味儿氤氲在早光之中,干净而温暖。杨厚邺一如既往地赖床不起,等着小黑拖着漱口水进去对他进行贴心又惹人烦的叫醒服务。而尹夏正襟危坐在杨厚邺的工作室,已然工作一小时有余。   前一天尹夏和秦禹搬进来后,杨厚邺便交代说这别墅中的所有事物,除了小黑小白,可以任君随意使用,尹夏便自觉在第二天清晨,开始正式投入工作,走进他的工作室熟悉他的程序。   说起杨厚邺工作室,尹夏想象过会很霸道,但却没想象到可以霸道成这样,简直是一个中型科技公司的布置,她所有可能需要的东西,应有尽有。难怪杨厚邺可以如此嚣张,因为他有嚣张的资本。   三台电脑相邻,正在进行不同的仿真模拟,尹夏手指噼里啪啦地迅速按键,像个疯狂的科学家。谁说只有认真工作的男人才有魅力,女人也一样。   尹夏戴着大框眼睛,屏幕上的代码一排排迅速闪过,在镜片上同步进行飞闪,智慧女人的魅力毕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代码的完成,尹夏锋芒毕露。   七点半时,杨厚邺在小黑吵闹的摇滚音乐《 we will rock you》中悠悠转醒,抓起一只枕头抛物线地砸向小黑,小黑灵巧地躲开,“侯爷该起床了,该吃饭了,该上班了!先漱口,再喝水,侯爷给您五分钟赖床时间,否则启用强制模式!”   杨厚邺盛气凌人的未睁开眼先皱眉,随即想到什么,情绪缓缓收敛回去,慢悠悠地坐起身,懒洋洋地问:“尹夏呢?”   “尹夏?”小黑面无表情地说,“无法识别。”   杨厚邺微微一笑,作势要将漱口水吐到小黑脑袋上,小黑迅速惊恐地退开,赶紧求饶说道:“不可以用水浇我!尹小姐在工作室,秦先生在厨房,侯爷该起床啦!”   一个在为他工作,一个在为他做早餐?   杨厚邺突然对找来的这二位高智商保姆十分满意,他们来了,未尝不是件好事。   秦禹的手艺不错,连尹夏都赞不绝口。   尹夏边品着味道很不错的三明治,边问秦禹,“秦医生对料理有研究?”   秦禹淡笑道:“是,起初读心理学时常会觉着压抑,之后就用料理来转移注意力。”   “味道真的很好。”尹夏偏头问一旁面无表情吃着早餐的杨厚邺,“你觉着呢?”   杨厚邺目中无人地淡道:“可以和小黑的厨艺媲美,但还差些距离。”   尹夏突然抬手取走杨厚邺眼皮下的蔬菜沙拉,头也不抬地说:“重新说,说味道很不错,并谢谢秦医生。咄咄逼人也是一种病,这属于你的第一个病症,具有高度攻击性。”   杨厚邺眉头一拧,“你在开玩笑么?这也算具有高度攻击性?”   尹夏点头,“既然不想成为与全世界不同的人,那么就信我的话,你找我们来帮你,不就是因为你突然意识到憎恨那么久的人类,实际上是你自己么?”尹夏继续漫不经心地威胁,“我今早在工作室,找到了你的应用库,我想我应该能够轻易将你电脑中的所有东西全部清空。”   杨厚邺眉头一凛,眼中锋锐的刀尖直扫尹夏,然而尹夏始终没有抬头,泰然自若地继续吃早餐。   秦禹也没有在入住这里第一天的争锋相对的早晨,插嘴任何话。   许久过后,杨厚邺扬起一抹有些狰狞的微笑,“味道很不错,谢谢秦医生。”   秦禹轻轻点头,“不用客气,以后住在你这里还会麻烦到你。”   杨厚邺不置可否,而垂头的尹夏笑得很灿烂,她突然间意识到接下这个活,或许是个正确选择,折磨杨厚邺竟然让她甚是欣喜。   早餐后,杨厚邺带着小黑去工作,临出门时,尹夏悠悠地叫住他,“到公司后打开小黑身上的实时监控器,我不能去公司监视……陪你,但我可以通过小黑观察你的行为。秦医生需要对你的行为进行了解,我则需要对你的行为进行随时更正。”   杨厚邺对此无所谓,昂首阔步向外走,然而门还未被关上,杨厚邺突然转了回来,慢条细理地问门里面的尹夏,“你对我,似乎没有任何称呼?”   尹夏弯眉一蹙,“杨先生?”   “不,”杨厚邺微笑,“厚邺,或是侯爷,你随意选。”   尹夏:“……侯爷再见,路上小心。”   杨厚邺闻声定定地看了尹夏半晌,许久过后才转身离开。   尹夏又看不懂杨厚邺的这道说深沉不深沉,说清澈不清澈的目光,半明半暗地迷惑了她的双眼,索性关上门,开始没日没夜废寝忘食的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危机感   工作室中,尹夏在奋战代码,秦禹在一旁不时地给尹夏讲解杨厚邺的病症以及所能够用到的暗示方法。   毕竟尹夏和秦禹是初相识,所以在工作室中,尹夏穿得很保守,牛仔裤雪纺衫,秦禹则穿得很随性,家居的天蓝色休闲裤和T恤。   因为两人的长相中都有一分淡雅存在,若从窗外向里面看,偶尔进行轻声讨论的两人,说不是情侣,怕是都没有人会相信。   尤其作为心理医生的秦禹,总会在尹夏埋头工作时,凝望她的侧脸久久,就像是个痴情男,隔岸远望坊上女子,勾起的目光温柔又细腻。   被用作调试时,小白是关机的,秦禹望着尹夏不停地进行调试,将小白开机再关机,反反复复地重复许多次,还颇有些自娱自乐的味道,秦禹终于成功将自己催眠,认为此时的工作倒也很有意思,不似之前想象的那般枯燥,至少他目前的同事尹夏是个养眼的漂亮女人。   尹夏的手指十分灵活,认真工作时,手指仿若在琴键上跳跃,编译成功时,会勾起唇角微微笑,笑意漫进眼底,暖了他的眼睛。   尹夏的模样和她的名字契合感很强,夏天的夏,笑起来时有夏日里阳光的温暖,飘渺的白云散去,现出蔚蓝天空,干净得很美。   由运用的游刃有余的心理学知识,秦禹自然在沟通与生活习惯当中,摸出了尹夏的性格。若说智商,尹夏绝对是高智商人群。然而说起情商,不,不算低情商人群,应该算是半个冷血人。   尹夏对情绪的把控拿捏得很准,并且清楚地知道在何种情况下对某件事情应当进行何样的情绪反应,比如她强迫杨厚邺更改的那几件事情,就不会是一个低情商的人能够做出来的。   那么,对她最好的形容与概况,应是冷血二字。诸如任何事按部就班进行,驱使她做事的是理性,没有一丝的感性。   所以如果要让尹夏成为正常人,方法很简单,就是用炽热的温度去温暖她,巨大的感情去感动她。自然,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若要将她那颗冷冰冰的心捂热,需要天大的热源和力量。   尹夏抬头四处寻找芯片,刚好触碰到秦禹探究她的视线,在被她抓了现行之后秦禹的目光也没有任何闪烁,尹夏不由得在他脸前挥了挥手,“秦医生?回神了!”   秦禹笑笑,手上的厚本心理学书已经很久未曾翻过,索性放置一旁,“你工作这么久,怎么一直没有抬头看监控器?不是说要监视侯爷的?”   “你刚刚是在研究我吗?”尹夏不答反问。   “是,”秦禹帮她找到了她需要的芯片,递给她,“抱歉这是职业病,我会尽量不分析你。”   “作为心理医生,你还认识芯片?”尹夏诧异地接了过去。   秦禹笑道:“耳濡目染啊。”   “心理医生都是聪明的角色,”尹夏感慨着,又一脸的无所谓,“你研究我就研究,这对我来说没关系。只是我可能不是很了解我自己,你分析到的关于我的事情,以后就不用告诉我了,也许会影响到我的心情。”   秦禹点头笑道:“可以……尹夏你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因为智商高吗?”尹夏漫不经心地开着玩笑,解释了秦禹之前的问题,“杨厚邺的疗程刚刚开始,他会自觉控制情绪,我们看着也没用,这没有意义。等过几天等他腻得烦了,就会不自觉地露出真面目,那时再看就可以了。”   秦禹似乎真的像尹夏想的那样,聪明而淡定,眼中情绪瞬息变化,再开口时话问得很慢:“你这么了解他?”   尹夏眼眸中有片刻的迷离,很快反驳着秦禹,“不,我并不了解他,按照反社会性人格来说,他是个行为无计划性并多变的人,我并不了解他。”   秦禹笑笑,不再说话。   谁的人心,谁清楚,谁知道,任何人没有资格去谈论和猜测。   **   晚上杨厚邺回来时,已经半夜,公司里出了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一直忙到此时。松松垮垮的系着的领带,以及挽起的袖子即是在昭示他的疲惫。   小白检测到杨厚邺的情绪不如往常,自动乖巧地告知他别墅里的二人分布情况,秦禹在卧室睡觉,尹夏在工作室继续忙着写程序。   杨厚邺没想到尹夏还未睡,西装外套未脱,径自去了工作室,却在推开门看清门里面的人后,动作变得极轻,唯恐扰到里面安睡的女人一般。   映入眼帘的自然是靠在椅子上睡着的尹夏。   尹夏趴在桌子上,睡得很熟,左脸压着被写了许多字的纸,右手上还抓着一只签字笔。   杨厚邺睥睨了眼身后跟着的小白,眼里带着严肃的警告,仿佛在说“下次再给我错误信息我就卸了你的腿”,小白接受到了这真正威胁的目光,嘴一撇,聪明地选择现在离开,迅速地退了出去。   尹夏白日里进行了大量的脑力活动,自早到晚,不停敲击键盘,忙得任何水和食物都未曾补充过,此时睡得发出了很轻的鼾声,无外乎是真的累到了。   杨厚邺悄步走到她旁边,负手而立,鼻息间溢满了她身上的自然香,那香气像极了他产下的水吧,也就是引她见柏文睿时那里独有的树林里的自然清香,干净而清新,呼吸间,就觉着浑身的疲惫散去了一大半。   突然伸手,手指在距离她眉心一厘米处做试探,尹夏仍旧没有醒来,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杨厚邺鬼使神差地手指向旁移去,戳了戳她的脸,很软,很嫩,很滑。   豆腐?杨厚邺眼前突然闪现出这个词,如果尝一尝,味道岂不是更好?   睡眠中的尹夏的感觉,依旧算很敏锐,抬手扒拉了下脸边的手,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杨厚邺的唇角弯了弯,弯出的弧度是极少人见过的漂亮弧度,是的,是漂亮这个词,比心情好时的笑容更有魅力。   嗯哼,第一个因为他而工作到如此疲惫的女人呢~   杨厚邺微微弯腰,轻得犹如在抱个婴儿一般,将尹夏拦腰抱起。   突如其来的动作,还是将尹夏惊醒。尹夏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中的人影,令她有片刻的怀疑,“杨厚邺?”   “嗯,是侯爷。”杨厚邺淡漠地说,“睡吧,送你回房间,工作室晚上气温低。”   尹夏被杨厚邺抱过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男人抱,大抵上是应了那句熟能生巧的话,熟悉了这个温暖的胸膛,眼一闭,头一歪,继续睡。   杨厚邺忍俊不禁,胸膛因为轻笑而震了震,一步步十分沉稳地送尹夏回房间。   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床上,摘掉她脚上的拖鞋,为她盖上被子,转身闲庭信步地往外走。   然而却在没走了几步后,猛地又返了回来,眼里带着对某种事情的迷惑以及期待。   接着俯身,逐渐凑近方才那犹如豆腐般触感的脸。   很轻很轻的一个偷吻。   确实如他所想的那般,很软,软到了他的心里。   杨厚邺直起身体,舌尖上反复拼着一个词语——完美契合。   **   接下来的连续几天,杨厚邺都是早上走,半夜归来。有时早上走的匆忙,三人之间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尹夏这几天的状态始终是起早编程,累了就席地而坐,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醒了再继续,衣服已经几天未曾换过,一杯杯的饮空的咖啡杯,被秦禹反复泡满咖啡。   秦禹终究看不过去尹夏这般的废寝忘食,简直是在伤害自己的身体,便强行将她带出了工作室,一把将她推进浴室,随手扔了几件衣服过去,叫她洗漱换衣服,决定带她出去散步见见空气。   仿似强制带着家犬出去遛弯一样。   工程师就是这样,忙起来时,一星期不睡觉都是常有的事。   尹夏终于走出房间时,太阳穴立刻一阵突突地跳动着的疼。   因为夏季太热,尹夏因饮食不规又少,有些虚弱,脸蛋苍白,捂着肚子冷汗涔涔,简直是要中暑的迹象,秦禹担忧地抬手揽住了她的肩,一边问她,“介意吗?”   “啊……”尹夏有片刻的迟疑,想拒绝,却也说不出口,遂点头淡道,“没关系,谢谢。”   秦禹微微一笑,带她去别墅外不远处加油站旁的超市买零食,每一步都走得艰难,终于以龟速走至超市。   一男一女携手进超市,二人气质又十分不凡,老板娘笑着问:“外面热死了吧?”   秦禹点头,“确实很热,请问有降暑的药吗?”   “哟,女朋友中暑啦?咱们这没有降暑的药,但有降暑的饮料。”   尹夏听见“女朋友”仨字时,就皱起了眉,但见秦禹似乎未放在心上,转念一想,她本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对错与否,便一笑而过,未多作解释。   杨厚邺的公寓里样样齐全,每天都有人定时送上门新鲜蔬菜,更有营养师每天定时上门来送尹夏的营养餐。秦禹和尹夏散了会儿步,只觉没什么可买的,最后双双回去。   尹夏喝了点饮料,好了很多,自嘲自己的身体一到夏天就特别弱,而秦禹边笑着附和,俩人一起迈进家门。   杨厚邺难得今天回来很早,推了很多工作,却未看到应当看见的人,情绪顿时变得暴躁起来。   门外秦禹和尹夏有说有笑地走进来,并亲密地很。   杨厚邺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眸光能杀死人般,“你们两个,把我这当做谈恋爱的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来   自没有见到这两人的身影起,杨厚邺就一直在客厅里坐等他们归来,一等便等了一小时,一动不动,双眼深沉,却不成想最终等来的是这一幕。   秦禹搂着尹夏的肩,一个穿着休闲装,一个穿着长裙,关上门的瞬间,门外的夏风吹拂而来,淡紫色裙摆轻轻摇曳飞扬,带着香气的长发在秦禹脸边轻轻扫过,秦禹偏头对她微微一笑,周身就差飞满浪漫的气泡了。   呵,真是精彩。   杨厚邺正装没有换下,表情冷漠,周围温度冰凉,就连客厅里挂着的书画,都比平常显得怒猊渴骥,愤怒不言而喻。   尹夏和秦禹站在门前,与杨厚邺深深对视,听到他的话后,俱都神色微变。   在尹夏和秦禹开口之前,杨厚邺的声音又冷了一分,深沉冰冷,气势熏灼,仿似气夯胸脯,“我叫你们来,不是给你们的谈情说爱提供场所的,请你们记住这一点,你们是来为我工作的,如果再有下一次,立刻给我滚出去。”   但听杨厚邺的过甚其辞,秦禹的脸色顿时沉下,声色俱厉地说:“杨……”   尹夏却止住了秦禹的话头,表情恢复常态,风轻云淡地问杨厚邺,“还有什么要警告我们的?”   杨厚邺赫然而怒,猛地愤然起身,三步跨作两步快速走到了尹夏面前,双眼迸发着滔天怒火,“尹夏,我现在警告你,别误把我的仁慈当成对你的厚爱,我一直未对你发怒,只是因为在我看来你跟我是一类人,惜才而已。倘若你和其他庸俗的人一样,连点规矩都不懂,那么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意思是说无需大费周章,玩死她简直易如反掌?尹夏表情依旧很淡,被杨厚邺大肆侮辱后,依旧面不改色,平静的视线从他身上淡淡划过,“你今天回来很早?”   杨厚邺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竟然没有得到尹夏任何他意想当中的表情,情绪闷在胸中,压抑地很,挑着哂笑冷嘲热讽道:“不回来早一些还看不到这一幕,你们还真是给我惊喜。”   “嗯,还有什么要说的,一起说完。”尹夏点点头。   杨厚邺:“……”   面对这样平静的语气,好似倾盆大雨浇下,胸中怒火被浇个正着,驱散了很多。杨厚邺怒气渐轻,不再发火,只一动不动地蹙眉盯着尹夏。   似乎不解尹夏为何如此平静。   随即怒气蓦地又起,她竟然没有反驳?!   不反驳的意义只有一个,那么就是这一切并非他谈过其实。   “说完了?”尹夏在杨厚邺默不作声思量前后时,终于变了脸色。   尹夏沉着脸,冷若冰霜,冰冷地看着杨厚邺,“你说完了,那么该我了。听好,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记住,凡事三思而后行,不问缘由的兴师问罪必须戒掉。秦医生见我几天没有出过门,带我出去见太阳,我体力不支,中暑,所以他在扶着我,没有你口中的恋爱关系。至于今天的误会,你口不择言的讽刺,以及神经病一样的叫嚣,我也不指望你向谁道歉了。侯爷,我累了,我要去上楼上休息,允许?”   杨厚邺:“……”   尹夏面无表情地推开挡在她身前的杨厚邺,昂首阔步地走回房间,对身后僵着身子沉默的幼稚男人,置之不理。   秦禹对尹夏的应对能力以及冷静态度,有片刻的诧异,随即笑了起来。对杨厚邺微微点了个头,也上了楼。   杨厚邺沉默地站在客厅中央,手握成拳,脸上一片冰冷。许久过后,一脚踹向茶几,怒气汹汹地冲向工作室,重重一甩门,分不清是被尹夏气得怒气填胸,还是被自己气得恼羞成怒。   西装外套一把扯开掷到地上,打开电脑,调出家里的微型摄像头,不停按着鼠标,回放这几天尹夏与秦禹的一幕又一幕。   快放模式,画面很快播完,杨厚邺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尹夏和秦禹两人确实没有过任何亲密接触,除了秦禹经常会目不转睛地凝视尹夏以外,尹夏几乎夜以继日地在写程序。   但是,秦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他看着碍眼非常,磨牙切齿地好像要对秦禹做些什么。   这时,一直陪在杨厚邺身边的小白突然开了口,“检测到侯爷此时的情绪为负值,通过视频分析,并根据尹小姐对我做的调试程序,我现在应该对您进行行为更正。”   杨厚邺被突然出声的小白逗得一笑,紧绷着的情绪总算有了缓解,紧闭着的唇上下开动,缓声问它,“尹夏都对你做了哪些新程序?”   “不知道。”小白一本正经地说,“您该上楼去向当事人道歉。”   “凭什么让侯爷去道歉。”闻言杨厚邺立刻冷了脸,“这就是她这几天做的破程序?”   “不是破程序,”小白声音也冷,片刻后,突地播放了一首低柔的音乐,骄傲地介绍道,“尹小姐替换了侯爷的叫醒铃声,”说着又打开胸前显示屏,给杨厚邺看,“尹夏还做了新动画!这样的叫醒方式有人味儿多了!”   杨厚邺沉默地看着动画,听着音乐,眼里情绪变化莫测,未发表任何意见。   直到小白显摆结束,过了良久,杨厚邺方才缓缓起身,“什么汤解暑?”   小白大嘴一张,笑了,“酸梅汤。”   杨厚邺面无表情地踢了小白一脚,“滚去跟小黑玩去,幸灾乐祸什么呢,笑得丑死了。”   小白一点不怕杨厚邺,反倒是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地滑着小腿儿去找小黑了。   查过之后,杨厚邺打电话叫人送来乌梅山楂和甘草,之后悠悠地进入厨房,熬汤。   杨厚邺平素里很少在外面吃,只觉着外面的所有食物都有大量病毒细菌,不干净,终究不如家里的。所以大多数是小黑小白给他做,但小黑小白还没高端到什么菜都会做,因此杨厚邺翻来覆去吃的也就那几种。而不叫菲佣来,自然是因为侯爷的精神洁癖,被他人碰过的东西,他绝不再碰。   因此酸梅汤,亲自上手。   调好比例,便开始煮,根据小黑小白两只机器人的步骤提示,杨厚邺上手很快,有条不紊地熬汤,晾凉,再冰镇,一小时过去,杨厚邺尝了一口,酸味略大,又加了些冰糖。   小黑在一旁提醒着,“侯爷,冰糖糖味儿不多,可以多放几块。”   于是杨厚邺加了几块冰糖后,又加了几块,搅拌之中,仿似觉着还不够,就又加了几块,反复几次之后,甜大劲儿了……   杨厚邺:“……”   杨厚邺扭头瞪小黑,小黑只知道冰糖没有散糖甜,但也没说让他一直放冰糖啊,被杨厚邺一瞪,捂着脸嘤嘤嘤地跑了。   小白平静地说:“侯爷可以再做一份,道歉的诚意更大。”   杨厚邺深吸一口气,将齁甜齁甜的酸梅汤扔掉,重新来过,又按模按样地做了一遍,终于杨厚邺满意地尝到味道不错的酸梅汤时,已经三小时过去。   杨厚邺甚是有成就感,满面容光焕发,端着酸梅汤去找尹夏。这样迫不及待的模样,若让旁人看了去,定然以为难得下厨的杨厚邺,在为爱人熬汤呢,否则哪个男人会愿意为一个无亲无故的手下员工,亲自熬汤三小时?   尹夏并不在卧室,杨厚邺又去工作室寻她,果见尹夏在里面工作,然而身边还有另一人,秦禹。并且,两人身边摆着已经吃过的晚饭。   杨厚邺双眼缓缓眯起,顿时变得幽远深邃。   视线一转,看到秦禹递给尹夏一杯冷饮,颜色竟与他手中的酸梅汤相同,尹夏笑着接过去,面带笑意地同秦禹说着什么。   杨厚邺脸色沉得骇人,垂头看了眼他花费三小时做出的酸梅汤,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回厨房,全部倒进了洗碗池。   回房睡觉。   道歉这种事,侯爷是疯了才会去做的!   并且竟然没人注意到侯爷还没吃饭吗!   杨厚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睡不着,最后提起电话,忍不住打给柏文睿,狠狠发火,“你从哪找来的心理专家!”   柏文睿睡得自然很好,声音里满是懒洋洋的沙哑,低低地笑着,“秦禹吗?看着比我还碍眼?”他自然之道杨厚邺为何半夜来发火,定然是秦禹和尹夏有什么发展了。   “秦禹是毛遂自荐来的,我看过他的简历,看着不是你会讨厌的人,便安排他在你左右记录和分析你的行为。”柏文睿意味深长地问,“怎么,有问题?我这边还有很多优秀的心理学家,但我想可能在你那连一晚都住不上,就会被你骂走。”   杨厚邺那边一阵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柏文睿似笑非笑地说:“如果问题大,我可以将他撤走。”   许久过后,杨厚邺忽然笑了,摇头,“没问题,任何问题都没有。”   杨厚邺挂断电话,竟是勾着唇笑得很深。   来日方长,慢慢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   对着漫漫长夜进行了一次深刻的扪心反省后,杨厚邺最终认定自己没有任何需要再向尹夏道歉的必要之后,进入香甜梦乡。   清早天未亮,晨光熹微,尹夏照常已经在工作室开始工作。   正所谓农夫无草莱之事则不比;商贾无市井之事则不比;庶人有旦暮之业则劝;百工有器械之巧则壮。这器械二字,便是尹夏从尹爸爸那学来的第一个专业词汇。电脑周围,不仅有小白,还有尹夏闲来无事做的机械产品。   杨厚邺今日起得格外早,在健身室运动了一大通后,身上出了许多汗,发梢湿漉漉的,脸上鼻尖上挂满了汗滴,接过小黑递过来的毛巾随意挂在脖子上,胡乱擦了两把,穿着黑色运动短裤和白色跨栏背心,就去工作室遛弯。   工作室是透明门窗,杨厚邺闲庭散步地走至门前时,里面的尹夏正拿着电烙铁做焊接。长发盘在脑后,歪着头,状似漫不经心地做焊接,但握着电烙铁和焊锡的手俱都很稳。电路板不算大,但小元件倒很齐全,电源传感器和数码管,电烙铁放在烙铁架上,尹夏左右翻看着,像在把玩着玩具一般。最后取过他惯用的视频显微镜做检测,大抵是没有任何问题,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笑容里是满意与自信。   “做的是什么?”杨厚邺推门进去,拉闲散闷一样问她。   电路板是尹夏自己仿真设计并用杨厚邺工作室里的设备制成的,焊接刚完成,程序也没有下载,杨厚邺自然是猜不出尹夏做的是什么,便从尹夏手中取过电路板左右翻开着她的做工。   “焊点很均匀。”杨厚邺很令人意外地与人进行正常交谈,“你平日的工作应该只是设计,不需要自己进行焊接吧?看着倒是很熟练。”   深知嗔拳不打笑面,遂尹夏没有如往常那样与杨厚邺冷脸相对,漫不经心地淡道:“嗯,小时候常帮我爸焊接。”   “你很幸运,”杨厚邺摸着被关机中的小白的头,好似难得工作室里这么安静,语气变得十分平静,“我对电路板的学习,都是自己摸索,或是买个板子,不停对着这一个板子进行反复编程练习,错了也没人纠正问题出在何处,常常一个在现在看来愚蠢之极的小问题,都要花费几天才能想通查清楚。”   “所以你今天的成功,”尹夏即使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还是秉着良心称赞着,“天赋和努力参半,与运气无关,大多数人的失败是因为他们没有坚持不懈的决心,你是个人才。”   一大清早,杨厚邺的自信心就爆棚了,扬眉一笑,“这个自然,侯爷什么事没做成过?”   杨厚邺的傲气迸发,接下来就该是对人类的讽刺了,尹夏深知不能再继续聊下去,否则便是一发不可收拾,撑着下巴,半仰着头,打了个小哈欠,“你今天起得很早。”   尹夏刚打完哈欠,眼睛里有涌上的泪液,看起来明光烁亮,杨厚邺有片刻的失神,随即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说:“为等待秦医生的丰盛早餐。”   “这两点有什么直接联系?”说着尹夏起身,晃了晃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脑袋,边道,“休息时间到,洗漱吃饭,你也去整理一下。”   擦过浑身是汗的杨厚邺身边,尹夏取下盘发上的簪子,长发散落披肩,在初升的阳光下,留下一道带着香气的亮黑光影,随着步伐缓进,摇曳在晨曦中。室内清雅绝尘,纯洁的晨光将尹夏包裹其中,仿若清香迷神。   “尹……”杨厚邺下意识叫住她,在尹夏转过头时,很轻地落下她名字中的第二个音节“夏。”   “怎么?”尹夏挑眉问。   “昨天,”杨厚邺深吸口气,深邃的目光在尹夏逆着光的脸上转了又转,最后落在她身后的门上,咬咬牙,冷道,“昨天你忘关工作室的门了。”   尹夏看着杨厚邺。   杨厚邺盯着她身后。   半晌后,尹夏终于抿嘴笑了,接着在杨厚邺的冷眼下忍不住扑哧一声乐,笑着摇头,“知道了,你要跟我道歉是么,我接受了。今天进步很大,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对杨厚邺前一日的毒舌,以及今日笨拙的道歉,尹夏付之一笑,转身走出工作室,关上门,携着雍容雅步漫步离开。   工作室内窗明几净,室外煦色韶光,挺拔健硕的男人,站在中央久久不曾回神,直至小黑磨磨蹭蹭地进来提醒洗漱,眼里才重新聚神。   “尹夏也有温柔暖笑的时候?”杨厚邺拍着小黑的脑袋,自言自语般道,“尹夏笑的时候竟然比侯爷有魅力?怎么可能!”   小黑迅速眨着眼睛,听不懂,只知……不明觉厉,“侯爷?”   杨厚邺未理小黑,径直抬脚向外走,轻描淡写地吩咐着,“给侯爷放热水去。”   小黑没被当成说知心话的好盆友,头一耷拉,不高兴了,慢腾腾地跟着杨厚邺去当菲佣。   尹夏自身洞达事理,见识深远,观察力自然高人一筹不止,她曾教给尹珊的第一条铁律,百分百准确。   她说,“对他尽可能温柔,日积月累,会成功。”   自小缺少交流与人性的杨厚邺,对温柔最难以抵抗,尹夏无疑戳中了杨厚邺的死穴——有些人应当遇到什么人,该败在何人的手上,都是命中所注定。   自然,杨厚邺的睚眦必报,也不是一星半点儿的时间就可以消除的。   早餐桌上,杨厚邺傲慢地瞟了眼算是很丰盛的早餐,微笑着对秦禹温和地说:“秦医生辛苦了。”   秦禹和尹夏都有瞬间的诧异,停下筷子,齐齐抬头看杨厚邺。   “农历七月十四开始,为期一月,吃斋……麻烦了。”杨厚邺继续微笑道。   二人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尹夏抢在秦禹前面点了头,“好,记住了。”   杨厚邺起身,优雅地将秦禹准备的早餐,一一扔掉,对二人微微一笑,带着小黑,上班离开。   杨厚邺走后,秦禹饶有兴趣地偏头看着尹夏,但笑不语。尹夏眉头依旧拧紧着,看似微愠,半晌,淡道:“真是朽木不可雕。”抬脚走向厨房,“以后我来处理早晚餐。”、   秦禹手撑着头,不置一词,未去做尹夏的帮手,只是坐在餐桌旁,手指点着长着一颗浅痣的耳垂微笑,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   这些天,杨厚邺的公司确实很忙,正在做新品上市前的准备,杨厚邺做万事都需要保证万无一失,不允出现任何差错,所以不只各部门高度紧张着,就连杨厚邺的四个秘书都心怀忐忑。   也正在此时,公司又发生了件人心惶惶的事。   杨厚邺刚进入公司的正门,尹珊就白着脸疾步走了过来,“老板,公司被黑了。”   杨厚邺脚步一顿,“什么叫公司被黑了?”   “十分钟前,主机被黑,管理员账号无法登陆,也无法进行恢复,数据程序都被破坏,无法追查漏洞来源,官网页面和在线购买全部失效,公司的大部分计划都已缺失。”尹珊汇报完毕,另外三个秘书也匆步跟了过来。   杨厚邺神色不变,沉默片刻后,语速极快却条理清晰地说:“你们三个分别去封锁被黑消息,对用户下发因机房迁移系统不稳导致访问异常的官方说明,召集公司资深安全员,各自拿着电脑来我工作室,尹珊你,给我备早餐。”   不到三分钟,十名安全员全部汇集到杨厚邺工作室中,七个男人,三个女人。   杨厚邺坐在首位,只说了一句话,“我不在乎这些时间内的经济损失,我要你们做的是,随便他偷什么资料,同时在他完成他要做的事之前,不打草惊蛇,查到他所在位置,现在开始。”   接下来十一台电脑的键盘按键声,齐声开始,各个表情严肃,室内除了紧绷着的呼吸声,全部都是噼里啪啦的按键声。   而杨厚邺则是一手按着键盘,一手接过尹珊递过来的咖啡,慢条斯理地饮着,用他独一无二的急救盘进行恢复,文件搜索,程序漏洞检测,偶尔淡声吩咐一句该从哪里进行追踪。   本是毫无进展毫无头绪的程序员,在杨厚邺的指点下,登时茅塞顿开。   这些安全员之间也有曾做黑客的,不停地进行攻击,再不停进行漏洞的研究,从而写新程序提高系统安全性。杨氏科技都是经过他们高度维护的,此时被黑,简直挑战了他们的底线,同时激发了他们一度黑别人电脑时的激情。   “老板,被黑漏洞找到了,是否进行修补?”   杨厚邺淡道:“不。”   “老板,没有检测到木马程序。”   杨厚邺揣度片刻后道:“在源码中挂个木马。”   “什么?”   杨厚邺乜斜了眼反问的工程师,面无表情地说:“挂个木马上去,既然敢黑我杨氏科技,背后肯定是大组织。黑客自然也不会是一个,没有挂木马上来,说明有人指使不准挂木马,那么就挂一个上去,幕后主手会调查是谁手欠多挂了木马,让他们内部多一个矛盾,这样……”   “何乐而不为。”尹珊下意识补充道。   杨厚邺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尹珊,尹珊被杨厚邺一盯,立即垂下了头。   “对,”杨厚邺看着和尹夏面相竟有七分像的尹珊,难得没有因为被抢话而发怒,“确实何乐而不为。”   杨厚邺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搞清楚哪个不怕死的胆敢黑他的公司,再在神不知鬼不觉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黑回去。   从早上到公司开始,杨厚邺带着十名高级工程师,一直进行到下午,不仅按照杨厚邺的要求,查到了对方所在位置,更是已经制定好了一份完整并高度隐藏的计划进行还击,连毒瘤木马都已完成。   杨厚邺工作起来几乎不要命,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却在脑中进行高度运转思维,在最后完成的那一刻,杨厚邺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散了吧,今天这十名安全员,年底多两个月的分红,辛苦了。”   十名安全员直到此时,紧绷的情绪方才松下来,顿时呼吸感叹声充满工作室。   尹珊十分有眼力见儿地笑着推搡他们出去,“好了好了别乐了,下班回去好好休息,记得今天的事不准外传。”   往时杨厚邺如果刚经历了密集的工作,尹珊都会按部就班地给他安排放松行程,汗蒸桑拿,推油按摩,并且是由他指定的唯一一位男性按摩师来对他进行放松按摩,然而今天安排好外面的事后,一转身,却看杨厚邺已经穿好西装外套,正带着小黑往外走。   “老板?”尹珊迟缓地问,“今天不去布莫让吗?”   “嗯,回去。”杨厚邺未多看尹珊一眼,不多留片刻,带着小黑回家。   尹珊站在杨厚邺身后,缓缓地蹙起了眉,跟了他这么多年,反常的次数很多,然而这次的反常,与往时不同,根据女人的第六感,她能感觉得到。   **   杨厚邺到家时,已经晚上六点钟,天未全黑,但已见暗,仰头看了眼亮着光的房子,杨厚邺冷峻的脸变得柔和了许多。   有时候,被人等待果真令人浑身暖洋洋的。   推开门,果然见到尹夏和秦禹已经准备好饭菜,坐在餐桌旁。   杨厚邺心情好地脱下衣服递给小黑,先去洗手,再做回餐桌,接着在看到餐桌上的晚餐时,脸色猛然一沉,低气压迅速蔓延开来。   “秦医生,今早我说过吧,从今天开始,吃斋。”   秦禹不做任何解释,杨厚邺声音骤然变冷,“规矩二字不懂?”   “晚餐是我准备的。”尹夏缓声开口,“你吃斋,不代表我和秦医生也要和你一样吃斋。第二课,你需要对与你无关的事进行忍耐,诸如此时此刻,我们吃我们的,你吃你的,有问题?”   竟是尹夏准备的?   杨厚邺垂头看了眼桌子上的四荤三素,情绪有所缓和,反问道:“你做的?”   尹夏说:“我准备的。”   杨厚邺淡漠地“哼”了一声,“如果第二课是我需要对与我无关的事进行忍耐,那么你们也是如此,对吧?”说着,杨厚邺夹起一道荤菜,细嚼慢咽,进肚。   观形察色的秦禹自然不置可否,嘴唇一勾,优雅进餐。   尹夏则是不着痕迹地抿嘴笑了一下,方才继续食用。   三人之中有两人不善言辞,而善于言辞的秦禹,似是喜欢上了观察杨厚邺与尹夏的行为,怡然自得的不多言语,于是这顿晚餐上,仍旧在一阵安静中完成。   直至酒足饭饱过后,三人分道扬镳各自回房的时候,尹夏才忽然在杨厚邺身后扬声道:“对了,忘记跟你说一件事,晚餐是我准备的,但不是我下厨,外卖的钱还没有付,记在你账上了。”   杨厚邺身体一僵,睚眦欲裂地扭头瞪她,“你居然叫外卖?!”   尹夏微微一笑,“第三课,洁癖是病,挑剔是病,都得治。”   尹夏潇洒回房,关上门,留杨厚邺僵站在旋梯旁,半晌过后,天色全黑,杨厚邺一脚踹向楼梯,头一次开口说了脏话,“操!”   尹夏的房门这时才关紧,倚着门,轻轻一笑,杨厚邺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再来@小乔的小剧场~ 还是很久很久以后的某年情人节,侯爷送给了夏夏一飞机从国外空运回来的玫瑰花。小白偷偷的想,如果小黑中饱私囊一束给我,我就给他一个惊心动魄的吻,晚上了,小白又想,小黑肯定是不敢黑侯爷的玫瑰,好吧!如果他送我一朵月季,我还是会吻他。可惜,这一切小白也就是想想了。第二天,小白气愤的让小黑跪键盘,小黑知道原因后,不屑的说,别逗了,咱俩性别都设定是一样的好么?一直以为自己是粉嫩少女的小白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个汉子!汉子!伤心之下,它决定去尼姑庵出家了!   ☆、哈哈哈   杨厚邺自认大人有大量,心地十分善良的对她高抬贵手不多做追究,不跟尹夏算那破账,反正他也不是真的信佛吃斋,看她夜以继昼地为他工作,算了,侯爷大度,不计较!   公司系统被黑的事,杨厚邺又忙了几天,暗地里将那乌贼的家底摸的彻底澄清。杨厚邺虽然时常不通情理,但对与他工作有关的事无不洞悉底蕴。看对方继续在他身边转悠找时机要打压他,不打草惊蛇,也不甩手出大招,简直如同炳若观火,淡定自若与之自如对付。   姑息养奸这种事,有百害而无一利,倒也不一定那么绝对。   而这几天,他再去公司时,带上了秦禹,留尹夏和小白在家。玩,让她和它们享受独乐乐。   至于原因,秦禹清楚得很,杨厚邺无疑是觉着他秦禹在尹夏旁边,碍了他的眼。至于杨厚邺是否看上尹夏这件事,自然是不可能的,秦禹私以为杨厚邺对尹夏的感情,目前应该只停留在霸占欲的程度。而尹夏那种人,更是连想都不会想过杨厚邺为什么要带秦禹去公司,仍旧每天早起晚睡的写程序,两耳不闻窗外事。   自然,杨厚邺若是听到秦禹的观点,四个字,不敢苟同。   秦禹简直和柏文睿一样,看戏看得十分爽,悠闲得很。早睡晚起,除了跟在杨厚邺身边定时观察他的情绪变化,做笔记,基本没有其他事可做,每日甚至有吃有喝,自己娱乐的时间还一大把,简直愉悦不能更多。   这天,杨厚邺再次提前完成公司的事物,带着秦禹提前回家,接着恰巧听到尹夏正在打电话。   脚步纷纷停下,默契地停在门前,丝毫不知尊重他人隐私权并淡定地听着里面的电话内容。   挺拔的杨厚邺,与温润的秦禹,同站在透明门外,一个眼神冰冷地看着尹夏,一个则是兴致淋漓。秦禹手上拎着两盒餐食,是杨厚邺特许他给尹夏带回来的外卖。   “知道了妈,我会在周六准时过去的。”尹夏两手按着键盘不停,对着免提手机说,“穿裙子,微笑,我记着呢。”   “哎哟夏夏,你先停,别按键盘了,哒哒哒的妈妈都听不清你说话了。”   尹夏动作陡然一停,不再忙着写程序,双臂搭在一起,摆在桌子上,笑着说:“我说我记着呢,您告诉我的话,我都听仔细了,穿得好看些,表现的温柔些。”   尹妈妈连连应着,“唉,对对对,穿得好好的。妈周六要给他们补节课,不能陪你去了,你记着小东穿的是天蓝色西装就行,届时准不能找错。听你爸说是银行主管,能力挺高的,至于你要求的必须以家为重那点,他应该能做到。就现在,这都三十了,还每星期回家一趟看他爸妈呢。回头你们俩聊吧,好好聊,啊。家世肯定清白,这个你放心。”   “嗯,行。”   尹夏不在意地挂断电话,继续工作,连接小白,试着新程序,认真的脸颊又增添了女人工作时的魅力。脖颈修长,半偏着头,一个元器件被手肘碰掉,弯下腰捡着,衣襟半开,软胸若隐若现。   秦禹清晰地听到杨厚邺喉结滚动的声音,偏头看了眼眯着双眼的人,毫不意外地发现他的脸色阴沉又迷茫,漫不经心地问他:“侯爷,一起进去?”   杨厚邺瞥了眼他手上的餐盒,复又觑了眼里面的尹夏,突然从他手上扯走餐盒,阔步如飞地走了,经过转角垃圾桶,看都不看一眼摔入不得眼的脏东西一样大力摔了进去。   秦禹扬眉一笑,笑容可掬地推开工作室的门走进去,闲散地问尹夏:“要去相亲?”   “嗯。”尹夏头不抬地说,“你们今天回来很早啊。”   “早,不早怎么能听到这精彩的通话。”秦禹笑着说。   尹夏抬头,觉着这句话十分耳熟,片刻后,记了起来,可不就是高傲自大的杨厚邺刚说过不久的话么。侧头看他身后,失笑道:“他没回来?”   “回来了,刚才还站在这里的,”秦禹漫不经心地说,“可能听到你打电话了,脸色不太好,明天你小心点儿。”   尹夏未听出弦外之音,“小心什么?”   秦禹垂眼看了尹夏半晌,思量着这世界上怎会有尹夏和杨厚邺这样的人?   半晌,秦禹淡道:“没什么,祝你一切顺利。”   尹夏点头:“谢谢。”   **   尹夏相亲这天,照常起早工作,约定时间在中午,尹夏一直工作到九点才从工作室走出来,边走边晃着胳膊,活动手腕和脖子,而身后的小白亦步亦趋地跟着,俨然已经将尹夏当做第二主人。   小白慢悠悠地跟着尹夏,出着主意:“夏夏,今天外面风大,建议头发束起来。”   尹夏点头:“好。”   “夏夏,你可以穿紧身裙,以防走光。”   尹夏继续点头:“好。”   “夏夏……咦?侯爷。”经过客厅时,小白缓慢地转着脑袋,雷达敏锐,对不应该在此时出现在客厅的杨厚邺提问,“侯爷今天没去公司?”   “你管得着么,”杨厚邺的语气十分恶劣,背对着一人一机器,冷冰冰地说,“脑袋在洗衣桶里被转过?你什么时候需要听她的话了?”   小白登时委屈的不行,脑袋转向尹夏,好似眼冒水光,蹭蹭蹭,蹭到了尹夏的身后,脑袋一歪,抵着她的腰。   “侯爷,”尹夏方向一转,低头看正在饮茶的杨厚邺,声音第一次这样冰冷,冷得小白都想打个寒颤,窗边的花都耷拉下了脑袋,一字一顿地说:“向小白道歉。”   杨厚邺浑然不觉尹夏已经动怒,冷嘲热讽地嗤笑:“向它道歉?一个机器人?”   “是,道歉。”尹夏冷若冰霜地说,“机器人也有自尊心,这是你当初设定的,现在就要由你来道歉。听好,我可以忍受你任何事,但这件事不能再容忍。”   杨厚邺深深地喘着气,似乎在很用力地忍着怒气,缓慢地站起身,转向小白,“小白,你说呢,用我向你道歉吗?”   小白慢悠悠地滑过来,垂着脑袋,仿佛在为背叛了杨厚邺的行为内疚自责,又为被杨厚邺的伤害而痛心难过,孩童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侯爷,不用。”   听着声音简直可怜死了。   “你对它做了什么?”杨厚邺忽然扬声问尹夏。   尹夏冷道:“道歉。”   杨厚邺呼吸一滞,“你先说你都对它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跟它谈好条件,我能够提高它的某些性能,比小黑高端更多。”   同样没有去公司上班的小黑:“……”   小黑头一次滑动速度快得如加了速的轮滑,滑滑滑滑到尹夏身边,仰头看向尹夏,“夏夏,我临时叛变可以吗?”   尹夏简直对杨厚邺以及两个机器人的脱线无言以对,再次看向杨厚邺,执着地说:“道歉。”   杨厚邺的目光在尹夏的身上身下转了很久,最后视线转到尹夏身后的大门上,口齿不清地说:“你今天不出去我就道歉。”   尹夏没听清:“什么?”   杨厚邺呼吸一沉,咬牙切齿地瞪了眼尹夏,擦过她的肩膀,大步走了。   小白策反成功,小黑叛变成功,杨厚邺又未深究,立刻一起跟着尹夏上楼,给第二主人尹夏出谋划策去了。   半小时后,尹夏一身裹臀过膝裙,外加一件蕾丝衬衫,头发盘起,一副职业女性的装扮,走出房门。尹夏脖子上戴的是祖母绿的宝石项链,左手一只欧米茄腕表。这是小白提的建议,经过引擎搜索后得出的最佳结果,银行主管会更喜欢女人这样的打扮搭配。   尹夏出门时经过客厅,这次没有看到杨厚邺了,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怅然若失,后退几步,又侧身看了眼一搂阳台,发现确实没有杨厚邺的身影,挑挑眉,出了门,全然忽略了秦禹为什么也不在别墅里。   **   尹夏的这顿饭吃得甚是顺利,尹妈妈口中的东子全名是曲桦东,银行主管,年收入相当可观。没有汪文亮的淡泊,但至少也没有杨厚邺的高傲,因为见多识广,学识渊博,倒也能同尹夏谈论风生,风趣的很,进退得度,也未让尹夏产生反感。   但是尹夏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吃了一半之后,突然间明白了秦禹那句叫她小心的话,她想,杨厚邺今天会不会又出现打乱她?   直到午餐结束,杨厚邺也没有出现,尹夏大大的松了口气,同时竟觉着心底有些空。   午餐结束之后,曲桦东开口邀请尹夏去看电影,尹夏无所谓,便没有拒绝,同意去,但在选电影时,频繁出神的尹夏,终于引来曲桦东的询问。   “夏夏,在想什么?”曲桦东回头问她:“或者你想看哪一部?有喜欢的电影类型吗?”   “我不常看电影,你随意吧。”尹夏回神,微笑道,“正好了解了解你。”   曲桦东意味深长地点头:“好的,那我就选距离现在最早开场的了,看似你有事要忙。”   尹夏自然同意,也没将他的暗示放在心上,点头道:“好。”   曲桦东选的电影,尹夏连票根都未看,只是下意识地随着他进场,再在他绅士的指引下落座。   然而电影刚开场时,一个人影姗姗地翩翩飘来。   “先生,这个座位是我的。”   尹夏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傲慢声音,立即抬头看,果然看到了杨厚邺的脸。   曲桦东礼貌道:“先生,这个座位是我的,您应该找错了。”   杨厚邺摇头,一副讽笑曲桦东连座位都能找错的傲然:“把你的票根给我看看,肯定是你错了。”   曲桦东大抵是因为有相亲女士在身边,不好发作,乖乖地上交了两张电影票。   杨厚邺就在曲桦东和尹夏的眼皮下,明目张胆地将曲桦东的票换走,把他的票递给曲桦东,微笑淡道:“嗯,那么现在这个座位是我的了,你可以走了。”   曲桦东双眼一瞪,“唉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杨厚邺继续微笑:“先生,电影院里不许大声喧嚷,难道这你都不知道?”   在杨厚邺换票那一刻,尹夏的笑意就盈满了双眼,这时终于忍不住一声轻笑。   杨厚邺面无表情推开曲桦东,落座在尹夏身边,仰头对曲桦东说:“先生,还不走?”说着就将曲桦东当做隐形人,转头对尹夏泰然自若地说:“我在五分钟前了解了一下这部电影,你会喜欢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的脑洞开的为什么和我的不一样,为什么我每时每刻想的都是侯爷尝鲜之后就忍不住的想一次又一次尝鲜。 夏夏在做饭,侯爷凑了过去:“夏夏,我想……” 夏夏在工作室,侯爷凑了过去:“夏夏,我想……” 夏夏在洗浴,侯爷凑了过去:“夏夏,我想……” 哈哈哈哈根本停不下来!   ☆、嘿嘿嘿   流氓土匪,无耻败类!   曲桦东从来未曾见过杨厚邺这样明目张胆耍无赖的人,衣冠楚楚,却言行无礼得很,登时一股火冲了上来,冲着杨厚邺的衣领就要上手,要把他横拖竖拉地拽起来。   然而手还没碰到杨厚邺的衣领,杨厚邺就已轻松地抓住曲桦东的手腕,漫不经心地向下一折,骨折的声音顿时清脆地响起,伴着一起响起的还有曲桦东的痛呼声。   “啊——”曲桦东疼得说话结巴,膝盖弯了下去,几乎要痛得跪到地上,“松松松松手!”   看着曲桦东扭曲的脸,尹夏都替他疼了,皱眉说:“侯爷,放开他。”   杨厚邺却不放,自以为是地将尹夏眼中的心疼尽收眼底,抬脚,精准地踹到曲桦东的膝盖上,曲桦东仿若受着剥肤之痛,哐当跪到地上,男儿有泪不轻弹,曲桦东都快泪眼汪汪了。   “杨厚邺!”尹夏一声喝住杨厚邺,起身抓住他手腕,“你干什么你?!放手!”   尹夏的一声喊,犹如一道惊雷落下,电影院里的人纷纷抬头看过来,有浑然不悦,有兴致勃勃,有幸灾乐祸。   杨厚邺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看向尹夏,神色复杂。很明显的,尹夏摆起了脸,盛气凌人,浑身散发着蓬勃的怒气,仿似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他做什么了?不过是捏了下这厮的手腕,踹了这厮一脚而已罢了,怎么好似动了怒?   杨厚邺手腕一松,推开曲桦东,拍了拍绣着金丝线的袖口,漫声道:“曲桦东,银行主管,谈过六次恋爱,每次都是被女人甩,原因不详。父母工资水平一般,你有一辆家用车一辆跑车,两幢别墅。还用再具体吗?”   尹夏:“……”   曲桦东本就被揍的脸色发白了,杨厚邺的此话一出,曲桦东简直已经成了木乃伊,又呆又木,又动弹不得。   尹夏不痛不痒地瞥了眼无力起身的曲桦东,过了半晌,目不转睛地看着巨幕,淡道:“这电影确实不错。”   杨厚邺笑了起来,舒服地向后靠着,附和道:“确实不错,但过于玄幻了,侯爷比钢铁侠的实际操作能力更强。”   爆米花一颗颗往嘴里扔着,尹夏不再搭腔,认真看电影,也不再看地上的曲桦东一眼,对他的疼哼无动于衷。   不知道被杨厚邺教训的狼狈不堪的曲桦东是什么时候走的,总之等两个小时的电影结束后,曲桦东已经没了踪影。   电影尚且精彩,对杨厚邺来说,干坐两小时,却累得很。懒懒地抻了个懒腰,浑身已经没了戾气,等其他观众观影结束退出去时,杨厚邺砸吧砸吧嘴儿,偏头对尹夏漫不经心地说:“曲桦东不仅人有问题,钱也不干净,你竟然还能跟他吃完一顿饭?我真是对你结婚对象的要求无法理解了。”   “你怎么知道曲桦东这些事?”   杨厚邺淡道:“侯爷有本事。”   尹夏起身向外走,不再理他。   杨厚邺基本不在外面用餐,尹夏也无所谓,俩人在外面遛了一圈后,一同回了杨厚邺家。   秦禹听到开门声,迅速从工作室走出来,到客厅迎接这二人。   秦禹从尹夏的脸上看不出她这次相亲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但是可以从步履矫健的杨厚邺身上看出结果,这么昂首阔步大步轻盈神采奕奕的,尹夏的相亲,定然是被杨厚邺给搅合失败了。   果然,饭桌上,他提了两句而已,俩人就又叫上板了。   秦禹问尹夏对相亲对象有什么具体要求,他也可以看看他那边是否有符合的人选,毕竟熟人知根知底,现在这些相亲的,真是什么人都能遇见,没人品的,好色的,认钱的,有家暴倾向的,应有尽有,信不得。   尹夏放下筷子,凝神思索片刻,诚实地说:“性格温和,懂忍让,经济能力不要太好的,长相中等,不能丑,但也不能太好看。我不想我孩子以后长得丑,也不能让我以后的生活存在任何被外遇的可能性。乱七八糟的毛病最好没有,能够和我和平相处,讨厌吵架。大概就这些。”   秦禹听此哑然失笑,“我说,你这说的不是我吗?”又乜斜了眼杨厚邺,简直和杨厚邺完全相反么。   尹夏举目定睛凝望秦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随即本就清明的双眼,蓦地变得更加明亮,“除了你长得超出了我的要求,倒真是很符合……秦医生还没有结婚吧?”   “啪!”摔筷子的声音打断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够了!”   杨厚邺冷声说道:“你不觉着我也很符合?”   秦禹缓缓垂下头,憋着笑。   尹夏不禁皱眉,一本正经地说:“侯爷,你觉着你哪些条件符合了?”   杨厚邺傲道:“哪条都符合,除了侯爷长得英俊以外。”   简直是不仅没得聊了,尹夏更连饭都不想再继续吃下去了。放下筷子起身要走,但被杨厚邺一把抓住。   尹夏从她的手腕,一直向上延到杨厚邺的脸上,偏头淡道:“现在教你第四课,心里在想什么,就不要做什么,也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你现在想做什么?”   杨厚邺略一思量,松开了手。   “很好。”尹夏赞道,旋即步履轻盈地上了楼。   然而尹夏的身影刚消失,杨厚邺起身就用力地踹了一脚餐桌,愤怒离席。无疑他刚刚想做的就是跟尹夏公然叫板,凭什么不把侯爷放在眼里?凭什么不把侯爷放在考虑范围内?!   尹夏懒得跟杨厚邺起正面冲突,心烦,杨厚邺则是没人跟他起正面冲突,浑身是被人忽视后的不爽,也心烦。   秦禹较之则愉快很多,收拾碗筷,两人的争锋相对,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差不多到了休息时间,便悄然回房休息工作,暗暗算计着大概还有几天离开这里。   **   杨厚邺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尹夏说的反其道而行之,想着想着,就连自己真正想做什么,以及应该做什么,完全不知道了。   将尹夏和秦禹找来是什么作用?就是纠正他的行为的。那么既然此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那么就该去问。   杨厚邺猛地起身,穿上睡袍,径直推开了尹夏的门。   尹夏在做面膜练瑜伽,小白小黑立在一旁,杨厚邺瞥了眼两只叛变的叛徒,倒是没有任何不悦,咳了一声,扬声道:“尹夏。”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尹夏并不睁开眼,“你来干什么来了?”   杨厚邺往尹夏床边悠然一坐,优雅地翘着二郎腿,手指在膝盖上敲点着,“谈谈。”   “等我五分钟。”尹夏淡道。   杨厚邺没有回答,但也未走,坐在床上瞧着平躺在地上坐高抬腿动作的尹夏。   尹夏穿着瑜伽服,该露的露着,该显的显着,身材玲珑凹|凸有致,抬腿的时候,下臀翘起而圆滑,因动作而呼吸变得更喘,胸前上下有节奏的伏动,女性魅力一览无余。   杨厚邺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时,尹夏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尹夏还未说话,小白就已开口询问,“夏夏,要我帮你接起来吗?”   “好,谢谢。”尹夏笑道。   杨厚邺看到尹夏对小白微笑都不对他笑,登时火气又起,但是忍着,忍着,反其道而行之,不能发火。   电话是尹妈妈打来的,刚接通就是一阵狂轰滥炸,“夏夏,听东子那边说你有男朋友了啊?就是那个杨厚邺?怎么回事,跟妈说清楚了,怎么还把东子给打了啊?”   尹夏心平气和地说:“没有男朋友,杨厚邺出现在那里,是告诉我曲桦东没有表面上看的那样好,表里不一,钱财不干净,不符合我的要求。”   尹妈妈那边响起了跟尹爸爸转述的声音,片刻后,尹妈妈抱歉地说:“夏夏,这次是我和你爸没查清楚,下回,等下回我们俩啊,给你找……”   尹妈妈话未说完,就突然断掉。尹夏猝然惊醒,猛地抬眼瞪向杨厚邺,果见杨厚邺手中正拿着她的手机。   “杨厚邺!你懂不懂礼貌?!”尹夏不悦地说。   杨厚邺将手机扔到她身边,蹲下去,俯首看她,“你很着急?着急结婚生子?”   尹夏冷声道:“与你无关。”   杨厚邺与她对视了半晌,突然道:“尹夏,如果此时我想亲你,那么我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什么?”   尹夏一愣。   杨厚邺穿的是睡袍,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腰上带子系得很松,腿和胸几乎动一动就露了出来。   杨厚邺偏头微笑,悠然自得地重复道:“我说,如果现在想亲你,那么我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   杨厚邺的行为确实时常无边无际,从不按正常人的常理出牌,譬如别人出了个最小红桃3,他非得用大小王炸上,简直就是闷声作大死的性格。   而此时说的这话……   尹夏足足怔愣了七八秒,转头,首次怀疑自己的判断力,疑声问小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白也被杨厚邺的突然性大转折骇了一大跳,吃惊地停顿了几秒,在尹夏和杨厚邺中间来来回回反复看了几遍,像个正常人类一样在心中反复斟酌着,但它好似终究没有那么逆天的智能,最后简直是玩票一样诚恳识趣地说:“字面理解,侯爷是在问你如果他现在想亲你的话,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什么。”   “不对。”小黑突道。   小白恨铁不成钢一样瞪了眼小黑,暗自给小黑传输信号,这事儿不是你该插手的,侯爷的节奏你要是能抓住的话,你就不是机器人小黑,就是人类杨小黑了!但还未传完,小黑又道:“夏夏,侯爷是想亲你。”说完一脸纯真地仰头望着尹夏。   小白被小黑的直白吓得打了个嗝,脑袋一晃,传输瞬间中断。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小白漫不经心地做了个空间情绪调查,决定需要有远离这是非之地的先见之明,悄没声地向后滑。   杨厚邺的注意力在尹夏的身上,等着看尹夏能做出什么回应,尹夏的注意力则是在分析杨厚邺究竟想干什么上,俩人都未注意到小白往外遛,小黑却看到了,不解地扬声问:“你去哪?”   小白动作未停,径直滑了出去,流动的空气中良久才传来一句模糊的“笨蛋”。   尹夏这时终于起身,光脚站在瑜伽垫上,侧首问悠闲地坐在床上晃着二郎腿的杨厚邺:“你是在做假设,还是认真的?”   杨厚邺笑得着实温柔,“你说呢?”   尹夏不答,穿上拖鞋,弯腰将地上的瑜伽垫卷起来,放到便携袋中,置在墙跟底下。   又从衣柜里拿出件针织衫披上,抱着肩膀,走到CD机前,关上瑜伽音乐。   动作不紧不慢的,仿似在用这时间思量如何应对杨厚邺。杨厚邺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葩,饭桌上还跟她叫板呢,现在突然跑过来问要亲她?   尹夏虽然性格略微特别,但美还是很美的。在学生时代时没少被人追,她越是高傲冷艳,就越是有人要挑战极限疯狂地追她。所以对此类的问题,尹夏能够轻松应对,诸如曾经直白地拒绝告白以及索性废了跟她动手动脚的人的手,当然后面这点可姑且不提。   此时,经过分析,尹夏得出结果,漫不经心地想,杨厚邺这是要跟她死磕到底了,这么损的招都玩出来,这病还真是得往狠里治。边想着边晃了晃脖子和手腕,好像是在为某种剧烈运动做准备活动。   杨厚邺则是一副悠然自得好似一切运筹帷幄之中般,好整以暇地等待尹夏的回答,自信地以为他这句话吓到了尹夏,已经让尹夏不知所措无以为对。   自然,杨厚邺是个十足的不知道死字有几种写法的人,傲慢的气场终究不敌女王的气场。   尹夏终于在杨厚邺的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逐步走近他,“你问我如果你想亲我,你该怎么做是么?”身姿优美,面带微笑,看似温和得很。   杨厚邺毫无压力,傲慢地点头:“是。”   尹夏笑了一下,旋即猛地将笑收回。   杨厚邺双眼微微眯起。   尹夏收回所有微笑和情绪,抬手重重点着杨厚邺的肩膀,面无表情地说:“找茬是吗?杨厚邺我奉陪,但是在此之前,有件事需要你了解。练了五年拳的并不只有你一个,我只是不愿动手。”   点肩膀的这个动作,看似十分不尊重人,挑衅一样,既轻|佻又恨人。   然而杨厚邺脸色却没有丝毫不悦,只是偏头看着那双手,天马行空地竟然觉着这双手纤长柔美,很漂亮。   点在他肩上就像在挠痒痒一样,挠得他心痒痒。顺着手指向上看,最后放在尹夏瑜伽后泛红的脸上,刘海上有一些面膜沾上的湿,湿哒哒的。   美。   杨厚邺突然就笑了,偏头一指小黑,“它有防御和攻击能力,你练了五年的拳又能怎样?”   尹夏也笑,回头瞥了眼小黑,黑白分明的明眸中带着警告。   小黑机械眼珠提溜一转似乎权衡了一番侯爷和夏夏哪个更厉害,得出结果后垂下脑袋,像个惹完事儿又怕挨揍的熊孩子低声说了句“侯爷我去找小白”滑着小短腿迅速滑了出去。   怎么一个两个全部都站在尹夏那一方?!   尹夏情绪早已全部收回,在清净了之后,冷冰冰地瞪着杨厚邺:“说吧你想怎么样?明着让我帮你治病,实际上还是报复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创造力的批评吧?第一次汪明亮,你赶走了。第二次曲桦东,你一声不吭地出现,以让我父母会担心的方式赶他走。第三次我只是问秦医生两句话而已,你就又拉下了脸。杨厚邺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你早说,我大不了不帮你做这个程序,我没必要留在你这里还整天受着你的摧残。”   杨厚邺带笑的脸终于变了色,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厚邺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尹夏面前,双眼早已暗藏利刃多时,这时纷纷爆发,阴狠地盯着尹夏,要在她脸上剜出血洞来,“尹夏,你是不是觉着我对你特别仁慈,拿你没办法,你就在我面前这么放肆?”   尹夏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角,很邪气,接着在杨厚邺继续发话之前,突然抬脚就踹向杨厚邺。   杨厚邺下意识一躲,不可置信竟然真有人敢向他动手,“你敢打侯爷?!”下意识对尹夏出拳攻击,然而尹夏动作更敏捷,“打的就是你!”身体向一旁迅速躲开,顺势抓住杨厚邺手腕便向后一拧,劲道又重又狠,同时按住他腕上经脉,反错关节,令他陡然一痛。   杨厚邺皱眉,“你来真的?!”   尹夏斥道:“废话!”   尹夏的擒拿格斗不是虚张声势纸上谈兵,来的竟是真枪实弹,杨厚邺迅速挣开尹夏的牵制,出拳不再客气,两人你来我往,竟是真的打了起来。   尹夏力量不及杨厚邺,但动作干脆利落迅速敏捷,秉着要揍得杨厚邺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的决心,来来往往绝不客气。   杨厚邺则是力量够大,拳风狠劲,此时更不知道男人就应该对女人谦让以及不该对女人动手的规矩,只觉尹夏太不把他放在眼里,拳脚之间也分毫不留情。   房间里噼里啪啦地响着,有重物落地之声,更有男女动手时的厉喝,秦禹听到声响后赶紧冲上楼来,小黑小白也立刻滑了过来,一人俩机器扒着门探头往里看,有纷纷互相对视,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   杨厚邺冷道:“尹夏你别得寸进尺!”   尹夏沉声回道:“得寸进尺的是你!”   说话之间两人的拳头不停,一个跳上床,另一个抬腿横踢,十分不客气。   三位看客完全看不出谁更胜一筹。   小黑扭头悄声问小白:“要上吗?”   小白反问:“上去后你帮谁?”   小黑暗自一思量,放弃这想法,甚至明显地向后退了两步,躲在秦禹身后。   机器人没人性,秦禹却不得不出声:“你们俩怎么就打起来了?侯爷,尹夏是女人,你收手!”   眼看着杨厚邺的动作一缓,尹夏却出拳不变,双眼一眯,一拳攻向杨厚邺的左脸。   拳风都吹得杨厚邺的短发向一侧飞过去。   顿时,时间静止,空间静止,除尹夏以外全部呆住。   尹夏终于成功揍到杨厚邺,收回拳,退后,扬眉问:“怎样?”   杨厚邺侧着脸,没有动,愣愣地看着身侧地板,连疼都忘了。   后果定然很严重,秦禹立即拍了拍小黑小白,示意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快跑,推着它们立刻跑了。   杨厚邺缓慢地转过头来,盯着尹夏,双眼暗沉,他侯爷多少年没被人打过,而此时竟被女人揍了一拳。   这时才感觉到疼,嘴角发紧,一跳一跳地疼,杨厚邺抬手碰了碰左脸,两个字,真疼。   尹夏拿不准杨厚邺要怎么解决她,但总之,她对这一拳出的甚是满意,不理沉默不语默不作声的杨厚邺,转身开始收拾行李。   过了半晌,杨厚邺才发出声音,好像被人揍了一顿之后连怒火都没了,显然是被收拾后就老实了的傲娇忠犬,不满地问:“打了我就走?”   “不然还留在这?”   杨厚邺冷道:“任务还没完成,不能走。”   尹夏笑了,停止整理行李的动作,倚着鱼缸,讥笑着问:“你始终没有认真对待你的病,凭什么我还要留下来帮你?”   突然之间,杨厚邺胸腔又升起一股大火,急于发泄,又对着尹夏发泄不出来,冷声道了一句“明天见”,昂首阔步地走了。   尹夏将正整理的行李往地上一扔,爬上床,睡觉。   有些人真是不治不知道自己病得多重。   杨厚邺的“明天见”三个字无疑是对尹夏的妥协,但无论是杨厚邺还是尹夏,都忘了去探究他为什么要对她妥协,以及并没有追究无缘无故挨得这一顿胖揍的原因。   有些事,总是要开始后悔时才后知后觉。 作者有话要说:   ☆、哦呵呵   杨厚邺的脸火辣辣的疼,疼得让他不禁想起尹夏跟那个汪文亮相亲的事。   当时第一次听说他竟然是反社会性格患者,不可置信与晴天霹雳之后,捏她手腕的劲道不自觉间用得很大,当时他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反常,直到柏文睿让他跟她道歉。而他第二天在公司看到她时,手腕又青又肿,还有他留下的指印,看着就疼得厉害。   卧室里,睡衣一如既往地被主人扔在地上,杨厚邺不盖被子,除了一条平角裤以外全身半|裸,大咧咧地侧身躺着,被晒出的古铜色肌肤已经恢复得匀称健康,身材比例几近完美,十分性感。   手掌对合,相叠着枕在脑下,面向尹夏房间的方向,深邃的双眸里,若隐若现的是深沉的揣度思量。   在他把她弄得那么疼之后,尹夏竟然还帮他?为什么?杨厚邺自信心极度膨胀地想难不成是因为侯爷魅力大?嗯,这个可能是正解。   侧身转为平躺,右腿搭在左腿上面,漫不经心地晃着,腿部线条十分耐看,单手枕在脑后,杨厚邺继续深思着,那么今天她把他弄得这么疼,他竟然还想让她留下?为什么?因为她魅力大?不对,侯爷只是对与他是同类的人的惜才而已。   但是,好像哪里仍旧不太对劲儿……   杨厚邺面无表情地看着棚顶吊灯,心思百转,除了对自己挨揍之后竟然没有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揍尹夏而不解之外,还对另一件事有些迷茫,他是真的很想亲亲她。   尹夏的皮肤好得很,很柔很软很滑,像新鲜豆腐,杨厚邺心想,侯爷就是实话实说想尝尝鲜而已,你不愿就罢了,怎的反应就这么大?而且侯爷三番两次打断你尹夏的相亲之旅,都是为你好,怎么好似伤你伤得不轻?   杨厚邺翻了个身,背对尹夏房间的方向,情绪蓦地有些烦躁,想这些事就此算了,但又毫无睡意,眼前总是晃着尹夏不经意露出的笑。   很美很干净的笑。   恍惚之间,那笑颜不知在何时,竟然印在了他心底。   时间已过午夜,杨厚邺仍旧无心入睡夜不能眠,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突然拎着枕头去敲尹夏的门。   里面久久没人应答,杨厚邺就执着地敲个不停,当当当,每三声都稳得很,间隔时间都几乎相同。   迷迷糊糊睡得正香的尹夏,终究被杨厚邺吵醒,不情不愿地过来开门,语气不善,“什么事?”   杨厚邺双眼一眯,喉咙上下滚了滚。   尹夏穿的是垂感超强的真丝睡裙,紫色,印花的,虽然披了件小开衫,但身材的凹|凸有致仍旧毕现无遗。   睡裙长度到膝盖下方,露着的小腿白嫩纤细,脚腕骨因为瘦而有些突起,竟十分性感。   黑发披散肩上,脸上毫无妆容,是最清纯的面容,以及女人最原始的美丽。   还有助睡眠的香薰精油的清香。   杨厚邺不明白怎么小腹突地一紧,某个地方突突地跳了起来。   “杨厚邺,什么事?”尹夏见杨厚邺静静地看着她却不说话,拧眉又问了一遍。   杨厚邺不自觉地吞咽了次口水,仍旧不答她,并径直越过她,往床边走。   “杨厚邺?”尹夏揉着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你这是干嘛呢?”不仅大半夜来敲门,还不穿任何衣服?这是走内衣秀呢?更是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往她床边走?!   尹夏的脸唰地沉了下来,“被打傻了?”   “没傻,”杨厚邺淡漠道,“被你打得太疼,睡不着,要跟你一起睡。”   尹夏声音猛地就提上来了,目光沉得吓人,“你疼你的,你找我一起睡算什么?”   傲然的杨厚邺不理她,直接上床。   尹夏“啪”地一声打开房间灯,转眼怒视杨厚邺,却见杨厚邺已经躺好盖好被子,闭上了眼。   杨厚邺个头很高,又很壮,躺在那里,几乎占了她一大半的床,而他嘴边竟还带着些许的笑,十分诡异。   “……”   “杨厚……”名字还未叫全,尹夏就又瞥到杨厚邺被她揍得发肿发青的脸,似乎是没有擦抹任何药,“邺”字最终也没叫出口,漫步走过去,低头碰了碰他的脸,“疼?”   杨厚邺半肿的脸不自觉一抖,“疼!”睁开眼,带着愤怒瞪她。   “很疼?”尹夏伸手捏住杨厚邺的下巴,往左掰着看了看,又往右掰着看了看,左右转来转去看了又看。   杨厚邺无所谓,就任她捏他下巴瞧来瞧去,闭上了眼,一副你能耐我如何的痞子样。   尹夏突然放开他,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杨厚邺听到尹夏开门的声音,倏地睁开眼,满目是冰块,“你回来!”   “给你找药。”尹夏头也不回地说,“喊什么喊。”   冰块瞬间破碎成冰碴,再化为水,逐渐回暖,杨厚邺眯起双眼,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尹夏都能不问任何理由的帮他,又能为他不分昼夜地写程序,自然也会给他找药来涂抹,这就是尹夏。   被揍了一顿的杨厚邺,寻得安慰,终于舒爽了,睡觉。   尹夏再回来时,杨厚邺已经熟睡,歪着脑袋,脸上没有任何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呼吸均匀,没有任何攻击力。   尹夏很轻地叹了口气,他可总算是睡着了。   将他盖在腰间的被角向上提,跟照顾五岁小孩似的,替他盖好被子,边漫不经心地想真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杨厚邺这样的人。   拿着棉签在他脸上轻轻涂药,大约是疼到他,不满地哼哼两声,但也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   尹夏给他涂完药之后,眼看着被他占去了一大半的床,突然觉着自己有点像自作自受。方才如果再忍一忍不动手的话,此时就不能闹得她无处睡觉了。   杨厚邺始终不醒,更是只穿着条内裤在他床上睡着,尹夏无奈,最后关灯,换了两件衣服,拎着枕头去客厅睡去了。   杨厚邺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但睡到一半时,还是醒了,总觉着缺点什么。   睁开眼,想起前一晚的事,伸手摸了一下旁边的位置,没人。   立马沉下了脸,腰肌绷得死紧,酝酿着情绪要爆发。   “尹夏?”杨厚邺沉声喊道。   一阵寂静,无人应答。   杨厚邺沉默了片刻,又扬声喊,“夏夏?”   仍旧无人应答。   杨厚邺眉间闪过一丝抑郁,掀开被,单穿着条平角内裤,大摇大摆出去找尹夏。   找了一圈没找到,最后发现尹夏正在客厅里蜷缩着,身上什么都未盖,定是睡冷了,蜷在一起后,变成不大点儿的一小团。   杨厚邺眉头蹙起,心想她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跟侯爷睡在一起?不知道多少人争着抢着要跟侯爷一张床睡觉的吗?!   杨厚邺走到她面前,刚想把她吵醒,眼神却猛地一紧。   尹夏被杨厚邺吵醒时困得厉害,懒得换衣服,就直接套了件休闲裤和一件圆领针织衫。   这时躺在沙发上,领口被睡得敞开得有些大,突起的锁骨清晰,酥|胸若隐若现,暴露的皮肤十分白嫩,杨厚邺下意识地伸出食指碰了碰,好软。   尹夏似有感觉,噤了噤鼻子,抬手一挥。   杨厚邺忍俊不禁失笑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   “嗯!”尹夏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杨厚邺抿嘴又是一阵笑,看了许久,终于在尹夏又将自己蜷得又紧了些时,赶忙俯身将尹夏抱起来,一步步抱向卧室。   尹夏已经被杨厚邺抱过几次,这次连反抗都没有,睡得很熟,没有任何反抗和知觉。   杨厚邺轻手轻脚地将尹夏安放好,仔仔细细地看了她很久,好似闭着眼都能将她的容颜清晰描绘出来,才又钻进被子里,抬手,将尹夏搂在怀里,此时心情才是今晚最完满的,带着微笑进入睡梦。   一夜风平浪静。   前一晚的吵吵闹闹,都随着时间的悄然踏步,而静悄悄地散去,落在了窗前的芬芳之中。   **   清晨时,甚是有使命感的小黑,准时滑进杨厚邺房间叫醒服务。   却发现床上居然没有他的身影,睡衣被扔在地上,床上的被子也乱七八糟,跟被打劫了一样。   “咦?”   小黑两眼一转,出去找小白。   小白接到小黑的报告,稍一沉吟,开始满屋子探测着找杨厚邺人影。   侯爷是最能赖床的人,否则不需要为自己设计一个那么没有人性的强制系统,小白小黑踅摸着这事儿蹊跷得诡异。   一直探测到尹夏的门前,两只机器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一眼,仿人的机器眼睛里都露出了诧异,因为检测到房间里有两个人,并动作亲密,紧紧贴合在一起,两只守护者默契地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推开门。   这时秦禹也走了过来,低声问他们:“这是干什么呢?”秦禹本是发现这个时间应当出现在工作室的尹夏,却反常的没有出现,上楼来看有没有什么事的,见到小白小黑一脸纠结,扬起了眉,“侯爷和尹夏在里面?”   小黑一本正经地点头:“嗯,透视结果是侯爷把夏夏压在身下,如果按照人类本能来说,他们正在交|媾。”   小白:“……”还能再直白些吗?!   小黑注意到了小白对它的一脸鄙视,皱眉问:“怎么辣,我说错了咩?”   小白认真地说:“他们是正在进行爱的沟通。”   小黑:“……”   秦禹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好似在脑中想象着房间内的旖旎风景。   **   杨厚邺的生物钟准时而来,半醒半睡间,第一感觉是手下握着一个很柔软的东西,下意识揉了揉,身体也向前挤了挤,紧紧地贴上那柔软之物。   不知是在做梦无意识中的,还是清醒有意识的,一条腿挤进了软物的两腿之间,小幅度地向前,一次一次挺进下|身。   微微俯下脑袋,两瓣嘴唇儿,有意无意地贴进尹夏光滑的脖颈。   尹夏也是半睡半醒间,就感觉到脖子痒痒的,无意识地动了动肩膀。   之后又感觉下面有些异样,被什么硬的东西一下下顶着,耳边还有几乎微不可闻的喘|息声。   胸前也有什么东西,好似在捏着她的胸,下意识抬手一拍,竟拍到只手,瞬间清醒,脸色大变,扭头看过去。   杨厚邺紧闭双眼,耳朵泛红,脑袋正抵在她肩头,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身上,一手不停地揉着她的胸,一条光溜溜的腿挤在她两腿之间,男人的那玩意儿隔着裤子一下下戳着他,几乎大半个身体都压在她身上。   尹夏瞬间仿若雷劈,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叫他,“杨!厚!邺!”   “别吵。”杨厚邺皱眉,不满地说。   杨厚邺好似还在梦中,尹夏终于爆炸,“杨厚邺!滚开!”   重重地踹了他一脚,并抓起放到她胸上的手,放在嘴边就是一大口咬下去。   “啊——疼!”杨厚邺大喊着,终于睁开眼。   尹夏从床上一跃而起,膝盖压着杨厚邺的胸,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手作势要甩他巴掌,“你故意的是不是!”   同时,卧室门被撞开,里倒歪斜地冲进来一人和两只机器。   秦禹一看到卧室里的情景,有些愣,两只机器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怔愣地看着床上的火爆场面。   杨厚邺偏头看了眼门口的三个玩意儿,再转头看向怒发冲冠的尹夏,突然悠悠地甩了甩手,举到她面前,“疼。”   尹夏恨恨地瞪他:“活该!”   杨厚邺盯着尹夏的双眼,轻描淡写地对门口的三只玩意儿说:“还不出去?”   就听三只玩意儿你推我我推你叽咕叽咕地退了出去,随即门被关上。   尹夏立即警觉地问:“你什么意思?”让它们都出去?!   “疼。”杨厚邺固执地说。   “你疼是你活该!”   杨厚邺将手举到尹夏面前,微笑道:“帮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尹夏突然间就没有任何要跟杨厚邺计较下去的心情了,这整个就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有沟通障碍!   尹夏懒得再跟他说话,放开他翻身就要下床,却猛地被眼疾手快的杨厚邺抓住,身体瞬间腾空,还未喊出声,就被杨厚邺放倒。   两人位置互换,杨厚邺紧紧地压在尹夏身上,一手按住尹夏的两手,另一手固执地放在她唇前,“吹吹。”   尹夏:“……”   “你有病吧!”尹夏瞪眼。   杨厚邺微笑道:“嗯,我确实有病,反社会性人格患者,你知道的。”   尹夏难得的抓狂了,冲他大喊:“滚!!!”   “吹吹,先给我吹吹,被你咬得很疼。” 杨厚邺摇头。   尹夏:“……”   深吸一口气,对着杨厚邺的手敷衍地噗噗吹了两口,“行了吧?”   杨厚邺对尹夏微笑,笑得十分柔和。   尹夏敏锐地感觉杨厚邺又要出损招。   果然,杨厚邺将肿起的脸也凑了过来,无赖地说:“吹吹,这也是你揍的,疼。”   尹夏身体僵硬,怒火已经燃烧到了头顶,“你神经病不用我跟你一起疯吧!”说着用尽全身力气挣脱杨厚邺,杨厚邺却稳稳地压在她身上,纹丝未动。   “吹吹。”杨厚邺坚持说着这俩字儿。   尹夏被气得喘个不停,索性偏头不看他,也不动,以实际行动表示拒绝做这行为。   “吹两下而已,又不费力气,尹夏,你常给我上课么,那我现在也给你上课,谁做的事谁来处理后事,这是不变真理。”   尹夏面色冰冷,转过头来,“吹两下就放开我?”   杨厚邺点头,“是。”说着侧着脸凑近在她嘴边。   尹夏无奈,对着他那张青肿的脸吹,杨厚邺却突然将脸更凑近她一分……吧嗒,尹夏的嘴唇儿精准地亲在杨厚邺的脸上。   尹夏一呆。   嘴唇儿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软得很,杨厚邺笑了起来,随即放开她,懒洋洋的下床,好整以暇地站在床边说:“尹夏,你亲侯爷了,你看上侯爷了吧?”   尹夏足足愣了一分钟,终于彻底被杨厚邺搞得崩溃,拎起枕头就砸向杨厚邺:“滚!!!”   杨厚邺轻松躲开,扬眉赠她一个春风满面的微笑。   笑容满面地悠哉地走出房间,背影里都透着浓浓的得逞后的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   ☆、哦呵呵   距离被尹夏打又被尹夏亲已经过去好几天,炎夏依旧燥热不堪,股市依旧涨涨跌跌,情侣依旧分分合合。地球在转,世界在变,不变的是这一幢别墅里,仍旧是三人成行。   而杨厚邺,情绪反常得天天很高涨。无论上午,还是下午,或者半夜,眼里总是噙着笑意,气场也从冷傲变得随时随刻有种洋洋得意的味道,可能就连他自己也未发觉、更不知道他情绪高涨的原因……即使尹夏一直处于拒绝跟他碰面之中。   但杨厚邺的心情就是好。   杨厚邺被揍得鼻青脸肿,无法出门,便一直在家办公。   清晨,尹夏在工作室工作,看着杨厚邺起床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存好文件关好电脑回房间补觉;杨厚邺白日里在工作室视频开会、远程遥控公司动态,她就在别院里跑步看书晒太阳。杨厚邺抽空出来散步转悠,尹夏则回房间瑜伽护肤。晚上杨厚邺工作完毕,在客厅跟秦禹一同看晚间新闻,尹夏再到工作室继续写程序。   明摆着,就是故意不跟他碰面。   第五天的早餐饭桌上,仍旧只有秦禹和杨厚邺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秦禹做的早餐。孤单一只小黑站在一旁,自然尹夏仍也旧不在。   秦禹小口地喝着汤,觉着俩人闹得时间差不多了,终究承不住这样令他觉着糟心的气氛,漫不经心地问已经基本将脸养好的杨厚邺:“尹小姐还不下楼来吃饭?”   杨厚邺心情不错,被问问题也没有冷脸不答,而是应了个声,“嗯,还在工作室。”   “唔。”秦禹自然知道尹夏不下楼的原因,点头感慨,“尹小姐真敬业。”   杨厚邺仿似自始至终未发觉尹夏是在有意地躲着他,边看着墙上投影出的最新财经新闻,边淡道,“这是她的工作。”   “工作的话,也不至于没日没夜的这样忙吧。”秦禹意味深长地说:“那天,侯爷是不是得逞了?尹小姐其实是在躲着您?”   “得逞什么?躲侯爷什么?”杨厚邺终于将全神贯注看新闻的视线,转至优雅进餐的秦禹身上,“你要说什么?”   “自然是拿下尹夏。”秦禹躲开杨厚邺一瞬间变得尖锐的视线,轻描淡写地提起一直在他脑中回旋不去的事,“那天早上那一幕,我们应该都没有看错吧?侯爷拿下尹夏了?”   杨厚邺只是对某些事的意识性低、不去深究而已,不代表他的智商不高,听到秦禹的话后,情绪微变。   秦禹的言外之意如此明显——说他看上尹夏了。杨厚邺暗自嗤笑,怎么可能?怎会有人能入得了侯爷的眼?怕是看上尹夏的是他秦禹吧?   整日里穿得悠闲文雅,譬如此时这一件粉色T恤,大V领,差不多要露出瘦得没有胸肌的胸了,给谁看呢?   杨厚邺慢条细理地拿着纸巾擦着嘴,声音冷了下来,“秦医生,大概还有多长时间能完成你的工作?”   杨厚邺突兀的话题转新,秦禹丝毫不惊讶,淡然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日常生活和工作状态全部记录完毕,但还没有记录下侯爷在突发事件时应对如何的细节。”   “突发事件?”杨厚邺沉吟片刻,问,“什么情况下最容易产生突发事件?”   秦禹满面春风地微笑,“旅行中。”   话谈至此,一旁的小黑突然按捺不住地扬声问:“旅行吗?旅行能带上我吗?”   杨厚邺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无情地打消了他的念头,“不能,滚上去问尹夏工作什么时候结束。”   小黑表示十分委屈,“为什么啊,我要去问夏夏……”   一直欲做个优秀旁观者的秦禹忽然起身打断他们,“我去问吧,顺便有些事要问问尹小姐。”   杨厚邺的脸顿时一冷,他什么时候允许他们单独相处了?   “讨论侯爷的行为改进,侯爷不适合在场。”秦禹温和笑着解释,“十分钟即可。”   杨厚邺坐着未动,脸已阴沉到最低点。秦禹不怕死地笑了笑,闲庭信步地去找尹夏。   杨厚邺立时看向小黑,示意它赶紧跟上,但小黑孩未开始执行命令,走了几步的秦禹突然一转身,笑道:“小黑不要跟过来。”   ……   杨厚邺一脚踹翻了餐椅。   **   尹夏一身保守运动服,坐在电脑后,不停按着键盘,面容严肃,眼里全是认真。   而被关机待命的小白站在一旁,依旧圆脑袋圆身子圆腿,闭着眼的小白看起来真是乖巧得很。   尹夏听到推门声,警觉地看了眼来人,见是秦禹,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但仍旧被秦禹发现了她的细微反应。   “心想幸好不是杨厚邺?”秦禹漫步走过去,站到她身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屏幕,也不管能否看得懂,双眸明亮认真,“你已经躲了他几天了吧。”   尹夏的状态是听见杨厚邺这三个字,就心烦,这人有病,有大病,大摇大摆地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居然还对她使计!若不是之后一直未碰面,他也没有再在半夜闯进她卧室,她早尥蹶子不干走人了。   “有事找我?”尹夏完全不谈论杨厚邺的任何事,头不抬地淡声问秦禹。   “没什么,不过是来问问你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秦禹指着电脑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基本完成最初简单预想,能够自动检测他的行为方式并进行提示更改,现在在做强制性程序,”说着尹夏调出程序,欲给秦禹演示,“杨厚邺现在的情况是不停告诉自己他确实是患者,但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哪里的行为不正确,所以强制方法不能省。这是上次说的,如果杨厚邺在小白提示了错误行为后,仍旧不更改行为,就让小白启动自毁程序来威胁他,也就是格式化,删除它本身的所有程序,成为废铁。”   “真的要这么狠?”   “对待杨厚邺自然要狠,”尹夏面无表情地说,“不过程序还未完成。”   “差的多吗?要多久能完成?”   尹夏沉默了片刻,才道:“随时可以完成这段强制性程序,只是我还未决定。”   秦禹失笑道:“还是不忍对他下狠手?”   “不是不忍对他下狠手,”尹夏拧着眉说,“小白小黑已经很接近于人,如果杨厚邺某天的情绪控制不好,失手毁了它们……我不忍看到一堆废铁。”   秦禹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上的代码,摸索着下巴,又看向弯眉拧起的尹夏,似是在权衡着什么。   半晌后,秦禹略过这个话题,偏头问她:“那先给我看看你仿真结果吧。”   然而尹夏还未开始给秦禹做模拟演示,秦禹也还未跟尹夏提杨厚邺可能会带他们去旅行的事,终于等不了的杨厚邺,突然推门而进,一脸谁欠了他钱一样的不耐烦模样,倚着门,打着转的眼睛最后落在小白身上,“尹夏,出来吃饭。”   被打断谈话,尹夏十分不悦,秦禹好似也破天荒的有些不悦,背着手,率先擦过杨厚邺的肩膀向外走出去。   尹夏跟杨厚邺也没有多废话半句,电脑也未关,随手将小白开机,起身跟了上去。   没两步后,感觉杨厚邺跟在她身后,应是十分不想与杨厚邺单独相处,扬声叫住秦禹,“秦医生,跟我来餐厅吧,有些事还要问你。”   秦禹诧异地扬了扬眉,脚步一顿,停下等尹夏,一同去餐厅。   自然,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杨厚邺,已经有了要爆炸的趋势。几天没见到她人影,他还未好好打量打量她,她就跟男人先走一步了,这算什么?!   侯爷就这么讨人厌?!   尹夏把杨厚邺全然当做空气,目不斜视地落座,盛汤,吃早餐。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之中,秦禹秉着多说多错的真理不多言语,不再说任何话,只等尹夏发话。而小黑以及后来居上的小白也不多话,都没跟尹夏说声“夏夏早安”,而这主要原因是已经吃过早餐的杨厚邺,也上了桌。   尹夏简直看见杨厚邺就心烦,竟然专挑杨厚邺可能会发疯的话题说,侧身看向秦禹,微笑问:“秦医生,那天的事还没有谈完,秦医生结婚了吗?”   秦禹瞥了眼杨厚邺,咳了两声,“还没有。”   “唔,那有女朋友吗?”   “……没有。”   “秦医生有结婚的打算吗?家人催了吗?”   “这个……”   “秦医生对将来的妻子有什么要求?”   “啊……”   杨厚邺冷脸坐了半晌,这时终于冷声开了口,杀了个所有人的措手不及,突兀地说出了一直计划的事,“秦医生,今天搬出这里。”   秦禹和尹夏的动作俱都一停,直直地看向杨厚邺。   杨厚邺镇定自若淡道:“看什么看,这里是我家,并且雇主也是我,难道我没有权利说这话?而且秦医生刚才也已经说过,日常生活和工作状态已经全部记录完毕。”   秦禹沉默不语,不知是头一次被人往外赶而无法接受,还是暗在思索着什么。   而对尹夏来说,杨厚邺简直再一次踩到她雷点,怎的杨厚邺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非得三天两天出一回幺蛾子?!   无法再对他容忍下去,尹夏漂亮的双眸满是冷冽,侧身直视他,冷冰冰地说:“杨厚邺,记得我之前都跟你说过什么吗?第一,凡事三思而后行,不问缘由的兴师问罪必须戒掉。第二,你需要对与你无关的事进行忍耐。第三,洁癖是病,挑剔是病,都得治。第四,心里在想什么,就不要做什么,反其道而行之。那么现在我警告你,如果再向我或是任何人找茬,那么我写了一半的程序不会再写,你还是你曾经最讨厌的那类人,当然,这些对你来说可能无所谓,但有一点你需要清除,我给小白小黑添加了自毁程序,即使我没完成……”   “辞退秦医生与个人无关,”杨厚邺不耐烦地打断她,“尹夏你无需就题发挥。”   尹夏又要说什么,揣度半晌的秦禹这时忽然起身,优雅点头:“可以,如果侯爷不满意我的工作,我现在去整理行李。”   安分守己的秦禹竟然就这样意外地被杨厚邺逐出公寓。   尹夏冷脸坐在客厅里等他,杨厚邺一脸平静地作陪她身边,时不时将目光飘向尹夏身上,暗自观察。   唔,比前几天瘦了些,脸上肉少了。   唔,衣服怎的穿得这么多,竟然还是高领卫衣?   唔,但脸上皮肤仍旧不错,迎光而看,滑得很。   尹夏觉察到被杨厚邺偷瞟过几次,猛地转头瞪向杨厚邺,杨厚邺一本正经地收回视线,端起茶几上的清茶,优雅地清啜着。   尹夏胸腔反复鼓动着,忍着极大的怒火不去理会他。   尹夏收回目光,杨厚邺则又将目光再次投了过去,大摇大摆地继续观察。   唔,侧脸的轮廓很是立体,符合他侯爷的审美观。   尹夏再次瞪向杨厚邺,杨厚邺又将目光收回,淡定自若地偏头去看小黑小白。   尹夏简直已经要被杨厚邺气疯。   秦禹在房间和工作室收拾将近两个小时,最后拖着箱子出来,对尹夏微笑。   尹夏立刻抬脚去帮他,在她眼中,秦禹的性格比杨厚邺的性格好得多,而更显然的是,秦禹一旦离开,她就要跟杨厚邺单独相处,想想就浑身难受。   杨厚邺看了眼尹夏帮秦禹拖箱子的行为,先闪入脑中的是,这有什么好帮他拎的,后又记起了什么,大步走过去,接过秦禹和尹夏二人手中的箱子,颇为绅士地送秦禹出门,态度很好,“下次见。” 作者有话要说:   ☆、耶耶耶   尹夏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杨厚邺,杨厚邺的态度反常的简直是非人类,尹夏突然抬手揽住几欲跨出门的秦禹,挡在他身前,侧身问杨厚邺,“你在打什么算盘?”   尹夏站在杨厚邺和秦禹二人之间,而杨厚邺比尹夏高出许多,尹夏要稍稍仰头,才能与杨厚邺对视。   杨厚邺微微垂眉,在尹夏白皙洁净的皮肤上,轻轻扫过,再到一脸温和微笑的秦禹脸上,突然间就散发出了些许的不悦情绪。   忽然抬手按住尹夏的眉心,将她推得远离了秦禹的身边,继续态度很好地微笑,慢条斯理地对她说:“没有什么算盘,你不是不让我随便和人找茬?你看我现在,应该很符合你的要求吧?秦医生的工作完毕,自然要离开的,我送他出门怎么了?”   尹夏揉着眉心,连连皱眉,这样看着,杨厚邺的问题就更大了,还不如每天鼻孔冲人傲里傲气对人冷嘲热讽了,这样将情绪隐藏起来的杨厚邺,有点儿深不可测。   他赶走秦禹,一定不是表面上那样,是看秦禹不顺眼。   尹夏不再说什么,杨厚邺拨开尹夏,将秦禹的行李箱放到门外,一边偏头说:“秦医生走好,慢走不送。”   本是准备就这样离开的秦禹,在杨厚邺状似因为尹夏而吃醋的一连串反常后,站在门口,反而没有立即离开。   越过身高挺拔的杨厚邺,秦禹对他身后仍旧蹙着眉的尹夏微笑道:“尹夏,我有些话要跟侯爷单独说,你……”   “好。”尹夏不等秦禹说完,便点点头,转身离开,上了楼。   咦?凭什么尹夏对秦禹说的话这么言听计从的?!   杨厚邺热脸顿时变成冷脸,阴冷地盯着秦禹:“什么事,说吧。”   秦禹周身的气场好似突然间全部都变了,微笑不再,好整以暇地倚着门,在杨厚邺身上冷冷地反复打量之后,意味深长地说:“侯爷,不知道你们的新产品何时上市?”   “你说的新产品是指什么?”   “小黑小白。”   杨厚邺淡漠地说:“公司已经决定不会推出智能机器人。”   秦禹扬眉反问,“为什么?”   “这就与你无关了。”杨厚邺冷傲地瞥了他一眼,“秦医生走好。”推开他,“砰”地一声关上门。   但再次被秦禹单手推开了门,秦禹负手而立,与杨厚邺互相对视,两双眼睛同时迸发着旁人看不懂的狠戾,而一度温文尔雅的秦禹,虽然身穿休闲装,此时竟然与身着笔挺西装的杨厚邺有种并驾齐驱的傲然。   阳光耀眼,光芒打在秦禹的背后,背在身后的两只手,有节奏地一下下点着。   刺眼的光芒打在杨厚邺的眼上,使得杨厚邺微微眯起了双眼,深邃的目光里迸射出的是尖锐的扫描线,将秦禹整个人扫个遍。   终于,率先开口的是秦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杨厚邺冷道:“公司被黑之后。”   “所以你一直按兵不动而已?把我带离公寓,也不是因为尹夏,而是为了看住我?”   杨厚邺“哼”了一声,明显瞧不起秦禹他们的小伎俩。就他们这些想方设法要从他公司里挖出数据库和设计样本的的科技公司,哪个能瞒得过侯爷?   从柏文睿说秦禹是自荐,意外和尹夏同入住进来,再到公司被黑,他就已经明镜儿了,而刚刚秦禹竟然还提议要出去旅行,目的显而易见,调虎离山,再让人再次来偷他的数据库。   “稍一查探,就知道你不仅仅是个心理医生,科技公司是你朋友的吧?”杨厚邺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管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听好,就当这件事没有被我发现,也无需跟你那位科技公司的朋友提任何事,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   秦禹能够在杨厚邺的眼皮子底下泰然自若悠然自得,除了柏文睿和尹夏这样的人,秦禹就是第三人了,气场足够淡然的人,身份自然不一般。   自然,也是秦禹的这一特点,已经让杨厚邺对他手下留情了许多,若是换了任何人,竟敢在他面前耍这些他最厌恶的恶俗手段?杨厚邺早就已经让他名声扫地的赶出阜宾市了。   秦禹对于杨厚邺早就识破了他的目的,不得不说,有些诧异。   相处这些天下来,他竟然轻敌地将杨厚邺当做毫无城府的常人了。   无城府的杨厚邺,或许只对尹夏。   但是,他也不是没有失败得很彻底,至少做成了一件事。   “既然如此,那么下次见。”秦禹对杨厚邺微微一笑,看也不再看他手中的行李箱,转身大步离开了。   站在门口的杨厚邺,眼见秦禹走出大门后,一辆私家车立刻停到了他面前,下来一人替秦禹开门,秦禹目不斜视地上车,离开。   杨厚邺嗤笑了一声,一脚踹开秦禹的行李箱,侯爷家周围的保镖比你家族的人数都多,来侯爷这放肆?   秦禹,收网那天再见。   杨厚邺关上门后,一转身,凌厉的脸上瞬间染上一层得意,变脸变得十分快。   小黑当真是没听懂杨厚邺和秦禹的对话,见杨厚邺恢复常态后,慢悠悠地晃到杨厚邺身边,仰头问:“侯爷,发生了什么事?”   杨厚邺淡道:“赶走个对手而已,尹夏在卧室还是在工作室?”   小黑小嘴咧,“夏夏回卧室了!”   “嗯,去收拾碗筷去。”杨厚邺淡声吩咐小黑去做菲佣该做的事,抬脚上楼,径自推开尹夏的房门,随即响起的是尹夏的短暂的惊呼声,“杨厚邺你不知道敲门吗?!”   小黑在餐厅,跟上来的是小白,紧跟着杨厚邺往房间里走,“夏夏,怎么辣?”   杨厚邺回头瞪它:“滚出去。”   小白眼一闪,立刻缩着脑袋嘤嘤嘤地滚了出去,杨厚邺一边走进尹夏的房间,大力掷上门。   尹夏身上裹着床单,冷眼瞪着杨厚邺。   尹夏方才在换衣服,脱得几乎光了。   她在杨厚邺这里住了这么久,白天里,杨厚邺从未进过她的房间,她的警惕性就慢慢放松了。   而今天杨厚邺看样子是要留在家里的样子,她不想跟杨厚邺同一屋檐下无言相对,准备换件衣服,出去放松放松。   并且她换衣服很快,脱下衣服,直接套件连衣裙即可,也就没锁门,可谁知今天怎的这么巧?!   尹夏顺手扯起床上的被单,裹在身上,继续冷眼与杨厚邺相对。   被单单薄,在尹夏身上裹着,略显身材,杨厚邺的小腹又一次有些发紧,好似隐约能够看到并未裹严实的肌肤。   “看什么看!”尹夏皱眉喝道,“转过去!”   杨厚邺却突地笑了,“我要是不转呢,你要以现在的穿着来揍我吗?”   尹夏被杨厚邺气得猛吸了口气,“出去!”   杨厚邺摇头,逐步逼近她,最后将她逼到了梳妆台后的角落里,撑着手臂在她脑袋上方,低头看她,挑着若有所思的笑意,定定地看着她。   尹夏磨牙切齿地仰头瞪着杨厚邺,眼看着杨厚邺轻轻眯起了双眼。   有个画面骤然出现在尹夏脑中,面试那天!   面试那天,杨厚邺就是已这种笑容面对她。   果然,杨厚邺向她缓缓抬起了手,擦过她的锁骨,最后落在她的下巴上,微微挑起。   他究竟是在哪学来的?!   “你敢再碰我一下?”尹夏浑身猝然降温,冷声道,“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痛不欲生?”   杨厚邺这次竟然听话得收了手,放开她,缓缓退后了两步,轻|佻的表情也变得严肃得很,“尹夏,我明明白白告诉你,秦禹这人我留不得,不是我在找茬。”   尹夏面无表情地说:“我管你留不留得,我叫你现在出去。”   接下来的杨厚邺,不紧表情变得严肃,就连言辞都变得十分严肃,“尹夏,我希望你对我与他人能够一视同仁,我已经将你摆在和柏文睿相同的位置,我对你惜才,并且……”   “出去!”尹夏不耐烦地打断他。   杨厚邺深深吸了口气,好似用了不小的力气,但声音还是有些小,“尹夏,我希望你不要再和其他男人来往……”   尹夏气极反笑,忍了几天的情绪终于爆发,“杨厚邺,你有病吧!……对,你本来就有病!杨厚邺,听好,距离当时的一月之约,还有五天,五天后,我也会从这里搬走,届时你随便玩吧,你爱玩谁玩谁!”   杨厚邺脸色一变,倏地抓住尹夏的手腕,不松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尹夏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是很厌烦你这样的人,很厌烦。”   杨厚邺声音冰冷,不再有任何曾经面对她时的温和态度,“难道你不烦汪文亮和秦禹那样的人?”   “对。”尹夏冷道,“至少他们是正常人,明白吗?正常人。而且杨厚邺我也跟你说明白了,就你这病,没有任何人能治好,你就自生自灭吧!”   杨厚邺突然抬手捏住尹夏的下巴,压低声音说:“尹夏,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尹夏冷冷地盯着杨厚邺不说话。   两个人争锋相对地对视着,杨厚邺突然狠狠地甩开尹夏的下巴,“五天,五天后滚出这里!”   抬脚大步走了出去,紧跟着的是一声大力地摔门声,“砰”地一声,好似重重地砸在尹夏身上,让尹夏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一紧。   杨厚邺走后,小白迅速滑着进来,“夏夏,你怎么样?”   尹夏虚脱一样裹着被单坐到地上,好似方才那一瞬间,很怕杨厚邺像那天在一生一次的餐厅里发狂一样,深深地吸了口气:“没事。”   接下来的五天,杨厚邺都没了踪影,独留尹夏一人在别墅里夜以继日的工作。   尹夏对杨厚邺如此生气,不是没有原因的,任是哪个女人一睁开眼,就看到个男人几乎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对她又是摸又是顶的,能没有怒火?   至于尹夏,她本身就是个清冷的人,突然被杨厚邺如此对待,怒气自然烧得更旺,久久下不去。   更甚的是,她把杨厚邺这样的行为权当做是他是在耍她,玩她。   就这样的杨厚邺,尹夏何能不气?简直恨不得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一想起揍他的事,尹夏又接二连三地想起杨厚邺赖在她身上叫她给他吹吹的事。   幼稚不幼稚?更甚的是趁机索吻!   小白不知道它的夏夏在想什么,只看到尹夏的表情狰狞,默默地给小黑传讯,“夏夏还在生气中,千万不要让侯爷回来哦。”   小黑回复的很慢,将近过了大半天,才回复:“明白么么哒!”   **   在此之前,杨厚邺公司被黑之后,杨厚邺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拉对方下马,每天都在做一些手脚,平日工作很忙。有时还会带上得力助手以及绝不让他跟尹夏单独相处的秦禹,去工厂视察,杨厚邺公司开发的产品多,工厂做大量的生产加工,人多厂大,也够杨厚邺忙的。   现在秦禹离开,杨厚邺更挑明了些事,剩下的就是不停为新产品开会,状似忙得很,就连寸步不离的小黑,好似都没有时间跟小白通讯。   柏文睿有段时间没见过杨厚邺,而杨厚邺那守卫森严的公司,连他都进不去,闲来无事,便上杨厚邺家来找他,看他近况如何。   开门的自然是小白,见到柏文睿后,竟然敬了个标准的军人礼,然后才道:“侯爷还没有回来。”   “嗯,那秦医生和尹小姐在?”   “秦医生不在,夏夏在。”小白带在前面带路,“夏夏在工作室。”   柏文睿笑笑,叫得这么亲切?   尹夏在工作室中发呆,没有在写程序,也没有在做焊接,工作室更是十分整洁,看似好像一切工作已经完成的样子。   柏文睿扬眉,“完成了?”   尹夏抬头,终于见到个正常人了,微微一笑,“完成了。”   “很快啊。”   “嗯。”尹夏点头道,“秦医生留下的行为纠正,基本全部录入程序当中,就完成了。”   “留下来的行为纠正?”柏文睿问,“怎么,秦医生已经提前离开了?”   尹夏自然不答,柏文睿一指小白,“解释给我听。”   好似小白更听柏文睿的话,一听到柏文睿的指示,立马将前些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还添油加醋地像是替杨厚邺控诉一样说:“侯爷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了,夏夏也已经不理侯爷好几天了。”   柏文睿忍俊不禁,简直无法相信这些事会是冷漠杨厚邺所做,还是男人在遇到感情事时,都这么幼稚?   柏文睿意味深长地说:“尹夏,你对侯爷就没什么感觉?”   “什么意思?”   “侯爷看上你了,但自己还未意识到,所以对你的行为反常而幼稚,但都是出于控制欲占有欲太强。那么你呢?”   尹夏沉默了很久,抬头问:“你说杨厚邺看上我了?”   “是。” 作者有话要说:   ☆、耶耶耶   听到肯定回答,尹夏再一次沉默下来。半偏着脑袋,似有若无地盯着柏文睿的肩膀,视线没有移动过半寸,有些僵直,又有些若有所思。   因为工作已完成,不需要再进行任何手工活,尹夏没有再将头发盘起。松散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双眸里的光线若明若暗,柏文睿仿佛看到一个不懂爱的女人,在光线半昏半暗的长长甬道中,迟疑行走。   柏文睿突然间十分好奇尹夏接下来的反应会是什么,索性叫小白推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她面前,抱着手臂,晃着退,悠闲地静等尹夏的回答。   时间的沙漏不知走了多久,凝结成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画面,纪录片一样重放着某些场景,最后结束的字幕落下,尹夏终于恢复常态。   从柏文睿的肩膀上缓缓收回视线,仿似才发觉竟然对着不算熟悉的人发呆了这样久,尹夏对他报以微微一笑,带着歉意,“抱歉出神了。”   “没关系,但是,给个反应吧?”柏文睿好整以暇地问,“你刚刚都思考到什么了?”   尹夏本不是个喜怒于形的人,此时却没有继续冷静自持,而是有些失笑,对柏文睿无奈道:“我一直以为他在跟我找茬。”   尹夏偏着脑袋,忍俊不禁地说:“我很不解,他身边都有你这样正常的人,怎么他还没学会怎么跟人正常交流?”   柏文睿笑了起来,“那你还是不够了解他,他如果要向人找茬,手段自然要比起这些高端得多,他在越信任的面前才会越……”柏文睿仿似都不愿用幼稚的词汇来形容杨厚邺,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索性不再提,顿了顿继续道,“他虽然自傲,那也是因为他有自傲的资本,杨厚邺是个难得的高智商人才,这是所有公众显而易见的,而他看上你了,我也并不意外,你们两人身上有相同的……”柏文睿想说的是神经病体质,这自然不能说,想了想,换了个措辞,“你们有些相像的地方,他不讨厌他自己,并以自己为傲,所以他不讨厌你。而在他那里,不讨厌,就基本代表喜欢了。”   柏文睿不愧是杨厚邺所信任的人,他说的话,乍一听,好似有漏洞,然而细想一番,又发现毫无漏洞可查,似乎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尹夏想了想,点头道:“我明白了,他之前的行为,我不会和他再和他一般见识。”对待这样一个重度患者,她就当做被狗压在身上好顿蹭和亲算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就此为止,即使不算太顺利完满,但至少可以划个圆圈句号。   但柏文睿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从身旁小白端过来的托盘上取过两杯果汁儿,一杯递给尹夏,一杯自己浅啜了两口,慢条细理地扬眉问:“就这样而已?尹夏,你没听出我想问你的是什么?”   尹夏看到小白和柏文睿的行为后,有些诧异,“你们常在工作室喝饮品?”工作室的用电机械产品多,很容易发生意外。   小白点头道:“侯爷特许的,柏先生无论做什么,侯爷都不会生气的。”   尹夏失笑,“他确实够信任你的。”   “也不是我做什么侯爷都不会生气的罢,”柏文睿云淡风轻地说着,优雅地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晃着腿,继续问,“还没说呢尹夏,你没听出我想问你的是什么?”   尹夏缓声反问:“不是叫我不要再跟侯爷置气?”   柏文睿肯定地说:“不,是在问你你对侯爷是何感觉,你不是一直在相亲?侯爷如何?”   “不可能。”尹夏斩钉截铁地说,“单看杨厚邺的性格就已经不符合我要求,其他要求更是完全相反。”   “你不是在帮他做程序?或许等一个疗程结束后,他就会成为符合你要求的人。”   小白这时突道:“如果侯爷变了,那他就不是侯爷了啊,我更喜欢现在的侯爷……”   尹夏满意地向小白招了招手。   小白立刻滑到尹夏身边,脑袋一歪,歪在她腿上。   尹夏像给顺毛的哈巴狗一样给小白顺着毛,摸了摸它的脑袋,“舒服?”   小白大力点头,声音清脆,“舒服!”被捋完毛后,蹭蹭蹭又滑到柏文睿身边,乖巧地站好。   怪不得小白都亲昵的叫尹夏为夏夏呢,柏文睿笑了笑,又盯着尹夏因为跟小白玩完还没消去笑意的双眼,“你为什么没有质疑我的话?我说侯爷看上你了,你就相信?”声音温和,但却字字掷地有声,柏文睿也不是个和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温和的人。   尹夏脸上竟然出现了跟杨厚邺几近相同的神情,“我为什么要质疑?我很优秀,这是毋庸置疑的,优秀的女人自然有很多男人喜欢,这难道不是一定的?”   柏文睿被尹夏说得有些发愣,过了半晌后,才倏地笑了出来,“对,你说的对。”   突然发笑的柏文睿,让尹夏有些诧异,尹夏拧眉问:“难道不是如此?你在笑我?我在国外时曾拿到的奖项无数,专利也有很多,长得不错,身材很好,在男人面前不多言多语,能带得出去,又能安放在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怎么我说的不对?杨厚邺是和正常人不同,但他是男人,男人的本能他是有的,我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难道他看上我就是天方夜谭?”   这简直和杨厚邺一模一样。杨厚邺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侯爷出场,谁的眼里还能容得下别人?侯爷长得俊朗,身材健朗,分公司无数,资产更无数,从不出去纸醉金迷,也不花言巧语,侯爷不是这个时代最完美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是!侯爷跟任何一个女人相处二十四小时以上,她们都会爱上侯爷!侯爷这样完美的人,如果她们爱不上侯爷,也只能说她们没长眼睛,是瞎子。   柏文睿的笑容逐渐扩大,眼看着尹夏的表情沉了下去,将将要忍不住笑惹得尹夏愠怒,只好起身,“呵呵,我先走了。尹小姐,有机会以后再见,你自己……多保重。或许你还会跟侯爷交手,下次……手下留情,轻点儿打。”   尹夏似信非信地点头,“柏先生再见。”   “再见。”   小白一直将柏文睿送到门口,又一次像个军人一样,向柏文睿庄严般敬礼,在柏文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又在柏文睿在它头顶轻声言语的几句话全部记下后,才算是完成全部任务,返回工作室。   意外地工作室没有看到尹夏,找了大半圈,发现尹夏在厨房。   小白脑顶登时冒出个问号:“夏夏,你在干什么?”   “做饭煮菜。”柏文睿说得话当真起了作用,尹夏不再跟杨厚邺置气,漫不经心地说,“叫你们侯爷下班后回来吃饭,我做,不叫外卖。”   **   杨厚邺从小黑那里接收到这样的讯息后,有片刻的惊讶,从他手中突然掉下的笔就可以看出。   杨厚邺淡定自若地弯腰捡起签字笔,面无表情地吩咐小黑,“再向小白确认一次,确认它是否将讯息传达错误。”   一分钟后,小黑一本正经地说:“没错。”   ……   过了半小时,杨厚邺又道:“再确认一次。”   小黑遵命地进行第十五次确认,向杨厚邺传达讯息的声音都变得懒洋洋的,“侯爷,小白说辣,你要是再不信任它,它就跟夏夏说你有事不回去了,叫她先吃。”   杨厚邺:“……”一把合上电脑,拿起衣架上挂的外衣,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小黑默默地向自己确认时间,没错,现在是北京东八区时间下午3:50,如确定外星人一定存在一样确定现在距离平时的下班时间还有好远。   杨厚邺高速度地飞奔回到家后,尹夏才刚刚熬了个汤而已,十分诧异杨厚邺回来的这么早,还连外套都没脱,就站在厨房门口往里探望。   尹夏在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圈,“你今天下班很早?”   杨厚邺好似直到此时才确认小黑没有将讯息传错,笑容缓缓绽放,然而这微笑刚露出一点儿,立刻收了回去,眉头一皱,转身往外走,“什么玩意儿,油烟味这么大?”这才出去将外套脱掉扔给小白,去洗手换衣。   但心情当真不错,尹夏竟然下厨给他做饭了?一定是侯爷的气场太强,她在向侯爷头像,嗯,就这样。   杨厚邺美个滋儿的开始进行场景想象,尹夏定然是舍不得他,不准备走了,要一直住在这里,陪到他的疗程结束,嗯,一定是这样。   杨厚邺脱下外套和衬衫时,还对着全身镜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两眼,自信地挑了挑眉,侯爷确实够帅。怪不得尹夏不舍得他。   在楼上连转了好几圈,杨厚邺终究等不下去了,下楼。   餐桌上摆了两道很简单的菜,和一道老汤,尹夏解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你今天回来太早,没时间做其他的,就这些吧,吃完也好消化。”   特意提前回来的杨厚邺,顿时冷了脸,将莫名其妙突然提前回来的错误归咎在小黑身上,狠狠地剜了它一眼。   小黑委屈死了,它们做机器人的,虽然大多数都是传感器作用,没有嗅觉味觉知觉,但它们也是有自尊的好吗!它们是有感觉的!   小黑嘴一撇,去找小白找安慰去了,脑袋靠在小白身上,小声地嘤嘤嘤哭。   小白面无表情地瞥了小黑一眼,轻描淡写地为小黑出气道:“夏夏,侯爷特意为你早些回来的呢。”   杨厚邺神情一僵。   小白又道,“为你践行。”   杨厚邺的脸色顿时转为暴雨前的阴冷,“尹夏,你要走?”   尹夏平静地坐到他对面,边盛汤边道:“当然,不是说好的?明天一早我就会走。”   杨厚邺的怒火唰地一下就上来了,但仍旧强忍着怒气,“尹夏,你的程序全部写完了?”   “嗯,已完成,明天一早我离开后,小白就会启动,今晚我会将外出程序下载到小黑身上,做两次调试,也是明天我离开后,会自动启动。”   杨厚邺深吸两口气,继续忍着,“不准备多留几天?小白小黑如果出现问题……”   “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尹夏淡道,“我设计的小元器件,现在还有在卫星上应用的,够精准,够完美。”   杨厚邺终于再忍不下去,一脚踹翻旁边椅子,顿时怒发冲冠,指着尹夏的鼻子,手抖半晌,却未发出任何怒话,好似已经被尹夏气得说不出话来。   尹夏明白了,如果按照柏文睿所说,杨厚邺应该是不想让她走。   不走是不可能的,但可以不再跟他置气。   尹夏偏头指了指桌上的汤,“你要喝一碗吗?”   “不喝!狗才喝!”杨厚邺又踹了脚已经被踹翻的椅子,恨声道,“滚!”   尹夏心中反复默念,他有病,他有病,他跟常人不一样,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就当他这个“滚”字是在骂椅子,没有在骂她。   尹夏默默地吃菜喝汤。   过了很久,尹夏抬头,见杨厚邺还未走。憋得通红的脸,和反复起伏的胸膛,好似真的生了很大的气。   尹夏想了想,偏头问他,“你要喝汤吗?”   杨厚邺死死地盯着尹夏,恨恨地点头,“喝!”   小白漫不经心地插话道:“侯爷刚刚说了,谁喝谁是狗。”   杨厚邺转头怒瞪小白:“侯爷乐意!”   “……”   杨厚邺在怒气中解决完这顿下午餐,又继续坐在椅子上不动。   尹夏叫小白小黑把餐桌收拾下,她便坐在杨厚邺对面,正了正色,做这些天来相处的总结语。   此时气氛恰好,酒足饭饱后的杨厚邺,情绪平静了许多,二人都穿着家居的休闲服,连神情都很相同,有些懒洋洋的,有些怡然自得的。   窗外不知哪里放起了庆店开业礼炮,每一声都震耳欲聋,见缝插针地在庆祝这一场践行餐一般。   许久后,炮声停下,尹夏寻着措辞,缓慢地开口,“侯爷,有些话,我要和你说。”   “说。”杨厚邺哼哼道。   “侯爷你呢,是个很有才能的人,第一次说小黑外形老旧,是我浅薄了,小黑确实是我见过的智能机器人中功能最全的,当然小白比小黑更全能。”尹夏说得很慢,一句结束后等着杨厚邺的自傲,却意外没有听到,笑了笑,继续道,“你说的小时候的事,应该就是形成现在你的主要原因,自小到大,以及没有接触过几个正常人,不懂正常交流,习惯用计算机程序思维思考人事,才导致现在这般,这些我都了解,不怪你。而你能够以我从未见过的速度,承认自己是病患,并主动寻找心理师进行治疗,说明你终究是高于常人的,我很欣赏你这一点。”   被肯定和夸奖之后,杨厚邺仍旧没有回应。   尹夏平淡地做着总结语,“所以我相信,一个疗程后,你就会有很大改进。侯爷,你会成为真正被世人所接受和欣赏的人。”   终于,杨厚邺有了常态,面无表情地说:“侯爷现在就是他们最崇拜的人。”   “但并不崇拜你的所有,只崇拜你能够做出对他们有用的智能产品,因为你解决了他们生活娱乐所需而已。”   杨厚邺不发一语地越过尹夏,看着她的身后。   尹夏想了想,又道:“还有,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不再计较,就当什么都未发生过,侯爷,以后见面权当陌生人就好。”说着,尹夏笑了起来,“尤其在我相亲的时候,侯爷可别再做些出格的事了。”   本是聊得正好,尹夏一提起相亲的事,杨厚邺又一次变了脸。   紧抿着唇,腰肌绷得很紧,又是一种要怒火爆发的前兆。   尹夏直觉很准,立即扯了个理由离席回房间,不到一分钟,听到楼下又起东西被摔的声音。   尹夏摇了摇头,心想杨厚邺如果病能好一半就够了。   记起第一次从尹珊口中听到杨厚邺的病时,她形容他说简称是人渣,现在看来,他倒不是感情渣,而是行为渣。   杨厚邺从未意识到他对尹夏究竟是什么感觉,连他对尹夏为何与他人不同,也只当做是专业性的惺惺相惜。   直到此时此刻,听到尹夏明天一早就要搬出这个地方,他好似才从心底一点点抽丝抽出了他反常的原因。   站在工作室门口,杨厚邺望着眼前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地方,仿觉尹夏才是这里的主人。主人要离开了,他这位客人,就觉得空了。   小黑跟在杨厚邺屁股后,跟杨厚邺一样,一脸说不清的悲伤。   小白站在杨厚邺的身侧,脸上倒没有悲伤,却有种意味深长的意味。   “侯爷,夏夏说你的按摩椅很好,她的颈椎好了很多,但是你的键盘不够好,你总是不注意对自己的细节,半月前夏夏给你定了人体工学机械键盘,不伤手指关节,应该是从国外定过来的,本叫我收到键盘后再告诉你。”   杨厚邺嫌小白话太多地冷冷瞥了它一眼。   小白不为所动,继续说着:“工作室里的很多器件都不能再用,夏夏已经替你换掉了新器件。还有些成品易漏电,夏夏也都给你调好了。夏夏还给你设计了几个新的易于操作的新器材,夏夏说之前的材质永久了会对人体产生伤害。夏夏还说……”   “闭嘴!”杨厚邺猛地开口打断小白。   杨厚邺大步走向卧室,边严声道:“都不准跟着我!”   小白小黑互相对视一眼,撇撇嘴,留在工作室玩了。   杨厚邺僵尸一样站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打着别墅矮灯的装饰,负手而立,被夜色阻挡得看不清情绪。   窗外远处,没了灯光,被黑暗吞噬,像他的生活习惯被尹夏一点点侵蚀。   他看上尹夏了吗?   好像……是的。   不然怎么会这么不舍?   良久,杨厚邺猛地抬脚走向尹夏卧室,敲门,“尹夏?”   尹夏走过来解锁开门,开了个门缝,却从门缝中探头出来,不让他进去,“什么事?”   杨厚邺丝毫不脸红地说:“上个月的今天是你的月经期。”   “哦,这个啊。”尹夏记得杨厚邺上次抱她时他说过的话了,学习能力很强,应该是了解过了。   尹夏淡道,“我的经期是二十八天,不是三十天,前天来过了,疼也疼过了,卧床休息了一天,现在好了。”   果然,杨厚邺明显感觉到心底某处猛地一抽。   她上次经期痛的模样,他记得。   有点儿心疼了。   “还有事吗?”   杨厚邺动了动嘴唇,却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冷道:“没事了。”   尹夏点头,“嗯,晚安。”关门,锁门。   杨厚邺听到尹夏的锁门声,立刻皱起了眉,又抬手敲门。   “怎么?”尹夏仰头问。   “你锁什么门?”杨厚邺眉头拧得很深,“侯爷还能偷你东西?”   尹夏直白地答道:“我怕你再次爬上我的床。”   “我有病我爬你床?”杨厚邺冷道,“不可能。”   尹夏心想你可不就是有病,但也知道她今天再锁这门,她肯定别想继续睡了,杨厚邺明显有很强的强迫症。   尹夏向杨厚邺求确认,“你确定不会爬我的床,我就不锁了。”   “不爬。”杨厚邺肯定道,“绝对不可能。”   尹夏认真地看着杨厚邺,努力在杨厚邺的表情中寻找破绽,但未找出,便姑且信他一回,随即就像在哄个孩子,“那好,不锁了,你可以走了吗?”   杨厚邺颔首,尹夏关门,不再有锁门的声音,杨厚邺的发疯,状似结束。   此时其实并不太晚,刚刚八点多而已,而接下来的四个小时,杨厚邺都毫无睡意。   于是……习惯成自然,杨厚邺抱着枕头,大摇大摆地推开了尹夏的门。   尹夏已经睡熟,在他推开门后,没有任何细微转醒的迹象。   房间里一片漆黑,杨厚邺按着平时记下的房间分布,在黑暗中摩挲着,蹑手蹑脚地走至尹夏床边。   想了想,将枕头放在地上,他坐在枕头上,趴在尹夏床边睡觉。   不爬床就不爬床,侯爷可有脸了!   即使没有搂着尹夏睡觉,但与尹夏离得这样近,空气里都是她沐浴后的她的味道,也舒下了心,杨厚邺失眠的毛病不再。   清晨,尹夏生物钟准时响起,睁开眼,记起今天要离开这里,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但说不上那是因为兴奋还是惆怅。   接着就听到一个带着埋怨的声音,“小白,胳膊疼,过来揉揉。”   尹夏吃了个大惊,猛地转过头去,就看见杨厚邺趴在她床边胡乱伸着胳膊。   杨厚邺这是就这么坐着睡了一晚上?!   杨厚邺得不到小白的回答,怨气满身,愤愤地睁开眼,就刚好与尹夏不可置信的目光撞到一起。   尹夏:“……”   杨厚邺:“……”   杨厚邺眼睛一转,泰然自若地站起身来向外走,“我有梦游的习惯。”   尹夏沉默地看着杨厚邺一脚被压麻,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似乎有些忍俊不禁。   在柏文睿跟她说了杨厚邺对她反常的原因是看上她了之后,明白了很多杨厚邺之前的行为,这时再看到杨厚邺如此模样……突然淡道:“回来。”   杨厚邺头也不回地说:“不,侯爷不吃回头草。”   尹夏:“……”这几个字用在这里真的没问题?   “上来躺会儿吧。”尹夏淡道,“五分钟,只五分钟。”   下一秒,尹夏只感觉眼前一个人影闪过,倔脾气说不回头的杨厚邺就已经躺在她身边。   尹夏:“……”   随即,尹夏被一个手臂轻轻搂在了怀里。   杨厚邺在尹夏出声之前开口,“就五分钟,坐那睡一晚上真的累死了,浑身都疼。”   听着杨厚邺半撒娇半埋怨的话,尹夏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嗯。”   就顺他五分钟的心好了。   患有反社会性人格的杨厚邺,有时令她心尖儿发酸。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了,手机版看不到正文,放在作者有话说里试试。 听到肯定回答,尹夏再一次沉默下来。半偏着脑袋,似有若无地盯着柏文睿的肩膀,视线没有移动过半寸,有些僵直,又有些若有所思。 因为工作已完成,不需要再进行任何手工活,尹夏没有再将头发盘起。松散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双眸里的光线若明若暗,柏文睿仿佛看到一个不懂爱的女人,在光线半昏半暗的长长甬道中,迟疑行走。 柏文睿突然间十分好奇尹夏接下来的反应会是什么,索性叫小白推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她面前,抱着手臂,晃着退,悠闲地静等尹夏的回答。 时间的沙漏不知走了多久,凝结成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画面,纪录片一样重放着某些场景,最后结束的字幕落下,尹夏终于恢复常态。 从柏文睿的肩膀上缓缓收回视线,仿似才发觉竟然对着不算熟悉的人发呆了这样久,尹夏对他报以微微一笑,带着歉意,“抱歉出神了。” “没关系,但是,给个反应吧?”柏文睿好整以暇地问,“你刚刚都思考到什么了?” 尹夏本不是个喜怒于形的人,此时却没有继续冷静自持,而是有些失笑,对柏文睿无奈道:“我一直以为他在跟我找茬。” 尹夏偏着脑袋,忍俊不禁地说:“我很不解,他身边都有你这样正常的人,怎么他还没学会怎么跟人正常交流?” 柏文睿笑了起来,“那你还是不够了解他,他如果要向人找茬,手段自然要比起这些高端得多,他在越信任的面前才会越……”柏文睿仿似都不愿用幼稚的词汇来形容杨厚邺,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索性不再提,顿了顿继续道,“他虽然自傲,那也是因为他有自傲的资本,杨厚邺是个难得的高智商人才,这是所有公众显而易见的,而他看上你了,我也并不意外,你们两人身上有相同的……”柏文睿想说的是神经病体质,这自然不能说,想了想,换了个措辞,“你们有些相像的地方,他不讨厌他自己,并以自己为傲,所以他不讨厌你。而在他那里,不讨厌,就基本代表喜欢了。” 柏文睿不愧是杨厚邺所信任的人,他说的话,乍一听,好似有漏洞,然而细想一番,又发现毫无漏洞可查,似乎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尹夏想了想,点头道:“我明白了,他之前的行为,我不会和他再和他一般见识。”对待这样一个重度患者,她就当做被狗压在身上好顿蹭和亲算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就此为止,即使不算太顺利完满,但至少可以划个圆圈句号。 但柏文睿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从身旁小白端过来的托盘上取过两杯果汁儿,一杯递给尹夏,一杯自己浅啜了两口,慢条细理地扬眉问:“就这样而已?尹夏,你没听出我想问你的是什么?” 尹夏看到小白和柏文睿的行为后,有些诧异,“你们常在工作室喝饮品?”工作室的用电机械产品多,很容易发生意外。 小白点头道:“侯爷特许的,柏先生无论做什么,侯爷都不会生气的。” 尹夏失笑,“他确实够信任你的。” “也不是我做什么侯爷都不会生气的罢,”柏文睿云淡风轻地说着,优雅地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晃着腿,继续问,“还没说呢尹夏,你没听出我想问你的是什么?” 尹夏缓声反问:“不是叫我不要再跟侯爷置气?” 柏文睿肯定地说:“不,是在问你你对侯爷是何感觉,你不是一直在相亲?侯爷如何?” “不可能。”尹夏斩钉截铁地说,“单看杨厚邺的性格就已经不符合我要求,其他要求更是完全相反。” “你不是在帮他做程序?或许等一个疗程结束后,他就会成为符合你要求的人。” 小白这时突道:“如果侯爷变了,那他就不是侯爷了啊,我更喜欢现在的侯爷……” 尹夏满意地向小白招了招手。 小白立刻滑到尹夏身边,脑袋一歪,歪在她腿上。 尹夏像给顺毛的哈巴狗一样给小白顺着毛,摸了摸它的脑袋,“舒服?” 小白大力点头,声音清脆,“舒服!”被捋完毛后,蹭蹭蹭又滑到柏文睿身边,乖巧地站好。 怪不得小白都亲昵的叫尹夏为夏夏呢,柏文睿笑了笑,又盯着尹夏因为跟小白玩完还没消去笑意的双眼,“你为什么没有质疑我的话?我说侯爷看上你了,你就相信?”声音温和,但却字字掷地有声,柏文睿也不是个和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温和的人。 尹夏脸上竟然出现了跟杨厚邺几近相同的神情,“我为什么要质疑?我很优秀,这是毋庸置疑的,优秀的女人自然有很多男人喜欢,这难道不是一定的?” 柏文睿被尹夏说得有些发愣,过了半晌后,才倏地笑了出来,“对,你说的对。” 突然发笑的柏文睿,让尹夏有些诧异,尹夏拧眉问:“难道不是如此?你在笑我?我在国外时曾拿到的奖项无数,专利也有很多,长得不错,身材很好,在男人面前不多言多语,能带得出去,又能安放在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怎么我说的不对?杨厚邺是和正常人不同,但他是男人,男人的本能他是有的,我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难道他看上我就是天方夜谭?” 这简直和杨厚邺一模一样。杨厚邺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侯爷出场,谁的眼里还能容得下别人?侯爷长得俊朗,身材健朗,分公司无数,资产更无数,从不出去纸醉金迷,也不花言巧语,侯爷不是这个时代最完美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是!侯爷跟任何一个女人相处二十四小时以上,她们都会爱上侯爷!侯爷这样完美的人,如果她们爱不上侯爷,也只能说她们没长眼睛,是瞎子。 柏文睿的笑容逐渐扩大,眼看着尹夏的表情沉了下去,将将要忍不住笑惹得尹夏愠怒,只好起身,“呵呵,我先走了。尹小姐,有机会以后再见,你自己……多保重。或许你还会跟侯爷交手,下次……手下留情,轻点儿打。” 尹夏似信非信地点头,“柏先生再见。” “再见。” 小白一直将柏文睿送到门口,又一次像个军人一样,向柏文睿庄严般敬礼,在柏文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又在柏文睿在它头顶轻声言语的几句话全部记下后,才算是完成全部任务,返回工作室。 意外地工作室没有看到尹夏,找了大半圈,发现尹夏在厨房。 小白脑顶登时冒出个问号:“夏夏,你在干什么?” “做饭煮菜。”柏文睿说得话当真起了作用,尹夏不再跟杨厚邺置气,漫不经心地说,“叫你们侯爷下班后回来吃饭,我做,不叫外卖。” ** 杨厚邺从小黑那里接收到这样的讯息后,有片刻的惊讶,从他手中突然掉下的笔就可以看出。 杨厚邺淡定自若地弯腰捡起签字笔,面无表情地吩咐小黑,“再向小白确认一次,确认它是否将讯息传达错误。” 一分钟后,小黑一本正经地说:“没错。” …… 过了半小时,杨厚邺又道:“再确认一次。” 小黑遵命地进行第十五次确认,向杨厚邺传达讯息的声音都变得懒洋洋的,“侯爷,小白说辣,你要是再不信任它,它就跟夏夏说你有事不回去了,叫她先吃。” 杨厚邺:“……”一把合上电脑,拿起衣架上挂的外衣,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小黑默默地向自己确认时间,没错,现在是北京东八区时间下午3:50,如确定外星人一定存在一样确定现在距离平时的下班时间还有好远。 杨厚邺高速度地飞奔回到家后,尹夏才刚刚熬了个汤而已,十分诧异杨厚邺回来的这么早,还连外套都没脱,就站在厨房门口往里探望。 尹夏在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圈,“你今天下班很早?” 杨厚邺好似直到此时才确认小黑没有将讯息传错,笑容缓缓绽放,然而这微笑刚露出一点儿,立刻收了回去,眉头一皱,转身往外走,“什么玩意儿,油烟味这么大?”这才出去将外套脱掉扔给小白,去洗手换衣。 但心情当真不错,尹夏竟然下厨给他做饭了?一定是侯爷的气场太强,她在向侯爷头像,嗯,就这样。 杨厚邺美个滋儿的开始进行场景想象,尹夏定然是舍不得他,不准备走了,要一直住在这里,陪到他的疗程结束,嗯,一定是这样。 杨厚邺脱下外套和衬衫时,还对着全身镜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两眼,自信地挑了挑眉,侯爷确实够帅。怪不得尹夏不舍得他。 在楼上连转了好几圈,杨厚邺终究等不下去了,下楼。 餐桌上摆了两道很简单的菜,和一道老汤,尹夏解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你今天回来太早,没时间做其他的,就这些吧,吃完也好消化。” 特意提前回来的杨厚邺,顿时冷了脸,将莫名其妙突然提前回来的错误归咎在小黑身上,狠狠地剜了它一眼。 小黑委屈死了,它们做机器人的,虽然大多数都是传感器作用,没有嗅觉味觉知觉,但它们也是有自尊的好吗!它们是有感觉的! 小黑嘴一撇,去找小白找安慰去了,脑袋靠在小白身上,小声地嘤嘤嘤哭。 小白面无表情地瞥了小黑一眼,轻描淡写地为小黑出气道:“夏夏,侯爷特意为你早些回来的呢。” 杨厚邺神情一僵。 小白又道,“为你践行。” 杨厚邺的脸色顿时转为暴雨前的阴冷,“尹夏,你要走?” 尹夏平静地坐到他对面,边盛汤边道:“当然,不是说好的?明天一早我就会走。” 杨厚邺的怒火唰地一下就上来了,但仍旧强忍着怒气,“尹夏,你的程序全部写完了?” “嗯,已完成,明天一早我离开后,小白就会启动,今晚我会将外出程序下载到小黑身上,做两次调试,也是明天我离开后,会自动启动。” 杨厚邺深吸两口气,继续忍着,“不准备多留几天?小白小黑如果出现问题……” “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尹夏淡道,“我设计的小元器件,现在还有在卫星上应用的,够精准,够完美。” 杨厚邺终于再忍不下去,一脚踹翻旁边椅子,顿时怒发冲冠,指着尹夏的鼻子,手抖半晌,却未发出任何怒话,好似已经被尹夏气得说不出话来。 尹夏明白了,如果按照柏文睿所说,杨厚邺应该是不想让她走。 不走是不可能的,但可以不再跟他置气。 尹夏偏头指了指桌上的汤,“你要喝一碗吗?” “不喝!狗才喝!”杨厚邺又踹了脚已经被踹翻的椅子,恨声道,“滚!” 尹夏心中反复默念,他有病,他有病,他跟常人不一样,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就当他这个“滚”字是在骂椅子,没有在骂她。 尹夏默默地吃菜喝汤。 过了很久,尹夏抬头,见杨厚邺还未走。憋得通红的脸,和反复起伏的胸膛,好似真的生了很大的气。 尹夏想了想,偏头问他,“你要喝汤吗?” 杨厚邺死死地盯着尹夏,恨恨地点头,“喝!” 小白漫不经心地插话道:“侯爷刚刚说了,谁喝谁是狗。” 杨厚邺转头怒瞪小白:“侯爷乐意!” “……” 杨厚邺在怒气中解决完这顿下午餐,又继续坐在椅子上不动。 尹夏叫小白小黑把餐桌收拾下,她便坐在杨厚邺对面,正了正色,做这些天来相处的总结语。 此时气氛恰好,酒足饭饱后的杨厚邺,情绪平静了许多,二人都穿着家居的休闲服,连神情都很相同,有些懒洋洋的,有些怡然自得的。 窗外不知哪里放起了庆店开业礼炮,每一声都震耳欲聋,见缝插针地在庆祝这一场践行餐一般。 许久后,炮声停下,尹夏寻着措辞,缓慢地开口,“侯爷,有些话,我要和你说。” “说。”杨厚邺哼哼道。 “侯爷你呢,是个很有才能的人,第一次说小黑外形老旧,是我浅薄了,小黑确实是我见过的智能机器人中功能最全的,当然小白比小黑更全能。”尹夏说得很慢,一句结束后等着杨厚邺的自傲,却意外没有听到,笑了笑,继续道,“你说的小时候的事,应该就是形成现在你的主要原因,自小到大,以及没有接触过几个正常人,不懂正常交流,习惯用计算机程序思维思考人事,才导致现在这般,这些我都了解,不怪你。而你能够以我从未见过的速度,承认自己是病患,并主动寻找心理师进行治疗,说明你终究是高于常人的,我很欣赏你这一点。” 被肯定和夸奖之后,杨厚邺仍旧没有回应。 尹夏平淡地做着总结语,“所以我相信,一个疗程后,你就会有很大改进。侯爷,你会成为真正被世人所接受和欣赏的人。” 终于,杨厚邺有了常态,面无表情地说:“侯爷现在就是他们最崇拜的人。” “但并不崇拜你的所有,只崇拜你能够做出对他们有用的智能产品,因为你解决了他们生活娱乐所需而已。” 杨厚邺不发一语地越过尹夏,看着她的身后。 尹夏想了想,又道:“还有,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不再计较,就当什么都未发生过,侯爷,以后见面权当陌生人就好。”说着,尹夏笑了起来,“尤其在我相亲的时候,侯爷可别再做些出格的事了。” 本是聊得正好,尹夏一提起相亲的事,杨厚邺又一次变了脸。 紧抿着唇,腰肌绷得很紧,又是一种要怒火爆发的前兆。 尹夏直觉很准,立即扯了个理由离席回房间,不到一分钟,听到楼下又起东西被摔的声音。 尹夏摇了摇头,心想杨厚邺如果病能好一半就够了。 记起第一次从尹珊口中听到杨厚邺的病时,她形容他说简称是人渣,现在看来,他倒不是感情渣,而是行为渣。 杨厚邺从未意识到他对尹夏究竟是什么感觉,连他对尹夏为何与他人不同,也只当做是专业性的惺惺相惜。 直到此时此刻,听到尹夏明天一早就要搬出这个地方,他好似才从心底一点点抽丝抽出了他反常的原因。 站在工作室门口,杨厚邺望着眼前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地方,仿觉尹夏才是这里的主人。主人要离开了,他这位客人,就觉得空了。 小黑跟在杨厚邺屁股后,跟杨厚邺一样,一脸说不清的悲伤。 小白站在杨厚邺的身侧,脸上倒没有悲伤,却有种意味深长的意味。 “侯爷,夏夏说你的按摩椅很好,她的颈椎好了很多,但是你的键盘不够好,你总是不注意对自己的细节,半月前夏夏给你定了人体工学机械键盘,不伤手指关节,应该是从国外定过来的,本叫我收到键盘后再告诉你。” 杨厚邺嫌小白话太多地冷冷瞥了它一眼。 小白不为所动,继续说着:“工作室里的很多器件都不能再用,夏夏已经替你换掉了新器件。还有些成品易漏电,夏夏也都给你调好了。夏夏还给你设计了几个新的易于操作的新器材,夏夏说之前的材质永久了会对人体产生伤害。夏夏还说……” “闭嘴!”杨厚邺猛地开口打断小白。 杨厚邺大步走向卧室,边严声道:“都不准跟着我!” 小白小黑互相对视一眼,撇撇嘴,留在工作室玩了。 杨厚邺僵尸一样站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打着别墅矮灯的装饰,负手而立,被夜色阻挡得看不清情绪。 窗外远处,没了灯光,被黑暗吞噬,像他的生活习惯被尹夏一点点侵蚀。 他看上尹夏了吗? 好像……是的。 不然怎么会这么不舍? 良久,杨厚邺猛地抬脚走向尹夏卧室,敲门,“尹夏?” 尹夏走过来解锁开门,开了个门缝,却从门缝中探头出来,不让他进去,“什么事?” 杨厚邺丝毫不脸红地说:“上个月的今天是你的月经期。” “哦,这个啊。”尹夏记得杨厚邺上次抱她时他说过的话了,学习能力很强,应该是了解过了。 尹夏淡道,“我的经期是二十八天,不是三十天,前天来过了,疼也疼过了,卧床休息了一天,现在好了。” 果然,杨厚邺明显感觉到心底某处猛地一抽。 她上次经期痛的模样,他记得。 有点儿心疼了。 “还有事吗?” 杨厚邺动了动嘴唇,却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冷道:“没事了。” 尹夏点头,“嗯,晚安。”关门,锁门。 杨厚邺听到尹夏的锁门声,立刻皱起了眉,又抬手敲门。 “怎么?”尹夏仰头问。 “你锁什么门?”杨厚邺眉头拧得很深,“侯爷还能偷你东西?” 尹夏直白地答道:“我怕你再次爬上我的床。” “我有病我爬你床?”杨厚邺冷道,“不可能。” 尹夏心想你可不就是有病,但也知道她今天再锁这门,她肯定别想继续睡了,杨厚邺明显有很强的强迫症。 尹夏向杨厚邺求确认,“你确定不会爬我的床,我就不锁了。” “不爬。”杨厚邺肯定道,“绝对不可能。” 尹夏认真地看着杨厚邺,努力在杨厚邺的表情中寻找破绽,但未找出,便姑且信他一回,随即就像在哄个孩子,“那好,不锁了,你可以走了吗?” 杨厚邺颔首,尹夏关门,不再有锁门的声音,杨厚邺的发疯,状似结束。 此时其实并不太晚,刚刚八点多而已,而接下来的四个小时,杨厚邺都毫无睡意。 于是……习惯成自然,杨厚邺抱着枕头,大摇大摆地推开了尹夏的门。 尹夏已经睡熟,在他推开门后,没有任何细微转醒的迹象。 房间里一片漆黑,杨厚邺按着平时记下的房间分布,在黑暗中摩挲着,蹑手蹑脚地走至尹夏床边。 想了想,将枕头放在地上,他坐在枕头上,趴在尹夏床边睡觉。 不爬床就不爬床,侯爷可有脸了! 即使没有搂着尹夏睡觉,但与尹夏离得这样近,空气里都是她沐浴后的她的味道,也舒下了心,杨厚邺失眠的毛病不再。 清晨,尹夏生物钟准时响起,睁开眼,记起今天要离开这里,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但说不上那是因为兴奋还是惆怅。 接着就听到一个带着埋怨的声音,“小白,胳膊疼,过来揉揉。” 尹夏吃了个大惊,猛地转过头去,就看见杨厚邺趴在她床边胡乱伸着胳膊。 杨厚邺这是就这么坐着睡了一晚上?! 杨厚邺得不到小白的回答,怨气满身,愤愤地睁开眼,就刚好与尹夏不可置信的目光撞到一起。 尹夏:“……” 杨厚邺:“……” 杨厚邺眼睛一转,泰然自若地站起身来向外走,“我有梦游的习惯。” 尹夏沉默地看着杨厚邺一脚被压麻,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似乎有些忍俊不禁。 在柏文睿跟她说了杨厚邺对她反常的原因是看上她了之后,明白了很多杨厚邺之前的行为,这时再看到杨厚邺如此模样……突然淡道:“回来。” 杨厚邺头也不回地说:“不,侯爷不吃回头草。” 尹夏:“……”这几个字用在这里真的没问题? “上来躺会儿吧。”尹夏淡道,“五分钟,只五分钟。” 下一秒,尹夏只感觉眼前一个人影闪过,倔脾气说不回头的杨厚邺就已经躺在她身边。 尹夏:“……” 随即,尹夏被一个手臂轻轻搂在了怀里。 杨厚邺在尹夏出声之前开口,“就五分钟,坐那睡一晚上真的累死了,浑身都疼。” 听着杨厚邺半撒娇半埋怨的话,尹夏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嗯。” 就顺他五分钟的心好了。 患有反社会性人格的杨厚邺,有时令她心尖儿发酸。   ☆、咯咯咯   尹夏终究离开了杨厚邺公寓,杨厚邺挽留的话没有说出口,而小白小黑的挽留,对尹夏也没有任何用处。   尹夏离开时,杨厚邺没有送她,也没有对她表达任何话,就站在拉着窗帘的窗前,透过狭小的缝隙,深深地望着那个离去的身影。   远处看着,那道身影比近距离看着,要单薄很多,长裙在风中摇曳,一手拖着行李箱,却也走得那样义无反顾。   第一次,有一个人,没有任何庸俗杂念的陪了他杨厚邺这样久,久到这人刚离开没几分钟,他就感觉有些空落落的了。   上班时间到,小黑来敲门,叫杨厚邺该上班去了。   杨厚邺不想去,没有回答他,直挺挺地往床上一趟,闭上眼,关闭知觉,休息。   小黑又问杨厚邺:“侯爷,该上班了。”   “滚。”杨厚邺冰冷地说。   小黑的用处终于来了,听到杨厚邺骂声后,立即嘎嘎嘎地开始仿婴儿哭,哭得嘶声裂肺,哭得人心烦意乱。   杨厚邺扯过一个枕头瞥向小黑,小黑躲开,继续嘤嘤嘤地哭。   杨厚邺诧异地瞥了眼小黑,突然看到他胸前显示屏亮了,上面写着几行字:“别闹,听小黑的话,快去做。你这是病,得治。五分钟后再不答应小黑,小黑将自动开始自毁程序。”   杨厚邺微愣,不太理解第三行字的意思,扬声问小黑:“自毁程序是什么意思?”   小黑哭声迅速一停,解释道:“自毁程序就是将自动删除我的十分之一的程序和库。”   杨厚邺:“……”   “尹夏做的?”   小黑点头,随即又哭了起来。   这些天,她就做了这些?这么狠的自毁程序?   杨厚邺拧着眉毛制止它:“停,我现在就去上班。”   小黑的哭声随即一停,一本正经地继续道:“请带上蓝牙耳机,在外面时,我需要通过蓝牙耳机对您进行行为更正。”   杨厚邺有些愠怒。   小黑又笑着补充道:“夏夏好贴心的,她一定考虑到我公放着对侯爷进行行为更正,侯爷会发怒。”   杨厚邺眼里万般情绪涌动,最终归为平静,对此未置一词,带上蓝牙,去公司工作。   外出跟着杨厚邺的一只机器,依旧是小黑。在公司里,小黑亦步亦趋地跟着杨厚邺,简直是个活管家。   杨厚邺工作了一小时,小黑开始发话:“侯爷,您该休息了。”   杨厚邺没有反应,继续对着电脑噼里啪啦。   小黑继续发话:“侯爷,您该休息了。”   杨厚邺依旧不理,这时小黑自动重复他胸前液晶屏上出现的字:“别闹,听小黑的话,快去做。你这是病,得治。五分钟后再不答应小黑,小黑将自动开始自毁程序。”   这些话若是尹夏亲自说出口,一定带着软硬兼施又让人意犹未尽的味道,然而此时却出现在小黑这类似孩童的口中,杨厚邺有些忍俊不禁。   抻了抻懒腰,杨厚邺听话地进行休息。   站在窗前远远眺望远处高山,绿荫连绵,与碧蓝苍穹形成鲜明对比,看了半晌,竟觉眼睛确实舒服了许多。   杨厚邺嘴角露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微笑,片刻后,坐回办公桌前,关掉程序,开始浏览财务报表。   又一小时过去,小黑出声道:“侯爷,午饭时间已到,该去补充能量辣。”   杨厚邺知道若执着不去做,小黑定然又会重复两遍,随即威胁他会启动自毁程序。   然而这一次却变了,小黑第二次重复的话是“请看显示屏”。   杨厚邺饶有兴致地看向显示屏,随即,显示屏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美食的图片,色彩鲜艳,看起来就色香味俱全,简直令人食欲大增。   想着这些都是尹夏做的程序,杨厚邺笑容又多了许多,起身去餐厅用餐。   这样一天过去,杨厚邺没有跟任何人起冲突,并且生活习惯已经开始被小黑强制性改变,并心情不错,当然,前提是只要不想起家中已经没有尹夏这件事。   晚上下班回到家后,尹夏不在,杨厚邺独自吃晚饭,竟有些食不知味。柏文睿打来电话慰问他又回到一人生活,有何不适应的,晚饭吃了什么,杨厚邺竟然忘记他吃过什么了。   站在尹夏住过的房间门口,杨厚邺举着手机听柏文睿在那边笑他记性差,没有丝毫不悦,只是眼里的茫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   心里简直太空了,太。   “杨厚邺?”柏文睿在电话里连续叫了杨厚邺几次。   杨厚邺终于回过神来,淡声反问:“什么事?”   柏文睿淡道:“我问你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杨厚邺轻轻关上尹夏的房门,点头淡道:“嗯,水吧见。”   此时已经晚上九点钟,杨厚邺沐浴过后,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头发还半干半湿着,挂断电话后,便开始换衣服。   但站在巨大的衣柜前,却怎样都找不到他想要系的那条领带。   “小白。”杨厚邺沉声道。   小白滴溜溜地滑了过来,“侯爷什么吩咐?”   “我那条领带呢,纯蓝的。”   小白想了想,摇头,“侯爷,您有蓝黑相间斜条纹,有蓝白相间斜条纹,唯独没有纯蓝领带。”   顿了顿,小白又补充道:“夏夏有一件纯蓝的裙子,像天空一样纯净。”   杨厚邺转头怒视小白,刚想骂它滚,猛地想起早晨的小黑,试探地骂了一句,“……滚?”   小白冲杨厚邺翻了个大白眼,好似它此时面对的人此时有多么的愚蠢,“侯爷,小白能检测情绪波动,您方才骂的这句话,没有情绪波动值,我不会像小黑一样哭的。”   杨厚邺:“……”   终于知道尹夏那些日夜都为他做了什么了。   他做成第一代机器人,用了七八年,自然知道编这么多程序虽然不难,但工作量巨大。   那么她用一个月的时间给她做些程序,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休息的时间究竟有多少?   尹夏为他买的机械键盘今天也到了,小区门口保安在他吃饭时送过来的,尹夏究竟为他考虑到了多少?   杨厚邺突然就不想出去了,只想跟小黑小白在一块待着,想知道尹夏都做了多少类似程序。   给柏文睿回拨电话过去,只说了仨字儿“不去了”就挂断了电话,跟小黑小白在家。   然而杨厚邺并不是会主动说什么话的人,否则也不至于现在都不知道如何与人交流,一晚上,也未测试到小黑小白还有什么另类表现。   晚上,杨厚邺做了个梦,梦里尹夏依旧在他的工作室工作,然而他却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无法上前,一个看不到的结界挡着他们,费劲了力气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靠近。   杨厚邺呼吸困难,直到突然一个温和陌生的音乐响起,杨厚邺才突地睁开双眼。   床前站着小黑,正在播放一首不知名但音调仿佛流淌在泉间的舒畅曲子。   杨厚邺又一次来了兴趣,侧着身子,撑着脑袋,对小黑漫不经心地说:“如果我就是不起床呢?”   小黑对杨厚邺嘿嘿一笑,屏幕又亮起,这次竟然是一组动画。   画风很Q,一只小狗,对赖床不起的男孩又撕又咬,最后一人一狗团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杨厚邺笑了起来,起身穿鞋换衣,这样的叫醒服务,确实比他之前设定的摇滚《we will rock you》要好得多,至少心情是好的。   早饭,又是杨厚邺独自一人。   吃了两口,杨厚邺突地放下筷子,望着尹夏曾坐过的位置,无意识的发呆,视线在空气中,像个没有魂魄的布偶。   小黑这时滑滑滑,再次滑到了杨厚邺身边,仰头,问他:“侯爷,我有夏夏的新号码,你要不要?”   杨厚邺缓缓地将视线移到小黑身上,缓声问它:“侯爷为什么要?”   “侯爷可以给夏夏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啊,聊聊人生,谈谈哲理,并对你的病进行深入探讨。”   小白凑了个脑袋进来,笑得一脸腹黑:“小黑,你不如教侯爷直接霸王硬上弓,把夏夏抢回家来了。”   杨厚邺听着,突地眼前灯泡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吗   清晨日光是最温柔时刻,既不炎热,又没有月亮的冰冷,连杨厚邺的面容都被日光感染,变得温和许多。   杨厚邺撑着餐桌,侧身看向小白:“你说……叫我霸王硬上弓,把尹夏抢回家来?”   小白点头,用带着智慧的可爱仿人眼与杨厚邺对视。   杨厚邺好似突然有了食欲,提起筷子,吃了两口早餐。   之后漫不经心地反问:“你又知道我想要尹夏留在这里?”   小白未答,只是但笑不语地看着杨厚邺,它的感官能力就是尹夏多给它增加的能力。   小黑比小白的能力差一些,但插嘴的本事不小,这时凭借小白的反应,以及它自身时准时坏的判断能力,嘿嘿嘿地插嘴,“多明显啊侯爷,夏夏才走了两天,你就魂不守舍了。是吧小白?”   小白身前的显示屏上,出现个大拇指的赞,比给小黑看。   小黑咯咯格地笑了。   “魂不守舍?”杨厚邺半笑不笑地看着这两只越来越通人性的机器人,“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去玩,十分钟后小黑在门口等我,去公司上班。”   小黑眼见着侯爷眼睛倏地变得通亮,还想继续留在他身边,但脑袋被小白重重地拍了一下,回头怒瞪小白,小白却已经走远。   小黑暗自衡量一番后,对杨厚邺欠欠身,转身追小白去了。   杨厚邺用一分钟解决眼前早餐,又用两分钟给柏文睿打了通电话过去,简明扼要地问他:“如果我觉着离不开尹夏了,是不是说明我爱上尹夏了?”即使问着这样的问题,杨厚邺的声音仍旧冷傲得很。   柏文睿似乎又在做运动,声音有些喘:“什,什么?”   “你听清了。”杨厚邺一脸淡漠。   过了片刻,那边的声音正常了一些,至少能连成句子。   柏文睿好笑地问他:“你竟然没问我是不是喜欢上尹夏,直接就跨到爱那个词儿上了?只一天而已,侯爷就进步这么大?”   杨厚邺蹙起了眉,直立在餐桌旁,竟然有种开发布会时站在台前的冷傲气场,“喜欢和爱有区别?”   “当然有。”柏文睿如是说,“感情程度不同。”停顿片刻,又有意识地误导杨厚邺,“诸如你对我是朋友的喜欢,你对尹夏的程度该比我深吧?那么就是爱。”卖队友能力简直无敌,“或者你对尹珊没有这……”   “直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杨厚邺好似略嫌柏文睿话多,打断他道。   柏文睿的呼吸忽然又开始变重,“等,等一下。”   杨厚邺脑神经终于正常运转了一回,反应过来柏文睿此时在做什么运动。   只是用词很是直白,“你在跟女人交|媾?”   ……果然什么样的机器人有什么样的主人。   “是在做|爱,”柏文睿纠正道,“跟爱的人做叫做|爱,懂?你刚才的那个问题,我的回答为‘是’,还有问题?”   杨厚邺给柏文睿的回答是毫不犹豫直接挂断通话,切断他的声音。   柏文睿将手机往旁边一扔,心想爱什么爱,你们肯定没到那个程度,等你跟尹夏做过之后爱上这项运动后,才能变成离不开的爱……他乐于见到那一天,接着继续运动。   杨厚邺对柏文睿自然是又一次的无条件信任,得到肯定答案后,大步走进工作室。   他需要立刻了解关于爱的所有事情。   戴上眼镜,打开电脑,在网页上键入文字搜索,严肃的面容上带着深究世界未解之迷一样的认真。   上一次这般严肃认真,还是在第一次感受尹夏酥胸柔软后,他也是坐在这工作室里,搜索着他不了解的领域。之后就学以致用,将痛经的尹夏送去医院。   小白说的霸王硬上弓的方法,实际上并没有给杨厚邺多大启示,杨厚邺得到的启示是如果想让尹夏继续留在他这里,需要像制定公司计划一样制定一个完美计划。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他的工作从来都需要进行精心策划。   镜片上反射一行又一行的文字,杨厚邺快速浏览着,五分钟后,关上电脑。   胸有成竹地抻了抻懒腰,已有了结论。   结论便是先软,再硬,最后软硬兼施。   很好,那么先来软的。   侯爷出手,怎会有不成功之事?杨厚邺运筹帷幄地想,尹夏,三步完成,就不信你不被侯爷攻下,嗯哼!   一身深蓝色商务西装,杨厚邺简直一表人才俊朗潇洒。   抬起手腕看表,时间刚刚好,走至门前,与小黑站在玄关处,对对面小白淡道:“没事儿的时候通话尹夏,让她下周一继续来公司上班,再……”   “再委婉地表示一下侯爷想夏夏了?”小白接龙道。   “不,”杨厚邺缓缓勾起了唇角,“就说侯爷生病了,再把她的反应告知给我。”   **   尹夏从杨厚邺那出来后,方一到家,就被爹妈亲昵围住。   尹妈妈拉着她的手反复唠叨她怎么才出差一个月而已,竟然就瘦了这么多。   尹爸爸虽然没有亲昵地拉住尹夏的手,但表情凝重,眉头紧蹙,好似尹夏受了多大委屈。   尹夏虽然情商不高,但却是知道如何安慰父母并与父母相处的,就像是她深知该如何做个贤妻良母一样,仍旧按部就班,从不出任何差错,心中十分有数。   这个时候,若是跟父母说“我没什么”,他们反倒会更担心,还不如说个理由出来,叫他们安心。   尹夏抱着尹妈妈,将脑袋伏在她肩膀上,笑着解释道:“累了而已,在那边早起晚归的……公司给了一星期假,妈,我想先好好休息休息一天。”   尹妈妈迭声应着,“好好好,快去休息吧,妈给你做饭去,咱吃顿好的,猪蹄儿行吗?给你大补!”   尹夏很少吃猪蹄儿那些东西,但尹妈妈说了,自然不会反驳,点头道:“好,煮烂一点儿。”   尹夏说累,其实也没有那么累,只是在杨厚邺那边高密集的工作之后,觉着有点儿脑供血不足一般,是精神累,不是身体累。   想起这杨厚邺,他的创造力确实值得钦佩,足以称他为天才,除去因幼时经历而变得这一令人无奈的性格。   但愿杨厚邺这病,以后能好。   尹夏只休息了一天,就开始把曾经做的简历找出来,删删减减,重新制作了一个完美简历,挂在网上,开始各大网站投简历。在杨厚邺那写太久代码,想先换换低强度的工作,比如做做网页,每日有大把时间陪父母,调整一段时间后,再继续老本行。   尹夏想过,她这一回家,尹妈妈肯定会跟尹珊提起,那么尹珊就会知道她已经回来了,但尹珊却没有打电话过来,想必杨厚邺那边没有任何态度。   而她自己也没有从杨厚邺那里接到任何关于她是否还需要继续上班的明话暗话,估计是她的任务已完成,杨厚邺也不再需要她,就连着公司她也没必要去了。   那么,她还是需要尽快找个工作,否则在家休息时间太久,这二老定然会担心而多疑。   而她这简历刚投出去没几个小时,就接到了小白的电话。   尹夏当时跟尹爸爸正在工作室里谈新思路,手机放在客厅里,没有听到。   是尹妈妈听到后,给尹夏拿过去的。   尹夏从尹妈妈手中接过去,看都未看就接起来,“您好,我是尹夏。”   “夏夏,是我哦。”一个清脆的童音。   尹夏顿了片刻,跟尹爸爸做了个手势,出去接电话,笑着说:“小白。”   小白连连点头,“夏夏,你还好嘛?”   “嗯,很好,你呢。”   小白道:“我也挺好。”   接着是一阵沉默。   尹夏揉着眉心,轻叹了口气,“打来电话是侯爷又有事了?”   小白的表演功力那叫一个强,声音倏地就低了下来,“夏夏,如果我说侯爷生病了,你会来看看他吗?”   尹夏毫不犹豫地说:“他生病了应该找医生,你给柏先生打过电话了吗?”   小白翻了个大大白眼,好似鄙视夏夏的情商。   小白的声音依旧可怜巴拉的,“夏夏你知道侯爷不喜欢外人进公寓来,也不喜欢跟外人交流的,根本不请医生。”   尹夏皱眉,“不是做过强制性程序,怎么出现问题了?”   小白:“……”   机器人居然败给了人类。   小白心虚的停顿,顿时让尹夏敏锐神经得到新讯息,缓声问它,“怎么,是侯爷让你这么说的?”   小白淡定自若地点头,认真地出卖队友:“夏夏,侯爷想你了。你昨天早上走的,侯爷昨晚就开始失眠,今早是顶着黑眼圈上班的。”   “所以呢,你什么意思?”   小白有点儿要抓狂了,这么明显的意思,夏夏还听不出来?   启动着内部程序,开始搜索此时应该说的最直戳人内心的文字。   半晌后,小白的声音压得很低,飘渺而无力:“夏夏,你不心疼侯爷吗?侯爷总是自己一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传错话   小白装可怜的功夫,尹夏早有所见,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它。   更何况它开篇儿说的可是“侯爷想你了”,单论这一点,尹夏就信不得它。杨厚邺想她?这可当真是葫芦藤上结南瓜,不可能的事。   “先说,你打来这通电话是什么意图。”尹夏淡道。   “意图?我能有什么意图?”小白双眼滴溜溜地转,身体里的各大程序飞速运转,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句子,“就是侯爷生病了,他又想你了,我来问问你,有没有心疼的感觉,如果心疼了,就来看看侯爷吧?”   竟然是这意图吗?听着倒是很有可能,也算是前因后果完整。   只是在尹夏看来,这里定然还有另一层意思,比如杨厚邺故意让她去,好找茬吵一架,过一过嘴瘾,毕竟她所做的强制软件有点儿狠……虽然她最后并没有启动强制软件,不过是说说而已。   此刻听闻小白的话,尹夏好似听到了个笑话一样轻笑出声道:“小白,你的侯爷已经孤身寡人将近三十年了吧?他自己都不心疼自己,我为什么要心疼?”   小白眼睛眨了又眨,声情并茂地说:“从来没有被人陪过,自然不知道有人陪过的好。现在侯爷知道了,而你又不见了,侯爷根本无法适应,今早早餐也都没吃几口,特别憔悴。”   尹夏在家里的穿着十分随意,要比在杨厚邺那边轻松自在许多。   一件V领纱裙,摇曳唯美,脸上带着不骄不躁的温和,只消远远瞧一眼,便能感受到如沐春风般的舒适感。   站在大开的窗前,夏日里的微风拂面,纱裙裙摆摇曳开来,长发在风中飘扬,脸颊晶莹剔透,唇角勾着向上勾起的弯弯弧度,眉角眼梢都带着清晰笑意,简直若梦如幻。   惊鸿一瞥间,仿若画中女子竟成了真人,心底旖旎风景撩拨,猝然惊醒时,满心遗憾,恨不得再入那梦中走一回,再看一眼那魂牵梦萦之人。   小白的远距离感觉根本无用,没能感受到此时超级美的夏夏,只感受到了夏夏的沉默。   思量片刻,腹黑道:“或者夏夏,你不想来看看小黑的程序和库已经因为侯爷的执着而被删掉多少了吗?”   “你的意思还是叫我去看你家侯爷吧?”尹夏笑道:“小白,你家侯爷不是常人知道吗?而且,他见到我时,从来都是怒火更胜,不怕见到我后把自个弄自燃了?乖,挂了吧,等真有事的时候再联系我。”   小白登时委屈了起来,“难道只有有事的时候才能联系你吗?你都不想我了?”   尹夏还真没有对小白有何想不想的,只是觉着身边突然没了智能跟屁虫有些不习惯罢了。   有一点,尹夏也与杨厚邺相同,那便是喜欢与机器人交流,更甚与人交流。   尹夏耐着性子哄着小白,“你随时联系我都可以,但不需要借着你家侯爷的名。”   小白心想它联系夏夏就是为了侯爷好吗!   最后关于心疼侯爷与否的对话就此无疾而终,小白如同跟任务失败了一样,不满地给小黑发去了委婉的消息,叫侯爷耐心等待,夏夏会回心转意的。   奈何小黑自作主张的能力有些奇葩,同它的主人一模一样,转身便跟杨厚邺一本正经说道:“侯爷,小白说辣,夏夏快回来辣。”   杨厚邺当时正在根据他所查到的应该送女人意义非凡的礼物而制作礼物,听到小黑的转述之后,唇角一勾,笑得满面春风。   俊脸非凡,尤其工作中的杨厚邺,戴着边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仿佛是一台扫描仪,所看之处都被他一眼尽收眼底。   此时单手推了推眼镜,深邃而充满智慧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如同在说,侯爷出手,谁人能敌。   漫不经心地吩咐小黑,“晚上去尹夏家接她一起共用晚餐,为侯爷定位。”   小黑立即狗腿地点头,趾高气扬地发动内部命令,联系尹珊,定位去了。   **   而尹夏,挂了电话后,心情只是半放松而已,分不清是哪根神经,正似有若无地绷着,索性站在窗前继续吹风,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崩起的情绪。   她和杨厚邺仿似颇有种相生相克的意味,总是几句话不对头就立即产生矛盾,几次对决后,堪堪让她产生要撕了杨厚邺那张嘴的想法,但每次都顾忌到他那张嘴有多么无礼刻薄,都与他的关系不大,才将将忍下。   杨厚邺骄纵傲慢,而她至少知道如何与人和谐相与。   住在杨厚邺那里时,一旦他回来,她就要担心杨厚邺突然对她发了疯,对她又搂又抱又摸,便将自己捂得严丝合缝的,裹在坚硬的铁护盒中,她像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嘴上不说,不代表没有想法。   揣摩不透杨厚邺的任何意图,躲开之心便变得更重,不如就这样不再有交集……虽然有时候的杨厚邺,和小白小黑一样可人儿,惹得她发笑不止。   “夏夏,电话打完了吗?快回来继续看这个模型。”工作室里的尹爸爸焦急地喊她。   尹夏微微一笑,扬声应着:“来了!”   然而走了几步,杨厚邺生病的话又出现在耳畔。疾步走到工作室门口,对里面的尹爸爸说:“爸,再等我两分钟。”   接着给杨厚邺请了一位医生,报上地址,叫他在晚上七点钟时去杨厚邺公寓给他看病吃药。   安排完毕后,尹夏提起的半颗心彻底轻松下来,抬脚进去跟尹爸爸继续交流模型赶紧方法。   **   晚上刚下班,杨厚邺就亲自开车去了尹夏家。   将车停在尹夏家门口,神清气爽并声霸神傲地给尹夏拨通电话,“下来,一起去吃饭。”   尹夏的休息时间已经削苹果,接到杨厚邺电话,顿时皱起了眉,“你又发什么疯,你在我家楼下?”   “侯爷何时会发过疯?”杨厚邺冷哼道,“知道你想我了,现在下楼,立刻。”   尹妈妈今天晚上有在阶梯大教室给四六级学生讲课,家里就剩尹爸爸一个。尹爸爸侧躺在沙发上,看着中央戏曲台,边扇着扇子。   尹夏闲庭信步地走到窗前,向下看,果然看到了杨厚邺的车。   尹夏几步走回房间,关上门,边从衣橱中找着保守衣服,边蹙眉问他,“如果我不下楼,你是不是又要冲上来?”   杨厚邺轻描淡写地表扬着尹夏,“这么了解侯爷,想侯爷了罢?”   尹夏动作一停,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三句话有两句都在说她想他了?又要搞什么鬼?!   “等着。”尹夏自然不想杨厚邺跟她爸再次发生正面冲突,没有片刻迟疑地选择下楼见他,看他葫芦里又装着什么药,打着什么算盘。   将衣服换好,尹夏开门出去,经过客厅时,轻描淡写地说:“爸我出去一趟,想想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带的,一会儿发短信给我,我给你带回来。”   尹夏的话说得十分有技术,这话乍一听,自然往她要去超市买东西方向想,尹爸爸没有任何怀疑,头不抬地说:“家里好像鸡蛋不够了,买两斤鸡蛋回来。”   “好,我出去了。”尹夏换好鞋,推门出去。   站在电梯旁,尹夏握着手机,高智商的大脑,突然开启变态模式,联系着杨厚邺的几句话,再联系着小白的几句话,脸上表情渐渐凝住,反应过味儿来。   一定是小黑小白在捣鬼,传达错误消息了!   尹夏下楼后几步走到杨厚邺的车前,敲了敲车窗。   车窗打开,杨厚邺对她扬眉傲道:“竟然让侯爷等这么长时间,上车。”   尹夏却毫无上车之意,站在车前淡道,“是小黑说我想你了?我想你可能接收错误消息了,我没有说过这话。”   杨厚邺一愣,滔天怒气顿时升起。   “什么意思,你不想侯爷?”   尹夏点头,“这个自然。”   杨厚邺一双幽壑深邃的双眼,在尹夏脸上转来转去,最后沉声淡道:“那侯爷想你了。”   杨厚邺不懂有些话需要委婉言之,一字一顿道:“尹夏,侯爷看上你了,侯爷在追你,懂?” 作者有话要说:   ☆、硬要求   随即,尹夏和杨厚邺进入面面相觑模式。   这时刚好是下班时间,左右邻居经过这两位俊男美女身边,不住地瞧看着,互相窃窃私语,这是闹分手呐?   还有好信儿的老太太,也就是之前跟尹妈妈唠叨着想给尹夏介绍男朋友的热心肠人,见尹夏和个帅哥这么两两相望都不言语,走过来笑着问尹夏,“哟,夏夏,恋爱啦?这是男朋友啊?”   代表心情不顺当的眉头微微蹙起,然而此前站着的是邻居家婆婆,尹夏暂时将烦躁收好,偏头对老太太笑着说:“不……”   “是,我是她男朋友。”杨厚邺抢在尹夏之前,大言不惭地开了口,说着抬起手臂往尹夏肩上一搭,神采奕奕地扬着眉,“您老……”   这次换杨厚邺的话未说完,就骤然一停,半弯着腰,捂着肚子偏头看向尹夏,“你打侯爷干什么?!”   尹夏揉着狠狠顶过不要脸男人的肚子的手肘,将张牙舞爪的杨厚邺推开,笑着对老太太说:“陆婶,这位不是我男友,您别误会。”   老太太怅然若失一样哦了一声,拍了拍尹夏的手,“反正夏夏漂亮,男人有的是,陆婶等着喝你的喜酒啊,陆婶上楼了,哈。”   尹夏点头笑道:“好,陆婶再见。”   老太太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尹夏方才扭头去看杨厚邺,刚刚还喊疼的这厮,已经切换成平日里最傲娇霸道模样。长腿倚着车门,甩着墨镜,对她点头,“上车。”   “……”   尹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简直被他的豪言壮语搞得诧异不止,“杨厚邺,你这是专门到我家楼下来找茬的?不说你到底是不是真看上我了,就说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的事儿,你不觉着你有点儿自傲过头了吗?还想再挨一次揍?”   杨厚邺昂着脖子,一副用鼻孔看人的模样,对答如流,“自然是真看上你了,侯爷何时需要浪费精力去骗人?你现在不是我女朋友,以后不也会是?侯爷自傲,那也是侯爷有自傲的资本,难道不是?”杨厚邺看了眼时间,“所以,上车,侯爷饿了。”   尹夏登时石化当场,这主儿还能更自傲点儿吗?   似笑非笑地问他,“我如果不去呢,你打算怎么办?”   杨厚邺自唇间缓缓吐出几个字,连风都吹不远这声音,“自然是用强的。”   “如果你强不过我呢?”   “那就上楼去你家吃。”   得,这主儿算是盯上她了。抱着肩膀跟个县太爷似的斜着她,满面春风而自信满满,根本没意识到他这是扯到老虎须子了。   尹夏眼中狠意转瞬即逝,擦过杨厚邺的肩膀就向小区门口走,“跟我过来。”   杨厚邺甩着车钥匙,趾高气扬地跟上,跟在她身后继续不停吐着令人感觉聒噪的话,“休息如何,下周一来公司吧?如果以后你跟了侯爷,你那辆车不行,侯爷给你换一辆。你今天怎么穿这么多,不热?”   走到小区门口,尹夏猛地停下了脚步,当着杨厚邺的面,拿出手机,按下号码,放在耳边接听。   杨厚邺大方地等着尹夏通话结束,顺便仔细地瞧着尹夏素雅的脸蛋儿,滑滑嫩嫩的,又想起了柔软的豆腐,入口即化,不仅如此,就连尹夏那双处变不惊的双眼,在杨厚邺眼里,都变成了顾盼神飞般的美。   然而接下来就听到尹夏对着电话沉声淡道:“小马哥,我是尹夏,我家门前有个流氓,我走到哪他跟到哪,你今天出任务了吗?能过来一下吗?嗯,开着警车来吧,可能需要带走,你……”   手机突然被抽走,尹夏笑了起来。   神色自若地回头看向杨厚邺,杨厚邺面色阴沉,看着脸腮在缓缓磨动,好似在磨牙切齿中。   尹夏抱着肩膀,也像杨厚邺一样骄傲非常,“怎样啊侯爷,看到了吗?即使你对我用强的,我也有办法对付你,即使你认识局长,做口录的程序也不会少,对骄傲如王的你来说,被警察做口录,很丢脸吧?”   杨厚邺:“……”   尹夏笑得一脸淡定,好似完全不在乎杨厚耍什么花枪,从他手中将手机抽走,便潇洒往回走。   杨厚邺心想侯爷不过是要请你吃饭而已,你就要把侯爷送派出所走一趟?开玩笑!   而这时杨厚邺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是小白。   小黑声音略急,不住地提醒他,“侯爷,千万不能跟夏夏来硬的,别忘辣!”   杨厚邺这才记起之前做的计划,是先软后硬的来着。   旋身一转,跟上尹夏,杨厚邺表情已经变得和颜悦色。然而还没追上,突然听到急促的鸣笛声,神色瞬时变得十分凝重,转头看过去,接着就见一辆仿佛刹车已失灵的车直冲向尹夏背后,杨厚邺立刻跑过去一把抓住尹夏的胳膊,将她拉到了怀里,失了控的车擦着尹夏的胳膊向前冲去,哐当一声,撞上了墙,扬起了呛人的灰尘。   杨厚邺抓着尹夏的胳膊,迭声问她,“撞到哪里没有?”   尹夏仍旧没回过神来,目光从那辆发生车祸的车上,转移到神色紧张的杨厚邺面上,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问你呢,撞到哪里没有?”杨厚邺不顾形象的拉着尹夏左右查看,更撸起了她的衣袖,看着她的手臂有没有被擦伤到。   突如其来的车祸,有很多人经过他俩去救援,杨厚邺浑然不觉,只是站在尹夏面前,焦急地查看伤到与否。   尹夏的心脏有瞬间的失速,没有任何反抗,任杨厚邺左右拉拽她胳膊反复查看。   杨厚邺好似也没有真的在等尹夏回答的意思,一定要亲自看好尹夏平安无事才能安心,沉默不语的将她前前后后看了遍。   这是一辆急速行驶的轿车,倘若碰到尹夏,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哪怕是一辆缓速行驶的车,都不会令他这样心有余悸。   杨厚邺脸颊的线条十分冷毅,沉着脸,已经爆发,然而这爆发与平时的怒火不同,是当真动了震怒,突地厉眼瞪向那辆已经惨不忍睹的车。   尹夏静静地望着变得怒不可遏的杨厚邺,也感觉到此时怒发冲冠的模样,不同于往时,不觉发指眦裂。   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儿会令女人喜欢的霸道。   “我没被碰到,没事。”尹夏拉了拉杨厚邺的衣袖说。   杨厚邺逐渐自车祸现场收回阴沉目光,对尹夏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接着,突然抬手,将尹夏往怀里一搂,在她头顶深深地吁出一口气,“尹夏,刚刚真的吓到我了。”   尹夏没有动,身体绷得很紧,第一次被男人这样搂入在怀,清晰地感受到面前之人急速跳动的心跳,仿佛每一声都尤在耳边。   “我真没事,你……放心。”尹夏眼神涣散,轻轻地开了口,“那辆车的司机可能被气囊撞晕了,你若认识医院的人,先帮忙给他疏通疏通,找好医生吧。”   杨厚邺将尹夏缓缓松开,紧张不安渐渐消失,然而眼中没有对肇事司机的半分同情之意。   出门前不看好车是否有问题,首先就是这人自己的责任!   尹夏推了推杨厚邺,轻道:“去看看。”   杨厚邺看着现场忙来忙去的人,不动,没有上前之意。   尹夏这时才发现自己被刚刚那一幕吓得已经不能动弹。   而杨厚邺又不动,负手而立,一副侯爷才不会帮这样出门前不顾他人安慰不检查车辆的人的事。   尹夏这次没有觉着杨厚邺太高傲。   只是觉着,两个人干站着这里不帮忙简直完全没有道德可言。   自然,此时好似也有另一种感觉……尹夏轻声鼓动着杨厚邺说:“现在医院都下班了,不提前找好人,挂号都待理不理,你若帮了这忙……一会儿我跟你去吃饭。”   杨厚邺登时回头看向她,勾唇笑了起来。   泰然自若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缓声道,“答应我以后都不会拒绝跟我吃饭,我就帮忙。”   尹夏:“……”   明明应该拒绝的,尹夏却轻轻点了头,“嗯。”   杨厚邺简直是欣喜若狂的模样,立刻拿出手机拨给相识的中心医院院长。   “孙院长,我是杨厚邺……嗯,我有位朋友出了车祸,麻烦帮安排一下……再见。”   完毕之后,得意地对尹夏扬眉一笑。抬手搂着尹夏的肩膀,就将她推到了车中,撑着车门对她春风得意地笑道:“侯爷现在很高兴。”   尹夏被他这副沾沾自喜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   谁看不出来他现在很高兴?   尹夏坐在车中,等杨厚邺上车后,忍不住问他:“你看上我哪了?”   杨厚邺毫不犹豫地说:“看上你全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海滩边   柏文睿也就是高贵身份摆在那里,否则的话,简直可以称为杨厚邺的心腹。   之前她对杨厚邺看上她而行为异常是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此时却完全可以确信了。   难得的亲自开车,并且没有咄咄逼人,而是眼梢眉角带着得意笑容。路过花店,还兴致勃勃地下车给她买了一大束玫瑰。这会儿竟也没有洁癖问题了,将一大捧飘香的新鲜玫瑰往她怀里潇洒一塞,淡道:“美人配鲜花,但你比鲜花还美。”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这话还能更糙一点儿吗?尹夏失笑:“那么谢谢侯爷了。”   杨厚邺威风凛凛地瞄了她一眼,当了回尹夏肚子里的蛔虫,淡道:“话糙理不糙。”   尹夏举起玫瑰花放在鼻尖闻着,掩饰住被杨厚邺诡异行为逗笑的面容,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是,侯爷说的对。”   杨厚邺突地把脸凑了过来,“礼尚往来,亲侯爷一口。”   尹夏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微愣。   杨厚邺贴得太近,几乎能看到他面上细微的毛孔,皮肤保养得比女人还好。   杨厚邺边开着车边向尹夏凑着脸,没得到回答,“那侯爷亲你一口。”说着偏头凑向尹夏的脸。   尹夏面无表情地一巴掌把他的脸拍开,“别得寸进尺。”   “……”   M体质的侯爷,被打之后,总算是暂时消停了。   片刻后,又哼哼了一声,好似谁稀罕亲你和被你亲似的。   窗外街景迅速掠过,尹夏捧着大束玫瑰,偏头看着窗外,所有脑神经被杨厚邺所占有,思索着被杨厚邺看上,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有时候他冷酷得像变了个人,目空一切,掌握任何人生杀大权,同时又对任何事不屑一顾。有时候又变成另一副模样,呲牙咧嘴幼稚可气,斤斤计较着随时脸变凶神恶煞。而也有时候,漫不经心的傲娇与沮丧,竟也有那么一丝可爱。   第一次她从尹珊那里听来杨厚邺的四个特点,她当时形容他的词汇就是人渣。   此时,当真是够寸的了,竟被行为式人渣看上,这若是常与他接触,岂不是会被他这性格拐得也莫名其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想什么,到了。”杨厚邺停好车,叫尹夏下车。   尹夏回过神来,看了眼餐厅位置,竟然是她和汪文亮用餐过的靠海的一生一次餐厅。当时汪文亮用他的名字定座位,说辞是以最大诚意来见她,因为一生一次的顶楼餐厅,一个男人一生只能定一次。   而此时,杨厚邺定了这里。   这时天色已暗,海边海风吹拂,有很多人在海边洗海澡,吹海风,吃烧烤,放烟火和孔明灯。   尹夏走在杨厚邺的身边,两人被晚风吹拂得脸颊都很柔和。   风在低|吟着旋律,天空在跟着哼唱,唱着温暖的时光。   海上夜间快艇来回游观,一闪一闪地闪着灯光。另有发光的海上鱼雕建筑泛着暖光。   周围声音鼎沸,尹夏平素里听着会觉烦躁,但此时却觉心情十分舒畅。   而对于身边男人选择的餐厅……漫不经心地问他,“为什么选择这里,不觉着周围这些人喧嚷吵闹?”   脚下细沙很软,尹夏几次走不稳,杨厚邺顺势抬手搂着她的腰,沉稳地扶着她。   一边淡道:“侯爷这辈子如果看上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肯定就是以后陪着侯爷会度过一生之人,自然要选在这里。”   尹夏却迟疑起来,跟在他身边走得十分缓慢,杨厚邺也体贴地随着她的步伐走得很缓慢。   尹夏轻道:“你现在处于冲动状态,算不得数的,否则你也会有后悔的那天。人都会冲动,而往往在冲动时会做出错误的决定。身体内的各种激素和神经传送体的非正常作用,会促使人产生非正常决定,所以总说人需要冷静,冷静时考虑出的结果,才能称之为正确决定。”   杨厚邺漫不经心地说:“你放心我现在很冷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真心情愿地与女人结婚,大多都是为了结婚而结婚,所以我没有直接向你求婚,我多冷静。”   尹夏和杨厚邺此时就仿佛是在探讨学术一样,缓声淡道:“但你考虑的因素不够多,我是为了结婚而结婚的人,恋爱后就要结婚,结婚后就要生子。女人要为自己以后的生活负责,考虑全面,不能冲动行事,否则会误了自己的终身。而两个人生活,性格上至少能够相合,我对我另一半的要求……”尹夏想了想,继续道,“就和秦医生差不多,谦逊文雅,不会和我乱吵架,知道何时该做什么,有很强的责任心。”   秦医生?嗯哼,杨厚邺心想还没将姓秦的真实身份和你说过呢,告诉你吓不死你。   但小白说了,不能对尹夏动硬的。   于是仍旧从容不迫泰然自若心平气和地点头:“你说的婚后要求么?我都能做到。侯爷是男人,自然要一辈子都要让着女人。”   简直没得聊了。   两人走到一生一次餐厅门口,尹夏突然停下脚步,问他:“如果都能做到,那么我不想在这里吃,我想吃烧烤,如何?”   威风凛凛的杨厚邺俊脸登时一僵。   不知怎么,尹夏倒是喜欢看到杨厚邺的这种反差,总是令她忍俊不禁。   不再看向杨厚邺,转身沿着海滩,闲庭信步地寻了个安静而干净的烧烤摊,坐下,对老板点了些烧烤。   片刻后,一身高档西装的杨厚邺,踢了踢她身边的座椅,没好气的坐了下来。   尹夏拿着纸巾给他擦着他身前的圆桌,一边淡道:“你的洁癖太严重了,哪怕再轻一点儿,我都不会叫你改。我爸的一个朋友,年轻的时候就洁癖的很厉害,到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还没结婚。你就是从小没人管着的原因,所以啊,小孩的教育问题很需要认真对待。”   杨厚邺淡道:“你嫁我了,我就不会到五十多岁还不结婚。我如果五十多岁没有结婚,那原因就是你不嫁我。这对你来说,算不算都是你的错?”   一阵风吹过。   尹夏石化当场。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   老板陆续上烧烤来,烧烤味儿迎面扑来,杨厚邺再难控制的皱起了眉。   这对他来说,接受有点儿无能。   他就因为这餐饮问题,都很少在外用餐,就是在外面用餐,都要提前差人严格把控好厨师的干净与否,一切食材都要经过反复消毒清洗。   此时,就这,瞅着就特脏,怎么能吃得下去?   侯爷的鼻子是用来闻这个臭味儿的?一块大石压在身上,比尹夏若有似无地拒绝他还要发闷。   尹夏倒是无所谓,用纸巾擦擦签头,再用筷子将签字上的烧烤夹下来,放到一个擦干净的新盘子上,递给杨厚邺:“吃否?”   杨厚邺冷着脸,淡道:“不吃。”   “不是早就饿了?”   “脏,不吃。”   尹夏笑笑,他不吃就算了,那么就她自己吃。   尹夏将长发全部放到左边,一手握着长发,微微偏头,一手拿着筷子泰然自若地夹着豆腐卷吃着,点评道:“味道很不错。”   杨厚邺正襟危坐,突然向她要手机,“电话给我。”   “干什么?”   “给我。”   杨厚邺的行为永远不会符合常规,尹夏早已习惯,并且手机里也没有隐私,便递给了他。   杨厚邺接过去就低头摆弄,过了片刻后,还给尹夏。   “做了什么?”   杨厚邺淡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唔。”尹夏抬头问他,“新软件用的如何?”   尹夏嘴边儿沾到了烧烤汁儿,杨厚邺偏头瞧着,忽地抬手伸向她。   尹夏下意识向后一躲。   “躲什么?”杨厚邺不满道,“有脏东西。”说着伸出大拇指在她唇角擦了擦,擦完好似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唇后,才泰然收手。   尹夏的耳根有瞬间的红迹,这该是继他骗吻后,第二次唇被碰了。   随即见到杨厚邺将蹭过她唇的手指,放到自个唇边,伸舌舔了一小口,砸吧砸吧了嘴,“味道是还不错。”   调|情!绝对是调|情啊!   尹夏哑然地看着他。   杨厚邺镇定自如地拿起筷子,竟然也夹了块豆腐卷,放到嘴里,尝了尝。   “你……”尹夏眨眨眼,将他调|情的事,有意识的忽略掉,吸口气,问他,“你不是不吃?”   “侯爷乐意,不行?”杨厚邺说着将她面前的盘子扯到面前,把他的盘子推给她,“你吃这个。”   “侯爷的行为在你眼里虽然不正常,但侯爷可以为你改掉,全部改掉都可以。”杨厚邺优雅的吃着烧烤,同时问她,“是不是我只要能做到你所要求的另一半的特征习惯,我就可以正式成为你男朋友,并接着做结婚和生子的准备?”   尹夏:“……”   简直是又没得聊了。   尹夏不是冲动之人,不会因为男人一时说的好话而意乱情迷,索性不再接口这些话。   这时尹夏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起来后,是之前她让去杨厚邺公寓为他看诊的大夫。   “尹小姐,杨先生并不在公寓。”   “啊。”尹夏都被杨厚邺打岔得忘了这件事,看着好好坐在她面前的杨厚邺,哑然失笑,小黑小白简直是杨厚邺翻版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生病和心疼啊,没事儿竟耍花腔玩了。   “抱歉麻烦您多走一趟了,谢谢您,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尹夏忍不住笑着讽他:“对了,侯爷不是生病了?”   杨厚邺一本正经地说:“看见你,所有的病都好了。”   尹夏:“……老板结账。”   杨厚邺根本没有现金,连钱长得什么样,估计都没怎么见过,生活上的所有事都由助理操办,这两人的第一餐,竟也是由尹夏出钱。   杨厚邺觉着这打击了他男人的自尊心,“明天,我送你一件礼物。”   尹夏笑笑,没有应答,也没有拒绝。   一直到晚餐结束,杨厚邺将尹夏送回到家,杨厚邺都在时不时地说情话,简直令尹夏哭笑不得。   离别时,尹夏明明白白地拒绝杨厚邺,“如果我今年二十岁,二十五岁,我都可能会接受你试一试,但我现在不是,已经年近三十,不能轻易和任何人恋爱,我要对你负责,而我也清楚,你并不是我想要的,所以侯爷,请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找我了。晚餐算是答谢你救我一命的,自然我觉着这些可能不够,但我义务帮你做了那些程序,现在就两不相欠了吧。”一个好女人,需要知道何时该拒绝男人,而何时该与男人保持暧昧关系。而对待杨厚邺,自然要严肃拒绝,将话挑明。   杨厚邺却完全不气馁, 被拒绝也没有抓狂,只是对她微微一笑:“随你,明天见。”   潇洒地对尹夏飞了个吻,上车,车轮声压着地面发出低沉一声响,离去的跑车如同他那个人一般神气十足。   尹夏回家,家里尹妈妈神情严肃,坐在客厅里等着她,而尹爸爸站在窗前。   尹夏脚步慢了下来,突然想到临走时老爸让她买鸡蛋的。   “回来了?”   尹夏点头,“嗯,我回来了,你们吃饭了吗?”   尹爸爸冷声问她,“夏夏,送你回来的人,是杨厚邺?”   “嗯,是。”尹夏将话语权先行抢了过来,“他在追我,我拒绝了。明天想先去外婆家那里住几天,如何?妈,我外婆喜欢什么,明天我去的时候给外婆带些什么吧?”   尹夏的话总是说得很恰到好处,这么一说,二老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杨厚邺那天在他们家里的强势和无礼,已经在他们心底留下了不易扭转的坏印象。   “行,正好你外婆认识的人更多,在那边看看有没有相当的,回头我给你外婆打电话,叫她帮忙看着点儿。”尹妈妈说。   尹夏点头,“好。”   而不知情况的杨厚邺,回去时简直是飙车回去的,浑身喜洋洋的,全是得意。   他想,尹夏打的那通电话,他可听到了。   那是她为他请的医生吧?   嗯哼,看,侯爷魅力多大,你还是心疼侯爷的!   你说的那些话,不就是想要个体贴的男人吗?看侯爷以后怎么疼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她人呢   杨厚邺丁点儿没觉察到尹夏是很严肃的拒绝了他,自信心简直是与生俱来的,还觉着今天这事儿挺顺利。   那会儿他刚从海上回来时,柏文睿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说的是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之后柏文睿说他这个决定很好,不出现在公众面前时,能让人少讨厌一些。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杨厚邺说:“怎么可能有人讨厌我?柏文睿,就单数阜宾,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用我的产品,你没听见刚才的掌声有多响烈?”   杨厚邺被小黑管了一天,易怒的情绪有所改变,但自信的劲儿还没被改变。   所以此时非常之器宇轩昂。   一路飙车回家后,继续为尹夏准备礼物,已经迈上谈恋爱的节奏。   而尹夏,晚上就把杨厚邺的事儿搁脑后了,瑜伽面膜美体,程序不变,仍旧在为自己后半生做积累,坚持做个完美女人无疑。   尹杰一个多月没跟尹夏联系过了,尹夏临睡前时,又接到尹杰电话,尹杰问她新工作适应的如何。   尹夏三言两语简明扼要地说工作完成的很好,现在在休假中,明天回外婆家住两天,再回来继续工作。   尹杰挺久没跟尹夏见面了,就约她回来后一起吃饭。   尹夏可能被杨厚邺传染了,明知道尹杰最讨厌别人叫他杰宝,还是缓声叫出了这俩字,“杰宝,有时间再给我看看其他工作,我要换个轻松的,比如网站制作,广告设计,都可以。”   冷峻的尹杰果然发了飙,“尹、夏!说、过、多、少、次、不、要、再、叫、我、杰、宝!”   尹夏云淡风轻地说:“你不知道你这次给我添了多少的麻烦,回来见面再聊吧。”   尹杰花擦一声挂了电话。   这一晚,尹夏的梦混乱不堪,累得不行,睡的时间好像比平时的睡夜长了二倍,早上醒来时,虽然一点儿记不得都做了什么光怪陆离的梦,但休息一晚,仍觉比不休息还累。   翻了个身,闭眼想事儿。而想的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过了没多久,手机竟然响了,是一首她未听过的音乐,有点儿像印度歌舞电影中的曲子,欢快而节奏强。   尹夏记得明明关了手机的,对莫名出现的音乐声有片刻的诧异,想了想,记起杨厚邺前一晚动过她手机的。   懒洋洋地伸手将手机取过来,在看到手机屏幕时,突地就笑了。乱七八糟的一晚梦之后的疲惫感,顿时烟消云散。   趴在床上,慵懒地撑着下巴,晃着脑袋,看着新鲜出炉的开机画面。   两只一黑一白的小狗对着个毛线球跳来跳去,滚来滚去,滚到最后白狗的白毛变成了灰毛,跳进旁边的水盆里咕噜噜好顿蹭水,蹭得浑身湿溜溜的成了落汤狗,身子一抖,脑袋一晃,抖出浑身的水,打得旁边的黑毛狗浑身一哆嗦,可怜巴巴地瞧着变得干干净净的小白狗。   虽然天已大亮,但尹夏房间的遮光窗帘着实够用,房间里仍旧一片漆黑。   手机灯光映在尹夏脸上,脸颊上开满了夏季里的笑容花儿。   一黑一白小狗大脑的身影慢慢消失,手机自动开机,出现了小黑可爱的孩童脆音儿,“夏夏早上好,我是小黑,祝夏夏今天比昨天更年轻漂亮。”   尹夏握着手机忍不住地呵呵呵地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尹妈妈起得早,经过尹夏房间门口,听到里面莺叫的脆声笑声,纳闷地敲两声意思意思,推开了门。   探头往里看,“一大清早,你笑什么呢?”   “呵呵,”尹夏笑着回头说:“妈,看笑话呢,你看么?”   尹妈妈摇了头,“你自己玩吧,我昨天跟你外婆说了,你外婆说你舅明天下午两点有时间,你坐十二点的高铁去吧?你舅好接你。”   “行。”尹夏翻了个身,跟尹妈妈挥了个手,等她离开后,关机,继续瞧杨厚邺除了给她做了个定时开机音乐动画语音外,又给她做了什么关机画面。   结果关机画面十分简单,是杨厚邺一张戴着眼镜在工作室对着电脑工作的侧脸。   说句公道的实话,确实俊朗而有魅力,相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杨厚邺至少也是玲珑宝塔顶端的长相。   画面一直静止,直到关机音乐渐缓停下时,出现了杨厚邺的声音,“晚安,记得想侯爷。”声音低沉而性感,仿佛就在她耳边响起一般。   还有似有若无的撩人感。   尹夏失笑地又是扑哧一声笑,摇摇头,简直是对杨厚邺的创造力双手点赞了。   看过这两个开关机画面,尹夏心情尚且不错,整理整理迷你行李箱,吃了点儿饭,喝了点儿茶,就打了个车去高铁站了。   **   杨厚邺当晚做的梦也有些多,而醒来之后,大多数都记得。   都说每个人每晚都会做很多梦,若醒来时记得自己做梦了以及记得自己做了何梦,就是没有休息好。   此时杨厚邺醒来,梦里的场景都记得清晰,说明他休息的也不好,但他却十分享受这些令他休息不好的梦。   因为梦里都是尹夏。   至于都跟尹夏做了什么,可想而知……并且这对杨厚邺来说是头一回这么清晰,想当年遗|精的时候都没这么逼真过。   杨厚邺大摇大摆地单穿着条平角内|裤往浴室里走的时候,还自我催眠了一番。自从搜索了男女关系后,杨厚邺这方面顿时开了窍,对着镜子自我夸奖着侯爷梦里的能力都这么强,现实里还得了?   因为杨厚邺状态太得意,春风满面要昭告全天下他侯爷的魅力一般,小白忍不住开口问他,“侯爷,昨天跟夏夏的晚餐很愉快?”   “愉快。”杨厚邺瞥了眼小白,淡道,“尹夏说她要是二十岁二十五岁的年纪,早就跟了侯爷了。知道么,她在说侯爷有多好呢,说侯爷是好男人呢。”   小白表情有点儿纠结,欲言又止。   杨厚邺抬脚欲踹它,但想了想,竟然放下了,冷道:“要说什么。”   小白认真地说:“侯爷,听着这话,您可能被发好人卡了。”   “好人卡是什么?”杨厚邺感觉莫名其妙。   小黑这时迅速凑了过来,昂首挺胸地解释,“好人卡,据传起源于某光棍向心仪的少女告白,但被对方以‘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为理由婉言拒绝了,从此‘你是个好人’就成为光棍被拒绝的代表性语言。而‘被发了好人卡’也就是被心仪的对象拒绝了的意思。此上引自网络。”   杨厚邺:“……”   面无表情抬脚踹向小黑:“滚!”   杨厚邺被小白小黑三言两语之后,说得心情不太舒畅。   尤其在刚进了公司后,小黑又在他耳旁唠叨,“侯爷戴上蓝牙耳机。”   他若不戴,小黑就扬言要删除软件和库,同时又把尹夏做出的强制话“别闹,听小黑的话,快去做。你这是病,得治。五分钟后再不答应小黑,小黑将自动开始自毁程序。”给亮出来。   而一戴上蓝牙耳机,小黑就开始无休止地唠叨:“侯爷,前一天教您的是缓轻怒火,今天教您的是如何做个情商高的男人。您在走进公司大楼时,可以不用理任何人,这是作为董事长的威严,但当有人帮你做事,诸如开门按电梯时,您需要报以一笑,或是看向此人微微点头。这是情商高的男人该有的礼貌。”   接着继续blahblahblah……   今天的小黑,起初让杨厚邺深感不悦,烦躁。   然而当把小黑的话当做是尹夏在唠叨时,瞬间愉悦了许多,志气高昂地工作。   这一天的工作,杨厚邺已经开始着手实施计划,也就是秦禹联合某人要窃取他公司资料,并造成他损失数万资金的事。   杨厚邺不仅在人际关系上睚眦必报,在商场上更是,若有人胆敢打他的主意,他定然要几倍还回去。   一天里,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开会,去工厂,与人谈生意,视频交谈,看报表,了解新产品的市场情况,并准备尹夏的礼物。   到杨厚邺终于停下能放松休息时,已经几乎人走楼空,大多数员工都下班已久。   杨厚邺一看表,竟然已经晚上九点钟。   扬声叫小黑:“拨通尹夏,问她要不要出来吃夜宵。”   小黑得令,立即嘿嘿嘿笑着拨过去,然而得到的回音是已关机。   杨厚邺拿起新做出的礼物,拎起西装外套,立即执直赴尹夏家。   敲门,等门开。   但却只听人声,不见门开。   门里面的老男人冷声淡道:“夏夏不在,近几天都不在,别再来了。”   兴致勃勃的脸,逐渐沉了下来。早上时小黑小白的话,猛地在这时于眼前一晃而过——她给他发了好人卡。   杨厚邺沉默了片刻,出乎意料地没有死缠烂打,而是回到楼下车里,拨给尹珊。   “给你五分钟时间,问出尹夏现在在哪。”   尹珊本是高兴的脸,顿时变得沮丧非常,但命令又不能不从,两分钟后,给了杨厚邺准确的答案,“我姐在临时她外婆家,过几天回来。”   “嗯。”杨厚邺淡道,“知道了。”   随即按下结束按钮,杨厚邺的神情变得失落而迷茫。   这一次他知道了,尹夏是在躲他。   垂首把玩着准备送她的礼物,变得异常沉默。   礼物时两个很普通的仿车钥匙形状的东西,一个粉色,一个蓝色,有按钮,有小灯,有显示屏。   是随叫随到用的。   将尹夏约出来与柏文睿见面那次,尹夏说不会游泳,他便做了这两个东西出来。   粉色送给尹夏,蓝色他留着。   本意是她若以后溺水或是发生意外,只要按下按钮,不管他在多远以外,都能看到灯亮听到声音响,和对方具体的坐标位置。即使在水里,防水功能和传感能力都不会减弱。情侣用的呼救器。   而在做的过程中,想到这几乎也算是随叫随到的万能器,如若她想他了,按个按钮,不需多言,他就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想念,便觉浪漫了许多。   他的甜言蜜语都是从计算机中学来的,唯有创造力是自己的,便用创造力做了个这样实用而浪漫的礼物。   但此时……   杨厚邺按着按钮,再等另一个灯亮,再关闭,再按。   在车厢里就像个反复一个动作的木偶。直到很久后,才放下礼物,开车离开。   刮起一阵寂寞的尘埃。 作者有话要说:   ☆、想我吧   因为被全世界孤立的感觉,孤独而落寞,很不好。   未送出的礼物,意义如此鲜明——我在拒绝你。   满心欢喜后的失落,比任何事都要折磨人。就好似他若没有见过尹夏,没有知道尹夏曾为了他辛苦熬夜多久,没有知道尹夏为他考虑到那些细心的细节,他也不会知道他竟然离不开尹夏。   生活被改变,却又要被逼返回最初的孤单模样……被整容过的女人,还能愿意要之前的脸?   回答自然一个字,不。   杨厚邺回到家后,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默中。沉默地开门换鞋脱外套去浴室,沉默地躺在浴缸里,一声不吭地看着墙壁。   水温没有调,很凉,似乎都已散发冷气,杨厚邺却仍无所觉。   好似灵魂都被尹夏伤得透凉透凉的。   杨厚邺的反常,就连小黑小白都无法对他的情绪做出正确的精准测量,只能做出大致范围,比设定的数值更低。   两厢对视一眼,两只机器人眼里都充满了茫然。   侯爷这是被夏夏拒绝了?两只玩意儿的眼中登时流露出了不解,愤怒,心疼等等一系列情绪。   夏夏为什么要拒绝侯爷?!侯爷夺么优秀!   夏夏怎么能忍心拒绝侯爷?!夏夏没人性!   夏夏居然拒绝了侯爷?!好为侯爷心疼……   小黑是杨厚邺最忠实跟班,登时立刻往浴室滑过去,要去询问发生什么事了,但被小白的机械胳膊拦住。   小黑仰脖,瞪着眼:“你干什么?”   小白好整以暇地问:“你过去要说什么?”   小黑的神态与侯爷相似至极:“自然是问侯爷怎么了啊。不对?”   小白暗叹了口气,一巴掌把他推到旁边,心想这时候该是你过去添乱的吗,容易被侯爷卸条腿下来不知道?   小白滑滑滑,滑到了浴室门口,敲敲门,“侯爷?”   “嗯。”   小白听到了杨厚邺的回复,就已足够,知道他还是愿意理他们的。   静静地站在门旁,放了一首尹夏剪过的瑜伽音乐。   侯爷正在非正常状态下,它们最好的行为,就是静静地陪他,不烦他。   数首曲子,衔接得天衣无缝十分流畅,配乐轻缓而空灵,犹如立身在空旷草林之中,鸟雀纷飞,野兔蹦跳,最原始的世界,没有人世嘈杂。   半小时过去,杨厚邺围着浴巾走了出来,情绪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漫不经心地踹了一脚对他哈腰讨笑的小黑,偏头对一脸担忧的小白小黑扬眉冷傲道:“什么破玩意儿,也是尹夏做的?”   小黑忙不迭点头,“嗯嗯嗯!”   杨厚邺虽然嘴上骂那些音乐是什么破玩意儿,但紧绷的脸已经有了些笑意。   小白想了想,补充道,“夏夏为侯爷剪了很久,剪辑之后,颈椎也疼了很久。”   是句能令他开心的话,杨厚邺此时却开心不起来,眼神微闪,淡淡地一声“嗯”,拍了拍小白的脑袋,去了工作室。   去尹夏家里时就已经很晚,再回来再泡浴,这时已经几近凌晨。   冷水浴后,杨厚邺有些发冷,又不愿换穿厚衣服,只吩咐小黑去给他拿条毯子过来。   小黑整体体积不大,又为了不让毯子拖到地上变脏,索性顶着毯子。但毯子对它来说,着实忒大,几乎盖住了它的全身。   小黑顶着大个毯子滑回工作室,远远看着,没有看到它,只看到一张毯子在飘。   杨厚邺忍俊不禁,从小黑脑顶接过毯子,披在身上,失笑地说:“小黑你还能再蠢点儿吗?”   小黑可委屈了,脑顶顶在小白身上,嘤嘤嘤地装哭。   然而杨厚邺只笑了一下,就不再笑。   情绪仍旧不正常啊,小白小黑的担忧也仍旧无法减少,就亦步亦趋地跟在杨厚邺身边,端茶倒水,静静陪伴。   杨厚邺戴上眼镜,看似在工作写代码,实际上自然仍旧在想尹夏。   而他也其实也只有一个感觉而已——不怕世界上其他所有人讨厌他厌烦他,但竟然连尹夏都躲着他。   他杨厚邺究竟有多不让人喜欢?他明明优秀得自己都诧异,怎么就这么多人都躲着他厌烦他呢?   想不通,杨厚邺完全想不通。   侯爷多棒?他若是当了他尹夏的男朋友,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他怎么了?   而且他还一身肌肉呢!   突然之间,杨厚邺恢复正常,踹了一脚工作桌,起身去睡觉,同时吩咐小白:“叫柏文睿在机场和各大车站站点安排人候着,尹夏一旦回来,第一时间通知我。躲着侯爷?侯爷看她还能躲哪去!”   小白和小黑同时大大地松了口气,对视一笑,俱都检测到侯爷情绪值恢复正常,屁颠颠去给杨厚邺做睡前伺候去了。   **   第二天一早,杨厚邺没有十分神清气爽,但也足够精神。   一身正装立在镜子前,简直了,就是走国际风范的名模!他自己对着镜子也表示十分满意。   心想看见没?侯爷多俊,以后尹夏你给我生的孩子的基因,肯定倍儿棒!   那叫一个自恋。   但自恋的甚是可爱,杨厚邺对着镜子做了个挑眉飞吻动作。   小白提了一晚的机械心,这时才放下,侯爷正常了,侯爷这回是真正常了。   而小黑估计一晚都在给主人搜索追女人的方法,一早杨厚邺在吃早餐的时候,就问他,“侯爷,咱们可以把夏夏现在的地址和能联系到她的号码找到,你要不要过去接她?这是个巨大惊喜,都说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前一晚临睡前,杨厚邺跟两只亦步亦趋的宠物,说了尹夏离开的事。   杨厚邺摇头,自信淡道:“不用,侯爷等她回来。”   小黑不解。   小白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女人也需要空间,明显夏夏是因为侯爷离开的,这个时候侯爷上门去找她,会让她产生抵抗心里。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永远不相同,站在女人角度想问题才是男人应该做的,懂?”   小黑表示不懂,“那越不找她,她岂不是越认为不在乎她,而脾气越大?”   “所以男人要适量而为适可而止,偶尔一个温暖短信,一通甜心电话,让女人知道他一直在想她即可。”   杨厚邺满意地拍了拍小白的脑袋,“跟侯爷一样智慧。”   小白得意一笑:“侯爷教导有方。”   杨厚邺则更满意了。   杨厚邺之后去公司,心里虽然挥散不开尹夏的影子,但也知道,目前来看,他应该做的是尽快成为尹夏会喜欢的男人,同时有条不紊地继续收网工作,秦禹的同谋之人,死期将到。   尹夏在外婆家住得十分悠然,每天早睡晚起,还有外婆每天给她做好吃的点心,放松得都不想走了。   清晨一早,秦禹的电话却拨了过来。   秦禹找尹夏的电话是打到了外婆家的座机里,外婆一接到这电话,十分诧异,扬声喊尹夏,“夏夏,找你的!是个男人!”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是你男朋友吗!”   尹夏一听这话,顿时以为是杨厚邺,扬声回喊,“不是!外婆你挂了吧!一会儿我用手机打回去!”   外婆唠叨了一句“不是男朋友打什么电话啊”转身就十分不满地挂断了,也为尹夏都要三十的人了还没结婚而耿耿于怀,急得紧。   尹夏有些许的纠结,女人嘛,自然希望能嫁一个温文尔雅不会同她吵架的男人,杨厚邺这样的人,真不该在考虑范围内。   所以这通电话,该回或不回,也有一丝犹豫。   最终还是本着礼貌的态度,回拨给杨厚邺。开机的时候又看到一黑一白两只小狗闹来闹去,笑颜又现。   在躺椅上前后晃着,尹夏的声音很随性,更有一分慵懒,“侯爷,有事?”完全是个度假得十分称心的心情。   “这是什么话?小白背着我联系你了?”杨厚邺接到尹夏主动打来的电话,有片刻的诧异,随即因她这四个字反问她。   尹夏摇椅一停,有片刻的安静,之后淡声反问:“你没给我打过电话?”   杨厚邺稍一沉吟,虽没有搞清状况,但也知道抓紧机会,钢笔在手上转得飞快,漫不经心地先发制人,“尹夏,是你想侯爷了吧?竟然用这么个没有智商可言的理由?不过侯爷高兴,正在侯爷想你的时候,你也在想侯爷,还说不喜欢侯爷?”   “停。”尹夏简直对杨厚邺十分无奈,“是小黑小白不起作用了还是怎样,你还没有改变呢?”   杨厚邺一本正经地说:“侯爷改了很多,但侯爷只为了你而改变,你不在,侯爷提不起精神。”说完甜脸也不红不白的。   尹夏被杨厚邺的两句话说的,彻底后悔打这个电话了。   “如果没事的话,那就……再见吧。”   杨厚邺也不阻拦,只道:“嗯,再见,记得想侯爷。”   拿着被帅先挂断电话的手机,尹夏有些发呆。   杨厚邺这人,说甜话的本领,究竟是学来的,还是与生俱来的?   虽然一听就不太对劲儿,但着实……还是很让女人听着开心的。是人就爱听好听话,这话真不假。   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尹夏也没再去想之前外婆接到的电话来自于谁,反正如果有要事的话,还会再拨来第二次。   然而第二天,不请自来的人,却是秦禹。      ☆、撞男女   再见秦禹,尹夏才发现人有千面这句话当真不假。   秦禹的出场,颠覆了他在她那里存下的所有温润印象。   一架小型直升机突然停在她外婆家楼前小区的空地上方,秦禹站在直升机缓缓落下的梯子上,眸光里带着傲视群雄的自信,仿佛万物都被他踩在脚下。   缓缓落下的梯子,在距离地面两米高的位置停下,秦禹潇洒一跳,稳稳落在地上。   于巨大的风中,手一挥,直升机得令离开,他抖了抖外套和西裤,戴上墨镜,直奔尹夏外婆家,敲门。   尹夏刚好趴在窗前,将这一系列电影场景尽收眼底,久久未回过神来。   前一阵看的美剧复仇,刚好有那么一个画面,技术宅Nolan也是这样,从直升机上跳下,打开降落伞,最后精准地落在没有收到邀请函的party上。   前后场景在细节上虽然有一些出入,但嚣张霸道的模样,毫不逊色。   “秦禹。”尹夏和秦禹坐在外婆家阳台上的竹椅上,漫不经心地给他沏着茶,“你不只是一个心理医生那么简单吧?”   秦禹仍旧保持着在工作室时的习惯,撑着下巴,直视尹夏的脸,大摇大摆地上下左右反复打量着她。   “怎么,又开始研究我了?”   “职业病,你又长得不错,自然忍不住研究你。”秦禹微笑,说着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对她缓缓吐出一句话,“禹氏家族,听过吗?”   尹夏听到这四个字,登时诧异地抬头看向秦禹,不可置信秦禹竟是禹氏家族的人。   “你这么看我,我会害羞的。”秦禹揶揄笑道。   尹夏的吃惊总算渐散,摇头叹道:“无意间还认识了个大人物呢,我该庆幸一番?”   “不需要,”秦禹径直道明来意,“尹夏,这次来是请你帮忙的。”   “具体些。”尹夏道。   秦禹道:“之前杨厚邺公司被黑,是我们家族的一个小人物做的,他不懂分寸,没想到被杨厚邺识破。杨厚邺自昨天已经开始进行报复回击,如果他再不收手,会将禹氏家族的内部资料全部外泄,届时家族会面临严峻问题,长辈们也不会放过杨厚邺。这次你出手帮忙的话,不仅帮了我,也帮了杨厚邺,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考虑。”   午时阳光正好,尹夏的双眼在午日的烈光下逐渐熠熠生辉,明眸亮眼散发着光芒。   时间随着秦禹这席话的落地,迈着半老的步伐,缓慢地在不可逆的光阴下行走,迈过高山,踏过河海。   久久过去,尹夏会说话的眼睛,终于溢出了满满的笑意。   秦禹以为这样的尹夏,已经答应他的请求无疑。   然而尹夏开口说的话却是对杨厚邺的肯定,“侯爷的才能当真无敌。”如果再配上那双流光焕彩的双眼,简直目若含情。   秦禹:“……”   “……尹夏,我是在请你帮忙,而不是叫你肯定杨厚邺的才能。”   尹夏目光里略带鄙夷,不知是不是因为被秦禹有意欺瞒一个月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将茶壶往身旁一放,漫不经心地说:“既然是你们先黑杨厚邺的,杨厚邺对你们回击报复难道不是情理之中?我为什么要帮忙,再说我又能怎么帮忙?当然,就算我能帮忙,我也不想。咎由自取,这是你那位朋友应得的。”   秦禹身为心理医生,如果连尹夏都说服不了,他真称不得上是优秀的心理医生了。   浅啜着只被斟了半杯茶的清淡茶水,秦禹轻描淡写地说:“你来你外婆家的原因,是在躲侯爷吧?我可以帮你甩开他。至于我打算让你如何帮忙,只要跟杨厚邺说几句话而已。”   可以帮她甩开侯爷?   尹夏果然有些松动了,紧绷的脸逐渐松缓,但却对秦禹的表达方式反常地有些许不满,“你可以不用这种方式说话吗?好似杨厚邺很不堪,我躲着他的原因只是我单纯认为他的性格和我的性格不合而已,并不是因为他不够优秀。”   秦禹突然笑了:“所以尹夏你是在偏袒侯爷?虽然你习惯性与人反驳,但你之前是不会与杨厚邺站同一边的,尹夏,别说你已经喜欢上杨厚邺了吧?”   尹夏神色微变,明显不悦,气场变冷,看似要动怒。   然而尹夏的最终反应却是,“我会帮你向杨厚邺求情,但不保证结果。晚上高铁回去,刚好杨厚邺下班,就这样,你现在可以走了。”   秦禹目的达到,不再多做逗留,优雅地起身,离开。   走了几步,秦禹又停下,转身对尹夏扬眉一笑,肯定地说:“尹夏,我用我的身份向你打赌,你最终一定会败给杨厚邺的。”   “啪”,书甩到阳台落地窗上的声音响起,“滚。”   秦禹哈哈朗笑,带着满意大步离开。   尹夏眉头拧得很深,深到外婆还以为刚才来的男人把她的小夏夏欺负了,迭声问她怎么了,尹夏笑着说遇到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正在思考她的决定需不需要重新来做。   外婆不知道尹夏遇到的是什么事情,但外婆这么大岁数,身体素质依旧很好,每天还跟人玩麻将呢,就用麻将来做比喻说:“夏夏,外婆玩麻将的时候,经常打丢牌,但后几圈总会摸回来的。就算再摸不回来,就索性把这牌有关联的牌全打出去,耳根清净,心情也舒畅。而无论怎样,谁打麻将都不是为了心情好而去打的,而是为了最终赢钱,赢钱谁不高兴啊是吧?所以人呢,开心最重要,同时人得往赢处看,当开心的人生赢家。”   尹夏躺在外婆腿上,很久,直到午后阳光染亮了她的眼,尹夏方才缓缓笑了起来。   人生赢家吗?那还是开心最重要吧?   如果她选择以最优丈夫和最优孩子过日子,不过是看似完美人生。而她如果选择跟杨厚邺试试,没准以后真做得了开心的人生赢家呢。   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对杨厚邺究竟是什么感觉。   挺霸道幼稚的一人,但才能无人可敌,对她也不错……不不不,有时对她还是会发脾气,发怒起来简直要人命。   尹夏想着想着,又陷入了纠结状态中。   晚上,她跟秦禹二人,一同坐高铁回到阜宾市,她一路来仍旧在纠结这个问题。   而最意外的是,他们俩还没走出检票口,就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简言之,说他们身上带了危险物品,麻烦配合做调查。   两人自然什么危险品都没有带,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尹夏心想检查检查就算了,那就查呗,不然耗的时间可能更久,秦禹则看似就不是喜欢动用权利的人,便也没有叫板。   一通检查后,二人被工作人员正式道歉后,放行离开。   走了几步,尹夏突停了下来,长发勾在了单肩包上,叫秦禹,“帮我勾开。”   秦禹帮她将长发从单肩包的卡子上抽出来,笑着说:“尹夏,你冷傲的气息真是越来越少了。”   尹夏似笑非笑地回问他:“怎么,你又要向我打赌什么?”说着,尹夏看到秦禹直直地盯着她的背后。   “看什么?”尹夏顺着秦禹的目光看过去,随即一怔。   检票口外正站着一人,器宇轩昂的杨厚邺。   尹夏暗叹一声,登时了然为什么无缘无故被工作人员调查,敢情儿就是等这位英风盎然的侯爷呢。   杨厚邺负手站在二人面前,神情忽明忽暗,但严肃淡漠的表情清晰可见。   尹夏静等杨厚邺开口,不准备自己无聊地往枪口上撞。   身旁的秦禹,突地在她头顶轻道了一句:“时间不等人,希望尹夏你现在就跟杨厚邺求情。”   尹夏深吸口气,加速走到杨厚邺面前。   这厮看起来已经动怒,得赶在他之前将他的怒气打回去。   “侯爷,我有件事……”   杨厚邺却竟然心平气和轻描淡写地打断了她,“是秦禹来让你跟我求情的?”   “嗯。”   尹夏和杨厚邺都是高智商之人,在生意上的事,只半句话,就可以了解对方之意。   眼下就是这样,尹夏刚一开口,杨厚邺就知道她要问什么。   而杨厚邺的一句反问,尹夏就知道杨厚邺已经猜到目前情况。   尹夏向他理性分析,“你应该早知道秦禹身份和对方身份了吧?如果你再继续下去,可能会惹火上身,我希望你能够重新再做一次决定。”   杨厚邺不答,只是越过尹夏,望着她身后的秦禹,眸光如同利剑,站在两人面前,气场早已强大的盖过他们,浑身冰冷。   “秦医生的职业真多,现在竟然还充当尹夏的保镖了?她回来都需要你去接?”   秦禹淡笑道:“那也是侯爷给的机会。”   杨厚邺勾着唇角,慢条细理地说:“不用客气。”   杨厚邺此时的状态,完全出乎尹夏的预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他不该到处踹东西发疯?   “你……什么决定?”尹夏迟疑开口。   杨厚邺的冷冽视线从秦禹身上收回,缓缓看向她。   半垂着头,看了她半晌,发现她的皮肤好似比之前更好更嫩……突然就对她笑了,“可以,你说的,我应了。”   “这么简单?”尹夏诧异。   “侯爷跟你说过,以后你的所有要求,侯爷都会应下。”杨厚邺微笑道,“怎样,侯爷做得如何?”   说着,杨厚邺向尹夏伸出了手,“秦医生送到这里即可,接下来由我送你回家吧。”   尹夏看着大变样的杨厚邺,直感觉头皮发麻。不适应,太不适应了。   秦禹这时走到两人面前,拍了拍尹夏的肩膀,对杨厚邺笑道:“我折腾了那么久都没让侯爷回心转意,没想到尹夏一句话而已侯爷就放弃回击,在这里,真是谢谢你们了。”   说着擦过他们的肩膀离开,“回见。”   秦禹方走,杨厚邺的表情就变了,死死地盯着尹夏的肩膀,好似要在她被秦禹碰过的肩上挖出个洞来。   尹夏双眼微眯,这次直觉该十分准确了吧,她感觉杨厚邺要发怒。   但杨厚邺仍旧没有发怒。   十分冷静,冷静地不像杨厚邺,甚至十分绅士体贴地带她离开和上车,单独看每个行为,都让她不禁认为杨厚邺已经改变,但整体来看,仍觉浑身发毛。   一直到带她上车后,才再次开口,“但是尹夏,这一个案子,从他们黑侯爷的服务器开始,到侯爷回击,再到此时侯爷放弃回击,损失当真不小。怎样,对侯爷有什么奖励?侯爷如此听话。”   尹夏深深吸了口气,当真无法习惯杨厚邺这模样,皱眉道:“你还是别装了,我不习惯,你摆回之前的脸吧,说什么都行,我不会生气。”   果然,下一刻,杨厚邺猛地将车停到街旁,一腔怒火大爆发。   侧过身子,打开内灯,愤恨地盯着尹夏。   “侯爷忍了那么久都没去找你,凭什么秦禹就去找你了?”   “你向不向侯爷求情,跟他秦禹有屁关系?他还管得着侯爷的决定了?”   “尹夏,你知不知道侯爷想你想了多久,各大车站和机场都安排了人,就等你回来,结果你让我看见的是什么?跟个男人勾肩搭背?!”   杨厚邺从接到柏文睿打来的电话说尹夏和秦禹是一起回来之后,怒火就已经走到了胸中,再到亲眼看见他们俩跟那腻腻歪歪的你笑我也笑,笑得满脸跟开了花似的,怒火就已经燃烧到了头顶。   爆发到最后,杨厚邺掷地有声地说:“我告诉你尹夏,你要是不亲侯爷一口,侯爷跟你誓不罢休!”   尹夏扑哧一声失笑出声,“杨厚邺,您没事儿吧?我走的这些天,你就被小黑给调|教成这结果了?”   杨厚邺继续道:“亲嘴,不是亲脸。”   尹夏:“……”   两道咯噔声响起,杨厚邺又道:“侯爷把车门锁上了,你有两条路选择,一是被我强上,二是主动亲一口侯爷,你自己看着办。”   嗯哼! 作者有话要说:   ☆、太热了   车厢里一阵石化了的安静。   尹夏后悔地想,她方才那句话真说错了。   “你还是别装了,我不习惯,你摆回之前的脸吧,说什么都行,我不会生气。”——现在收回这么草率的话还来得及吗?   因为事实证明,并不是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生气。   一个大男人,这么聒噪,真的好吗?   车所停在的街道周边是数不清的高层建筑,挡住了月光,只有被路灯和霓虹灯撑起的不真实世界,连带着车内的场景都变得不那么真实。   门锁被锁上,尹夏脸上自然没有任何恐惧,相处这么久,早知道杨厚邺没能渣到对她强上的程度,只用沉默细数着杨厚邺的种种恶行。   杨厚邺制造了这样的寂静后,又亲自打破了这样的寂静。   “尹夏,我给了你两分钟的思考时间,现在时间到,该给我答复了。”杨厚邺淡道,“如果面对谈判对手,我可是两分钟都会吝啬不给的。”   这是个丰衣足食的世界,不论是精神还是物质亦或是感情,尹夏的回应自然是——自己去开锁下车。   作为力量型男人,杨厚邺轻飘飘地推开了她,“想像侯爷用强的?别想了,侯爷不是打不过你,侯爷只是让着你而已。”   “你让着我?”尹夏啼笑皆非反问,“你确定你能打过我?”   “这个自然,侯爷就连全国……”   尹夏这时突然开始袭击杨厚邺,掌风够劲,声音够狠,一声“喝”的同时,对杨厚邺放出具有杀伤力大招。   杨厚邺眉间一凛,话被中断,下意识进行迅速躲避,躲开尹夏明显对他使出全力的劲掌。   两人竟在这不够大的车厢里,开展了武力斗争,为夺回主权进行你争我夺,一拳又一掌,毫不退让,连车都震了起来。   若是路过的行人,看到一辆跑车竟然在进行震动,脑中定然会旋转出岛国爱情动作片画面。   自然车里是另一番画面,尹夏已经在杨厚邺身上得了有效的一分,如果将两人当做拳击比赛的话。   “尹夏你又打我?!”捂着脸,杨厚邺暴怒。   尹夏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先惹我的。”   “侯爷惹你?!”   杨厚邺起初是单纯躲避不还手,而尹夏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要开锁之前揍他一顿,现在杨厚邺被打,以本能为驱使,避开尹夏的出击,手掌迅速而灵活地向尹夏胸前袭去。   随即两人动作同时被按下暂停,僵持间互相怔愣。   被按下暂停的动作是,尹夏的掌心将要擦过杨厚邺的脸颊,而杨厚邺的大手掌,不差分毫地精准地放在尹夏的胸上。   袭胸……成功。   尹夏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说:“杨、厚、邺!”   “叫侯爷干什么,”杨厚邺手掌在尹夏胸上重重捏了一下方才放开,随即一脸随你处置地张开双手,“打吧,随意打侯爷哪。”   尹夏发了火,彻底没了跟杨厚邺多说任何话的心思,转身去开车门,但撞了几次都撞不开。   怒发冲冠地喊,“打开!”   “不开。”杨厚邺漫不经心地启动车子,“我叫你亲我你不亲我,叫你打我你又不打我,那先回我那吧,小黑出现问题,需要你解决。”   尹夏声音骤冷,“放我下去!”   “能镇静点儿吗?”杨厚邺将车缓慢停下,一边淡道,“你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尹夏简直爆炸得不能再多,“杨厚邺!你刚才做了什么!你摸的是我的胸!杨厚邺你知不知道你给我带来多少困扰?你都占我多少便宜了?!”   杨厚邺却仍旧没有发现尹夏已经怒火中烧,抬手往尹夏胸上又抓了一把,“占个便宜而已,怎么好像我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喏,我又碰了一次,而我就在你面前,随你处置。”   尹夏双目早已猩红,磨牙切齿地看着杨厚邺,抬手就要抽他。   杨厚邺却在挨揍前突地又道:“知道吗,尹夏,你走了多少天,我就想了你多少天,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就梦到了你多少次。如果每梦到你一次就折寿一天,我想我已日薄西山。”   尹夏:“……”   杨厚邺一本正经地转头看向尹夏,“有了你,我希望白天也是夜晚。而若没了你,我希望夜晚永不再来。如今每一个夜晚对我来说……”   “够了,停停停。”尹夏瞬间失去所有怒火,抬手打断他,简直无法再跟杨厚邺进行任何沟通。   他不是正常人,不然哪个正常人还能在把女人气得要死之后,还能如此诚恳地说出这些甜到腻人的好听话?跟非正常人没必要发火,狗咬狗一嘴毛,发火的话,她嘴上也会咬出一嘴毛。   不不不,他是狗,不代表她也是狗,什么狗咬狗一嘴毛,尹夏已经被杨厚邺搞得精神错乱。   “开车吧,回你那,明早我再回家,先不要跟我说任何话。”尹夏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他,偏头看向窗外……但双手却抱在胸前,仍旧视杨厚邺为危险物,好似他随时会发射一枚导弹到她肺部,引燃她爆炸。   回忆这一天,当真是只要跟杨厚邺有关,就没一件正常的事,秦禹去找她,回来遇到被查身,再被他袭胸。   对了,秦禹。   尹夏问杨厚邺,“你还没给你公司打电话停止计划吧?”   杨厚邺却只是轻飘飘地瞟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问你话呢,”尹夏拧眉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回击他们的。”   杨厚邺抬手在嘴上做了个封嘴的姿势,“是你不让我说话的。”   尹夏忍不住一声大喊,完全被杨厚邺气疯了,“现在让你说话!”   杨厚邺对尹夏微微一笑,“你看你又不镇定了,我不会让我员工进行丧心病狂的加班行为的,明天早上再安排即可。”   之后这一晚,尹夏都没有再跟杨厚邺说过任何一句话,即使杨厚邺有事儿没事儿总在撩拨她。   诸如,尹夏,你不先看看小黑再回房间睡觉么。尹夏,你这么晚回来饿了么。尹夏,你没有睡衣穿吧。尹夏,你身材好像变得更好了。尹夏,世界还是太小了,不然为什么我眼中只有你。   最后尹夏大喊了一句“杨厚邺你再多说一句话,我现在就自杀!”杨厚邺才算安静下来。   锁上门,蒙上被,尹夏彻底不再理杨厚邺,耳根子终于清静,这一天十二点的钟声终于敲响,平安度过。   而被打断的杨厚邺,刚睡下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是莫名的兴奋。小黑小白对视后决定暂且不发表意见,静等杨厚邺接下来的反应。   最后,杨厚邺平躺下来,两手枕在脑后,两只脚跟着音乐节奏晃来晃去,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小黑立在床头,眼睛比它主人还要亮,小声问他,“侯爷,夏夏答应你辣?”   杨厚邺自信扬眉,“早晚的事。”   小白则一脸不敢苟同,“侯爷,你肯定做错事了,不然夏夏不可能都不理我们俩,径直回了房间,你做好再次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杨厚邺抽出脑下枕头向小白掷去,“放屁!”   小白轻松躲开,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侯爷,不听机器人言,吃亏在眼前哦。”   小白轻而易举地破坏掉了杨厚邺的好心情,杨厚邺总算没有再兴奋地睡不着。   同一晚,两个房间,两个双人床,做着不同的梦,却朝向同一个未来与时间一同漫步行走。或者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是如此。   **   休息一晚过后,阳光明媚,太阳大好,杨厚邺的心情也大好,整装待发,精神奕奕,敲响尹夏的门。   算一算,竟与尹夏相识两月有余,当真是荷尔蒙释放得最浓烈时刻。   里面的声音却十分空旷,好似没人。   推开门,果然没人,被褥都被整理得十分整齐。   杨厚邺心下立刻一慌,扬声喊,“尹夏?尹夏?夏夏?”踉跄地退出来,转圈地寻着尹夏的身影,“尹夏?尹夏!”   杨厚邺心跳如雷,手撑着墙,血流倒涌一般,迭声继续叫着尹夏名字,“尹夏?夏夏?”   “喊什么喊,”小白磨磨蹭蹭地出现在他身后,懒洋洋地说:“夏夏在工作室,侯爷不是跟她说小黑出现问题了?现在小黑全身上下都要被夏夏摸遍了。”   杨厚邺深深地松了口气,瞬间从脚底直通到头顶,全身畅通无阻,脸上笑容都大大增加。   杨厚邺清晰地感觉到方才在以为尹夏离开时的失措感,以及在知道尹夏在工作室时放下的心的变化。   是了,这肯定是爱了。   没爱的话,才不会害怕。   家里有了两只愚蠢又聪明的小狗熊还不够,又多了一只有趣的大个泰迪熊,站在墙跟角儿,一手撑着下巴,自娱自乐地笑着,笑得又蠢又萌。   尹夏在工作室里给小黑做检查,杨厚邺站在门口看了许久,久到她一度坐在那里时散发的魅力,他一一记起,空气里都飘散着曾经那时和平相处的温和味道。   杨厚邺轻咳一声,终于以最认真态度,面对这段他认为会认真久到一辈子的感情。   “尹夏。”杨厚邺端着两杯咖啡走过去,轻道,“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不叫夏夏了?”尹夏头不抬地看着电脑,“什么事。”   “哦,夏夏。”   尹夏:“……”   尹夏推开键盘,抬头,好整以暇地说:“在你说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你觉着你的小黑哪里出现问题了?”   “出现问题的不是小黑,是我。”杨厚邺没有半分隐瞒,极其认真地说,“因为我想让你回来,所以说小黑出现了问题。”   尹夏的好整以暇,顿时变成面无表情。   小白立刻替他挽回谎言,“不,夏夏,侯爷的意思是他很想……”   “你们两个,出去。”杨厚邺头不回地说。   小白欲言又止,然而命令不能不遵,拉着小黑走了出去。   杨厚邺站在尹夏面前,两人间距不过一米,杨厚邺乌黑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尹夏,是从所未有的认真,将尹夏的一分一毫,都看得仔细而深情,“尹夏,这一次我很认真,我爱你,十分认真的,没有任何花言巧语,我想时时刻刻看到你的脸。”   四目相对,尹夏当真被杨厚邺眼中的情愫所震住。   “这个……”尹夏吞了下口水,“我可以给你我的照片……”   杨厚邺没有笑,双眼仍旧不放过尹夏红润的脸庞以及犹若点漆的明眸,“但是没有你的温度。”杨厚邺一寸寸靠近她,牵起她放在案桌上的手,英挺的睫毛都写满了认真,器宇轩昂变得深情款款,“第一次碰到你,我刚知道人体是拥有温度的物种,也第一次知道机器人无法代替所有。我将我所有的计划都改变了,不再推出机器人,这是柏文睿劝我多年都没能劝动的。现在我却改变了计划,只因为你。”   尹夏突然从杨厚邺手中抽走了手,垂眉淡道,“不,杨厚邺,除了我以外的所有女人都有体温,这是绝对的,不是相对的,你还可以去找其他女人。”说着,尹夏记起了尹珊,拒绝的坚定之意,再次涌起。   杨厚邺神情有片刻的失神和恍惚。   尹夏仍旧垂着头,慌张地将电脑快速关机,擦过杨厚邺的肩膀便向外走,“我先回去了,杨厚邺,你需要冷静。”   杨厚邺突地抓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尹夏旋了半圈,抱在了怀中。   “但是,这是我面对你时才会有的心跳。”杨厚邺抓着尹夏的手放在他的胸前,让她感受着他的心跳。   尹夏只觉烫手,下意识嗤笑反问:“不心跳你不就是死人了?”   杨厚邺突地反手将尹夏按在了办公桌上,俯身撑在她两侧,定定地望着她,“尹夏,你是嫌弃侯爷有病吗?嫌弃侯爷没有健全的心智?就像别人厌恶乞丐那样厌恶侯爷?不然你为什么总是在躲着侯爷?”   尹夏皱眉道:“我没有厌恶和嫌弃你。”   “那为什么不告而别,突然跑到你外婆家?”   尹夏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解释的声音,因为她确实在躲着他。   “看,你还是嫌弃侯爷,厌恶侯爷。”杨厚邺骤然松开了尹夏,整理着衣襟和表情,“你走吧,我知道这个世界没人能忍得了侯爷,你也一样,走吧,不再缠着你。”   说着,杨厚邺转身,背对着尹夏,一步步向外走,背影落寞而孤单。   尹夏怔怔地看着好像被她一句话伤害得又变成面无表情之人的杨厚邺,突然伸手拉住了他,“不杨厚邺,我没有嫌弃和厌恶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杨厚邺猛地转身,心跳如鼓,一眨不眨地盯着尹夏。   尹夏连续地被杨厚邺搅乱冷静之池,一度的纠结重返人间,再次失了神。   是和外婆说的那样?做开心的赢家?不试不会知道结果?   杨厚邺仿佛察觉到尹夏犹豫的原因,英气的面容再次被喜悦染上,添满了眉眼,溢进了眉梢。   突然,门外冲进来两只小狗熊。   小黑大声叫唤道:“侯爷,程序检测你的心跳过……”眼看着杨厚邺抓着尹夏的双肩,声调骤然一百八十度转弯,“快。哦,没事了,你们继续。”   尹夏被小黑的一闹,清醒过来,立即推开杨厚邺,跟着小黑向外走,这次走得十分干净利落潇洒,“我先走了,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追   尹夏走了之后,杨厚邺难得的没有向两只小狗熊发难,而是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时的天气明明大好,阳光灿烂,简直晨羲载曜,万物咸覩,每束阳光都简直是乘风而来,就是为了铺满某人的成功之路,然而却不知怎么莫名就发展成了如今这状态。   该是女主人的女人,摔门而去,该是女主人的男主人的男人,独留在家,心跳成灾。   简直是因为她的离开,突然让他染上了另一种病,心悸——杨厚邺这样扬着四十五度的脑袋,面对明媚阳光,独自泪流满面。   小黑有些内疚,肯定是它不分情况就推门进来,才把夏夏气走的。它也就是没脸,不然早就脸红了。不不不,它有脸,只是没有人脸。不不不,好像也不对。   小黑泄气地垂着脑袋,不知道该怎样挽救已酿成的后果。   沉默而安静的房间内,莫名染上了种从未有过的伤感。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再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那种被孤独的感觉。   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压抑,小白想了想,十分贴心地小声问杨厚邺:“侯爷,有什么想问的吗?”   杨厚邺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间,屏幕上只剩那张英俊而坚毅的侧脸,眼神空远,文艺电影一样,逐渐被调成黑白色调,出现一条条雨滴般的纹路。   不知过了有多久,好似传来一个声音——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杨厚邺才有了反应,“拨通尹珊,叫她停止行动。”起身回房睡觉。   “侯爷,还没去公司呢……”小黑在后面扬声喊。   小白漫声制止小黑,“今天休息一天,反正侯爷对公司没多大兴趣,他之前有兴趣的是开发智能产品,现在有兴趣的是夏夏。”   小黑对万事都看得透彻的小白一脸崇拜,“(⊙o⊙)哦。”   自然,杨厚邺这觉根本没有睡成,眼睛睁得好大,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全身心地都在想着他究竟哪得罪尹夏了,哪让尹夏看着他心烦了,哪就让他像个瘟神只让她躲个不停了?   杨厚邺的心跟被马蜂蛰了似的,痒得不行,猛地起身,要发怒。   但看见床前立得挺直的小白小黑,瞬间记起强制系统,轻咳了两声,心平气和地问它们:“你们觉着侯爷现在的变化,有多符合尹夏的要求?”   小黑诚实地说:“比之前多了百分之一。”   小白:“……”   漫不经心地瞪了眼小黑,小白万分认真地说:“侯爷,只要有进步,就离成功更近一分,只要坚持,就能成功。”小白说罢,内部传讯给小黑,“学着点儿,这是说话的艺术。”   小黑对小白又添了一分崇拜,“(⊙o⊙)哦。”   杨厚邺一脚踢开不会说话的小黑,将它踹进顾问黑名单里,转身继续问小白:“那我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小白沉默片刻,诚恳地说:“如果侯爷觉着自己已经够格了……书上说验证一个人是否值得当终身伴侣的方法,是一起去旅行,或许侯爷可以试试带上夏夏出去溜一圈?”   小白话落,杨厚邺突然就看到头顶灯泡一亮,感觉全身瞬间通畅起来,简直是有生以来最舒畅时刻。   怪不得之前秦禹也提过一次要不去国外溜一圈呢。   旅行,可不就是个最好沟通方式么?   又能整日待在一起,又能加深对方感情,简直了,一级棒!   中午饭也没吃,太阳刚刚落山,杨厚邺冲出房间,不顾小黑的阻拦,提起小白就直奔尹夏的家。   方到楼下,一通电话过去,“尹夏,我在楼下,给你五分钟时间。”   杨厚邺现在的声音,对尹夏来说,简直是魔音。趁着家里爸妈在讨论新闻的时候,无奈偷偷摸摸地推门出去。一直到下楼,才蓦地记起来,怎的跟杨厚邺见面,还得偷偷摸摸的呢?!   理直气壮推开大门出去,站在杨厚邺车前,敲窗,淡声问他:“有事?”   “自然是有事才找你。”杨厚邺眉开眼笑地对她微笑,说着下车,打开后备箱,将小白拎了出来,推到尹夏面前,“送你了。”   尹夏不可置信,“你疯了?”   “没疯。”杨厚邺微笑道,“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所以我愿意把我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你,包括小黑小白。但小黑有点儿笨,所以把小白送你。”   小白:“……侯爷你就不怕我难过,或者小黑伤心吗?”   杨厚邺扬眉:“你难过?你不是早把夏夏当主人了吗?”说着单手搂着尹夏的肩膀,偏头问她,“怎样,收不收?”   尹夏漫不经心地挥开肩上的手,“我如果收了,你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杨厚邺泰然自若收回手,淡笑:“没有任何幺蛾子,只是想送你礼物。”   “我不信。”尹夏十分镇定。   杨厚邺继续微笑:“我发誓。”   尹夏其实很想叫杨厚邺不要这么微笑,但有前车之鉴,不准备打断杨厚邺的虚假的温柔,“你能用什么发誓?而且我无功不受禄。”虽然她确实真心喜欢小白。   杨厚邺仍旧在笑,“ok,我发誓,我用葭葭和尛尛发誓。”   尹夏皱眉,“他们是什么?”   “我们未来的儿子和女儿。”   尹夏:“……”   尹夏深吸口气,仍旧记得现在正在家的楼下,于是忍着憋着不拂袖离开,点头赞道:“嗯,名字很特别。”   杨厚邺今天抽风简直是抽大发了,拎着墨镜腿儿甩来甩去,“谢谢夸奖,临时想的,顺便考验你汉语能力,葭葭的葭,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葭。尛尛的尛,是三个小四声mo,记不住的话,你可以当做是含情脉脉的脉。”   什么乱七八糟的,尹夏终于崩溃,“我收了,你可以走了。”   杨厚邺满意,潇洒上车。   尹夏身边站着完全分不清是兴奋还是难过的小白,俩人莫名像是在送别丈夫和主人似的。   尹夏忍不住敲了敲杨厚邺的车窗,一本正经地说:“来找我可以,但倘若再跟我调|情,或者说乱七八糟的什么你自以为是的情|话,我就当做从来没认识过你,听见了吗?如果你问当做从来没认识过你是什么意思,我可以给你准确答案,就是你电话不接,你来找我不见,路上碰见,我就当做你是陌生人,擦身而过,全当没认识过你。”   杨厚邺自信点头,“当然可以,侯爷做得到。”   杨厚邺这次来的,没有任何纠缠,甚至还送来个大宝贝。尹夏当真是觉着这礼物真不该收,可奈何是小白……   收的当时脑袋一热,现在带着小白上楼来了,一边不舍,一边又觉着后悔,肯定又中了杨厚邺的什么圈套。   而尹爸爸尹妈妈,见到小白这么个机器人中的神物,简直了,几乎满嘴都在夸它的智能系统怎么能这么完善。   小白嘴又甜,人又腹黑,不时地表现自己的强大,不时地轻描淡写地赞它都是杨厚邺的功劳。尹爸爸本身就是搞智能系统的,见到小白后,几乎已经要疯了。尹夏还没跟小白聊过杨厚邺的近况,小白就被尹爸爸给霸占了。   尹爸爸饭也不吃了,带着小白回到工作室,就去深入研究。   尹妈妈眼巴巴地望着智能非常的小白,不住地跟尹夏询问这真是那个挺蛮横无理的杨厚邺做出来的?   尹夏见到俩人这态度后,顿时悟了。   杨厚邺这礼物压根不是送给她的,是送给她爹妈的,简直是为了拿下她,而先从她爹妈入手。   完全可以想象,某天时机成熟,杨厚邺突然跑过来,面无表情地说,选女儿还是选小白,你们自己选。   而届时她这爹妈,没准儿就把闺女卖了,要小白。   杨厚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腹黑了呢?!   而把小白送出去的杨厚邺,美滋滋儿地回了家,已经开始准备行李,准备跟尹夏去旅行,过二人世界。   小黑见小白真的没了,真的被送出去了,跟在他屁股后,不满地问他,“侯爷,你真把小白送走辣?侯爷,我要小白!”   杨厚邺自然不理它,全身心扑在尹夏身上。   “侯爷给尹夏准备的呼叫礼物呢,放哪了?”杨厚邺找了半天没找到,急匆匆地问,“小黑?!”   小黑小声说:“工作室的抽屉里呢,侯爷今天怎么没送给夏夏吗?”   “侯爷自然要选个最佳时机送那个礼物。”   小黑不吱声了,继续跟在杨厚邺身后,磨磨蹭蹭,吭哧吭哧。   过了很久,杨厚邺终于受不了小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回头瞪它,却猛地看到小黑仿人的眼里,几乎蓄了泪,水汪汪的。   杨厚邺眉头一凛,“怎么了?”   小黑懦懦地说:“我要小白……”   杨厚邺乐了,自信满满地说:“小白么?等你的夏夏嫁我后,小白还会回来的。”   小黑登时一喜,“真的?”   “真的,书上不是还说生米煮成熟饭是最快捷之路吗?”杨厚邺一字一顿地说,“等着,旅行结束,侯爷一定给你的夏夏煮成熟饭,把小白一起带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家   人到每个阶段,都应该抽出一段时间,给自己一个思考空间,而不是每一天浑浑噩噩按部就班,被动地前进或后退。   思考过去,思考未来,并思考此时此刻的自己,思考之事有很多,多到数不完,最重要一点是,思考当下所做之事的意义何在,倘若没有任何意义,那么继续坚持这种碌碌无为的生活,姑且称他们为蠢货罢。   有计划的人,总是能比没有计划之人,能够享受到更多的完满结果。   尹夏一度是带着这些观点,活过这近前三十年,有明确目标与规划,每一步脚印都踏得结结实实,没有一分一秒是慌度而过。   而现在,却莫名其妙被杨厚邺所打乱,工作乱七八糟,生活也乱七八糟。这段时间,不仅没有对自己进行总结,连瑜伽都不能静心,森林之中空灵而纯净的音乐,甚至令她心烦。   尹夏揉着眉头,不解冥想为何都变得乱七八糟不得章法。什么苦口婆心励志人类的心灵鸡汤,一旦到了现实当中,真是屁大用都没有。   尹夏被杨厚邺逼得当真有点儿崩溃的迹象,瑜伽不再继续,给尹杰拨了个电话过去约着随便见个面,瑜伽服也没换,拿了张大毛和手机就往外走。决定出去溜一圈,吹吹晚风,看看风景,否则脑袋里要乱成一团浆糊熬汤喝了,她需要保持清醒,并有清楚的逻辑性。   尹爸爸在工作室跟小白继续深度沟通,简直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连吃饭都是跟小白在工作室享用。   而尹妈妈在客厅里看书听京剧,咿咿呀呀地似唱非唱的假音婉转动听,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妈我出去转一圈。”尹夏在玄关门口处换着鞋,长发上还有瑜伽后练出来的水汗,运动后的女人总是散发别样魅力。   “这都几点了,大晚上的也出去啊?”尹妈妈戴着老花镜,向下扒着眼睛,从镜片外抬头看她。   “嗯。”尹夏点头,“找尹杰出去遛弯儿,前些天他就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从外婆家回来后,跟他见见。”   一听是跟尹杰出去遛弯儿,尹妈妈乐了,推着眼睛笑道:“杰宝啊,挺久没来了,遛完弯儿啊,记得叫他来家里吃饭。”   “再说吧。”尹夏被杨厚邺搞得心情并不很畅快,声音有气无力的,“他如果来了,可能会看到小白,你们能舍得小白被尹杰要走吗?”   尹妈妈闻言果断摇了头,“不不不,那就别让杰宝来了,不然杰宝跟你爸非为了小白干起来不可,你爸已经把小白当做最智能外孙了。”   尹夏终于笑了,“小白还成抢手货了……好了妈,我走了。”   “嗯。”尹妈妈低头继续看着书,老花镜下的双眼透着锐利,在尹夏推门出去时突然漫不经心地说:“新工作不用急着找。”   尹夏动作一停,“您知道?”   尹妈妈不再说话,翻书页的声音哗哗作响,老风扇呼呼地吹,像极了老北京里看透世态炎凉的智慧老人。   一步步走出老楼,尹夏低头看着脚尖儿,忽觉她似乎哪里变了,但她却不知道。   迷茫?好像是迷茫。   她尹夏竟然有了迷茫这种东西?   傍晚的天气不再炎热,尹夏抱着肩膀低头快步走,也不知哪里吹来了小凉风,吹得她后背发凉。   傍晚这时间,吃完晚饭后的老头老太太们又聚堆儿到了楼门口,一人一个小板凳,嗑着瓜子儿,打着扑克,讨论着谁家孩子结婚谁家孩子生了孩子,哪家人没看住孩子把孩子弄丢了,总之满口都是孩子。   夕阳早已落下,夜幕降临,尹夏没走几步,突然迎面而来一道车灯光亮,嚣张的气焰径直晃到她脸上,在夏夜里横行。   尹夏下意识脚步一转弯,快速往回走,但还未走几步,车就已经停到了她面前。   跑车倍儿亮,下来的人也倍儿俊,大妈们抬头看见尹夏面前站着的男人,登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这不还是上次那个小伙儿吗?老尹家夏夏真有男朋友了啊?”   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尹夏无奈揉着太阳穴,头也不抬地问对面气场强大气势霸道的男人,“杨厚邺,你怎么又来了?”   杨厚邺在穿着嫩粉色紧身瑜伽服的尹夏全身上下转了几圈,确定尹夏身材是当真得好之后,点头微笑道:“追女人,当然要随叫随到。另外即使没被叫,也要随时能出现。这是绅士该做的。”   杨厚邺面上真诚并温柔,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模样。   尹夏似乎完全没有反驳他的理由。   杨厚邺继续微笑:“上车吧,你去哪我送你,放心只是送你而已,不会多做出任何事。”   尹夏默默地告诉自己,此时面前穿着休闲长裤和T恤短袖并满面春风温柔体贴的杨厚邺不是真的杨厚邺,是幻觉……   “我如果坚持不用你送呢?”尹夏平淡地问他。   杨厚邺微笑得脸颊都不带僵硬的,如同一个风月场合上的老将,谈笑自若,“你若坚持不用我送的话……这么多老大娘在这,我随便一个动作,坏了你名声还不容易?”   尹夏顿时脸一僵:“……你狠。”   杨厚邺牵着尹夏的手,十分绅士地给她开车门,并以手护她的头,温柔又贴心地带她上车,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可圈可点,倘若没有那些黑历史,确实可称得上是个好男人。   但,这些全部是假象。尹夏这么告诉自己。   “去哪?”杨厚邺亲自开车,声音低沉,目光内敛,丁点儿不傲娇霸道。   “七三公园。”尹夏淡道。   一路上,杨厚邺分毫没有多话,车也开得十分稳妥,到了公园门口后,杨厚邺放尹夏下车,说了句再见就开车走了。   尹夏没问杨厚邺怎么知道她这个时间会出门,自然是因为她已经猜到。   “叛徒。”尹夏见到公园凉亭里站着的尹杰后,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尹杰深沉的目光在尹夏周围五米处转了一大圈,“杨厚邺呢?”   “走了。”尹夏乜斜着尹杰,淡道:“杰宝,我渴了。下次再做叛徒,我就黑了电视台,插播的广告上都挂上你的照片,再配上杰宝俩字儿。”   尹杰眯了眯眼,一语破的:“跟杨厚邺相处得够深的。”   尹夏登时皱起了眉,因为她说完这些话后,也发觉这不该是她说的话,好似是只有杨厚邺才能道出来的幼稚话……   尹杰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吧,去给你买水。”   “最近工作怎么样?”俩人边往水吧走,尹杰边问明显情绪暴躁又不安的尹夏,“进展不好?”   尹夏点头,“嗯。”   “因为杨厚邺?”   “不知道。”尹夏瞥了眼自小一起长大嘴够严的尹杰,诚实地说,“杨厚邺总是存在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爱上他了?”尹杰随口淡道。   尹夏脚步一停,“你说什么?”   呵,这是猜中了的节奏?尹杰紧紧盯着尹夏的双眼,重复道:“你爱上他了。”   尹夏突然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尹杰亦步亦趋地跟在尹夏身后,万年冰脸竟然笑了出来,笑脸染上眉梢,“夏夏,不容易啊,冷血无情的你,竟然爱上冷血无情的杨厚邺?”   “你能别提爱这个字儿吗?”尹夏声音骤冷,“听着烦。”   尹杰抬手搭上尹夏的肩膀,俩人有神似的脸,然而不知情的人看着,倒像是天作之合的情侣。   “可以,不提了。”半晌过后,俩人站在水吧前,尹杰接过两杯奶茶,一杯递给尹夏,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夏夏,我建议你去杨氏公司存有私心,因为我想跟杨厚邺的妹妹杨沫结婚。既然你现在跟杨厚邺很熟,帮个忙?”   尹夏再不听尹杰说得任何话,将奶茶扔到尹杰怀里,用力地踩了他重重一脚,大步离开。   尹杰跟在尹夏的身后不远处,看她走出公园,沿着马路牙子一路往家的方向走,冷傲的眉间闪过一丝了然。   瞧,如今的尹夏,跟曾经的杨厚邺,多么像。懒得说话,懒得与人交流,一心的烦躁,无处可发泄,又有清晰可见的孤独感。   ……   杨厚邺送尹夏到达公园后,就提起电话拨给了柏文睿,“可以了。”   柏文睿笑着问他,“侯爷,你这是动真的了?”   “侯爷什么时候不动真的了?”杨厚邺开车直奔机场,一边淡道,“等侯爷跟尹夏再回来后,记得准备好结婚礼钱。”   柏文睿无声地笑着,“侯爷只要不搞砸了,结婚礼钱你想要多少,我给多少。”   杨厚邺自信道:“侯爷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等着侯爷归来。”   “好,静候佳音。”   ……   尹夏跟尹杰不欢而散,几乎是一路走回家的。   连尹夏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走到家的,只知道走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推门进屋换鞋,方觉脚底板竟有些发疼,这几乎破了她一天走路里数最多纪录。   正无意识地换着鞋,尹夏忽然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这个时间家里该是关着等的,但此时却是大亮。   尹夏的心登时漏了一拍。   杨厚邺又来了?!   迟疑地抬头,却看到沙发上坐着一脸严肃的柏文睿。   尹夏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紧接着呼吸又一紧。   柏文睿为什么在这?杨厚邺出事了?   柏文睿见她回来,起身就抓着她的手和她的行李箱就往外走,“有急事请你帮忙,已经跟你爸妈谈过,打不通你手机,一直在这等你,现在就跟我走。”   “啊?”事发太过突然,尹夏反应无能,握着门把手,有点儿愣,“爸?”   尹爸爸对尹夏严肃点头,“是,去吧,柏先生很急,不能等。” 作者有话要说:   ☆、吃喝玩   清晨五点钟的莫斯科谢列梅杰沃机场。   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地负手而站,眉眼之处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霸道傲娇气质,身旁站着贴身助理机器人小黑。   周围俄罗斯人来来往往,男人目光清澈而深沉,不看任何行人,只专注地盯着头顶灰蓝苍穹。   与生俱来般的傲气一览无余。   “她怎么还未到?”两分钟后,男人不耐烦地开口问道。   机器人一板一眼答道:“侯爷,五分钟前我就告诉你一遍了,夏夏要一个小时后才到。”   侯爷,也就是杨厚邺,正焦急地等待尹夏飞来,眉宇间已增添了许多的不悦。   “侯爷多问了你几遍你就不耐烦了?”杨厚邺哼了一声,同时一脚踹向小黑。   小黑下意识躲开,杨厚邺的一脚落空没踹着它。   看,侯爷踹不着踹不着!   小黑得意地望向侯爷,却看到侯爷眼眸微沉,小黑登时眼神一变,立即狗腿地蹭了回去,“侯爷您重踹您重踹,呵呵呵。”   杨厚邺轻飘飘地踹了它一脚,这才满意。   小黑没痛觉,但委屈极了,头一低,抵着杨厚邺的腰不再多嘴,嘤嘤嘤地哭。   杨厚邺全然无视小黑,只心里长了草一般,忍不住一会儿开口问一次尹夏的落地时间,成了标准的望夫石,凝望着喜欢的人直到她出现。   半晌后,小黑抬头,眨着勤学好问的双眼,问杨厚邺:“侯爷,你多久才能把夏夏煮熟带回家啊?”   “怎么,又想小白了?”   “没有!”小黑一本正经地说,“小白跟侯爷的爱情婚姻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我是在关心侯爷!”   小黑马屁拍的委实太明显太做作,杨厚邺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   小黑又问:“侯爷?”   杨厚邺轻飘飘地瞥了它一眼,轻道,“这得看你的夏夏会有多喜欢侯爷。”   ……   同一时间,尹夏轻靠在飞机椅背上,呼吸缓慢而延长,睡得正深。   舒缓着眉头的脸颊,白皙干净,小巧可人,几束凌乱的碎发散落额间,触碰到眼睛,大抵是有些痒了,长长的睫毛俏皮般地轻眨几次,复又归于平静。   前一晚回家时就已经很晚,又被柏文睿不由分说地拉着来了机场,递了身份证取了票,就上了飞机。   直到上了飞机后她才知道竟然是去俄罗斯的飞机之上。   而她开口问柏文睿究竟是什么事时,柏文睿却已经头一歪,睡着了,似乎焦急又疲劳。   她的护照签证齐全,尹夏估摸着该是件很急的大事,否则柏文睿不会动用关系迅速给她办来这些东西。而柏文睿又已入睡,她不好叫醒他,便也放下座椅歪头睡了,等醒来后再询问。   尹夏这一睡,竟然一直到飞机突然一个剧烈颠簸才醒过来。   从梦中惊醒,尹夏睁开惺忪的双眼,眉头轻蹙了起来。不到十秒钟,又是一阵强度更大的颠簸,随即耳边传来细小到喧嚷的声音。   “妈妈?”右侧小孩子迷茫地睁开双眼,似乎也同尹夏一样被吵醒了。   尹夏随着奶声奶气的声音转头看过去,未看到小男孩,挡住她视线的女人该是他妈妈。女人正小声地哄着他,“没事的宝贝儿,不怕,飞机遇到气流,颠簸很正常,继续睡吧。”   “气流吗?哦,我懂!爸爸跟我讲了很多,我不怕!”   小男孩的声音稚嫩而勇敢,不禁令尹夏侧身探头又看了一眼,很漂亮的男孩。   尹夏突然想起身边的柏文睿,竟然还未醒,就要叫醒他。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本架飞机的机长,飞机出现紧急情况,落地后将做紧急撤离。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大家不要惊慌,听从乘务员的指挥。”   突然的一条广播,未让尹夏来得及问出口。刚好男孩的妈妈转头看过来,两个女人沉稳地对视一眼,同时轻动嘴唇,发出肯定的三个音节“出事了”。   机长和空姐不会告诉乘客的一件事就是飞机遇到问题,比如空姐提醒系好安全带是正常情况,而当机长提醒系好安全带甚至提醒空姐也要系好安全带时,就是发生问题了。   此时竟然由机长亲自广播,并且这样直白地广播飞机出行紧急情况……   尹夏立即去推柏文睿,但柏文睿却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不用担心,听说这次航班的机长是个经验丰富的人,不会有问题的。”女人冷静了片刻后,安慰着尹夏,“再叫他睡会儿吧。”   尹夏礼貌地牵了牵嘴角,心想机长都亲自发话了,还能是普通问题?   这时一条俄语的广播又缓缓响起,尹夏听不太懂,但与方才中文的广播,应来自同一人,依旧沉稳而充满磁性。   俄语是个很奇特的语言,分人,有的人说起来特别动听,比如此时机长的声音,恰到好处的温柔冷静,仿似真的能将紧张不堪的人安抚镇静下来。   之后飞机的颠簸感逐渐减小,再未出现过状况,乘客的唏嘘声只片刻便结束,机长的镇定以及乘务员的安抚,俱都令人十分安心。   柏文睿对全程的颠簸都没有任何感觉,直到飞机要降落时,柏文睿才悠悠转醒。   “柏先生,您终于醒了。”尹夏淡道。   柏文睿却只是抬头瞥了她一眼,发出个“嗯”地声音,就拿出一沓文件,进行飞速签署,仿似忙得很。   “刚刚飞机……”尹夏想了想,没再说下去,反正已经安全,尹夏问道,“柏先生,你还一直没有说究竟发生了何事,叫我帮什么忙。”   柏文睿笔下不停,“一个厂子的所有机器都发生故障,机器检修人员都说没那个能力进行修复,是软件出现问题,不是硬件设施的问题,因为国内你的能力非常出色,便找你过来。机器全部更换的成本太高,不能选择全部更换,只能进行修检。”   “你在俄罗斯也有厂子?”   柏文睿未答,只淡道:“尹小姐,我现在略忙,等下了飞机后我再跟你细谈。”   至此,尹夏也不好再多话。   俄罗斯和国内有四五个时差,又坐着睡了这样久,尹夏也累,面色有些难看。   直到下了飞机,尹夏方才意识到她竟然就这么跟一个男人来了一个陌生的国度,甚至未跟她父亲细谈,谁知道柏文睿是不是骗了她爸?   眉头缓缓蹙起,连她都不清楚为何如此信任柏文睿。   或者,因为柏文睿是那个人的朋友,她才如此信任?   但无论如何,这再一次打破了她的常规底线,竟然做出如此未经过衡量的冲动之事,她对自己有些不满。   落地后,柏文睿步履匆匆,更未给尹夏留下任何可以发问的机会,马不停蹄地出机场往外走。   尹夏跟在柏文睿身后,望着他匆促的背影,好似终于觉察到了什么。   “柏先生,杨厚邺是不是也在这?”   尹夏突然停下脚步,在柏文睿身后扬声道。   火急火燎般的柏文睿果然立刻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的神情中哪有一丝紧张,泰然自若十分悠哉。   尹夏脸色顿时一沉,“你在耍我?”   柏文睿笑着走到她身边,将他方才签署的压根不是文件的文件放在她怀里,一手漫不经心地搭在她的腰上,强硬地带着她继续走,微笑未变,“怎么会?尹小姐,这边确实出事了。”   柏文睿看似也是个练家子,因为他那只手自放在尹夏腰上开始,尹夏就完全挣脱不得。   被压迫的感觉很不好,尹夏脸色不禁十分阴沉,“什么事?难道杨厚邺出事了?”   “他没出事,只不过他把别人搞出事了。”柏文睿悠悠地解释道,“秦禹的事,还记得吧?他找过你叫你帮忙阻止侯爷的回击。侯爷虽然及时停止了计划,但损失还是造成了。至于损失,就是方才我在飞机上和你说的,厂子里的所有机器发生软件故障。”   “所以厂子不是你们的?”   柏文睿点头,“嗯。”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叫我来?”尹夏眉头仍旧蹙得很紧。   “因为秦禹是找你帮忙,你又应了,当然要由你来解决这个故障。当然,侯爷也来了。不过侯爷不是帮你解决这个故障的,他想跟你顺便来个二人旅行。”柏文睿风轻云淡地说,“懂了吗?”   “还有,”柏文睿继续道,“你的一切可以出境手续,都被我藏起来了,等侯爷愿意让你走的时候,你才能离开。哦对了,这些都是他来找我叫我帮忙的,与我无关。”   说着,柏文睿突然将她向前一推。   尹夏几乎一个踉跄险些倒地,被柏文睿强塞进来的资料飞散一地,随即被一双手稳稳扶住。   尹夏抬头。   面前站着的就是光明正大强抢民女的杨厚邺。   杨厚邺对她微笑道:“小心。”   尹夏小巧的下巴轻抬,可以看到下巴直至颈处完美的弧线,眼睛好似有种被光照射的样子,微微眯起,泛出的光芒简直晃了杨厚邺的眼,“尹夏,你比昨天更美了。”   尹夏:“……”   用力挣开杨厚邺,尹夏回头去找柏文睿,柏文睿的身影却已消失。   转眼怒瞪杨厚邺,“你有病啊你把我骗这来!”   杨厚邺点头道:“侯爷可不就是有病么。”   尹夏抓狂,“杨厚邺你……”   “但侯爷庆幸侯爷有病,否则就不会认识你了。”杨厚邺自顾自地打断她,温柔笑道,“看,时间是个多么神奇的存在。你若后悔认识了我,也拿时间没办法。”   尹夏:“……”   咬牙切齿地说:“给我好好说话!”   杨厚邺摇头叹道:“看,你又不镇定了,真该在小白身上也为你加个强制性系统。”   尹夏磨牙切齿地死死地盯着杨厚邺。   杨厚邺则是一脸淡然的认她看。   许久后,尹夏终于认清了现实,跟杨厚邺作对不会起任何作用。   “算我自己笨了。”尹夏揉着眉心,完全放弃跟杨厚邺进行任何沟通的行为,无奈挥着手半妥协道出最后一句话,“我不会俄语,身上没钱,很累,现在去哪?”   杨厚邺笑了,是真正的笑,得意洋洋又满足的笑,“侯爷什么都会,你跟着侯爷就够了。”   ……   对于急于结婚的单身女人,其生活忽而被一个男人所填满,无论何时何地,视线中的尽头,都能望到他的身影,视线无法触及到的地方,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是一件十分浪漫与令人期待的事情。   连心都被添得满满的。   冷心被捂热,变得有温度,有热度,无时无刻都感觉到有人在陪伴,如此美妙,不再孤单,如此幸福。   但这一切美满感觉的前提条件是,这个男人是其所爱的男人,而不是对其纠缠不清的男人。   比如杨厚邺于尹夏。   尹夏哪里还能感受到什么甜蜜,更多的是无奈。   尹夏想,杨厚邺这个男人,应该是彻彻底底地走进了她的生活,否则为何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看到他那张脸?   在酒店里一觉醒来后,尹夏睁眼看到站在窗前的男人,要用不可置信的平方来形容,才足以表达她内心当中的不可置信。   怎么就落到这个田地,来了俄罗斯,并且是和杨厚邺单独而来?   “醒了?”杨厚邺拉开窗帘,窗外阳光映了进来,转头问尹夏,“饿了吧?”   “饿。”尹夏淡道。   杨厚邺走至沙发上,将摆放得整齐的衣服递给她,“衣服换了,带你去吃东西。想吃面包?三明治和牛奶?或者现在就尝尝地道的鱼子酱和香肠?”   尹夏有点儿来气,看着衣服却不接,竟然难得的使了小性子,“不想出去,我吃泡面。”   杨厚邺沉默片刻,又笑了,“尹夏,你不是该知道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侯爷如果玩得不开心,就不会放你回去,所以你最好的选择就该是敞开了玩,对吧?”   尹夏也笑了,仰头看着杨厚邺,“那么侯爷,你也该知道我有多了解你,如果我让你玩得非常不顺心,几天你就会不耐烦地让人把我送走,对吧?”   杨厚邺和尹夏二人都是高智商之人,论情商没谁最低,只有更低,然而若是辩论,二人不相上下,俱都长了一张好嘴。   杨厚邺单手拎了张椅子,坐到她面前,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慢条细理地问她,“所以,你准备跟侯爷死磕到底了?”   尹夏点头,“是。因为我不喜欢被掌控。”   “可是侯爷就是要掌控你。”杨厚邺锋利的双眼在尹夏身上转了一圈,微笑道,“还是那句话,侯爷不是打不过你,侯爷是不忍心打你。就在这里,此时此刻,侯爷可以轻松把你解决了。侯爷查过,大多数女人因为爱才会跟男人做|爱,而更多女人也是因为跟男人做|爱做得舒服了,才甘愿留在男人身边。尹夏,侯爷相信自己的能力……别别别,先别开口反驳侯爷,侯爷当然不会用这件事来掌控你。”   杨厚邺扔给她一只手机,上面正播放着她家里的实时监控视频,“侯爷是用你家人威胁你,喏,小白在你家,侯爷也安排了人在你爸妈的单位周围,闹出点儿什么事儿来,真是太容易了。而你,此时此刻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除了钱以外,通讯设备也没有。”   尹夏登时暴怒,“杨厚邺你胆敢对我爸妈做出……”   “不不不,”杨厚邺又一次温柔打断她,“尹夏,你要清楚,你如果顺了我的心,我就不会对你爸妈做出任何事。也就是说,如果你爸妈出了任何事,那也是因为你没有顺我的心,罪魁祸首是你。”   说着,杨厚邺又道:“尹夏,其实你可以换个角度考虑问题,比如侯爷说的看上你了,是真的看上你了。侯爷看上的东西就是一辈子的事,你完全可以利用侯爷看上你的这件事,向侯爷提出任何要求,当然这些要求是符合女朋友向男朋友提出要求的习惯的,比如……”   杨厚邺话未说完,尹夏就再次笑了,对杨厚邺笑得十分温柔,“杨厚邺,我想穿牛仔裤白衬衫,不想穿长裙。我不想吃饭,我只想吃泡面。”   杨厚邺愣了片刻,旋即点头,“可以。”   尹夏满意地点了点头,说着起身,仿佛瞬间因为杨厚邺的话,成了女王攻,走到杨厚邺面前,一字一顿地反问:“所以,符合女朋友向男朋友提出要求的习惯的,你都会应了?”   杨厚邺微笑:“只要不超出侯爷能力范围的。”   尹夏乐了,乐得十分开怀,“好,知道了。我去沐浴,希望出来时能看到我的新衣服和泡面。”   ……   杨厚邺去给尹夏选衣服,小黑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侯爷的习惯,小黑也是十分了解的,比如杨厚邺很少有事情亲力亲为,专车专人,这是他一贯行为。   此时却为了夏夏的要求,自己来?这好像有点儿奇怪啊。   它表示十分不解,“侯爷,您为什么要自己做啊?”   杨厚邺淡道:“以前的生活由其他人为我打点,是因为我没意识到我想跟任何人结婚。现在我想跟尹夏结婚,以后的生活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单独我们俩的,自然要过得像生活。如果我仍旧任何事都要吩咐其他人,不如买十个八个菲佣回来?”   小黑仍旧不解,“但这只是小事啊,小事您不用自己来吧?”   杨厚邺笑,“因为尹夏会高兴,所以侯爷乐意。”   他就是愿意为尹夏改变,愿意做任何能够让尹夏高兴的事,简言之,就是侯爷乐意。   爱情可不就是如此,遇到了便陷入了,没有原因,只知道想要靠近,再靠近。   然后摸着自己的心说,遇到你,这就是命中注定。   真得爱上了一个人,就心甘情愿为那个人做出任何改变。   ……   莫斯科,俄罗斯首都,拥有美誉“森林中的首都”,最佳旅游时间便是此时。   红色建筑满眼皆是,绿化更是城市规划中的最着重部分,绿荫丛丛,而斯大林时期的老建筑风格更是坐落有致。   杨厚邺带尹夏入住的是莫斯科有名的利兹卡尔顿酒店,人民币和卢布兑换率接近于1:6,一晚至少三万卢布,而莫斯科是有名的物价最贵城市,平均比北京高出四倍,小费都要给百分之五以上,可想而知杨厚邺这次是花了多大的大手笔。   莫斯科最著名广场为红场,酒店也刚好就在红场旁,同时毗邻克林姆林宫,装潢为19世纪风格,不知是杨厚邺投其所好,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确实是尹夏最喜欢的风格。   静下心来的尹夏,接受了此时情况,便也能将这些到处可见的复古建筑欣赏上心,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尹夏如常所愿地在沐浴之后,换上了牛仔裤白衬衫,并吃到了杨厚邺所泡的泡面,欣慰地想,杨厚邺乖起来可当真是真乖。   杨厚邺则吃着黑列巴,配着白葡萄酒,黑列巴也就是黑面包,这是俄罗斯人最常见的餐饮,满意地想,侯爷的能力果然够高,现在的尹夏不是乖乖的不再反抗?   进餐之时,杨厚邺给尹夏介绍了许多俄罗斯的风俗习惯以及禁忌,更甚至俄罗斯妇女在这里比较受尊重的事都和她侃侃而谈。   杨厚邺对于俄罗斯的熟悉程度,不禁令尹夏侧目,“你好像很了解俄罗斯,是出差到这里过,还是在这里生活过?”   “俄罗斯的科技发展不错,”杨厚邺解释说,“之前来这里住过两个月。”   尹夏了然,怪不得他买衣服买得竟然这样快。   这时尹夏才又注意到另一件事,“你只带了小黑来,没有带其他人来?”   “当然,再带一群佣人来的话,这还是二人旅行?”   尹夏提醒道:“但是你带了小黑来。”   “小黑又不是人。”杨厚邺扬眉道,“看,尹夏,侯爷为了你,可以改变这样多。以前侯爷出门都要有保镖车的,又何时亲自去购物中心买过东西,钱都没怎么用过。”   尹夏对杨厚邺信手拈来的情话,表示已经有了免疫力,随意他怎么说,她都无动于衷。   “吃好了,走吧,接下来去哪?”   “先去走个过场。”杨厚邺答道。   ……   晌午过后,杨厚邺先带尹夏去了工厂,里面大多都是俄罗斯人,有一小半是国人过去打工的。   尹夏不懂俄语,一路都是听杨厚邺用熟练的俄语与他们对话,尹夏在一旁听着,竟然有了种别样的情绪,杨厚邺这人,真是令人惊喜无限多,除了专|制和霸道,真挺棒的男人。   “夏夏,他们在向侯爷汇报情况。”杨厚邺在和他们说话时,小黑在一旁向尹夏进行翻译。   尹夏并不太关心地说:“以后转述给我重要内容就可以。”   小黑屁颠颠儿的点头,“好哒!”   尹夏负手站在工厂门边,听着里面的机器运作之声,还是有些感慨,怎么就突然来了这里呢?   突然,小黑神经兮兮地滑了过来,“夏夏,侯爷刚才有点儿动怒了,情绪不对,好像是说让我们现在就开始进行检修。”   尹夏不知怎么突地久沉下了脸,抬脚就走过去。   小黑赶紧抓住尹夏,“夏夏,你干嘛去?”   “他们什么人,怎么敢这样命令我们?”   小黑又说:“可是我刚才已经对侯爷进行强制辣,叫他不准动怒,侯爷听了,正心平气和地谈着呢。”小黑支着耳朵细细地听着一样,转身又对尹夏说,“现在他们被侯爷说服了,后天再来进行检修,今天只是检测。”   尹夏:“……小黑你知道你有点儿马后炮吗?”   小黑不解:“我不是阻止侯爷动怒挺及时的吗?”   “我是说向我……”尹夏的反应有点儿诡异失常,顿了顿,淡道,“没事了,你做得很好。”   过了不久,杨厚邺向尹夏走了过来,“可以了,走吧,带你去逛逛红场。就在酒店附近。喜欢逛街看风景吗?”   尹夏却看着他身后的几个俄罗斯人,“小黑不是说现在进行检测吗?”   “检测什么检测,侯爷攻击的他们,还不知道哪有问题?”杨厚邺傲道,“就是走个过场逗逗他们玩,回头让尹珊通知公司里的工程师再攻进来一次,随便改改参数就可以了,检修也是闹他们玩呢。”   杨厚邺说得十分轻松,好似是个不大点儿的事儿。   眉宇间又是傲视群雄的霸道劲儿,尹夏失笑出声,突然觉着这样威风凛凛,把一切科技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杨厚邺,挺有魅力的。   ……   一路走一路看,从红场开始,逛着周边以及克林姆林宫。   红场南面的圣瓦西里大教堂,殿堂里陈列着几个世纪以来的建筑历史与变化,杨厚邺边走边认真地向尹夏介绍过去与现在与未来。   尹夏听得认真,好似第一次与杨厚邺有了正常交谈。尹夏不时会问杨厚邺几个问题,而杨厚邺一一回答得亦十分详细认真。   之后就是克林姆林宫,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建筑群之一以及世界文化遗产之一。   两人逛得很慢,走走看看,没有花费时间拍照,只是欣赏这些建筑,比急迫地拍照留念的游客们要悠闲许多。   克林姆林宫的西南叫有个兵器馆,如同圣瓦西里大教堂一样,陈列着几百年的历史,珍宝奇珍,十分令人惊艳。   几乎只欣赏这些,就用了几个小时。   杨厚邺当真很博学,小黑被他们放到了酒店,又因为杨厚邺秉承着这是二人旅行不要导游,一路都是杨厚邺做解说。   尹夏指着一个盔甲,杨厚邺都会向她解说那是雅罗斯拉夫王子的盔甲。   王座,马车,彩蛋,宝石,无论什么,杨厚邺都说得头头是道。   中间休息时,尹夏终于偏头问杨厚邺,“你是不是早就策划好要带我来俄罗斯了,不然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杨厚邺半倚着露天石柱,笑道:“是你忘了侯爷的本事了,侯爷是高智商人群,记忆空间无限大,装再多东西都记得深刻。”   尹夏扬眉道:“包括网上搜来的情话?”   “不。”杨厚邺这一路都十分有分寸,直到此时,终于忍不住跟尹夏有了肌肤碰触,一手揉了揉尹夏的脑袋,“侯爷那些都是原创,发自肺腑的原创。”   尹夏的脑袋被杨厚邺揉了又揉,尹夏竟然意外的发现她并不反感。   只是为了以防杨厚邺得寸进尺,才挥开了他的手,却也没有怒气迹象,反而笑着附和,“是,侯爷很棒。”   这样的旅行的感觉确实很特别,周围的语言不通,只能与杨厚邺交谈。难得碰上几个国人和会说英语的人,尹夏竟也没有跟他们交流的感觉,仍旧由杨厚邺进行国际交流。   她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脸上没有分毫不耐烦,沉稳内敛地询问或是搭讪,好似已经完全把自己交给了他,很信任的感觉,也很安心。   “饿了吗?”杨厚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出来四五个小时了,偏头问尹夏。   尹夏揉了揉肚子,抬头,“确实有点儿饿了。”   尹夏抬头的那一瞬间,阳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双眼清澈而有光彩,晶亮晶亮的。   杨厚邺忽然在她眼前一抓。   “干什么呢?”尹夏被他手掌晃得不禁眨了眨眼。   “刚才那一瞬你太美,抓住了,放在我的掌心里,就不会让它溜走了。”杨厚邺笑笑。   尹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瞬间的偷停。   垂着眉,看着脚下石阶,尹夏似有若无地勾起了唇角,很淡很轻的一个笑容,很真实的笑容。   杨厚邺又带尹夏去了白兔子餐厅,名称看似很普通,但内里装饰很精致,是个高档餐厅。   位置紧邻乌克兰酒店和俄罗斯外交部,全视角餐厅,能看到几处的教堂。   周围墙上壁画是有名的人物,以及被换上的可爱的兔子脑袋兔耳朵。   两人坐在白色沙发旁,周围十分安静。   静静地点单,等菜,两人之间相处得似乎又多了份和谐。   尹夏累了,撑着脑袋打量着周围,杨厚邺也没有打扰她,拆着纸巾,抓起她一只手,垂头给她擦着手。   尹夏没有将手抽回,等着杨厚邺细心地给她擦完两只手后,才笑着问他。   “杨厚邺,跟我说句实话,你是故意做这些事的,还是真心的只是想做?”   杨厚邺头不抬地说:“侯爷不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逼迫侯爷去做。”   —————————3.6第二更分割线———————————   入夜,两个房间,同一个夜晚,俱都无人入眠。夜里风轻云希,窗外远处的天空,碧蓝如洗,清澈如镜。   酒店里的设施齐全,尹夏虽然没了通讯设备,其实也可以通过电脑联系国内朋友。   但一天相处下来,尹夏似乎可以确定杨厚邺不会对她家人做什么,而她在这里也完全可以当做是一场度假。这些年来,她很少花大把时间进行度假与休息,现在不如真的如杨厚邺所说,既来之则安之。   尹夏的房间里干净的香薰扑鼻,倚在床头翻看着俄罗斯书籍。看不懂里面的字,但能看图,尹夏翻看得津津有味。   过了很久,听到隔壁放出的俄罗斯音乐,尹夏将书放在床头,走到窗前,瞭望着红建筑大教堂,好像又回到了最初认识杨厚邺的那个时候。   相同的是他们的关系未向前走半步,不同的是,她的心情有了改变。   好似,今天跟杨厚邺相处得不错呢。杨厚邺确实是个一言九鼎的人,那么她是否真的可以相信杨厚邺以后也会像今天这样听话?   尹夏静静聆听着俄罗斯独有的音乐,缓缓笑了。   好像真的被杨厚邺打动了一点呢。   是不是有人说过,很多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   另一个房间,杨厚邺和小黑在下象棋,由俄罗斯音乐进行伴奏。   小黑是机器智能,杨厚邺是人,人终究是下不过机器人的,但此时此刻,小黑连输了三盘。   自然,不是因为杨厚邺的棋艺逆天,而是因为小黑知道它要是不输,侯爷会不高兴,侯爷不高兴就会踢它,侯爷再不高兴就会又扬言要卸掉它的腿。   好可怜,现在做个机器人都要看人眼色了,好想小白TAT   “侯爷,你们明天出去不能带上我吗?”小黑眼巴巴地看着杨厚邺。   杨厚邺讥笑:“带你?把你带进俄罗斯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想暴露得被俄罗斯政府带走?”   小黑脸一塌,好不高兴。   杨厚邺被小黑的黑脸逗乐了,扔了棋子儿,往浴室走,“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乖,再忍忍,回国任你玩。”   小黑只好放下这颗玩心,等啊等,等啊等。   ……   既然为的就是与尹夏朝夕相处,杨厚邺继续安排行程,又带尹夏去了亚历山大公园。   也是在克里姆林宫附近,有商场有广场,十分热闹的地方。俄罗斯人总会在闲暇时间来这里走一走,花园里一派和谐。   人多,雕塑多,喷泉多,到处可见三三两两人群在一起笑谈着什么。   而这里更是许多莫斯科人结婚时最常来的地点,因为花园内有著名的无名烈士墓,新人们会在墓前献上美丽的鲜花。   杨厚邺和尹夏就看到了一对新人走向墓前鲜花。   “新娘很漂亮。”尹夏望着满面洋溢着幸福的外国女人,“在国内见到的新娘,总是在进行僵硬地摆拍。”   杨厚邺偏头看向尹夏,“你……”   “别说我比新娘更美那样的话。”尹夏目光依旧直视前方,放在对面的新婚夫妻上,轻描淡写地打断他。   “不,侯爷是想问你,你有兴趣嫁我吗,咱们也可以去献束花。”   尹夏:“……”   这算不算是生平第一次被人求婚,竟然还被求得这么随意?   尹夏揉着眉心,“……我不是为了献花感慨,我在感慨他们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   “嗯,侯爷知道,侯爷不是为了去献花才说这句话的,侯爷是在求婚。”   尹夏登时皱眉看向杨厚邺,“杨厚邺,你这人能不能别满嘴跑火车?”   杨厚邺认真地回视她,“侯爷很认真。”   两人旁边有个同是旅行来的中国小女孩,二十几岁,听到尹夏说话,扑哧一声笑,举着相机走到两人面前,“帅哥美女,他乡遇故人哟,咱们能合个照吗?”   尹夏被解围,笑着礼貌点头,“可以。”   杨厚邺被打断求婚之事,自然摇头拒绝,一脸高傲地说:“没有拍照的习惯。”   小女生挺逗,没因为杨厚邺的话而不好意思地离开,而是瞧着尹夏,“美女,让我拍一个呗?”   杨厚邺修长的身体站得十分挺拔,眼不斜地轻哼了一声。   尹夏乐了,推了推杨厚邺的腰,“拍一张。”   杨厚邺摇头,“不拍。”   尹夏声音略沉,“杨、厚、邺?”   杨厚邺的眼睛终于动了动,望向小女生,“拍,但不跟你拍,回头你把你自己P到我们照片上。”   小女生扑哧一声又乐了,侧身对尹夏说:“美女,你男朋友这么傲娇,你怎么受得了的啊?”   尹夏拧眉,“他不是我男朋友。”   这时杨厚邺却笑了,听闻自己是尹夏的男朋友,表示十分满意,抬手搂住尹夏的肩,便对小女生招手,“你很可爱,过来合个影。”   尹夏:“……”   小女生很会说话,看似是跟爸妈一起出来玩的,跟爸妈一起玩没劲儿,就腻在帅哥美女身边不走,特欢腾。   杨厚邺好像看见自家妹妹杨沫了,便也没赶她走。   下一站是莫斯科大剧院,杨厚邺十分绅士地要求小女生一起,尹夏不禁侧目,杨厚邺现今的礼数做得真是越来越到位了。   却还未听小女生回答,身后就传来一道十分熟络的声音。   “尹夏?你也在这?”   尹夏转头去看,迎面而来是个男人。穿着西装,优雅得似是王子,带着微笑,左侧脸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尹夏微微蹙起了眉,这男人有些眼熟,但未想得起来名字。   可他的声音,委实熟悉,眉头轻轻舒展开来,好似是飞机上的那个声音,机长?   杨厚邺的警钟大响,一手迅速揽住尹夏的腰以昭示这是他女朋友,未婚妻,老婆!   一边阴沉地问尹夏,“他是谁?”   尹夏拧着眉,摇头。   男人看到尹夏摇头,微笑未变,好似是真正的儒雅温柔。   笑着走过去,对尹夏微笑道:“我是禹遥。”   尹夏眯眼,仔细回想着这个名字,却似乎仍旧有些陌生。   但身边的杨厚邺却出了声,声音十分冷漠,“禹氏家族的禹遥。”   男人点头,“杨先生好眼力。”说着对尹夏微微偏头,“高中时我向你告白,只不过拍了你的肩膀一下,你就对我用了武,折了我的手腕。”   闻言尹夏迷茫的双眸瞬间变得清明,她记得,以前她不乏追求者,而她当时无心恋爱,一般都是直白地拒绝告白以及索性废了跟她动手动脚的人的手。   “想起来了?”禹遥的目光在放在尹夏腰上的手上转了一圈,“他真的是你男朋友?”   如果不提起折手腕的事,尹夏或许还能对面前此人有些好感,然而他提了,让尹夏记起只有向她动手动脚的人,她才会动武,所以此时立即对禹遥有了差评,懒得回答他的问题。   于是也就给了杨厚邺一个见缝插针的机会,昂首淡道:“不,我是尹夏的未婚夫。”   尹夏:“……”   此时的场景好像很有看头,尹夏身边的小女生,笑得十分开怀。   “哥,她就是尹夏啊?你喜欢的那个女人?”   随着小女生的话音落地,尹夏明显感觉杨厚邺的身体一冷。   尹夏扯了扯嘴角,“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哦,没关系。”禹遥扯着小女生脖子上的单反,将她拽回了身边,一边笑道,“反正以后也会有机会的,你和杨先生不是在为我的工厂补偿损失吗?”说着对尹夏和杨厚邺挥了手,“再见。”   禹遥来得快去得快,却也利落地在杨厚邺和尹夏之间种出了个危险的苗头。   尹夏反应得很快,“莫名其妙攻击你公司电脑的人,就是他?禹遥?”   杨厚邺反应速度更快,“怪不得我公司莫名其妙被人黑了,原因是你?尹夏,禹遥对你用情够深啊,刚回国,他就盯上了,还先对我出了手?”   尹夏眉头拧得很紧,好似灿烂的天气都变得雾蒙蒙,“先回去吧。”很明显禹遥来者不善。   从攻克杨厚邺公司,再到让秦禹顺势住进他们家,再到以工厂为名,让他们来俄罗斯……   尹夏突道:“杨厚邺,你为什么会想到来莫斯科,而不是其他城市?”   杨厚邺有瞬间的不自在,躲开尹夏的视线不看,也不答。   尹夏冷了脸:“说。”   杨厚邺抬眼望向亮蓝苍穹,打起了口哨。   尹夏:“……”   ……不欢而归。   ……   当天半夜,尹夏发起了高烧,仿佛在配合禹遥这位突然出现的她的暗恋者,扰乱了她的清闲一般。   高烧来得很快,尹夏嘴唇儿发干,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昏昏沉沉地过了许久,一阵慢条细理的门铃声缓缓响起。   尹夏舔了舔干得出了血的嘴唇,裹着被子,痛苦地下了床。   “杨厚邺?”尹夏有气无力地问,“这么晚又来干什么?”   门外没有回答,尹夏狐疑地趴着猫眼向外看,紧接着整个人都清醒了。   白天见过的禹遥?他怎么来了?   尹夏转身便走到床头按下杨厚邺的房间内线,“禹遥来了。”   门铃依旧在响着,尹夏挂了电话,抬脚走过去,开门。   她没有怕的东西,也没有要躲避的东西,就没有任何迟疑地打开了门。   门外的禹遥,一袭西装而立,笔挺俊朗,在尹夏打开门的那一刻,紧皱的眉头方才舒缓开。   尹夏张着嘴,想说一句“你怎么来了”,又感觉似乎没礼貌,站在原地,索性没有出声。   “白天看的你后,晚上睡不着,便过来看看。”禹遥坦然自若非常,越过僵硬的尹夏径直走进来。   “禹先生,我好像没有邀请你进来吧。”尹夏哑着嗓子说。   “生病了?”禹遥偏头望向尹夏,眼里的担忧一览无余。   尹夏摇头,强装笑颜道:“发了点烧,睡一觉就好了,禹先生如果没事的话,我想您可以……”   “准确来说,”禹遥云淡风轻地说,“我们八年零十一个月未见。将近九年都没有你的任何消息,尹夏你现在的工作难道是卧底警察?”   尹夏一阵哑然,又一阵尴尬,因为她完全不知道禹遥在说些什么,有点儿莫名其妙的。   “尹夏?”杨厚邺昂首阔步地推门走进来,看到客厅中间站着的两人,一阵拧眉,“发生什么事了?”   “啊,”禹遥抬头对杨厚邺笑笑,“没什么,就是来看看她,刚刚忽然心悸得厉害,就来看看,喏,尹夏生病了。”   杨厚邺淡道:“哦?禹先生倒是对我们的位置很清楚。”   禹遥点头,“杨先生应当理解,做科技这行的,总是忍不住会使用一些高科手段。好了,既然你来了,那么由你照顾尹夏吧,我走了,再见。”   尹夏似乎未发觉禹遥语中的深意,礼貌地送他出去,“再见。”   禹遥定定地望着尹夏,不言不动,许久才轻道一句,“或许我另一个名字,你会记得,我是秦遥。”   ……   “秦遥又是谁?”背着手的杨厚邺,一字一顿地问目光有些呆滞的尹夏。   尹夏闭了闭眼,无力道:“怪不得我对姓禹的人没有印象,秦遥我认识,一个学长。”尹夏对感情这方面的反应能力一如既往的慢半拍,皱眉评着无关紧要的事,“禹氏家族对外为什么都自称姓秦?秦禹也是,那秦禹的原名是什么?”   杨厚邺却感受到了明确的危机感,不发一语地将尹夏推至床上,让前台差人送来退烧药,眼看着她吃了,哄她睡了,才为她关好门,走出房间。   如果禹遥确实是奔着尹夏而来,那么他是下了多大的一盘棋?   这一次的杨厚邺,非常清晰的意识到,这个人,是他的劲敌。 作者有话要说:   ☆、祸得福   同一家酒店,另一间房,小女生问老哥,“哥,为什么好像尹夏一点儿都不记得你呢?”   禹遥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漫不经心地说:“因为你老哥我确实没给尹夏留下过多少印象。”   小女生一脸的好奇,撑着下巴凑近老哥,“哥,你当初在俄罗斯建厂,是不是也因为尹夏啊?”   禹遥眼镜下的双眼迸出一道锐利光芒,“宝贝儿你又聪明了,随便玩去吧,老哥要工作了。”   小女生对自己的准确猜测一脸骄傲,“当然,想也知道,你们那会儿俄罗斯的科技就算是一流的了吧,论梦想肯定都说想去俄罗斯搞科技吧?但是你居然从建厂开始就是为了尹夏?”   成年男性和青春小萝莉聊天永远聊不够,不代表成年男人跟亲妹妹也愿意闲聊,禹遥淡道:“再不走回头我就把你自己留在这,喂俄罗斯猛汉。”   “切。”小女生撇着嘴,蹦蹦跳跳走了,走了两步,又蹦了回来,指着床上单反,“对了,里面拍了很多照片,留给你慢慢看。杨厚邺看着挺傲娇的,估计你几句话就能把他惹毛了。”   禹遥微笑,却皮笑肉不笑,冷静而淡漠。   置身之中可比隔岸观火要逗趣得多,他已经隔岸观火太久了。   ……   又是美好的一天,俄罗斯的太阳跟国内的太阳没有任何区别,有区别的是太阳下的雾霾的多少。   大亮的苍穹之下,雄鹰翱翔追逐,争先恐后直奔同一处栖地欢舞,一眼望不到边界的草原上骏马飞奔,沙漠之上的重机车肆意疾驰,处处都彰显着生命的力量。   杨厚邺西装笔挺,精神焕发,站在全身镜前,眉飞色舞地暗自跟禹遥进行对比。   “禹遥资料看过了?”   杨厚邺屁股后的小黑一脸傲娇点头,“是的侯爷。”   “那么……”杨厚邺边戴着手表边瞟了眼小黑,“你说侯爷更帅还是禹遥?”   小黑顿时立正挺胸一脸正经昂头喊道:“侯爷更帅!侯爷比禹遥多了一坦克的爷们儿劲!”   杨厚邺满意,戴好手表,将衬衫领正了正,随意解开最上面的一颗扣子,单手插到西装裤兜里,斜嘴一笑。既将男人坏痞的魅力展露无余,又将男人爱攀比小气鬼的幼稚散发得可爱一丢丢。   “自然是侯爷更帅。”杨厚邺自信淡道,“侯爷心里有数。”   一度的秦禹柏文睿,都是他的假想敌,这一次的禹遥确确实实是他真正的敌人,情敌。   面对这样威胁到他日后生活的人,他杨厚邺怎么可能会是吃素的?   ……   相比频繁国内外往返出差的人,尹夏倒时差的能力较之差,尤其认识杨厚邺后,又几乎没有过正常的睡眠与休息。尹夏在莫斯科的这几日,晚上睡不着,感冒发烧,清晨醒不来,完全是被吵人的敲门声惊醒的。   “杨厚邺你如果只是来问我醒没醒的我就掐死你……”尹夏小声呢喃着从床上爬起来,顺手裹着床单,迷迷糊糊地过去开门。感觉脚底一阵冰凉,才发现忘了穿拖鞋。   果然,门外之人肯定没别人,只有杨厚邺。   杨厚邺衣冠楚楚,看似风流倜傥,目光却沉着内敛,跟前一天有些微的不同,尹夏有些清醒了,歪着脑袋,上下反复打量着他,以及西装的袖口和扣子,“你……换了西装?”   杨厚邺点头,“最新精制高档手工西装,侯爷有没有比昨天更英俊了?”   说着,杨厚邺的视线从尹夏脑顶一直飘到脚底,反复打量了几次。裹着个被单,毫不顾形象,脚下连拖鞋都未穿,不凉?   杨厚邺面无表情地绕过她,走进她卧室,瞥了眼乱七八糟的床,微微皱了个眉,方才捡起地上拖鞋,重新走回到她身边,蹲下,“穿鞋,你当你身体已经痊愈了?这么凉的地,不穿鞋等着脚底受凉,痛经疼死你?”抓起尹夏的脚腕,就将她的脚一一塞进拖鞋之中。   尹夏目瞪口呆地瞧着他重新站回到她面前,“杨厚邺,你……转性了?”   “转什么性?”杨厚邺淡道,“是你转性了吧,你不是任何事都有条不紊的人么,怎么弄得客房乱七八糟的?”   尹夏顿时清醒完全了,懒洋洋地从他身边经过走到沙发上坐下,“找茬来的是吧侯爷?”   杨厚邺站在她面前,尹夏眼睛若是不抬的话,则只能看见面前立着的杨厚邺两条大长腿,想想还觉着有点儿好笑,好笑在哪里她又不知道,尹夏自顾自地倒了一大杯水,捧着仰头咕噜咕噜地喝,喝了两口发觉杨厚邺始终盯着她的杯,停下不再喝,狐疑地问,“你渴?”   “嗯,渴。”杨厚邺两步走到她面前,顺着她手上的杯子,喝了个干净,末了砸吧砸吧嘴儿,“挺甜。”   “……你大清早来我这是蹭水喝来的?”尹夏的脸一度只有单一的表情,但在与杨厚邺认识之后,渐渐的,多了许多生动的神情,哭笑不得地看着杨厚邺,“哪根筋儿又搭不对了?”   “没什么,侯爷就是乐意。”杨厚邺一只手摸着尹夏的脑门,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脑门,点头道,“烧退了,恢复得不错,侯爷的药很有用,走,侯爷带你去吃早餐。”   尹夏顿时感觉浑身无力,摊在沙发上简直是一团软泥,“病未好,不宜久动,不去。”   杨厚邺精神充沛,怎能允许面前有人瘫软无力。   随即,表情突地一变,“你突然来的病,是因为禹遥?他真的是你单纯的学长?”   尹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想问什么直问。”   杨厚邺缓缓俯身看她,直逼她双眼,“侯爷的问题从来不多,就一个,你对我的感觉多,还是对他的感觉多?”   尹夏有片刻的迟疑。   “这问题很难?”杨厚邺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   “你。”尹夏不再犹豫直言道,“但可能和你想的感觉不是一回事。”   “这就够了,侯爷赢人之前也得摸清当事人的想法。”杨厚邺突然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个纸袋,“清早送礼物,没有哪个男人比侯爷更贴心的了罢?”得意洋洋地向尹夏扬眉,“牛仔裤白衬衫,你最舒服的搭配,如何?”   或许是换了地点,换了风景的缘故,尹夏心身放松,早上被杨厚邺吵醒也没有不悦,松垮垮地披着床单也不觉有任何失礼之处,眼见杨厚邺的得意,听闻杨厚邺的体贴,竟然有了那么点儿好似在恋爱的感觉。   虽然她也不知道谈恋爱时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此时心情挺不错。   一早上,杨厚邺也没做出任何令她反感的行为……唔,姑且算心情不错。   尹夏悠闲地从纸袋里取出牛仔裤和白衬衫,左右翻看着,漫不经心地问:“之前就忘了问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码?”   “抱店员试出来的,侯爷对你腰的触感和围度记得很深。”杨厚邺突然迅速伸手,将进门后就一直想扯下去的被单从尹夏身上拽开,“就如这……”   尹夏慢条细理地整理着衣领。   “……样。”杨厚邺怒气横生地哼了一声,一点儿不掩饰他的失望,“里面都穿衣服了还围着被单干什么?!”   尹夏乐了,抬头,对杨厚邺扬眉,随即微微一笑,简直同杨厚邺说话时的样子如出一辙,“没什么,我乐意你管得着?”说着,尹夏歪头停顿了会儿,又道,“今天我想穿长裙。”   “今天有雨,穿长裙会容易感冒。”杨厚邺并不赞同,立即进行反驳。   “可是我想穿长裙。”尹夏平静地说。   “穿长裙会感冒。”杨厚邺皱眉。   尹夏几步走到门边上,推开门,示意着谁若再不同意就请立即出去一样,抱着肩膀,倚着门框,继续执着地说:“我要穿长裙。”   杨厚邺沉默片刻,从她手上取过牛仔裤白衬衫,抬脚走了出去,“行,侯爷给你找长裙去!”   “呵呵……”尹夏忽而冁然一笑,从杨厚邺手上抽走新衣服,满意道,“还不错,没跟我发脾气呢。”   杨厚邺定睛看了尹夏半晌,她满脸都是恶作剧后的小喜悦,挺生动单纯的。   随即杨厚邺也笑了,垂眉偏头看着她溢满笑意的眼,“考验侯爷呢?尹夏,你是已经爱上侯爷了吧?倘若没兴趣,你是不会花费时间来试探侯爷的罢?”   尹夏登时一呆。   眨了眨眼,手不自觉地捏紧衣角,好似突然发现,她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是啊,她为什么会花费时间来试探他呢?是看她的治病成果?不,那也不符合她的为人,她永远是完成任务后便不会再去关心结果的人。   突然兴起的考验而已……算是花费时间故意来试探他吗?她……好像也不知道。   不知道的事情,那么暂且存档罢。   此时杨厚邺洋洋自喜的模样,真是让她……感觉算是愉快。   尹夏避而不答地抬脚去了浴室,“早餐我要吃莫斯科最地道的……”   ……   早餐的享用,杨厚邺的选择地点在红场附近的另一位置,带着尹夏下楼,杨厚邺边介绍着早餐的地道,边问她休息如何。   “如果每天早上是自然醒,而不是被你叫醒的就好了。”尹夏不禁打了个哈欠,眼睛瞬间湿润润的,看得杨厚邺心脏莫名一痒,抬手在她眼角轻抿了一下,“被你所爱的人叫醒,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尹夏,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被我所爱的人叫醒?”尹夏又想打喷嚏,揉了揉鼻子,声音怪异地说,“杨厚邺,您的自信真是又提升一个层次了。”   “男人能够进步,都要感谢其背后的女人,我庆幸我背后有一位好女人,所以我才能够进步。夏夏,你就是我的太阳。”   尹夏顿时没了打喷嚏的欲望,哭笑不得地说:“没人和你说过越靠近太阳伤害越大?杨厚邺,你再这么满嘴的瞎话,我真是需要考虑是否跟你保持适当的距离了。”   “只要在有禹遥的地方,你不跟我保持距离就可以。”杨厚邺立刻答道,“其他随你,我完全可以向你证明,我能够做到你口中适合结婚的男朋友。”杨厚邺的自信,根本不随任何地点任何时间改变,任何地点任何时间都是他的展台。   走在尹夏身边,杨厚邺仍在继续释放自己的魅力,然而还未走出酒店的门,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尹夏,杨先生。”   杨厚邺顿时脸一黑,瞥着尹夏低声道:“尹夏你这位老相好真是让侯爷十分不爽。”   杨厚邺终于能够停止幼稚的聒噪,尹夏轻轻地笑了,扭头与禹遥礼貌点头示意,“早上好。”   “可以叫我学长。”禹遥注意到交谈之中尹夏几次都未明确地叫他任何称呼,笑道:“好像有点生疏呢,不用客气,你们是要吃早餐吧?”   不等尹夏开口,杨厚邺已经开始自顾自地进行男人之间的社交行为,“是,夏夏早上不吃早餐会胃疼,我带她去用餐,禹先生想必已经用过了吧?”   “真巧,我也还没用过。”禹遥自来熟地偏头问尹夏,“一起吧?酒店里就有早餐,我试过,味道也很正宗。”   尹夏摇头,“不……”   “可以。”杨厚邺却突然应了下来,抬手揽住尹夏的腰际,一脸明显的霸占欲,对禹遥微微点头,“既然到了禹先生的地盘,客随主便,就请给我们介绍几道美食吧,若是尝好了,还可以给我们的婚宴增加个菜单。”   尹夏:“……”婚宴?!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禹遥微微眯起双眼,“哦?尹夏要和杨先生结婚了吗?之前一直未听说过,订婚宴也没有办呢吧?杨先生可是阜宾市的大人物,怎么还能这样怠慢了我学妹?”   两人争锋相对,互不示弱,尹夏这个对此时状况本应慢半拍的人,都有了微妙感觉。   站在这两个似笑非笑的男人之间,尹夏隐约觉着再站下去会出现更大问题,出声淡道:“那么麻烦学长了,侯爷,我去下洗手间,一会儿去找你。”   随即明智地选择离开这是非之地。   ……   杨厚邺从远去的高挑的背影身上,缓缓收回视线,最终放到看似温文尔雅的禹遥身上,随即气场突地一变,直视对方双眼,一刀又一刀向最深处刺入。   “真是巧啊,”杨厚邺磨牙切齿地说,“不仅知道我们住哪,几点下楼来都摸得这么准?”   “杨先生,请放松,偶然而已。”禹遥微笑,双手背在身后,步履悠闲,率先走了进去,寻位,坐下。   杨厚邺则是面目阴沉,全然不是在尹夏面前才会有的模样。   此时满面怒火,简直怒发冲冠,好似再来一个小小的催化剂,就能将杨厚邺压抑许久的暴力因子激发出来。   但……一个念头一瞬间的事,一种做法一个念头的结果。   杨厚邺忽然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着圈,翘起的二郎腿亦十分悠闲,一副完全没把禹遥当回事儿的傲娇感。   杨厚邺轻蔑地问:“禹遥?禹氏家族老大?”   “还不是老大。”   杨厚邺扬眉:“我知道,秦禹帮你不就是因为你会在抢那个位子的时候稍稍放水,他好渔翁得利。”   “你知道?”禹遥好整以暇地看着杨厚邺,“说说?”   “侯爷何事不知?”杨厚邺笑,“不然秦禹那种人怎么会帮你的忙。他不是会伸出援手的人,坐山观虎斗才是他为人。”   秦遥也笑,笑容却未溢进眼中,“你说得对。”   “那么,谈完破绽,该谈理由了。”杨厚邺凑近禹遥,像在打量一个雕塑品,左右瞧着,“啧啧,堂堂禹氏家族的人,为了个女人,竟然下了这么一大盘棋……你对我家夏夏的感情很深?”   “你家夏夏?”禹遥挑眉。   杨厚邺好整以暇地点头:“我未婚妻自然是我家夏夏。”   “……这盘棋,并不是最大的棋。”禹遥微笑摇头,当真喜怒不形于色,“我见过太多女人,妖娆美艳,可爱清纯,御姐熟女,回头发现还是尹夏最纯。单纯,清纯,纯真,纯粹,随便你怎样理解。尹夏不做作,不乱发脾气,不乱使小性子,目标清晰明确,这是学生时代我便知道的事,而现在,尹夏的事业心强过对金钱的追求,同时又不忘修身养性完美自己,她对丈夫的要求,我每一条都符合……哦,除了长相背景以外。我最适合尹夏,而尹夏这样的女人也最适合我,更适合我的家族。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我需要得到她。”   “你需要得到她,她就该是你的?”杨厚邺温和地讥笑着,说着脑中忽然抓到些蛛丝马迹,神色微变,缓声淡道,“汪文亮和曲桦东是你从中作梗,了解尹夏,并设计尹夏父母叫他们见面的?”   “不遇到坏的更坏,怎会知道好的更好。”禹遥漫不经心地翻着菜单头不抬地说,“不过侯爷,你好像也被我算计其中了。”   “但是侯爷愿意。”杨厚邺仍旧极力地强忍自己,微笑不变,“你看,禹遥,算计来算计去,不还是把自己算进去了?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还真的不会和尹夏有太多发展呢,不如以后叫你禹媒人?”   禹遥好似很久未曾听过有人这样不客气的说话,带着嘲讽,又略带幼稚,禹遥眉头缓缓蹙起,“我想还是叫我禹先生更好。”   “OK,那么禹先生,你的下一步又准备对尹夏做什么?”杨厚邺吐出的每个字都云淡风轻的,“强取豪夺?”却仿佛只要禹遥点一下头,他就立即要拧断他的脖子。   “我的下一步么,当然是……”禹遥淡淡地说着,却又突然没了声音。   杨厚邺未转过头去看,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尹夏回来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禹遥后,起身,牵起尹夏的手,“今天早晨不供应了,还是出去吃。”   ……   午饭过后,杨厚邺带尹夏又去了一次工厂。   杨厚邺的情商低,但不代表智商也低,反而更高。他直觉秦禹还会拿什么事情,将尹夏绊住,绊住在俄罗斯。   果然,进了厂房,杨厚邺稍一测试就发现问题较之前有增无减。   “你在想什么?”尹夏悄声走到杨厚邺身后,慢条细理地问,“看似好像有问题。”   杨厚邺点头淡道:“问题很多。”   尹夏:“你能解决吧?”   杨厚邺点头:“自然能。”   尹夏:“现在?”   杨厚邺摇头:“不,它们有问题是它们的事,跟我无关,走吧,晚点儿带你去看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杨厚邺也就像当初不动声色调查秦禹,又不动声色地还击黑他公司电脑的人一般,大脑进行着飞速运转。   ……   一天下来,两人俱都未曾提过禹遥,杨厚邺的表现也十分良好,就连摄像头那边的小黑都诧异不已。   侯爷竟然在知道被禹遥这么耍了之后,还心平气和地陪夏夏玩了这么久?怎么可能!   若放以前,侯爷不早就对禹遥大打出手了?!   掐着禹遥的脖子,逼他妥协离夏夏远点否则绝不善罢甘休,最后还要一脚踹到禹遥的膝盖骨上,叫他直挺挺跪到他面前。   所以此时这么和颜悦色的侯爷……这是什么政策?!   杨厚邺尹夏两人空手出门,空手而归,但比任何来旅游的人都要闲适轻松得多。没有花费时间拍照,买特产买礼物,而是肩并肩地走过异地的数个风景,单纯欣赏与交谈。   只要不谈论与感情和禹遥有关的事,杨厚邺的任何行为都算是正常并绅士的,更称得上是满腹经纶的优秀导游,尹夏也觉着这样的杨厚邺不错,洗漱过后,准备如杨厚邺所说,再去圣彼得堡玩两天。   走进卧室,尹夏刚要好好休息,杨厚邺却大步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两个小玩意儿,笑容有点儿狡黠,又有点儿不安。   “先别睡,送你个礼物。”说着,杨厚邺晃了晃手中玩意儿。   “什么东西?”尹夏的注意力不禁被杨厚邺手上的东西所吸引,“我看看。”   小玩意儿有按钮,有显示屏,还有小灯,尹夏自然不会把它当做电子表,随手按了个按钮,就见杨厚邺手上的小玩意儿发出了声音,灯光一闪一闪。   “呼叫器?”尹夏迟疑地问。   杨厚邺摇头,“思念器。”   杨厚邺的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很单纯,在尹夏面前做着演示,“你想我了,就按这个按钮,我听到音乐声,看到了灯亮,就知道你想我了。如果你有事需要我立即出现在你面前,就按旁边这个按钮,它会第一时间把你的坐标位置发给我。之前就想送你的,但因为你跑了,没能送出去。之后我做了改良,现在较之前更加完美。”   很贴心很贴心的礼物,现今有几个男人愿意把自己的全部行踪一五一十地告诉老婆?   但是尹夏却略不解,“明明有手机这种方便的通讯设备,还用得着这个?”   杨厚邺稍稍不悦:“我这个防水防火,手机能防?而且电池够用,手机够?再说,沉默的心领神会的思念……你不觉着很浪漫?”   尹夏对这方面反映无能,蹙眉道:“浪漫也只是瞬间的喜悦而已,为何要费力地去追求浪漫……而且,为什么在今天送我?”   杨厚邺站在尹夏面前,半垂着头,目光里有前所未有的认真。   握着她的手腕,将小玩意儿放在她手心上,缓缓将她的拳头攥紧,边认真而又风轻云淡地说:“因为禹遥让我有危机感了,这感觉很不好。我怕我一个转身,你就不见了。”   尹夏垂眉,不发一语地静静地看着杨厚邺亲自做的所谓的思念器。   良久,久到窗外的夜色又暗了一分,尹夏方才缓声开口。   “谢谢,礼物我收了。”   杨厚邺笑了,笑得十分开心,和之前冷漠厌世的高傲男人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按着尹夏的脑袋瓜儿,在她额上轻轻一吻,“那么晚安。”   尹夏送杨厚邺出门,再返回到床上,偏头托着腮,继续静静地看着小巧的思念器。   忽然,思念器发出一阵音乐声,上面的小灯也亮了亮。   杨厚邺刚刚说,如果想他了,按这个妞,就会听到声音,看到灯亮,就知道她想他了。   所以,杨厚邺此时的意思很明确。   突然之间,尹夏感觉手心里的思念器变得很重。   ……   尹夏的参谋长,似乎只有一人——尹杰。   杨厚邺并不是真正的限制她的动作与联系,尹夏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很轻松地连上了外网,在网络上联系到了尹杰。   很快尹杰的电话拨到了酒店。   尹夏简而言之地问了尹杰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不满足你任何结婚对象的条件,只有她对你还不错这一点符合,你是否会考虑让她成为你的结婚对象的候选人?”   尹杰反问:“和侯爷在那边?”   尹夏声音很冷,“直接回答我就可以。”   “我会冷静思考,是做长久打算,还是只看眼前。有些人适合做短暂的情人,因为他们不适合长久生活,缺点多或是磁场不和;有些人适合陪伴一生,却没有令人骤然心动的瞬间。”   这仍旧不是一个肯定回答,尹夏果断地挂断了尹杰的电话。   冷静,这是她听到的唯一的有用的词汇。   ……   这些天的杨厚邺,好虽好,但总是不够真实,似乎将真实的自己全部藏了起来,暴露在阳光底下的全是阳面,而阴面俱都藏得很深。   尹夏……并不十分喜欢这样的感觉。   圣彼得堡终究没有去成,因为尹夏思考过后的结果是对杨厚邺的短暂拒绝。   “理由?”杨厚邺和小黑一人一机器人站在尹夏面前,脸色微沉,“不去圣彼得堡的理由?”   酒店的阳台上有盆栽,尹夏握着盛满水的酒杯,不疾不徐地给盆栽浇着水,简言道:“累。”   杨厚邺根本不买账,“一早起来就感觉累的话,定然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所以尹夏,你是心累?因为跟我在一起,所以你累?”   “无所谓你怎么想。”   尹夏无论态度还是内心都十分平静,浇完水后转身洗手,之后坐到会客椅上沏茶。   杨厚邺一早起来本以为前一天的礼物送的,能够使他们之间迈近一大步,然而今天尹夏却突然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怎么就累了?!   侯爷怎么就让你累了?!   侯爷怎么了?!   杨厚邺前一晚几乎将在圣彼得堡的两天的行程都安排妥当,甚至是每一餐的主食配菜都已提前订好,而且连某些特别的意外都准备得精心又完美,她怎么就忽然不去了?!   杨厚邺单手拎着把椅子,坐下,不再说话,连尹夏也不再看。   明显得真正的被尹夏这未超过十个字的话给气到,几乎怒发冲冠怒不可遏,但硬生生地忍着。   前一晚小黑是陪着杨厚邺反复确认行程和餐厅又为杨厚邺出谋划策的,当下发生的意外,小黑也有点儿不高兴了。   蹭蹭蹭,蹭到尹夏面前,扯着尹夏的衣摆,轻声说:“夏夏。”   尹夏低头,“嗯?”   “夏夏,你是生侯爷的气了吗?”小黑的声音压得特别低,还特别可怜,弱弱地像正在调和吵架的爸比和妈咪,“夏夏,昨天晚上侯爷辛苦到好晚呢。”   尹夏抬头瞥了眼默不作声的杨厚邺,摇头,“没有生气,也没有生你家侯爷任何气的理由。”   小黑愣了愣,转身去跟杨厚邺低声耳语,“侯爷,问题肯定不是出在你身上。”   杨厚邺的某根弦突然搭上,猛地起身,几步走到尹夏面前,沉声问:“尹夏,所以问题出在禹遥身上?”   “和他有什么关系?”尹夏不咸不淡地说,“杨厚邺,你可能忘了一件事,我是被你骗到莫斯科的,并且你安排小白在我家,随时监视着我父母,而你的朋友柏文睿,正手握我的所有证件,就凭这三点,我没有想法跟你到处旅游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杨厚邺此时仍旧沉着性子,没有爆发,缓声道:“尹夏,已经来几天了,你现在跟我翻旧账?”   尹夏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轻描淡写地问他,“工厂机械问题麻烦侯爷尽快解决吧,我一直记得我来这里的原因。”   杨厚邺突地重重踹了一脚尹夏面前会客桌,将尹夏正在沏茶的茶壶和茶杯全部踹倒,摔门而去。   尹夏当下皱起了眉,看向小黑,“强制系统没启动?你家侯爷这么发疯,你检测不到?”   小黑情绪似乎也不高,低声说:“侯爷发现你根本没有将程序做完了,即使他不听强制程序的话,我们也不会自动删除内部程序,所以强制系统关闭了……算了,我还是去找侯爷吧,我怕侯爷现在不稳定,又做出什么事。”   尹夏叹了口气,“你留房间吧,你出去会被围观……我去找他。”   尹夏出去时,杨厚邺的身影已经消失,根本看不到。   缓缓地靠在墙上,尹夏垂眉望着脚尖儿,眼里情绪忽明忽暗。   一些不信感情的人,总是如此,一旦敏锐地感觉到什么,便开始急不可耐地将他人向外推开。   “怎么,新买的鞋?看这么久?”   尹夏抬头,迎面而来的男人带着温和的笑容,“你这个姿势,若移到外面的红墙旁,就是标准的街拍了。”   尹夏的笑容很淡,站直了身体,“学长。”   在禹遥眼里,尹夏的这个姿势就是标准的戒备的姿势。   禹遥乐了,“能放松点儿吗,否则我要向你敬礼了,再见面后好像一直没有和你好好聊过,怎么样,有时间吗?”   尹夏勾了勾唇角,露出个浅浅的微笑,“学长不忙?”   “不。”禹遥答道。   尹夏不着痕迹地又看了眼电梯门口和步梯出口,仍旧没有杨厚邺的身影。   “那么去餐厅吧。”尹夏转身道,“我去取包,麻烦等我一下。”   手触及到杨厚邺所赠的思念器,似有若无地碰了下按钮,随即走出房间,“走吧。”   禹遥却摇了头,“刚学了几道菜,要来试试吗?”   “嗯?”   “我在邀请你来我家。”   尹夏下意识拒绝,“学长,我想这个邀请,可能恕我……”顿了顿,尹夏忽然微微一笑,应了下来,“好,难得能尝尝学长的厨艺,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新选择   禹遥似乎并不诧异尹夏竟然就这样轻易地答应他的一句邀请,对于她的回答,禹遥微微一笑,十分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腕向外走,“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而原因或许是即使尹夏当时没有答应他,他也有办法将尹夏邀请至家中,因为他浑身上下尽发着胸有成竹的淡然。   很少与人有过肢体接触,尹夏下意识想将手腕抽出,这接触令她不适,但望着禹遥平静的侧脸,终究没有任何挣扎,平静地随他下楼走出酒店。   酒店行来行往都是陌生的脸孔,陌生的人群。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仿佛都能够使自己都变得陌生。   他们都是近三十岁的人了,他没必要占这点儿小便宜,她也没必要显得太过小气,便一直任禹遥拉着她的手腕走出酒店。   只是手腕似乎不喜欢被人碰触,筋脉有小幅度的跳动,似是在对陌生人的举动表示并非无动于衷。   天边骄阳漫步而行,携手浅薄的绒云,细数着光景的变换,为绚烂景色着了迷,也为模糊影响惘了神。   每一步踏得轻而稳,尹夏渐渐眯起了眼。   刚出酒店大门,突然有人过来对禹遥用俄语表示食材已经备好。   禹遥放开尹夏,负手而立,文雅的眼中反射着炽阳的羽芒。   禹遥微微颔首,同样用俄语交谈,“看好这边情况。”   尹夏听不懂他们的交谈内容,但能感觉到禹遥是在对面前西装笔挺的男人交代事情。   一个人的身份如何,阅历如何,总是能够在其言谈举止当中看出端倪,比如禹遥,不过也似乎有些特别的感觉,好似一别经年,谁都不再是当初记忆里的少年。   时间的齿轮真是这世间最无情也最有情的存在。   禹遥打断尹夏的思量,请她上车,边道:“不过虽然刚学了几道菜,还是要问你一句,你是想吃中式的还是俄式的?”而黑白分明的眼里全部是这姑娘的身影。   “学长新学的几道菜是中式还是俄式的?”   “都有。”   尹夏眉毛一动,像是有了什么小九九。女人在有小思量时,总会不经意间露出不符合年龄的俏皮感。   禹遥眼皮一跳,迅速地说:“不,不要说中式俄式对半。”   “……我还真想说对半的。”   “不可能,那估计要下午才能吃上饭了。”禹遥摇头叹道,“女人还真是贪吃的物种,下次不能轻易请你吃饭了,要求简直不能再多。”   尹夏突然笑了,将长发掖在耳后,转头去看窗外。   车窗上映着尹夏的笑意,那笑意从嘴角一直延伸到眼梢,染亮了车窗上映出的双眼。   随着时间小人的正步走,尹夏脸上的笑意却逐渐变浅,直至全无,眼里神色变得幽深如混了油的水。   ……杨厚邺送她的小玩意儿到目前为止没有响过,他仍旧是一个多变的男人,不懂考虑他人感受,也没有真正控制过自己,尹夏突然想,或许尹杰是对的,她该考虑清楚她想要的是短暂的冲动,还是长久的生活,是的,她该考虑清楚。   “你刚刚站在门口是在干什么?”   “嗯……”   禹遥揪了揪她的发,迫使她转过头来,“发呆,以及局促不安,你刚才的状态明显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嗯,刚刚和杨厚邺发生了争执,本来是要出去找他的。”   争执?禹遥显然很喜欢听到关于尹夏和杨厚邺之间的争执二字,眉眼转瞬间变得柔和,“所以呢,现在不找他了?”   “不了。”尹夏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笑道:“他又不是十岁小孩,还需要有人时刻看管他。”   禹遥扬了扬眉,不置可否,随手递给尹夏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四周密封,中央是透明塑封,能看到里面有个抽象油画的封面,似是一本精致书集或画集。   禹遥解释着,“我记得你有个妹妹,这是送她的礼物。”   “为什么送她礼物?”   “单纯想送,”禹遥笑道,“你也知道,有时候就是突然想做一些事情,并不一定都有原因。”   “不,大千世界,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原因。”尹夏十分肯定这一点,同时又肯定地说,“我想下一句学长可能会说‘就算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有原因,那么原因保密’,所以我代她收下……俄国作家的书?有亲笔签名?”尹夏翻看着A4纸大的盒子,见封面上除去油画以外,还有一大堆看不懂的字符,摇头拒绝,“你若是送尹珊中文书,我还能接受,但这是俄文吧,她又不懂。”   “或许她懂呢。”禹遥没有直言他早清楚她所有亲人朋友的资料,并且那些资料在他那里几乎已经多到可以装订成本,但还未曾深度相处时就提及这样的话,没准会吓走她,便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也或许她感兴趣呢。”   随即叫她看窗外,“看那边,那是阿尔巴特大街,以前常有艺术家在这边活动,现在更多是商业店铺,如果你喜欢特别的护身符,这里有很多,如果心情不好的话,我也可以陪你来逛一逛,有些店主是我朋友。”   “可以打折吗?”   “可以保真。”禹遥笑道,“因为阿尔巴特大街有五百多年的历史,是条老街,所以现在仍有很多古色古香的建筑,还有很多小古玩商铺,如果你对此有兴趣的话,最好也在离开之前去逛一逛。”   除去手里无功不受禄的礼物有些烫手以外,尹夏倒是还算喜欢这样的话题,听人介绍俄罗斯的建筑和商区风景区,她完全可以当个偶尔配合发问的聆听者,刚好她本身就话不多,一路行至禹遥公寓,基本都是禹遥在介绍周围,偶尔插播一段他身边的小故事,全程由他主导话题内容,轻松,很轻松。   “如果有时间有机会,你说的这些地方,我都有兴趣去看看。”尹夏最后应道。   禹遥笑笑随口说了句等她的最终评价。   禹遥家中装潢有些意外,不仅没有太多俄罗斯的装饰特点,更是连一个公寓应有的设施都没有,乍一看,除去地中央的毛毯和茶几,背景墙装饰,精致吊灯,几乎算得上是一个空房子而已。   跃层公寓,白色为主,十分简洁,看着完全不像常住人的样子,连客人拖鞋都是全新,但几秒钟后,尹夏忍俊不禁,禹遥还真是搞科技的,房间里的设施真不是一丁点儿的小高科技。   鞋柜上放着大大小小不同的遥控器,禹遥随手按了几个,内嵌家居自动从墙与地面中推出,有衣架,有吧台,有沙发床,有液晶电视还有七七八八令公寓变得生动的小玩意儿。   禹遥又语音控制着空调温度加湿器温度,之后偏头问她,“先来点儿餐前水果?”   既然这些设施都这么齐全,尹夏环顾四周,问:“你家冰箱里的水果应该应有尽有吧?”   “宾果。”禹遥说对,并示意她跟着他走向厨房拐角,指着双门冰箱,“自己选,不用客气……我没有忌讳,其余任何地方任何东西也都随你玩,只是我这里没有机器人陪你聊天,但上楼左转有全功能健身指导测试。”   尹夏眼里终于有了兴趣,她对自身的要求很高,所以这倒是与她的喜好对上了。   然而礼数为重,尹夏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当然不需要。”禹遥笑道,“我不是为了三餐而做菜的人,而是喜好烹饪才犒劳胃的人,我很享受这个过程。大概两小时后上菜,你去玩吧。”   你去玩吧……这四个字……还真是……像她在打发杨厚邺……杨厚邺送她的小玩意儿仍旧没有响起过。   禹遥家就是个小型科技会展,不仅外形足够有创意,连功能都十分特别,尹夏欣赏得十分欢快,暗暗记下了许多外形改良得加分的玩意儿,回头可以给杨厚邺做参考,杨厚邺对这方面总欠缺点儿灵感。待禹遥在楼下喊她吃饭时,尹夏竟然有了种十分愉悦的感觉。   菜肴是传统中餐,颜色清新,香味儿扑鼻,八道菜,冷热荤素齐全,即使再没食欲的人,这时候都会被勾出食欲。   尹夏一筷子先夹了清蒸豆腐,鲜嫩自不用说,又夹了块香烧肉,味道刚刚到不甜不腻的香度。   尹夏有些诧异,“你怎么会有时间学做这些?”   禹氏家族,她知道它的大名声,因为几乎可以说鲜有人不知这个家族,换句话说,这几乎是百年来最有名的家族。禹氏家族人员庞大,更是采用不分直系旁系的内部继承,而也由于家族庞大,所以继承候选人也够多,因为他们的信条是能者上位,甚至没有男女之分,大多数姓禹的人都会在出生开始就为未来的继承位置努力。   至于禹氏家族所涉及的产业,几乎囊括市面上所有能看到商铺种类。   科技,服装,农业,房产,各种各样,真正能者上位,也使得禹氏家族的百年基业逐渐扩大。   自然,尹夏也认为禹遥大多数时间都在为此打拼。   “是人都该有自己的娱乐时间。”禹遥笑道,“不然当我们是机器人吗?”   “那现在的禹氏家族的老大是你的什么人?直系亲人还是旁系?”尹夏不禁好奇禹遥在禹氏家族的位置。   禹遥放下筷子,不答反问,“你知道我妹妹,就那天广场上你见过的女孩,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什么?我以为她大学还没有毕业,艺术生吗?”   “她就是长得年轻,忽悠人的长相。”禹遥笑道,“她是专业摄影师。”   “专业的?”   “嗯,小丫头自小就喜欢拍东西,对着小动物都能拍一天。”   她真的是个专业摄影师,有固定的杂志图片专栏,而由于为人志向不大,禹氏家族的内部竞争与她无关,更不用为生计而愁,常年的时间都用在天南海北的旅游上。生活不紧不慢,悠闲而舒适,不似大多数人那样为了生存而忽略了身边的美景,称得上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妙人。   尹夏感慨,“听着很幸运,长大后仍旧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当初没有人能想到她会成为专业摄影师,所以就此可知,这个世界存在太多未知性。”禹遥漫不经心地说,“比如我在一众继承者中竟然有时间下厨啊学烹饪,再比如你在俄罗斯突然遇见了我。”   尹夏不是轻易被人左右思想的人,所以当即便道:“你是在转移我问你的问题?这涉及到你的隐私了还是单纯不想回答?禹氏家族现任老大跟你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你没有回答我。”   禹遥提起筷子,夹了块笋片,淡道:“是秦禹的父亲,也是我三叔。”   尹夏诧异,“是秦禹的父亲?”   秦禹看似是个淡泊名利的人,否则怎么会以心理治疗师自称,所以秦禹这样的身份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那秦禹的真实名字是什么?以前你叫秦遥,结果你叫禹遥,那么秦禹呢?”   “禹氏家族的人对外宣称的姓都是秦,因为老祖宗的妻子姓秦,之后随着产业扩大,凡是姓禹的人都是我们家族的人,难免招祸,就对外宣称姓秦。禹氏家族的每届继承者都是一样的名字,单字禹。继承者的第一个子女对外宣称则都是秦禹,这也代表了他们的身份。秦禹父亲在秦禹出生前就继位了,所以秦禹就是他的真实名字,秦禹是我三叔的独子。”   听着似乎是禹氏家族很内部隐私的事,尹夏像是在听着不属于她的世界的传奇故事。对她来说,那样的生活,有些遥远。   尹夏不再有好奇心理,心想这个话题可以就此打住了。   气定神闲的禹遥却突然笑了,偏头仔细地望进尹夏的眼底,“禹氏家族的内部竞争,想就知道有多激烈,所以不愿意让你听见,既然你听见了……尹夏,你不会以为我对你没有想法吧?”   尹夏:“?”   “确实是从你回国后我就一直有关注你。”禹遥手肘撑在桌上,兴致盎然地问她,“但鉴于我算是个绅士,不会做出不应该做的事,所以我要先问你一句,你现在和杨厚邺是什么样的关系?如果你真是他未婚妻,我就需要和你保持距离了。”   尹夏沉默,垂着眼,不再与禹遥对视,看似平静地在思考,但内心已经开始挣扎。   是选择短暂的激情,还是选择长久的生活?   杨厚邺对她固然好,但相处后的问题无疑会非常之多。禹遥虽然她不够十分了解,但几乎可以肯定,以禹遥的情商,他们日后的相处一定是和谐的。   这几乎和选择一个爱你的人一起生活,还是选择一个你爱的人一起生活一样难。   尹夏沉默了许久,最后直白坦言道:“我们不是情侣关系。”   禹遥满意,“我来得还不晚。”   “可是今早杨厚邺问我,我对你的感觉多,还是对他的感觉多,我的回答是他。”   禹遥:“……”   “所以呢,”禹遥的微笑淡了下来,“你的意思是你们即将成为情侣?”   “不是。”尹夏今天几句话就让禹遥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过山车,提着人心忽上忽下,“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且我也清楚,我对他的感觉比对你的感觉多,是因为我和他相处时间多,认识时间久,换句话说,若是秦禹和你来比较,我的回答也会是对秦禹的感觉比对你的多。”   禹遥不禁眯起了眼,“不如你直接告诉我结果更好一些。”   尹夏摇头,“目前还没有。”   尹夏理性生活太久,即使面对这样的场面,也依旧理性至上,“我目前状况确实需要婚姻,而身边男人只有你杨厚邺,所以正常来讲,我需要时间去比较谁更适合我。”   只和尹夏稍一相处,就知道她是对婚姻负责对感情负责的人,对任何人都能做到坦白,但作为女人,真的这么坦白的跟男人这样说话,还真是少数。至少禹遥所认识的女人,如果同时有两位追求者,一定会隐瞒另一方,同时搞暧昧,同时吊着,不放手。   尹夏还真是个特别的女人,所以,他自然愿意给她时间。   禹遥点头,笑着给尹夏夹菜,“我今年三十,还有很多时间足够你考虑,但愿综合得分,我是胜出的那一位。”   禹遥的不咄咄逼人,尹夏觉着十分轻松,气氛缓和下来,想了想,问他,“为什么会看上我?”   “因为你最适合我。”禹遥轻描淡写地说,“见过很多女人,在反复思考之后,发现你是最适合我的那一位,不仅适合结婚,也相信以后的生活会是我想要的,没有争吵,平淡而又温馨。”   禹遥的这句话,显然与尹夏不谋而合。   尹夏想要的,也是这样的生活。   动容,女人总是会在男人与其想法相同时不禁动容。   离开时,禹遥亲自开车送尹夏回去,车上尹夏的话仍旧不多,禹遥仍旧拿捏着话题方向,直到将要到达酒店时,禹遥突然说:“还有一件事,或许你应该知道,你应该放到我的审核条件中。”   “什么?”   “禹氏家族最后可能会落在我手中,如果你最后选择了我,可能需要和我一起面对家族中的其他人。”顿了顿又道,“以及所有产业。”   “啊……”尹夏顿时恍悟,这不是小工程,以后岂不是会很累?她想要的是婚后将所有重心都放在家庭上,而不是事业上,似乎违背了她的初衷。   而且如果说禹遥真的有本事能将禹氏家族拿下的话,那么禹遥这人应该也是足够心狠手辣的人。在竞争当中拔得头筹,并不是件易事。   “但是,”禹遥继续说着,“尹夏,你曾是我学妹,我又已经关注了你很久,至少我知道一件事情,你喜欢挑战,就和你习惯反驳一样,我相信你会喜欢未来的挑战。”   “不,”尹夏下意识皱眉反驳,“有挑战就有危险,我更想要平稳的生活。”   禹遥笑了,“尹夏,你不够诚实。你为什么帮杨厚邺做程序?又为什么真的甘愿留在俄罗斯数日?今天又为什么会跟我回公寓?你完全有拒绝的能力,但你没有,说明你潜意识里讨厌平庸。”   尹夏彻底沉默下来。   坐在车中,一排排俄式建筑在车窗上快速闪过,尹夏眯眼望着半空炽阳,不再开口任何的话。   连沉默的空气,都知道禹遥的话没有太多的言过其实,何况尹夏自己。   禹遥在家族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眼光何其毒,自然也知道自己说中了几分。   感受着车中突如其来的安静,尹夏平静的侧脸写着生人勿进熟人勿言,直到车停,尹夏礼貌说了“再见”推门下车时,禹遥突然笑了起来。   尹夏关门的的手一停,站在车前低眉瞥他,“笑什么。”   禹遥顺势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她面前,身高差使得尹夏抬头看着他。   两人的气场十分相近,而禹遥的豪车十分扎眼,又是这样的俊男美女,若是在国内五星酒店前,肯定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可这是俄罗斯,审美观不同,倒是未吸引过多路人。   禹遥悠闲地倚着车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尹夏,半晌才笑道:“尹夏,你有时候像个孩子,跟杨厚邺一样。”   尹夏脸顿时一僵,立刻转身离开不是,继续站下去也不是,僵了半晌,对禹遥道了一句,“我又不是冷血无情动物,我跟他不像。”   “如果杨厚邺是冷血无情动物,尹夏,知道吗,那你就是在照镜子。”   “不过,”禹遥又道,“你要知道,相像的人,是无法长久的,只有互补的人,才能长久……”   “我会尽快给你答复。”尹夏点头打断他。   禹遥笑了,“我知道,你不是习惯将事情拖得太久的人。”   闻言尹夏垂了眉,小声嘀咕道:“倒也不一定……”   “什么?”禹遥没听清。   “没什么。”尹夏微微点头,“那么学长再见。”   禹遥的举手投足中总是透着几分优雅,附身在尹夏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喏,这是报酬,现在才再见。”   尹夏再次僵住,不仅因为禹遥的这一吻,更因为突然明显感觉到身旁逼近一个冷冽的气息。   “呵,玩得很开心?”杨厚邺面无表情走到她面前,似笑非笑地说。   杨厚邺只穿着件白色衬衫,衬衫领口松松垮垮未系,袖子挽到手肘,抱着肩膀,垂眉盯着眼前比他矮近一头的女人,眼里有轻蔑,有讽刺,也有愤怒。   “回见。”禹遥微笑,拍拍尹夏的肩膀,转身上车,没有对杨厚邺有任何解释,简直就像是故意将尹夏自己留在这里,让她独自面对杨厚邺。   一阵疾驰而过的轿车离开后,尹夏叹了口气,问杨厚邺:“吃饭了吗?”   杨厚邺却没有回答,单手插在西装裤兜里,眸光冰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酒店。   尹夏几步赶上杨厚邺,低声叫他,“你又发疯了?”   杨厚邺却大步走得很快,根本不理尹夏,尹夏穿着高跟鞋,为了紧跟上杨厚邺,哒哒哒小步踩得急促,“杨厚邺?”   杨厚邺仍旧不理,一路回到酒店,都未曾给过尹夏一个正眼,更别提跟她多说一句话。   这一次的杨厚邺是当真有了火气,回房后一把掼上门就将尹夏甩在了门外。   尹夏敲门,杨厚邺没反应。   叫他名字,门里面仍旧没反应。   尹夏都觉得自己像在惯着杨厚邺的臭毛病,居然在他无缘无故发脾气的时候跟屁股后哄他?而且她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死活?别人吃饭与否跟她半毛钱关系?连尹夏她妈和她爸打架吵嘴的时候,尹夏都没搀和在中间调解过,按照尹夏的理智思维,他们要真有问题,调解也没用,他们要是没问题,没事儿吵吵还能增加感情。   如今呢?   尹夏被冷落似的站在门前,定睛地望着关得死紧的门,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他突然出现,然后就发了火,发火还不停,更要她哄他?她有病她非得跟在他身后当龟孙子?   “爱生气生气,再管你我就跟你一样有病。”尹夏竟然跟有了人情味儿似的动了怒,踹一脚门转身就走。   走得那叫一个决绝。   简直是八匹马都拉不回。   数小时过去,到了晚上……   “杨厚邺,你能不能把门打开?”尹夏站到杨厚邺门前,抬手,敲门,一脸无奈,“杨厚邺?”   尹夏连敲了很久,杨厚邺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尹夏本以为杨厚邺可能已经又出去了,小黑却隔门跟她讲说,“夏夏,侯爷没有出去,在房间里呢。”   尹夏知道,杨厚邺这还是闷不做声地发脾气,没消气呢。   没了辙,尹夏又不喜欢这样的冷战,用乱七八糟的手语跟前台讲了半晌,才讲通让她们帮忙上楼给开下门。   开了门,杨厚邺却是懒洋洋地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单手拿着遥控器调着台,目不斜视地对着电视,同时用俄语淡道:“我不认识她,麻烦请她出去。”   随即尹夏就被人向外拽去。   尹夏诧异,立刻扬声问小黑,“侯爷刚才说什么?!”   杨厚邺没有开口阻止,小黑小小声地翻译,“侯爷说他不认识你,叫他们请你出去……”   尹夏不可置信地看着始终没有给过她正眼的杨厚邺,“杨厚邺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有话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你非得用这种方式表达你的不满?”   服务生大概是能感觉到尹夏和杨厚邺之间的气场微妙,而且几次看到杨厚邺和尹夏同进同出,这时在旁边思考了片刻后,终究松了手。   一被松开钳制,尹夏几步冲到杨厚邺面前,沉着脸说:“能不能谈?”   杨厚邺这时才缓慢地将目光移到尹夏脸上,眸光平淡,没有一度的深邃和傲慢,平淡到像是将尹夏当做一个陌生人而已。   “你的所有证件在你床下放着,你可以离开了。”   “什么?”   杨厚邺起身,绕过尹夏,径直回了房间,用一道关上的门,回答尹夏的问题。   这简直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冷战,当真不如杨厚邺讽刺或是对她用尽恶毒之词,这样平静的疏离与冷漠……杨厚邺也几乎惹怒了尹夏。   此时状况就是尹夏最厌烦的事情,吵架,误会,不沟通,还没有转变成情侣关系,他就这样发脾气,简直是无理取闹。   简直是幼稚至极的男人。   但是……   尹夏看了眼尴尬在原地不知该靠向谁的小黑,皱眉问它,“侯爷一天没吃饭?”   小黑点头,“你走后没多久,侯爷就回来了,但似乎跟人打了起来,身后跟着警察。之后他一直在等你,你又一直没回来,他就下楼去等你了。”   尹夏:“……”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上次是别人给发的,一不小心重复上一章几段,还是修改前的,这次替换好了,是修改后的,又新增了一千五百字免费的!vip章节修改时字数只能多不能少,所以大家放心,木有吃亏哒!   ——新增——   在俄罗斯跟人打架?还引来了警察?   尹夏简直不可置信杨厚邺的行为,她只不过说了句不去圣彼得堡了,就来了个这么大的蝴蝶效应?就接二连三地把他激怒了?激怒到他跟人出去打架去?   他是三岁小孩吗?!   还有他跑出去没几分钟,她就按了那个乱七八糟的叫什么思念器的玩意儿,他为什么不用?当摆设吗?   而且她怎么就惹得他好像爆炸到要玩自毁了似的?   莫名闹别扭的情侣,总是这样,吵着吵着就记不起当时为什么而吵,话题拐到八丈远,翻旧账,唠叨缺点,吵到最后几乎吵得不可开交,只知道自己很气,很气,气得想分手,想自毁,也想毁别人。幸运的是,不是每对情侣都会吵到真正分手。不幸的是,每对情侣吵完架,都是在对方的身体上划下一道刀痕。   说到底,尹夏也知道杨厚邺今天的行为是出自于她,因为她反悔的那句不去圣彼得堡了,以及他看见的禹遥亲她额头,这傲娇侯爷犯病了。   尹夏心想着不能跟病人一般见识,一边转身下楼,又用乱七八糟的手语在餐厅里点餐,杨厚邺那胃可矜贵着呢,早晚得为饿再发脾气。   尹夏乱七八糟地说了十几分钟,才突然记起还可以用英文交流的……重重地叹了口气,用英语点了满餐,带回到杨厚邺的房间。   敲杨厚邺卧室的门,“开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尹夏自以为杨厚邺正在卧室里继续生闷气:“杨厚邺,我给你带了俄餐。”   门里面没有任何声响,简直就是一道坚固的铁门。   尹夏又叹了口气,倚着门,低声道:“如果你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听我跟你谈话,那么我现在要开始了……不可置否的是你真的有很多缺点,骄傲,自大,幼稚,但相处之后,也发现你有优点,执着,坚毅,高智商。你对我执着,你在那样的童年后的坚毅,以及十年里对你的兴趣爱好的执着。可是,论感情的话,杨厚邺,我们之间几乎什么都没有。深刻的感情,有泪有笑的回忆,为彼此留下的难忘的瞬间,这些,什么都没有,我仔细考虑过了,我应该坚持初衷。”   “初衷?什么意思?”杨厚邺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尹夏转头,“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没在卧室?”   杨厚邺指着自己的胳膊,“被掐了,疼,买药。”又提起手中药示意。   尹夏顿时蹙起了眉,要将他的衬衫袖口继续向上挽起看被掐成什么样了,“你……”但被杨厚邺一掌挥开。   “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来关心侯爷?”杨厚邺退后两步,面无表情地跟尹夏保持着距离,“侯爷听懂了,你的初衷是指侯爷不符合你的择夫标准,侯爷知道了,再见。”   尹夏微怔。   杨厚邺一步步接近尹夏,再一步步擦着尹夏肩膀而过,推开酒店客房门,“砰”,关紧。   尹夏的眉头在说着不解,表情在说着不悦,过了片刻,还是将未说出口的话说完,嘀咕着,“你这是跟谁打架了啊……”   门陡然被打开。   杨厚邺在门里面,抱着肩膀,眼里没有讽刺,也没有鄙夷,只有没有感情的平静,“尹夏,你听好,以后我的事都和你无关。”杨厚邺淡道,“你如果留在这,禹遥负责你。如果走,联系尹珊,她派人送你回国。”   尹夏怔怔地看着他,“你……”   “啪。”打断尹夏的是又一道关门声。   ☆、作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6.20新增,本来作者有话说应该是在下方的,因为是接着正文尾巴的,但考虑到可能有人懒得把页面拉到最下面……就挪到了上面来】 还有人比侯爷的脸皮更厚的吗? 没有了吧?没有了吧! 就这么光天化日的向拒绝他的女人索吻,他怎么说出来的?! 尹夏都被杨厚邺的一句话搞得怔住了,接着转身就要往外走。这大白天的,杨厚邺总不能生拉硬拽来强的吧! 可尹夏明显低估了杨厚邺,咱们侯爷什么事情不敢做? 手一抬,便利落的抓住尹夏的手腕。 身体一旋,便将尹夏压在了工作室透明门上。 杨厚邺的手掌十分有力度,另一手迅速而稳地搭在了她的头顶,叫她根本动弹不得。 杨厚邺的动作利落,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还带了那么点儿的帅气。 啧,按侯爷这性格,去做个刑警大队长,早起警服一穿,军靴一踩,手枪一别,出警时一脚一个罪犯,随即提枪抵在罪犯的太阳穴,冷笑一声,子弹上膛,都能耍帅到帅翻天了…… 此时此刻,此场景此气氛下,杨厚邺也一样,冷笑一声,问:“你跑什么啊跑?” “我傻啊我不跑?”尹夏的语气里竟然带了别扭劲儿,“留这被你,被你……”说不出来那个词儿,猛地暴怒一声喊,“滚!” 难得看见尹夏这一面,杨厚邺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畅怀,“尹夏,侯爷就是让你主动亲我一下,至于这么抗拒么。” 身体靠近,将她圈在怀里。 尹夏被杨厚邺圈住,心跳渐快,僵着脸说:“你可想好了,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杨厚邺笑,笑得花枝烂颤(?)的,俊脸缓缓靠近她逐渐升温的脸颊,“如果侯爷就是做了呢,你准备让侯爷怎么后悔?” 尹夏呼吸一滞,直觉杨厚邺这回不是开玩笑的。 杨厚邺又道:“你看侯爷都追你多长时间了,偶尔给个甜头,还不应该?再者你自己说,我的要求过分么?” 尹夏动了动嘴唇,想说是的过分,可真当要张嘴说出这几个字时,发现挺有难度。 她不是个喜欢说谎口是心非的人,所以说不出这话的原因,是她竟然被杨厚邺的三言两语给说服了,似乎确实如杨厚邺所说,一个吻的事儿,不算过分。 话说回来,也不过是一个吻而已,真的称不上是什么大事儿。 可被杨厚邺逼到这个份上,尤其是尹夏这样的女人,尹夏要是让他得逞了,岂不是得被气个好歹,多天缓不过劲来? 都得白天晚上想,为什么要心软,为什么要让她跟杨厚邺之间,踏出这一步。 因为再清楚不过,今天这吻若是成了,杨厚邺以后必然会纠缠不清,更甚至他可能会直接默认——他们俩已然是情侣关系。 正当尹夏纠结着不言不语时,杨厚邺竟然将弯下了腰,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歪着脑袋,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像条大哈士奇一样,在她脖颈旁好顿蹭。 蹭得尹夏脸颊嫣红要推开他时,他竟然委屈一样地开口,“夏夏,你为什么都不问我在俄罗斯时,我为什么会跟别人打架?” 尹夏磨着牙,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因为有人议论你和禹遥,说你们又亲又搂又抱的。” “我没有。”尹夏立即皱眉反驳。 “可是我不知道啊。”杨厚邺把声线压得那叫一个低,低得都快沙哑了,“夏夏,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招人烦?我想就是因为这个吧,所以你不喜欢我。” 尹夏连连拧眉,“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杨厚邺上身凑着尹夏凑的紧,连尹夏的胸都贴得很紧,蹭来蹭去,而下身,竟然保持着相当靠谱的距离。 “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离我远点?”胸都被杨厚邺这么压着了,尹夏已经无法再忍下去。 “你亲亲我,我就放开你。” 尹夏深吸一口气,沉声说:“杨厚邺,你别幼稚。” 话音方落,杨厚邺就侧头,在她耳垂上啵了一口。 尹夏:“……” 这杨厚邺,看似是没用什么力,可尹夏怎么反抗,就是再怎样对他拳打脚踢,都不能将杨厚邺推开半分。 杨厚邺满意地笑着,又嘴唇下移,在她脖颈处啵了一口。 “来,主动亲亲我,我就不跟禹遥斗下去了。” 【继续作者有话说:我是来找理由哒! 话说都是因为净网啊啊啊,你们应该注意到了吧 《贱到份了》文名改成《咋的,就死缠烂打》 《渣到家了》文名改成《先生,别傲娇成吗》 连渣和贱都不行了,还有贱到份了的出版名还没有定下来啊啊啊你们造吗!!!。。。。。跑题了 说回来,都是因为净网啊啊啊,现在完全没办法写下去了好吗,我要直接略过吗略过吗…… 不能啊当然不能啊是吧是吧……所以,再等等好么……TAT 霸主那边都暂停了,这边……再等等好么……TAT】   尹夏站在黑色大门前,被这道关门声阵得耳朵嗡地一声响。双目隐约出现了猩红色,定睛地瞧着这道被掼上的门,内心涌出一股燃燃怒火。   她是不是有点儿太惯着杨厚邺了?   而杨厚邺今天发的脾气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尹夏的表情变得冷硬,敲门,声音也变得毫无感情,带着疏离的生冷,“杨厚邺,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今天开始就跟我划清界限了?”   杨厚邺自然是仍旧没有给回答,尹夏今天这腰已经弯到最低了,无法再继续弯下去,冷着脸,转身就走。   这时突然传来小黑小心翼翼的声音,“夏夏,侯爷在上药,要不你先回房间吧?”   到此时,尹夏对杨厚邺的所有耐心终于消失殆尽,她何时这么耐心地对待过一个男人?再者她一个女人,站在酒店走廊对着个门不停敲打让男人开门这样的行为,真的已经是她的极限,在她的意识里,女人从来不需要如此向男人表现卑微——虽然这也称不上卑微。   尹夏轻描淡写地放下一句话,“那么如侯爷所愿,再见。”转身便回了房间,挥一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   而门里面,站在门边的杨厚邺,抱着肩膀,点着脚,脸上哪有半分方才那冷酷无情的模样,全然是自信骄傲和满足,听着尹夏似乎是离开了,十分得意地对小黑扬眉,“怎么样,侯爷若是生气了,你家夏夏还不是得乖乖哄侯爷?”   小黑却不敢苟同,想了想十几分钟前小白和它说过的话,一脸高深莫测地说:“侯爷,您就不怕您这玩过了,玩脱了?夏夏要是真对您生气不理了,您不怕?而且夏夏这人平时就一板一眼的,若真生气了,肯定特别难哄。而且在恋爱关系中,最忌讳的就是试探和欺骗,您现在对夏夏就是试探和欺骗。”   “屁话!”杨厚邺将手里的药往桌上一扔,潇洒地往沙发上一趟,两腿往茶几上一支,慢悠悠懒洋洋地说:“侯爷这么优秀的人,你家夏夏怎么可能会真对侯爷生气不理?开玩笑!而且就算你家夏夏真生气了,侯爷三言两语就能把她哄好了,再者侯爷这可是锦囊妙计!知道么,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小黑一脸勤学好问地摇头,“不知道,您讲讲?”   杨厚邺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小黑,呸声道:“笨。”   “欸?”   杨厚邺傲里傲气地亲身传教,“之前尹夏的注意力被禹遥给吸引到他那去了,现在侯爷一生气,尹夏的注意力还不全被侯爷给吸过来了?就算是禹遥再来找尹夏,尹夏也不会有心情跟他相处,明白?”   小黑登时明白了,对杨厚邺一脸崇拜,“侯爷真腻害!不愉快的相处会加速两人之间的恶化,不愉快的相处还不如没有相处,禹遥要完蛋辣!”   杨厚邺十分愉悦,微笑着起身,走向卧室,“侯爷去吃东西,你继续跟小白交流,估计过几天就回去了,问问它尹夏家现在什么情况,她爸妈怎么样了。”   小黑立正稍息点头,“是哒!”   而杨厚邺的卧室,主食零食应有尽有,根本不是尹夏所想象中那样会饿自己饿一天。这人呐,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亏待了自己,尤其不能亏待自己的胃。   杨厚邺优雅地站在阳台边儿上,放眼望着对面满是欧式建筑红场,满眼都是享受,而就连吃俄罗斯大面包都是优雅的,又更像是在享受着什么美味儿,那表情简直享受得不能再多。   当然,若是尹夏看到他这小人得志的没有,肯定会被他气个半死。   杨厚邺半眯着双眼,夜晚降临,灯光绚烂,闲适地倚在栏杆上看着远处光影绚色的夜景,深邃的眼里明显地渐显出满足。   至少他知道在他发火的时候,尹夏能够屈尊来哄他,这是个多么美妙的新发现啊。   半晌后,杨厚邺抻了抻懒腰,吃饱喝足,扬声喊道:“小黑,侯爷去游泳,尹夏如果再来的话,你就说侯爷失眠又不说话。”   杨厚邺是满意地达到目的了,在酒店里享受小酒儿享受美食,又去室内游泳池游泳喝小酒,而尹夏则继续在客房里气得不轻。   这身边人发脾气时,是当真影响心情,尹夏站在房间中央,简直是无论看什么,都能闪过杨厚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怎么回忆他那冷漠的态度怎么觉着伤人……伤人?她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尹夏脸上风云变色,对此时脑中忽然出现的这个“伤人”的词汇怫然不悦,怎么好像是杨厚邺把她伤到了?   猛地走过去掀起床寻着杨厚邺所说的一切证件,结果在枕头底下还真的找到了,在一个档案袋里,整理得十分整齐。   所以她枕着这些证件已经连睡了好几天,她却还每天都琢磨杨厚邺和柏文睿能把她的证件藏哪?杨厚邺怎么干什么事儿都不按套路来,酒店里明明有保险箱他不用,非得这么大摇大摆地往枕头下面一塞?   外面的夜色已黑,尹夏心情不爽朗,跟晴天时突然来了一抹乌云,还偏就在她头顶,无论她怎么躲避,都躲不开这抹乌云似的,心情就是无法阳光。   俄罗斯的客房总是布置得像英国贵族,古典红木家具,落地灯,摆着书和报纸的书架,还有摆着国际象棋的棋桌。   尹夏无聊起来,用了酒店的名牌护肤品给自己来了次保养,之后就自己和自己对弈,即使到这个时候,女人也不能忘了对自己的皮肤要好一点儿,够美够气质,才有足够的自信资本。   其实酒店里什么都有,公用无线,咖啡厅酒吧,SPA,健身,还有屋顶露台,晚上失眠,有很多娱乐可以度过慌聊时间,可尹夏根本提不起精神。就好比其实她一到俄罗斯时,就能够联系国内朋友,但她没有,是因为不想。而这时她没有出去散心,也是因为她不想。   她需要认真考虑的事情太多,却又逃避似的不想深究。   而这一整晚,也就是在这一阵又一阵的无法平息的慌聊中度过。   但尹夏这晚但凡真的到处逛逛走走了,没准儿就能碰上在泳池欢脱游泳的杨厚邺,这以后的事儿就都不会有了。   经过了一晚的辗转反侧,尹夏终于狠心做了最后决定。她想这次经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之前她总是对杨厚邺拖拖拉拉的没个决定。这时也刚好通过杨厚邺发脾气这事儿,很清晰地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之后天方一亮,尹夏就联系了禹遥。   而翌日清早,杨厚邺起床后简直精神奕奕。游泳回来后身心舒爽,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之后醒来想起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尹夏。   利落地穿上正装,洗漱,完毕后下意识去尹夏房间找尹夏,还是被小黑从身后叫住提醒他正和尹夏生气中,才陡然想起前一天的事儿,放下手,没再敲那道门,同时也有瞬间的后悔,还不如订房的时候选个互通房了,啧啧。   缓缓的回忆着,杨厚邺记起前一天尹夏说的每一句话,尹夏说他们之间如果论感情的话,什么都没有,没有带泪带笑的回忆,也没有给彼此留下过难忘的瞬间,杨厚邺觉着如果客观来讲,并且按照某些恋爱程度来说,这话多少是有些道理的。   那么,既然尹夏提了出来,原来她想要的是这些,那么他就为她准备。   杨厚邺在这方面很单纯也很简单,她想要什么,他就给,仅此而已。   浪漫回忆吗,之前可能只是带她逛街看莫斯科而已,她不满了,那就给她多准备些浪漫回忆,白天骑马,叫她累一累,之后带她做SPA,叫她舒服舒服,放松放松,再在这最后来个屋顶露台浪漫晚餐,顺便来个求婚。   杨厚邺做得打算那叫一个好,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尹夏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自己想着想着,都骄傲得无法垂下下巴,昂着头,为自己的打算特骄傲,特自豪。   看,侯爷若想对一个人好,就能够花费所有的时间都围着你一个人转,这是多少女人梦中所求之事?看,尹夏你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能这么幸运地遇见侯爷!   时钟刚过十点半,杨厚邺便已经迅速地准备好了所有事情,对着镜子冷下了脸,左看右看,十分满意此时此刻的冷酷总裁脸,握着裤兜里的钻戒盒,敲了尹夏的门。   “尹夏。”杨厚邺深沉地开口。   但里面却没有声音。   杨厚邺又敲了两次,仍旧没有声音,回头看向趴门瞅的小黑,“?”   小黑摇头,表示它也不知道。   “探测一下。”   小黑继续摇头,“这门的材质,我做不到。”   杨厚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它一眼,拧眉叫前台过来开门,之后却得到了个令他勃然大怒的消息。   尹夏已经退房走了!   早前一小时,尹夏就已经走了!   杨厚邺怒气横生地踹开门回房间,怒火又没处发,抓住小黑就劈头盖脸地问:“你在尹夏床底下放了真证件?”   呆蠢呆蠢的小黑呆呆地回答:“是啊,不是你让放的吗?”   “我让你放你就放?”   小黑顿时感觉它面前的主人在无理取闹,他让他放的,他当然放啊!   “你怎么这么蠢,你那脑袋就不能转个弯,想想如果尹夏拿到真证件,还不立刻走了?!”   小黑:“……”是,是,我蠢,我蠢,小黑内心在滴血,可是我蠢不也是因为我有个蠢主人嘛!!!我做错了什么!!!   被骂得又不开心又不知所措,小黑垂着脑袋不敢再开口了,连嘤嘤嘤地装哭都不敢了,看样子这回侯爷是真怒了,不是装的,它不敢火上浇油。   这边杨厚邺为尹夏突然跑了而迁怒小黑时,那边禹遥已经在送尹夏去机场的路上。   “这就是你的选择了?”禹遥微笑着问。   尹夏点头,“嗯。”   禹遥抬手碰了碰尹夏的脑袋,轻道:“先睡会儿吧,机场还远,是不是一晚上没睡?”   “还是睡了两个小时。”尹夏一本正经地说。   禹遥乐了,既然尹夏不睡,就在去机场的路上陪尹夏闲聊,两人倒是说了很多学生时代的事儿。   直到陪尹夏取了登机牌,禹遥才借口离开一会儿。联系到杨厚邺,禹遥开门见山地说道:“尹夏现在跟我在一起,你不用急得到处找她了。我想你应该清楚尹夏的性格,答应人的事情若不做到,会一直心难安,所以我建议你先将我厂子里的机器全部修好,再回国找她。”   杨厚邺猛地抬高了音量,“什么叫做尹夏现在跟你在一起?!你再给我说一遍!”   “就是字面意思,聪明如侯爷,怎会理解不了?”禹遥轻描淡写地说,“想必侯爷也能够聪明到只需要半天时间就将我厂子里那些机器修好吧?不过才比尹夏晚回去一天而已,侯爷如果足够稳重,应该不会发怒吧?”   杨厚邺这时脸上已经失去了所有表情,一字一顿地说:“禹遥,你给我等着!”   小黑听到了杨厚邺和禹遥的全部对话内容,这时它也就是没有皮肤,否则肯定会流出汗来,侯爷这叫什么,侯爷这就是作死啊!   没事儿闲着干什么那么对夏夏,夏夏被气走了吧!   作!活该!   禹遥很了解尹夏,也很了解杨厚邺,所以他的一番话之后,杨厚邺当真没有追到机场去,而是立刻去了厂子,二话不说地开始行动进行编程修复。   冷着脸,全程没有开过口,小黑在酒店里等得心急火燎的,都怕侯爷修好之后一个怒极,扔了它直冲机场,然后就变成了它一个机器人在异国他乡不知所措颠沛流离……   禹遥送尹夏登机后,就有事匆匆离开了,叫她落地后给他发邮件说句平安就好。禹遥没说什么时候再回国,尹夏也没有问。   尹夏眼看着禹遥转身而去,她也转身登机。   自上了飞机后,尹夏就开始合眼小憩,这一次的出国旅游,虽然时间不长,可却有种又累又疲的感觉。   飞机上有些小的颠簸,尹夏记起从国内飞俄罗斯的时候就碰到过大气流,当时还很严重,尹夏想了想,叫了空姐,小声要了杯酒。   这个航班,即使不是头等舱,也供给高浓度酒,尹夏大概也是心情不算好的原因,就要了高浓度的威士忌,准备喝完之后就跟柏文睿一样,无论遇到什么都感觉不到,直接一觉落地最好,乐得清闲。   然而过了没两个小时,还真就是,飞机再次遇到大气流,颠簸地十分严重。   尹夏在睡梦中仿似感觉到了颠簸,无意识地蹙了蹙眉。   片刻后,一个器宇轩昂的男人缓步走向尹夏,跟尹夏身边人低语几句,换了位置,扶着尹夏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让她更舒服地睡觉。   看着尹夏的睡颜,男人很轻地叹了口气,最近这几天还真是让她在精神上受了不少压力。   虽然喝了烈酒,尹夏还是感觉到身边的气息不太对劲儿,过了片刻,半睁开眼,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侯爷?”尹夏低声呢喃。   禹遥立刻皱眉,这什么眼神?他跟杨厚邺哪里像了?   但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应了下来。不可置否的是相比较他来说,尹夏更熟悉杨厚邺,或许不反驳,能够让她多睡一会儿。   不过被认错人,还是有些不悦。   “飞机又碰见气流了?”尹夏闭眼呢喃。   “嗯,但问题不大,机长没有亲自广播。”   “上次来的时候,机长好像是禹遥学长,一直忘记问了,听着声音很像。”   禹遥这才发觉不太对劲儿,尹夏这好像是喝多了的状态吧?否则认错人之后,怎么还开始闲聊了起来?闲聊着还没听出他的声音和杨厚邺很不同?   “今天乖啊,听我提禹遥学长都没急?”尹夏小声说,“一直这样就好了,不至于我第一个把你踢出局。你呢,以后多注意注意自己的态度,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跟秦禹差很多,但我还是对你进行过分析,你的有些行为是故意为之的吧?很多时候你能控制自己,只是你不想控制,就好像全世界都没人关心你,你控制不控制,也没人会心疼关心你,所以你就放肆的发泄自己,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显得足够霸道,这样的骄傲才能够让你得到满足是吧?但或许我会心疼呢?”   “再说句实话,杨厚邺,如果你不总发脾气,我愿意接受你试试看,只不过你每次发脾气,都会让我对以后的生活产生怀疑。我是完美主义追求者,不喜欢生活中存在瑕疵,不喜欢吵架……不过你有时候也挺让我开心的,有时候你做的傻事儿,还有对小黑小白发脾气时,会让我忍不住笑,至少在此之前,是没有男人能够让我如此放松……”   禹遥漫不经心地听着,听着听着,就觉着心里不太舒服了。   尹夏对杨厚邺的感情,似乎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少,而是比他想象中的多得多。   “那么禹遥呢?”禹遥风轻云淡地问,“你对他的印象如何?”   “他很好,但不真实。”   “没了?”   “没了啊。”   禹遥对尹夏是彻底没了脾气,看,就在喝多了半睡半醒中,都对杨厚邺有长篇大论的评价,而对他只有七个字——他很好,但不真实。   “机长,您今天不是不飞的吗,怎么在这?”身边突然过来一个年轻的空姐,在禹遥身边小声问。   禹遥对待尹夏时的温柔脸这时消失,面无表情淡道:“离这远点儿,别让她听到。”   空姐脸一僵,立马起身走了。   尹夏说得没错,之前飞俄罗斯的机长,开口提醒飞机临时出现问题的机长,确实是他禹遥。   禹氏家族涉及产业多,而真正的继承人,也要几乎涉猎任何行业,对任何行业都要足够擅长。   他本来的计划是在此时的这航班,假意制造一场事故,让本航班机长夸大事实,颠簸巨大,播音说难以控制,这时他出现在尹夏身旁,借机保护她一番,也好让尹夏对他产生更多的依赖,却没想到尹夏上了飞机后就要了杯酒,而一杯酒下肚后,就开始睡觉,根本没有对这颠簸产生任何惧怕感。   这睡觉也就算了,他还能接受,居然还跟他来了一场酒后吐真言。   她心疼杨厚邺?   禹遥面色十分不善。   但同时通过尹夏对杨厚邺的评价,就几乎能够猜到无论他禹遥再怎么算计,尹夏都会冷静分析,理智对待,最终做出的结果也是一样的,将他踢出局。   没错,尹夏做的选择是将他和杨厚邺同时踢出局。   尹夏早上找到他时,就直白地通知了他这一点,所以他送尹夏上机之前跟杨厚邺通的电话里说的“和尹夏在一起”,确实只是字面意思,而尹夏找他的原因是她身上没钱,只有证件而已,在他吩咐助理给她定好机票后,尹夏递给他的是一张白纸黑字十分认真的欠条。   如果杨厚邺真的误会他和尹夏在一起的意思是恋爱关系,那也只能怨他自己脑洞开得太大。   另外,他的计划中还有秦禹,秦禹对电脑并不是一窍不通,虽说没有尹夏杨厚邺精通,但也有能力在不知不觉中更改程序。   所以杨厚邺以为的尹夏最终没有对小黑小白自毁程序的完成,实际上秦禹已经代她完成。   他们以为的在杨厚邺不遵守机器人嘱托的情况下,小黑小白也不会开启自毁程序,完全是误以为。   如果小黑小白毁了,杨厚邺就会责备尹夏,那么尹夏就会跟杨厚邺反目成仇,这时他禹遥就是尹夏最好的选择。   然而目前来看,就算他禹遥明白尹夏对他的结果仍旧是拒绝,还要继续追求尹夏的话,也不能选择这样的方式。   尹夏太过于爱憎分明。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无论他做什么,总有一天尹夏都会知道,这样得不偿失。   所以,最好的选择是暂且停止动作。   禹遥将尹夏的脑袋轻轻放回到原位,起身离开,重新回到头等舱。   片刻后,尹夏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禹遥坐过的位置,轻轻地叹了口气,眼里哪有什么醉意。   有时候趁机说的醉话,其实是最不会破坏人与人之间情感的方式。   醉过之后,当事人佯装不记得说过什么,做聆听者的人佯装不曾听到过什么,朋友仍旧可以继续,不伤感情,至少表面上如此。   尹夏落地后,仍旧没有钱,只好找人借手机打给尹杰,叫尹杰来接她。   可以找尹珊,但尹珊是杨厚邺那边的人,直觉不想联系尹珊。   尹杰到了之后,对着尹夏就是一阵的似笑非笑。尹夏跟尹杰的关系很好,倒是没在意尹杰那明显藏着话的目光,只面无表情淡道:“我拒绝了杨厚邺,自己一人跑回来的。”   尹杰点头,“猜到了,怎么样,现在想先去哪?飞机上吃东西了吗。”   “吃了,”尹夏在飞机上已经想好了安排行程,“先送我回家,我洗漱休息,晚上你来接我,跟你出去逛逛,否则家里二老会唠叨我很久。”   “可以。”   连续几天,都是由尹杰陪着尹夏,杨厚邺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尹夏似乎也不想继续在国内呆着了。她回国就是觉着年龄到了,该结婚了,在家这边找个靠谱的结婚生子。但目前来看,事情跟她想象得大相径庭。   但尹杰自然不想让她走,一是他当时把尹夏介绍到杨厚邺的公司,就是因为杨厚邺的那个妹妹,多少亲上加亲,方便感情交流……先不说这后一句“方便感情交流”的真实性,但第二个原因确实是铁打的事实,尹夏若在国内,能够给他带来更大的利润。姐弟合伙,二人智商又够高,足以打下一片新天地。   “侯爷几天没有联系你了?”坐在河边钓着鱼,尹杰漫不经心地问尹夏。   “没注意,我回来几天,他就几天没有联系过我吧。”尹夏淡道。   “那就是一个星期了。”尹杰握着鱼竿的手很稳,继续轻描淡写地提杨厚邺,“听说侯爷和禹氏家族那边明着发生了冲突。”   尹夏手一动,鱼竿一颤,眼看着即将上钩的鱼儿,哗啦啦游走了。   “有话直说。”尹夏冷道。   尹杰微微勾了唇,“侯爷告禹氏家族窃取他们公司的内部资料,而禹氏家族反过来告杨厚邺私自更改他们在俄罗斯的机械设备,损失严重。”   怪不得这一个星期,杨厚邺没有任何动作,原来是在对禹氏家族下手。   可是……   “他疯了?他一个人去抗敌整个禹氏家族?”尹夏不禁皱眉,叱道,“怎么柏文睿也不拦着他点儿,他杨厚邺本事再大,这件事也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啊!”   尹杰瞥了眼明显开始有了担忧的尹夏,继续下着猛药,“我还听说了……”   “直说。”   “好吧夏夏,很明显,这次杨厚邺跟禹氏家族的矛盾摆到明面上的原因是你,杨厚邺说你现在已经跟禹遥在一起了,禹遥这是公然抢他老婆,他必须得跟禹氏家族作对到底。”   尹夏被这话气得几乎哑口无言,“……”   好半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什么时候跟禹遥在一起了,我又什么时候是他杨厚邺的老婆了?”   尹杰也道:“是很怪,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成为男人手中的香饽饽,居然是这样优秀的两个男人在争抢你。”   尹夏紧着眉,突然把鱼竿往地上一扔,起身就走。   尹夏表示十分不解杨厚邺的行为,如果按照她走之前的那个态度,不是把她当成陌生人,做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   这怎么就突然跟禹遥他们斗了起来,还口口声声说她是他老婆?   这是老毛病又犯了,还是对她执迷不悔呢?   尹杰好整以暇地看着尹夏离开,看着尹夏拿出手机讲电话。   她还能在干什么?当然是在杨厚邺。   杨厚邺这一个星期,几乎没睡一个好觉,凭什么啊?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尹夏怎么就突然选择禹遥,居然不选择他杨厚邺?禹遥肯定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或是在尹夏面前说了他什么坏话。   一个星期,白天里跟整个禹氏家族斗智斗勇,跟律师谈,跟法院院长谈,晚上又想尹夏想得睡不着,眼前总回荡尹夏那挺嫩挺软的肌肤。   终于等来了尹夏的电话,杨厚邺差点儿没激动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   杨厚邺这人也足够奇怪,但刚知道尹夏跟禹遥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气愤,可在平静下来后,竟然感觉有了点儿兴奋。   他如果从禹遥手中将尹夏抢了回来,岂不是更有成就感,兴奋感?   公然抢别的男人的女朋友,想想就有点儿小激动呢。   但面对电话时还是装得很严肃,咳了咳,指着小黑让它出去,一边对电话沉声道:“有事?”   尹夏开口就道:“别再继续跟禹氏家族斗下去了。”   杨厚邺反问:“原因?”   “你是一个人,但禹氏是整个家族。”   “你是觉着我会输所以阻止我,还是觉着我一个人战斗为我心疼,更或者是怕你男朋友禹遥输,来向我求情?”   什么乱七八糟的,尹夏张嘴就想叫他认真点儿,好好说话,可张了张嘴,还是率先解释道:“禹遥不是我男朋友,在拒绝你的同时,我就拒绝了他。”   尹夏一直不是喜欢误导男人的女人,任何事都喜欢摆到桌上,清清楚楚地扒拉开,最讨厌误会和曲解。   杨厚邺笑了,声音里都带着清晰的愉悦,“真的?他不是你男朋友?”   尹夏不知怎么,好像突然间就被杨厚邺愉悦的轻笑,以及略带兴奋的反问逗笑了,连日来的阴郁也一扫而光。   “嗯,不是,如果这话你是从禹遥学长那里听来,一是他故意误导你,二是你理解有误,但问题一定不出在我这里,所以侯爷,我希望你放弃跟禹氏家族继续斗下去,再斗下去你的公司会收到很大波及,而且你开这家公司的初衷不是开发更多新产品?人始终不能忘本,不能忘初衷,我希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继续专心做你的事业。”   “那你呢?”杨厚邺突然问。   尹夏被问得一愣,“什么‘那我呢’,我怎么了?”   “你既然没跟禹遥在一起,为什么这些天都没有联系我?而且思念器一直没有亮过。”   尹夏听着杨厚邺这话,这语气,这声音,都快以为是小黑在模仿杨厚邺的声音说话了。   明明就该是小黑说的话——夏夏,那你既然这几天都没有忙,为什么都没有联系我?难道夏夏你不想我吗?   尹夏轻叹了口气,“我以为在俄罗斯的时候,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而你的行为语言动作也向我清楚地表达你不愿意跟我说话了。”   “你瞎了。”杨厚邺肯定道,“要么就是你聋了,侯爷从来没有表现过不愿意跟你说话。”   杨厚邺那张脸简直就是二层的,就这么脸不红不白地抹掉事实,“侯爷都说一辈子就看中你一个人了,侯爷怎么会不愿意跟你说话?尹夏你的主观意识在作祟,你该好好看看病了,你有问题。”   尹夏被杨厚邺给气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那这件事就定了,禹遥那边,你停止诉讼,禹遥学长那边,我也会进行疏通,就这样。”   “不。”杨厚邺冷道,“不可能就这么定了。你现在来我家,我要当面跟你谈清楚了。”说罢立即挂了电话,任尹夏再怎样重拨过去,杨厚邺都不接。   尹夏没了办法,只好叫尹杰送他取杨厚邺公寓。   尹杰说正好也有事情要跟杨厚邺谈,便两人一起敲响了杨厚邺的门。   杨厚邺见到门外站着位不速之客,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好像没有邀请过你。”   尹杰点头,“是没有邀请过你,但我有件事要跟你谈,而且要在你和夏夏之前谈。”   尹夏诧异地看了眼尹杰,又看了眼杨厚邺,像是在询问。   杨厚邺侧身叫尹夏进去,反手关上门,推尹杰出去,两人在门外草坪上平谈。   “说吧,什么事。”杨厚邺没有耐性地说,“我时间有限。”   “我要跟你妹妹结婚。”尹杰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径直道,“你对夏夏的感情,就跟我对杨沫的感情一样,虽然方式不同,但深浅程度相同。你若让我娶你妹妹,我则能够让你顺利迎娶夏夏。”   杨厚邺顿时冷了脸,“尹夏不是货物,不会成为你的交易物。”   尹杰完全忽略杨厚邺周身变低的温度,继续道:“你应该清楚,尹夏当时居然能够在与你有冲突的状况下到你公司报道,是不符合她本人行为的,而让她这样行为的人是我。尹夏最在乎的人是她父母,其次关系最好的人,则是我,我可以很轻易地改变她的一个想法,也可以轻易地阻止她的一个想法。”   杨厚邺对待尹杰这样毫不掩饰的威胁,嗤之以鼻,重重地哼了一声,好像在说侯爷会怕了你的威胁?根本不可能!   尹杰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人,表明了立场后,等杨厚邺思考片刻,问道:“考虑的如何?”   “我不会让尹夏成为一个筹码。”杨厚邺冷道。   “我和杨沫顺利完婚后三个月,我一定能让你的求婚成功。”   杨厚邺眼睛一眯,神色不变地出尔反尔,拿尹夏当筹码讨价还价,“一个月!”   “两个月。”   “半个月!”   “四十五天。”   “成交。”杨厚邺深深地看了眼尹杰,淡道,“慢走不送,我会尽快让你跟杨沫完婚。”   于是杨厚邺为了尹夏,彻彻底底地把自己的妹妹给卖了。犹记得杨沫结婚时,她还大哭大喊地说不嫁,当时杨厚邺一巴掌下去,杨沫再没敢作,老老实实地完成了婚礼,经过了几个月后,开始过上了王子和丫鬟的幸福生活。当然这是后话,老哥什么时候会害了妹妹?当然不会,杨厚邺若不是回家吃饭时从父母口中听到过尹杰对杨沫怎样好的,也不会轻易答应这婚事。   尹杰和杨沫,就相当于冷酷无情多变总裁以及傲娇任性骄躁就小小姐,那可真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小故事。   尹杰得到了想要的承诺,转身变走,也完完全全地把叔家的姐给买个彻底。   尹夏再回到杨厚邺的公寓,多少有点儿感慨,时间过去了,但这公寓里布置的一景一画都未曾有过改变。   以前,杨厚邺的工作室,就是她的工作室,几乎一天天地泡在里面,而现在,未经过主人允许,尹夏站在工作室的透明窗前,却不敢冒然进入。   “尹杰走了。”杨厚邺在尹夏身后缓声道,“在想什么,想进去看看么?”   “可以?”尹夏回头问。   “当然。”杨厚邺又开始了出口就是情话的风格,“你以后会是我妻子,我太太,我爱人,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   “我的还是我的。”尹夏迅速打断他,“请您别多想了,我也不会是你妻子,你太太,你爱人。”   “世界上充满了多少个未知数你知道吗?”杨厚邺一脸不苟同的态度,“计算机有多少无限的未知数你有概念,却不相信你自身也有未知数?尹小姐,麻烦你记得,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理智对待的。”   尹夏心想杨厚邺现在绝对是最正常状态,否则她怎么突然之间想不到反驳的词?   深吸了口气,对杨厚邺开门见山问道:“说吧,叫我过来要谈什么?”   杨厚邺对她微笑,笑得灿烂又诡异,“你想让我不再跟禹遥斗下去?”   尹夏浑身汗毛都被杨厚邺这微笑搞得立了起来,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是的。”   “向后退什么,”杨厚邺十分温柔地拉住她,“那么告诉我,你的立场是什么?”   尹夏顿时响起第一次见到杨厚邺的那次,先是在后台发生口角,之后在地下停车场时再碰到,杨厚邺也突然态度特别和善的叫她,可等她回头看向他时,又听到他恶狠狠地对小黑说——扫描她,记住她,等上市后,将她的外表信息传输给所有机器人,全面排斥她。   尹夏想了想,毫不羞涩地说,“凭我现在在你心上。”   杨厚邺没想到尹夏这时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过了好半晌才道:“你在我心上,我就得听你的?”   “不是你就需要听我的,而是我希望凭借这个有利条件,能够劝通你不要做出损害你辛苦建立出的公司的事,你以后会后悔的。”   “侯爷最不怕的事情就是后悔。”杨厚邺话锋突然一转,“不过你很聪明,你确实可以利用这个有利条件来劝阻我。”   “所以你同意了?”   “不,既然你知道这是条件对待的问题,那么我也有条件,你做到了,我就不再跟禹氏斗下去。”   “什么事?”   杨厚邺微笑,“很简单的,当然我知道尹夏你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承诺的事一定会做到。我不会为难你,也很肯定你能做到。但是侯爷不喜欢被拒绝,如果我提出了条件,你又下意识开口拒绝,那么我和禹遥的这件事情,无论未来我要往哪个方向发展,你都无权过问。”   尹夏下意识要在杨厚邺说出条件之前拒绝,心想怎么变成她是被动了,而且肯定有阴谋。   “我现在就拒——”   “绝”字儿还未落地,杨厚邺已经迅速地开了口,“亲亲我。”   ☆、第45章 如愿啦   如愿啦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话说:那什么……忽然……不好意思说话了……   估计你们早忘记上章写的是什么了……来个贴心提醒……   还有人比侯爷的脸皮更厚的吗?   没有了吧?没有了吧!   就这么光天化日的向拒绝他的女人索吻,他怎么说出来的?!   尹夏都被杨厚邺的一句话搞得怔住了,接着转身就要往外走。这大白天的,杨厚邺总不能生拉硬拽来强的吧!   可尹夏明显低估了杨厚邺,咱们侯爷什么事情不敢做?   手一抬,便利落的抓住尹夏的手腕。   身体一旋,便将尹夏压在了工作室透明门上。   杨厚邺的手掌十分有力度,另一手迅速而稳地搭在了她的头顶,叫她根本动弹不得。   杨厚邺的动作利落,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还带了那么点儿的帅气。   啧,按侯爷这性格,去做个刑警大队长,早起警服一穿,军靴一踩,手枪一别,出警时一脚一个罪犯,随即提枪抵在罪犯的太阳穴,冷笑一声,子弹上膛,都能耍帅到帅翻天了……   此时此刻,此场景此气氛下,杨厚邺也一样,冷笑一声,问:“你跑什么啊跑?”   “我傻啊我不跑?”尹夏的语气里竟然带了别扭劲儿,“留这被你,被你……”说不出来那个词儿,猛地暴怒一声喊,“滚!”   难得看见尹夏这一面,杨厚邺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畅怀,“尹夏,侯爷就是让你主动亲我一下,至于这么抗拒么。”   身体靠近,将她圈在怀里。   尹夏被杨厚邺圈住,心跳渐快,僵着脸说:“你可想好了,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杨厚邺笑,笑得花枝烂颤(?)的,俊脸缓缓靠近她逐渐升温的脸颊,“如果侯爷就是做了呢,你准备让侯爷怎么后悔?”   尹夏呼吸一滞,直觉杨厚邺这回不是开玩笑的。   杨厚邺又道:“你看侯爷都追你多长时间了,偶尔给个甜头,还不应该?再者你自己说,我的要求过分么?”   尹夏动了动嘴唇,想说是的过分,可真当要张嘴说出这几个字时,发现挺有难度。   她不是个喜欢说谎口是心非的人,所以说不出这话的原因,是她竟然被杨厚邺的三言两语给说服了,似乎确实如杨厚邺所说,一个吻的事儿,不算过分。   话说回来,也不过是一个吻而已,真的称不上是什么大事儿。   可被杨厚邺逼到这个份上,尤其是尹夏这样的女人,尹夏要是让他得逞了,岂不是得被气个好歹,多天缓不过劲来?   都得白天晚上想,为什么要心软,为什么要让她跟杨厚邺之间,踏出这一步。   因为再清楚不过,今天这吻若是成了,杨厚邺以后必然会纠缠不清,更甚至他可能会直接默认——他们俩已然是情侣关系。   正当尹夏纠结着不言不语时,杨厚邺竟然将弯下了腰,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歪着脑袋,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像条大哈士奇一样,在她脖颈旁好顿蹭。   蹭得尹夏脸颊嫣红要推开他时,他竟然委屈一样地开口,“夏夏,你为什么都不问我在俄罗斯时,我为什么会跟别人打架?”   尹夏磨着牙,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因为有人议论你和禹遥,说你们又亲又搂又抱的。”   “我没有。”尹夏立即皱眉反驳。   “可是我不知道啊。”杨厚邺把声线压得那叫一个低,低得都快沙哑了,“夏夏,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招人烦?我想就是因为这个吧,所以你不喜欢我。”   尹夏连连拧眉,“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杨厚邺上身凑着尹夏凑的紧,连尹夏的胸都贴得很紧,蹭来蹭去,而下身,竟然保持着相当靠谱的距离。   “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离我远点?”胸都被杨厚邺这么压着了,尹夏已经无法再忍下去。   “你亲亲我,我就放开你。”   尹夏深吸一口气,沉声说:“杨厚邺,你别幼稚。”   话音方落,杨厚邺就侧头,在她耳垂上啵了一口。   尹夏:“……”   这杨厚邺,看似是没用什么力,可尹夏怎么反抗,就是再怎样对他拳打脚踢,都不能将杨厚邺推开半分。   杨厚邺满意地笑着,又嘴唇下移,在她脖颈处啵了一口。   “来,主动亲亲我,我就不跟禹遥斗下去了。”   杨厚邺这人,别瞧着挺霸道挺独裁的,但实际上挺单纯的。   他这么缠着尹夏,没别的深刻缘由,就是因为他稀罕她。   所以杨厚邺就这么在尹夏脖颈处啵一口就都满意的不得了。   特别简单的一人儿。   杨厚邺沾沾自喜的样儿也挺有意思,啵完就高扬起头,用鼻孔瞧人,一副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模样。   脚尖儿不停点着白亮得反光的地板,脑袋高傲一甩,开始哼哼。   而那哼出的哼哼声,似乎都带着跳跃而欢快的音调节奏。   侯爷现在的心情就是可好可棒了!   “行了,侯爷现在满意了,你可以走了。”杨厚邺一甩头,扬声叫小黑,“过来,送夏夏出门。”   尹夏:“……”   她这是被皇帝宠幸完的情况么??   他啵了一口就满意了,就挥着黄袍袖子,就让她退下了?   尹夏的眼睛都瞪得大如牛了。   尹夏手指动了又动,似乎能感觉到已然有一团无形的黑雾在胸中四处游走。   “夏夏,你这就要走了嘛?你再多留会儿呗,你不想小黑嘛?”小黑时刻记着自己是墙头草叛徒的使命,在侯爷跟尹夏同时掉在水里时,都不需要“可能或许”这样的字样,一定是先救尹夏。   尹夏看了看无耻要往她身上蹭以及傲娇要命的杨厚邺,突然不知道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俩让她没辙的东西。   “你……”尹夏开口说道,又对着杨厚邺这张挺俊掺杂着幼稚的脸无法开口怒责。   “嗯?”杨厚邺懒洋洋地问,“怎么?”   尹夏这么多年的理智也不是白保持的,都被杨厚邺逼得没后路了,还能保持清醒并谨记着这次的来意呢。   “所以你不会再继续跟禹氏家族斗下去了吧?”尹夏缓声问。   杨厚邺点头,“行。”   “这么好说话?”杨厚邺这次的嘴这么松,尹夏反而不适应了。   “因为是你说的么。”杨厚邺说情话的本事又一次大暴露,“结婚以后,你做的所有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执行,因为是你。”   杨厚邺静静地看着尹夏,那双往日里充满了孤傲的眼睛,特别的清澈,清澈的竟让尹夏一时半会儿的移不开视线。   记得头回俩人撞面,是在他的发布会后台,梁子当时就结下了。   先是尹夏瞧不起小黑,后是杨厚邺在公司针对尹夏。   再到后来,尹夏特别意外的开启了杨厚邺对女人以及身体触感的好奇心和吸引力,接着一发不可收拾。   杨厚邺这种男人,说来奇葩,没怎么接触过女人也就算了,一接触女人,还就一条道走到黑型的,其他女人更看不上眼了。   某种程度上还就跟小黑似的,认准一个主人,轻易不易主。   尹夏基本已经习惯杨厚邺对自己的经营模式,但这次,多少还是有了些别的莫名的感受,感动吧,也不是感动。   就好像感觉好难得,竟然真有一个男人,会为了她尹夏的一句话,就改变一个决定。   人生一小世,多难得遇上这样一人。   尹夏笑了笑,回头拍了拍小黑大脑袋,“走吧,送我出门。”又回头对杨厚邺道,“记住你说过的话别忘了,改天一起喝茶吧。”   杨厚邺:“……”   这天杨厚邺整个人都十分喜洋洋,跟公司那边吩咐暂停跟禹遥的明争暗斗后,跟尹杰通电话都明显带着炫耀和得意,直到最后聊到他们那个约定时,杨厚邺的语气才有了转变。   “你要娶杨末可以,先对我做个保证。”杨厚邺淡道。   “你要什么保证?”尹杰问。   “随你。”   尹杰想了想,自知对待杨厚邺这种高智商的人尤其不能掉以轻心,杨厚邺虽然在感情方面幼稚的很,但涉及到智商问题的事,用深藏不露来形容都丝毫不夸张。   “我以后只会有杨末一个女人,像你对尹夏一样。”尹杰不动声色地拿着尹夏做比较,“你对尹夏有多喜欢,我就对杨末有多深爱。”   杨厚邺眉头微蹙,“杨末有那么多缺点,你还对她深爱?尹夏在我眼里是完美的,才值得我喜欢。”   尹杰:“……”   “杨末缺点多是我惯出来的,我乐意。”尹杰护崽毛病突然暴了出来,“你今天打电话什么意思,要反悔?”   “反悔这种事是侯爷会做出来的?”杨厚邺冷哼道。   这俩人谁都不允许谁说自己女人的不好,通话不过几分钟,俩人就搞得纷纷都怒了,浑身戾气。   “记住你说的话别忘了。”杨厚邺将尹夏今天说的话原方不动的记了下来,无意识的就张口吐出了这几个字词儿。   果然杨厚邺受尹夏的影响不轻。   相处久了的人,就是这样渐渐被同化而变得习惯性格愈来愈像的罢。   之后没过几天,杨厚邺就把杨末叫回了家,面无表情的宣布了这场婚事。   杨末作为婚礼女主角,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被老哥用一种强硬的态度通知的,简直爆发成了大脑天宫的孙猴子。   在家里是作开了,死活不嫁尹杰,大小姐脾气爆炸,每天咒骂说嫁谁都不嫁死人脸。   反观杨厚邺,倒是十分悠哉,每天联系尹夏,美名曰跟她沟通尹杰和杨末的婚事,说她作为尹杰的最亲系亲属,这时最应该多做建议以及贡献以及一大堆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理由。   尹夏每次挂断电话后,如果碰上家里二老而家在家,一准会被追着问是谁打来的。   鉴于杨厚邺给二老留下的坏印象,尹夏每次都是笑笑打岔过去。   可没想到就这么藏着掖着,又没过几天,杨厚邺还亲自跑上门来了!   ☆、第46章 岳父斗   杨厚邺最牛逼哄哄的地方,应该就属他时时刻刻的出其不意,给人带来的措手不及。   尹夏穿得十分休闲舒适,一手拎着电视遥控器,一手拎着卧室的空调遥控器,盯着门口站着的西装革履毫不嫌热的杨厚邺,一脸诧异兼无奈,“你怎么又来了?”   今天应该是立秋以来最热的一天了,杨厚邺一身西装领带的,不热?   仔细看杨厚邺的额头,还是有些微的汗迹,但杨厚邺毫不在意,只是甩着一沓空白的请柬,耍着帅,微微一笑,“侯爷的妹妹结婚,自然要把场面办得最大,来,把你认识的人也都填里面。”   “我认识的人也写里面?”尹夏拧着眉毛,对杨厚邺一脸不信任,才不信他跑上门来只是为了让她在请柬上多签几个人名,“我认识的人,尹杰跟杨末根本不认识,为什么要邀请出席婚礼?你这跑上门来又是什么目的?”   “侯爷的目的很简单啊。”杨厚邺居然就这么不要脸地承认了,“来见见你爸妈,他们同意我娶你了,你还能不嫁?”说着按着尹夏的脑顶将她推开,堆起一脸真诚的笑,“尹叔尹姨,我来了。”   尹夏:“……”   尹夏妈今天学校里有大检查,没在家,尹夏爸则是前两天加班加多了,今天刚好休假在家,所以杨厚邺运气尚且算好,不用一对二。   而杨厚邺不要起脸来,就是这么不要脸,在尹夏爸态度十分冷淡的情况下,还能泰然自若地坐在沙发上,边按遥控器边跟他聊尹杰的婚礼。   尹夏倚在沙发后,背对着二人,表情跟着变得越来越无可奈何。   杨厚邺每句话的开头都是围绕杨末跟尹杰,但每句话的结尾,都是以尹夏未来的婚礼打算结束。   尹夏冷着脸听了半晌,到最后反而被杨厚邺给气得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尹杰跟杨末确定婚事的那天之后,尹夏父母就立即了解到杨厚邺作为杨末的哥,即将成为尹杰的大舅哥,也知道就算他们再不喜欢杨厚邺这人,也得看在尹杰杨末的面子上,能忍就忍。   可这当真碰上面了,尹夏爸也才发现,“忍”这种事儿,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尤其现在还只有尹夏爸在,没有尹夏妈在旁边压他的暴脾气,在杨厚邺把尹家完全当自己家,也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后,尹爸爸终于忍不住发威了。   尹爸爸擎着杯茶,慢条细理地说:“侯爷,你说来找尹夏是写请柬的,那么既然尹夏没有要邀请的人,不用在请柬上签名了,那么侯爷贵人多忙,我也就不留你了。”   杨厚邺还偏就不上道,同样细条慢理地说:“侯爷不忙。”   尹爸爸胖壮胖壮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估计活到这岁数真没见过杨厚邺这么没眼力见儿的人,又回头问尹夏,“夏夏,你不是今天要出去面试的么,怎么还不换正装去面试?”   尹夏哪有什么面试啊,她这些天都没投过简历,扭头跟她爸对视了一眼,衡量片刻,决定不忤逆老爹,点头道:“我现在去换衣服。”   尹爸爸满意地点头,抿了口小茶,淡道:“我们人老了啊,一天不睡午觉都觉着浑身没劲儿,一会儿夏夏去面试,我也得去补觉了。”   杨厚邺这回十分配合,“确实,尹叔上了年纪,午睡不能少,侯爷也该走了。”   尹爸爸缓缓地吁出一口气,瞬间紧绷的啤酒大肚子都松下来变大不少,心想可算是把杨厚邺这尊大佛送走了,拿着扇子慢悠悠扇了起来。   “虽然夏季已经过去了,外面还是闷热,不然侯爷还是提前下楼去把车里空调打开吧。”尹爸爸说道。   “确实。”杨厚邺仍旧在配合着,“侯爷开车来还能好些,若是坐公交车,会热中暑吧。”   杨厚邺头回没耍威风耍脾气,尹爸爸都要对他改观了,原来杨厚邺也不是个霸道不懂人事的人啊!   “可不是么。”尹爸爸说着起身送他,“走,尹叔送你。”   可一表人才的杨厚邺又道出了句人面兽心的话,掸着衣袖微笑道:“不用麻烦尹叔了,侯爷等尹夏一起,外面闷热,挤公交容易中暑,侯爷顺道送尹夏过去。”   尹爸爸双眼立即一瞪,好悬没被杨厚邺这句话给气过去。   尹爸爸立马怒气大涨,袖子一甩就踹椅子踹桌子指着杨厚邺怒喊道:“滚滚滚,别想着打尹夏的主意,尹夏今天哪都不去,以后别再来我们家,我绝不会让尹夏跟你的!”   尹夏听见声响,赶忙疾步走了出来,一把将杨厚邺扯到身后,回身低声问他:“你又说什么了?!”   杨厚邺歪头微笑,“侯爷只说顺道送你去面试而已。”   尹夏顿时反应过来了,这是她爸满口胡邹说她要去面试,被杨厚邺给拆穿后恼羞成怒了。   尹夏爸这回也是真被杨厚邺给气着了,本来就不待见杨厚邺,这几天尹夏还总不跟他们说一声就出去,就觉着尹夏背着他们跟杨厚邺有来往,现在杨厚邺还跑家里来明目张胆的威胁了?!   混账!   尹夏爸反手直指尹夏,怒目吼问:“你,尹夏,你说,你是不是一定要跟这姓杨的王八崽子来往?!”   尹夏爸这王八崽子四个字喊的,简直是触到了杨厚邺的雷点,谁胆敢这么说杨厚邺啊?   尹夏下意识看了眼杨厚邺,竟意外地发现杨厚邺脸上没有怒容,反而对她继续微笑,“别急,慢慢想怎么拒绝你爸能让你爸容易接受。”   杨厚邺真是太懂怎么讨人嫌了,一句话,立即又给尹夏爸脑袋上浇了一大桶油,蹭蹭蹭的火燃得又大又旺,越过尹夏就要揍杨厚邺。   杨厚邺长得倒是高,可跟尹夏爸又胖又壮的身材比,立马让人觉着他胜算不高,尹夏不得不及时阻止住这场战争。   “停停停。”尹夏头疼地抬手抓住她爸的手腕,拧眉说:“爸你消消气。”又抬脚踢杨厚邺,“走走走,你赶紧走。”   杨厚邺既然人都来了,怎么可能轻易走?   要真这么轻易的走了,他还是侯爷么?   还是小黑小白的傲娇主人侯爷了么?   杨厚邺往沙发上大喇喇一坐,便道:“也对,尹夏,你给你爸一个交代,也给侯爷一句准话,你自己说,什么时候嫁我吧。”   尹夏明显感觉到杨厚邺的话音方落,她爸的呼吸就变得更急了。   尹夏眼前都要蒙上一层黑了,不知道怎么事态又莫名其妙发展成这样了,貌似只要有杨厚邺在,事情的走向她就永远预料不到。   她什么时候说要嫁他了?   还有她怎么就被逼得现在就要给结果答复了?   尹夏索性破罐子破摔,指着门给杨厚邺下了逐客令,“赶紧走,立刻,现在。”   这时的尹爸爸也够让人意外的,啪地一声关了电视,往沙发上重重一坐,竟然指着尹夏下命令,“你也别急着赶他走,你给我坐下,你现在,立刻,给我说句明话出来。”紧跟着又重重撂下狠话,“但是尹夏你给我想清楚了,你要是要跟杨厚邺走,我和你妈这身体可不好,一口气上不来,你就别想着再见着我们了!”   杨厚邺挑了挑眉,霸气十足地对尹夏做了个不要开口的手势,歪头问尹爸爸,“尹叔,能不能问一句,我是哪里配不上尹夏了?”   尹爸爸咬肌咬得特紧,似乎一时间被杨厚邺给问住了。   他对杨厚邺有意见,就是因为当初那第一面,不仅大半夜来找他闺女,更是一大早跟他闺女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还当着他的面教唆他闺女离家出走!   这爹对女儿都有保护欲,所以如果真要说出杨厚邺哪点配不上尹夏,尹爸爸一时还真说不出来。   过了好半晌,尹爸爸才哼道:“钱多脾气差,这样的男人日后不是出轨就有家庭暴力倾向。”   杨厚邺就怕尹夏她爸说不出来他的不满之处,那现在既然说出来了,杨厚邺自然见招拆招,“侯爷钱多么,那侯爷可以把钱都捐出去。说侯爷脾气差么,侯爷脾气是差,但对尹夏,你可以问问她,我面对她时,脾气大么。”   杨厚邺双手展开,向后懒洋洋一靠,自信道:“侯爷还有什么配不上尹夏,你说。”   尹爸爸脸色微变,扭头问尹夏,“他真没跟你发过脾气?”   尹夏只是情商低,但不代表没有智商,她又不傻,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会点头说杨厚邺跟她发过脾气?   尹爸爸见尹夏对他摇了头,眉目没有之前那么严肃凶狠了,但他好歹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什么人没见过,多少猜到杨厚邺正在跟他见招拆招呢,索性顺着杨厚邺的来,反着下套。   尹爸爸翘起了二郎腿,扬眉讽道:“看样子杨董事长愿意为我女儿做任何事了?”   ☆、第47章 猜结果   尹爸爸翘着二郎腿,问完这个问题后,又收起了二郎腿,身体前倾,拎起热水壶,开始往茶盘上的茶壶里倒热水,再继续往其中一只茶杯里倒茶。   反正就是只给自己倒茶,没有杨厚邺跟尹夏的份。   杨厚邺安静地瞧了他半晌,终于有了动作。   微微前倾,从尹爸爸手中接过茶壶,自给自足自己倒茶。   尹夏爸冷哼一声,着重地说:“不敢答了?不敢回答是否能为我女儿做任何事了?”   杨厚邺突然放下茶杯,侧目直视尹爸爸,仿佛已经看穿他心底想法,毫不犹豫地反问:“我要是回答说我能为她死呢?”   尹夏爸脸色登时一变,比川剧变脸还要快,茶杯重重掷到桌上,满目熊火怒燃地瞪着杨厚邺,一脸“你居然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完全配不上我女儿!”的愤怒模样,“幼稚!”   “但是当然侯爷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杨厚邺又道。   尹夏爸的脸色随之又是一变,一脸“你居然连为我女儿死都做不到”的暴怒模样,“你给我再说一遍?!”   “首先侯爷恶心所有轻生的人,其次侯爷接下来的目标就是陪尹夏一辈子,死了还算什么?轻易谈死的人不仅是懦夫,还是蠢货。”杨厚邺说得云淡风轻的,同时双目显露出当时那场机器人发布会上的傲慢,另外英俊的侧脸以及优雅的坐姿,简直与他此时的表情毫不相符。   杨厚邺轻蔑一般眨了眨眼,继续说道,“尹叔还有什么问题?”   这会儿尹夏爸已然三次变脸,接收到的冲击力一波又一波,到现在却忽地十分意外地一反常态,面容平静如水。   尹爸爸意味深长地回头瞥了尹夏一眼,“夏夏,你怎么看?”   “附和他性格。”尹夏缓缓答道。   尹夏在杨厚邺开口表明不会为她死的时候,就已经转过身来,一眨不眨地锁紧了杨厚邺的脸,回答完她父亲的问题后,仍旧没有从杨厚邺英俊而傲慢的脸上移开视线。   杨厚邺早感觉到尹夏对他长时间的注目,这会儿特勾人的歪头向尹夏挑了挑眉,“侯爷表现不错?”   杨厚邺如此这般在尹夏爸面前公然跟尹夏调这个情,尹夏爸立马又不乐意了,重重一咳,沉声说:“尹夏你给我过来!”   “过去哪?尹叔有话要跟尹夏说就在这说,侯爷又不是外人。”杨厚邺脸皮厚的已经超出常人极限,“我现在是尹夏弟弟的未婚妻的亲哥,以后就是尹夏的丈夫么,所以您说。”   “滚蛋!”尹夏爸忽地一声骂,起身抓起尹夏的手腕就往屋里拽,一边扬声吼,“杨厚邺你给我在这等着!”   一把将尹夏甩进屋里,反手锁上门,一字一顿地问:“你之前是不是教过他怎么说话?!”   尹夏揉着手腕,摇头道:“当然没有。”   “那他说的话怎么跟你说的一样一样的?!”   “不太意外。”尹夏漫不经心地说:“杨厚邺确实就这样的性格,很理智。”   尹夏爸闻言深深地喘了一口浊气,简直要被这俩人气得胸闷而呼吸不畅。   前两年,尹夏妈就在看了个电视剧后,提起电话给尹夏打过越洋电话,跟尹夏沟通了一番如果有一个为她死都没有任何怨言的男人追她,她会不会答应嫁了,尹夏当时的回答就四个字——懦弱,愚蠢。   时隔两年,杨厚邺竟然跟尹夏有一样一样的回答,尹夏爸不能不惊诧,世界上竟然有另一个跟他女儿如此相像的人……   “那夏夏你说,你对杨厚邺有多少感情?”尹夏爸似乎已经放弃对杨厚邺性格缺陷的嫌弃,转而攻略亲闺女,“夏夏,你要知道,就杨厚邺这种男人,婚后发生出轨的几率可非常……”   “尹叔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卧室门突然被推开,杨厚邺倚着门框不赞同地摇着头,“我既然认定了尹夏,就绝对不会跟其他女人来往,更别提外遇。”   “屁话!”尹夏爸扬声道:“男人说谎的本领我比你清楚!婚前信誓旦旦婚后定然忠诚,但现在这时代,十个男人九个外遇!”   “哦?”杨厚邺慵懒地反问。   “我女儿固然优秀,但难保你以后会不会遇到比我女儿更好的女人,你现在怎么敢肯定以后绝不会对其他人动心?”   “所以您觉着您女儿不是最优秀的也不是最美的?”杨厚邺说,“不管怎样,尹夏在我眼里,一定是最优秀最美的女人,无人能及。”   尹爸爸这会儿都要骂粗口了,杨厚邺这小兔崽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怎么可能对这个结论进行否定?那岂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尹爸爸动了动嘴唇,未发出声音。   “那么您呢?”杨厚邺长腿立在门旁,姿态可悠然了,不疾不徐地说,“尹叔这么肯定十个男人九个外遇,难道您也有过外遇?”   尹夏脸唰地一黑。   尹爸爸急急说:“我们那个年代跟你现在这个年代不同!”   “瞧,男人的借口就是这么多。”杨厚邺点着脚尖,说得慢吞吞的,“但侯爷就没有借口,侯爷说过的话,就一定能做到,没有理由,没有借口,原因很简单,因为侯爷是侯爷。”   ☆、第48章 不能惹   杨厚邺说完最后这句话后,尹爸爸却没有再继续跑跳如雷,反而沉默了下来。   尹夏爸到现在也算是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人没见过?光说不练假把式的尤其多,各种花式都不带重样的,满嘴山盟海誓,承诺的天花乱坠,到头来还不都仅仅是胡扯的屁话而已,反悔的时候也是什么不要脸的说辞都不在话下。   而这杨厚邺,虽说瞧着挺自负的,但相反,这种人反而不屑于唠假话,想什么说什么,讲的清楚,活的明白,任何想法都摆在脸上,并且摆在脸上的任何想法,都是真实的。   就今天,杨厚邺在他老夏头面前,既然能说出这番话,就足以说明他对尹夏的感情已到达何种程度。也就是因为他真实,所以他胆敢说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样。   杨厚邺啊,也真是胆大包天。   而他闺女那脾气,他也是再了解不过了,打小在亲戚朋友面前就不露怯,长大后更是活得明明白白,丁是丁卯是卯,一五一十,做不到的不承诺,承诺了的就一定要做到,更不屑于说假话,把一切都看得透彻。   他以前觉着他闺女的性格是世界上的唯一,现在多了个杨厚邺,他们成了世界上的唯二,他闺女以后也不会再寂寞,因为有人懂她了。   这世界能有个人跟他闺女这么合搭的,也真是奇迹……   尹爸爸忽地又尥蹶子不干了,神情变得十分愤懑,心塞得很——凭什么跟他闺女这么合搭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杨厚邺这无赖啊!   而且既然他都能听出杨厚邺这似真似假的话真假会各占多少,他闺女更是个通透的人,铁定也早就看出来了……所以他闺女八成已经被杨厚邺给拿下了……   他老夏头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了!他闺女竟然就这么地被无赖看上了!他闺女好像还已经被无赖给拐走了!   他老夏头的女儿多么优秀,就该是嫁给能把她宠上天的老实人的,就该是嫁给顺着她一切的没脾气的人的,就该是幸幸福福不会让他操半点心的过日子的!   不行,就算他也觉着杨厚邺是跟他闺女最配的人,但他老夏头绝对不可能轻易就这么被这个无赖征服,他绝对不允许这无赖轻轻易易地就把他闺女娶走!   尹夏爸拨了下茶杯,面无表情地说:“夏夏,不是有面试么,去吧。”   这么些年了,尹夏爸城府虽不至于太深,但总也是有的,压下所有不满,平静地望着杨厚邺嚣张的双眼,漫不经心地扇着扇子,“记得她面试完,把她送回来。”   尹夏:“……”   杨厚邺笑得更加张扬,还以为就这么把老丈人给拿下了,勾着尹夏的肩膀,边带她往外走,边笑容可掬地回头摆手说:“那么尹叔再见。”   杨厚邺没察觉到尹夏她爸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还一脸“侯爷就是这么牛”的自信表情,走起路来恨不得晃三晃,开车都恨不得超了道上的所有车,碰着个红灯就扒拉下尹夏的小下巴,张狂地说:“夏夏,你爸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嗯?”   尹夏:“……”面无表情地拍开杨厚邺的爪子,转过头去看车窗外。   杨厚邺不了解她爸,她可了解。   尹夏随意地拨了下头发,眼睛缓缓眯起,想着她爸那一开始就强硬的坚定态度,极其小声地说了一句:“不一定吧。”她爸肯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否则就不是她爸了。   眼看着杨末的婚礼越来越近,杨厚邺每天都一副春风得意马上要抱得美人归了的样,尹杰也信守承诺,时不时地跟尹夏她妈,也就是他舅妈,说一些杨厚邺的优点,当然也是略微牵强的优点。   起初尹夏妈妈的立场还很坚定,坚信杨厚邺不是她闺女良人的看法,但架不住尹杰见天儿的夸杨厚邺,终究是有了些松动,一天,正剁馅呢,剁了会儿馅就探出脑袋看了眼听收音机的老头,半信半疑地喊着问:“你说,杨厚邺那人,咋样?”   “什么咋样?”尹爸爸扔下报纸,拉下眼镜,抬眼看她,一脸不乐意地说,“你被他收买了?反正我看他不行,配不上咱闺女。”   “我被他收买什么啊。”尹妈妈提着菜刀大步走出来,撇嘴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带着偏见看人了?我就看着那小伙挺好的,听尹杰说他一直没有过女朋友呢,感情生活一直都是空白,多好。还有啊,尹杰说了,杨厚邺这番事业,都是自己打拼出来的,一点儿都没靠他父母,还挺有能力,毕竟要创立一个成功的公司出来,不仅是技术上要有能力,而且还要有出色的管理能力,挺厉害的人。”   “尹杰说的?所以是尹杰来收买你的?”尹爸爸“呸”了一声,抖着报纸冷哼道,“尹杰马上就要是杨厚邺的亲妹夫了,他还不拍杨厚邺的马屁?这屁话你也听?”   “什么叫屁话啊?尹杰就算是要成杨厚邺的亲妹夫了,他不还是你亲侄子?他跟你不比跟杨厚邺更亲?我说老头子你现在这态度可不对,我作为一个人民教师,必须郑重地警告你,人类最要不得的就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尹爸爸懒得听这套歪理,这老婆子明显被尹杰洗脑了,面对这种被洗脑的群体,用语言对付,只会演变成一场群架的斗争,索性用一脚踹走桌子的行动表示态度,拂袖离开。   尹妈妈拎着菜刀直跺脚,哐哐用菜刀柄敲了好几下桌子才解气,这老头就是老顽固,老思想!   尹夏爸这些天受了不少刺激,不仅是尹夏妈逮着空就在他面前吹耳边风,甚至是家里的亲朋好友都听说尹夏交了个男朋友,这男朋友不仅一表人才,还多金,更是对尹夏死心塌地,各个都夸尹夏的命好,年纪轻轻就有个这么好的男人疼,以后办酒席的时候肯定办的特大吧?   尹夏爸每次听到这些话之后,都是一脸冷笑,或是咬紧牙皮笑肉不笑地听着,狠劲地忍着不当回事,当他们说的都是屁话。   听到这些话一次两次的,也就忍了,可架不住次数越来越多啊。   尹爸爸也终于一忍再忍到忍无可忍了。   杨厚邺正在家里跟小黑小白算计着什么日子跟尹夏结婚最好呢,尹爸爸开始干坏事儿了,一通电话过来,却是找杨厚邺去喝啤酒的。   既然是准岳父找他去喝酒,杨厚邺在经过跟小黑小白的一番严肃且认真的辩论后,欣然决定赴约。   临走前,小黑摆着一张正经脸,婆婆妈妈地跟在杨厚邺屁股后,反复嘱咐他,“侯爷,我知道你讨厌吃外面的饭菜,但叫你过去吃饭的是夏夏爸爸,你得收敛点儿,还有啊侯爷,你记住了,不管夏夏爸爸让你做什么,你都照做就行,别摆脾气,不然你和夏夏肯定要完蛋了。”   小白则是摆着一张调戏脸,稳稳地站在一旁,可高冷了,漫不经心地说:“侯爷,夏夏爸爸可能会把你灌醉了,借着你酒劲问你关于夏夏的问题,到时候你可别说漏了,唉唉侯爷你穿休闲点儿,穿那么正式干什么,又不是要结婚去。”   杨厚邺面无表情地把西装脱了甩给小黑,换上运动服,瞪着小白,“怕侯爷说漏什么,侯爷能说漏什么?”   小白才不会往枪口上撞呢,自然不答,但小黑傻啊,它的功能就是专往枪口上撞的,哼哼哼地摇头晃脑,“比如侯爷刚跟夏夏认识的时候怎么欺负夏夏的,比如夏夏相亲的时候你是怎么破坏的,还有你是怎么把夏夏拐到俄罗斯的。”   杨厚邺脸一黑,“……信不信侯爷一脚就能把你踹碎了?”   小黑肩膀一抖,滑着小碎步往小白身边靠,小白不着痕迹地躲开,小黑差点儿没直接摔地上。   小黑半摔在地上,还是傻了吧唧地犯傻,抬头问:“侯爷,你用不用戴个耳机啊,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和小白好帮你出谋划策?”   小白缓声开口道:“别逗了,忘了夏夏爸爸是干什么的了?可是跟夏夏一样是工程师,侯爷要是戴耳机过去,一旦被发现,侯爷就别想再给夏夏爸爸留有好印象了。”   小黑恍悟,觉着小白说什么话都十分在理,蹦蹦跳跳过去讨好小白。   小白一脸我才懒得理你的傲娇神情,转身走了。   小黑表示你们一个两个的好讨厌(╯‵□′)╯。   尹爸爸还算厚道,没带杨厚邺去吃路边摊喝扎啤,去的地方十分安静。   一个二人包间,俩男人互相沉默着,正襟危坐。   两分钟后,尹爸爸递给杨厚邺一支烟,“抽?”   “不,”杨厚邺刚要拒绝,就想起小黑小白的嘱咐,顿了顿,将烟接过来,点头道,“不影响其他人的情况下,抽。”   尹爸爸点点头,又递给他一只打火机,“有点儿道理。”   杨厚邺没抽过烟,这么被尹爸爸赶到架子上,第一口吸上去,就被突如其来的浓重烟呛味儿给呛了个措手不及,吸进嗓子里,强忍住才没失礼地咳出来。   尹爸爸高深莫测的一个老家伙,紧接着乘胜追击,扬声道:“服务员,上酒。”   一小时后,杨厚邺,终于被未来的岳父,给灌醉了。   ☆、第49章 醉酒后 杨厚邺基本没喝过啤酒,他这么个对生活高质量的人,怎么会喝这种伤身的东西。 而且来之前,小黑小白又一个劲儿地嘱咐他说,“侯爷,记住了,要是想把夏夏娶回家,那么只要是夏夏爸爸说的话,就别反驳,记住啦记住啦……” 所以杨厚邺为了把尹夏娶回家,这顿饭吃的,这顿酒喝的,基本上是对尹夏爸言听计从,让吃就吃,让喝酒喝,紧接着,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尹夏爸爸,灌醉了。 因此见过杨厚邺醉酒后状态的第一人,也非尹夏爸爸莫属了…… 在此之前,没人能想象出杨厚邺酒后会是何样状况,是安静,是暴躁,还是胡言乱语或是童性大发? 而此时此刻的尹夏爸爸算是见识了,杨厚邺这喝高了之后,简直智商直接往负轴方向大逆转——双目无神,盯着一个位置就能盯五分钟,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说句话都半天才能憋出一个字,呆死了! 幸好尹夏爸算是半个科研人员,机器人都能整明白,人就更不在话下,杨厚邺这状态,基本是酒精影响了中枢神经系统,造成大脑运动迟缓,影响他天才大脑的转速了,跟道德体现没什么关系。 也幸好尹夏爸是个比较镇定的人,否则估计早转身去拎一桶水过来把杨厚邺给浇醒了。 但杨厚邺也就是反应迟钝目光呆滞一点儿,看似没有酒后伤身不舒服的趋势,尚且拥有与他交流的能力,尹夏爸咳了一声,继续趁热打铁严刑逼供。 “你就那么喜欢尹夏?” 杨厚邺用眨眼代表回答。 “那你喜欢我们尹夏哪啊?” “喜……”这次杨厚邺开口了,却是开了半天口,都没说出三六九,就一个劲儿的“喜喜喜”。 尹夏爸叹了口气,决定不用疑问句,用选择句来逼问他。 “你究竟看中我们尹夏什么地方了,看中她好看,还是觉着她对你的事业有用,以后要利用她?” 杨厚邺张着嘴,动了半天,又吐出三个破字儿,“不、知、道。” 尹夏爸喉咙默默地滚动了几下,憋着一口闷气沉声问:“那么如果我不让尹夏跟你,你会怎么样。” 杨厚邺的回答又是慢的不得了,呆呆地看了他半天,才回道:“采、取、强、硬、手、段。” 尹夏爸眉头立即皱起,“什么强硬手段?” “小白。”杨厚邺表情呆呆,说出的话也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的,但表达的意思却十分符合他的性格,“你、当、侯、爷、把、小、白、放、你、们、家、那、段、时、间,只、是、让、它、陪、你、玩、的、吗?” “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尹夏爸登时紧张起来,厉声道。 而在尹夏爸对杨厚邺怒目而视时,杨厚邺依旧毫无所觉,特平静地缓缓吐出三个字,“侯、爷、渴。” 尹夏爸咬着牙,给他倒了杯水,“喝完,说!” 酒精对杨厚邺的刺激不小,每个动作都跟铁生锈了一样,特别钝,蜷起四指,用食指手指尖儿碰了碰杯,又慢悠悠地收回了手,盯着尹夏爸的眼睛说:“凉。” 尹夏爸等的着急,知道杨厚邺这肯定得喝完水才能说实话,赶紧叫服务员重新上了壶热水,倒满递给杨厚邺,拧眉催促,“喝完快说。” 杨厚邺看着杯上冒的热气,不做动作地说:“热。” 尹夏爸低头看了眼杯,上面还冒着热气呢,确实热,可是哪有老丈人伺候女婿的?怒火已冒三丈! 但瞧着杨厚邺只要不喝水就不会说他让小白在他们家做了什么手脚的表情,动作僵硬地忍着怒火把热水兑到凉水里,一脸不耐烦地说:“喝喝喝,赶紧的。” 等杨厚邺喝完这口水,放下水杯后,动作仍旧极其缓慢,这次却是极其缓慢地摇了头,“不、可、说。” 尹夏爸:“……” 尹夏爸当时就火了,虽然杨厚邺的目光依旧呆滞,不像是故意跟尹夏爸玩这一手的,可说出来的话真是能把人气个好歹。 尹夏爸这回终于不忍了,沉声扔了句“你别走,我出去一下”,就起身去找了前台。 尹老头也是来之前就做好了打算,他女儿要嫁人,他第一要看的就是男方能否做到被女人勾引时依旧坐怀不乱。 他要保证他女儿嫁了个能够真正给她带来幸福的男人,不想尹夏最后嫁给的是嘴上花言巧语徒一时兴起的男人,毕竟这样的男人太多了。 尹夏这么些年,越来越不合群,他都看在眼里呢。 他知道他女儿需要什么样的男人,是真正懂她的男人,是能够在她不开口的时候就知道她需要什么,她喜欢什么,她不喜欢什么,会愿意尽全力把幸福送到她面前的男人。 而这杨厚邺,太以自己为中心,就单单这一点,尹夏爸就觉着他不适合做尹夏一辈子的丈夫,他是无法守护尹夏,无法给尹夏带去幸福安逸的生活的。 尹夏爸来之前还琢磨着试探试探他对尹夏感情有多深就行了,毕竟之前的谈话啊,他能感觉到杨厚邺跟他闺女多少有些相像的地方。 相像好啊,越相像也就越能了解对方对一些事情的看法见解,也就有了共同语言。 老人么,其实要求没有心里想的那么多,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女婿的标准啊,只要专一,就够了,而且如果真要背着他女儿试探杨厚邺是否对其他漂亮女人也能坐怀不乱这种事也不厚道啊,可现在真被杨厚邺气的不轻,上次把小白弄到他们家,居然也是带着目的的? 这种男人,尹夏爸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反正就是要来真的,就要亲自看看这杨厚邺的定力如何,看他还有多少道德修养在! ……杨厚邺这也真称得上是不作死不会死了。 尹老头的身板一直都是相扑选手式的,而且还比相扑选手个头高,这么上前台去要小姐,就跟混黑道的似的。幸好这家老板跟尹爸爸是朋友,提前打过招呼,让两个正经女服务员做做戏而已,否则尹老头这架势都能被人报警! 尹夏爸也挺能整事儿的,回去跟杨厚邺又深沉地说了句“我跑肚子,你坐这等我,我回来后咱再一起走”,就躲在门口,露着小门缝,暗中偷看去了。 两个女服务员长得都不错,在这小餐厅里干了有一年多,跟老板关系不错,一听是帮忙试探女婿的坚贞度,俱都欣然同意。 这年头,喜欢试探男人的女人总是数不胜数,甭管她们跟这男人真正有多少关系。 两个女人也是蛮拼的,明明都是正经人,真做起勾引男人的事儿,还挺像模像样的。 高个女人推开包间房门,走到杨厚邺的桌边,就径直坐了下去,坐在杨厚邺同侧沙发上,也就是他旁边,微笑地望着他,双目含着情。 尹爸爸猫着腰,等着看杨厚邺皱眉不悦发火,他记着杨厚邺这种人,应该是讨厌身边坐陌生女人的,可是却等了半晌也未等到杨厚邺发火。 杨厚邺的表情依旧呆滞,双目无神,始终盯着尹爸爸刚才坐过的位置,压根不看身边女人。 另一个卷发女人随后推开门,坐到了杨厚邺的对面,这样就迫使杨厚邺发呆的目光刚好落在她脸上。 卷发女人这头发做的,跟尹夏刚回国那会儿特别像,尤其还穿了一袭长裙,杨厚邺那眼神,登时就亮了。 杨厚邺的眼神一亮,尹夏爸的眼神也瞬间就亮了。 有戏啊! 尹夏爸身体一颤一颤的,笑的,仿佛眼前这场景马上就要按他想象中的走了,诸如杨厚邺一看到跟他女儿有些像,还比他女儿年轻的女人,就开始双眼放光,原形毕露,之后他就跟尹夏一五一十地叙述这时发生的事,让尹夏自己去考虑是否要将自己托付给这样一个容易出轨的男人。之后按照他女儿的性格,一定会跟杨厚邺快刀斩乱麻,立即恩断义绝,他就满意了。 尹夏爸笑眯眯地继续瞧着好戏。 卷发女人这时歪头盯着杨厚邺,眼神暧昧,缓缓出声问:“侯爷?” “嗯。”杨厚邺点头。 高个女人也逗,眼里明明对杨厚邺这样直愣愣盯着对面女人出现了明显的厌恶,还假装撅着嘴拍着杨厚邺的肩膀,俏声说:“侯爷,你都不问问我是谁吗?” 这个动作,还真就让杨厚邺转过头去看向了她,接着更是对她做了一个大动作。 动作大到这女人都愣住了。 几乎是在杨厚邺做这个动作的同时,尹夏冲了进来,瞪大眼睛看着杨厚邺的那个动作,高声喝道:“杨厚邺!你在干什么!”   ☆、第50章 第二位 尹夏今天接到她爸的电话时,就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因为她爸莫名叫她去学校帮她妈代课,结果她去了她妈的办公室后,老师们都说他妈去上课了,没请假啊。 尹夏这时就已经基本确定这二人肯定在算计她了,那么既然来了,就过去听一节配合配合,结果一听就连着听了两大节课,下课后终于有功夫跟她妈聊两句时,一试探,就把算计她的事儿试探出来了。 原来她爸去找杨厚邺了,还是摆着鸿门宴招待杨厚邺的。 尹夏爸要试探杨厚邺这事儿,尹夏妈起初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尹夏爸使用各种左邻右舍的离婚案例跟她举例证明,这女儿现在可不是单纯交男朋友而已,可是要结婚的状况,前期必须得把关卡把严了,尹夏妈才同意,琢磨着老头子说的在理。 老两口也商量着这事儿先不能让尹夏知道,否则尹夏容易跟杨厚邺俩人对症下策,就试探不出杨厚邺真心话了。 只是这人年纪一长啊,嘴就不严了,尹妈妈被尹夏明里暗里的,三言两语的,就给套出了真话,一不小心就把这事儿说漏了,之后在尹夏一言不发五分钟后,主动道出了她爸跟杨厚邺的时间地点方位。 尹夏当时微微一笑,抱了抱她妈,说了句“下班早点儿回家”,就转身走了。 背影既优雅又潇洒。 接着越走越快,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节奏响彻人心。 尹夏妈眼看着她这个骄傲孤僻的女儿,步伐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尹妈妈轻轻地摇了摇头,又在教学楼门口站了半晌,才抬脚回办公室。 所以尹夏赶到这目击现场的速度非常之快,要是再少几秒钟,杨厚邺今天都得摊上大事儿。 因为尹夏推开包厢门那一刻看到的画面是忒么的杨厚邺回身就抓着那高个的女人,一拳揍了下去。 幸好尹夏的声音把杨厚邺给叫住了,否则杨厚邺的第二三四拳都要捶下去了! 尹夏跟尹老头一起上去把杨厚邺给拽开,那女的都被打蒙了,直到尹老头手忙脚乱地把她往外拽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嗷地一声哭了出来,被吓坏了,也是疼得不轻。 尹夏抓着杨厚邺的手腕,瞪着眼厉声问:“你干什么呢你?!” 杨厚邺只是歪着脑袋不住地瞧着她,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平静地说:“恶、心。” “她怎么你了你恶心??你恶心你就打她??”尹夏不可置信地问。 “碰、我、肩、膀。” 尹夏爸刚跟被揍的女的道完歉进来,就听到了杨厚邺的这句话,诧异地问:“难道除了尹夏以外的女人,谁碰你你就揍谁?”杨厚邺这人还挺 杨厚邺重复道:“除尹夏,恶心。” 尹夏气极反笑,“那她碰你肩膀你恶心,你怎么不直接吐她身上啊你。” 尹夏爸皱眉捏了一把尹夏,这怎么说话呢,满嘴带刺。 反倒杨厚邺不在意,歪着头说:“头疼。” 尹夏眉头皱得很深,从进来那一刻就一直在皱眉,听到杨厚邺这么不带着霸道语气的说话,叹了口气,抓着杨厚邺的手腕便往外走,经过她爸身边时,轻声说了句明显的气话,“爸劳烦你解决好残局再回家了。” 尹老头:“……” 望着尹夏跟杨厚邺的背影,尹夏爸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他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竟然当着他的面扔了句气话就领着男人走了?? 尹老头这残局可不好收拾,跟老朋友道歉完了跟那两个本是好意的女人道歉,结果三个人都是表面上没发火而已,闹得他里外不是人。 等他回家后更是抓狂,杨厚邺躺在沙发上睡觉,尹夏弯腰站在沙发前,正拿着勺子往杨厚邺嘴里喂东西。 尹老头一个劲儿皱眉,抬脚就要过去把尹夏拉过去好好聊聊,但被尹夏妈给及时拉住了。 两老口悄无声息地钻回了卧室。 尹老头都别提了,满面怒容,被这种疼了二三十年的女儿却是给别人养的怒气冲击到要摔东西。 尹老头恨声恨气地问:“她给他喂什么呢。” “醒酒汤。”尹妈妈说。 尹老头嘴角一抽,扭头要找烟,这女儿大了,心里净想着别人了!她怎么不问问她爸是怎么回来的?! “我熬的。”尹妈妈又说,“你进门前她在窗前看见你了。” 尹老头这才停了动作,一屁股坐在床上,叹气。 尹妈妈按着腿,坐到老伴身边,也叹了气,“就是再舍不得夏夏,她也终究要嫁人的,这女孩,本来不就是给别人养的么。” 一句话,尹老头眼眶就红了。 可不是么,老头作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因为这一句话。 不舍得啊。 不舍得他要从是他女儿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变成第二重要的男人了。 杨厚邺醉后反应迟钝眼神呆滞,睡着后则是毫无害处,任凭尹夏给他掰嘴喂汤,一点儿不抵抗。 尹夏听着身后脚步声消失在门口,再是关门声,和门里隐约听见的声音,终于也把碗里的汤都喂给杨厚邺了。 杨厚邺酒后的状态,她也第一次看见,挺有意思的,说话笨拙,却表情执着,一路跟她回来,一句牢骚都没发,只是问了她一句今天夏夏为什么有两个人影。 而此时此刻,杨厚邺睡得如此安稳,尹夏也似乎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他。 杨厚邺啊,这辈子也就仅此他一人,会对她这么执着了吧。 拍了拍杨厚邺硬朗的俊脸,尹夏轻道:“算了,就你吧。” 尹夏轻叩了两声房门,尹老头重重地摸了两把脸,脚步沉重地过去开门。 尹夏倚着门框,歪着头,突然笑了,抬手在她爸的脸上摸了一把泪,“古话说的不假,越老越小孩。” 尹老头哼哧哼哧地哼了一声,眼眶还是很红,绕过她头顶看沙发上那位,“睡了?” “嗯,睡着呢。”尹夏随手关上门,要跟父母来一次深刻的谈话。 “爸,”尹夏的语气一贯的平静,“杨厚邺这人,您能看得出来吧,他很依赖我。” “哼,一个男人这么依赖一个女人,是好事?” “我明白,您一直都觉着我该是被对方宠着的。”尹夏侧目看了眼忧心忡忡的尹妈妈,继续道,“但是爸,你现在不是也很依赖妈么?”   ☆、第51章 妥协了   “但是爸,你现在不是也很依赖妈么?”   尹夏的这句话可真是直挺挺地戳中了她爸的小心脏,瞬间燃烧起来的往事血,洒满胸膛。   尹夏爸的尴尬表情中,闪过一丝对往事的回味。   可不就是么,也就刚结婚那一阵是他照顾她,后来啊,似乎一年不到,就变成她照顾他了,再后来,跟父母分开住,再再后来,剩下他们俩和一个小女儿独数那墙上钟表走过的漫漫人生路,一起幸福地体会人生百态。   直到现在,他这唯一的宝贝女儿,也要嫁离家门,迈向另一道他们不能再跟随的门,仍旧只剩下他们两老口,日复一日,循环往日,独数钟表圈数,匍匐度日。   尹夏爸眼睛镶满血丝,眼眶也是熬人的红,一瞬间,仿佛体会到了未来婚礼上将女儿的手交给另一男人时会有的心痛。   “夏夏,”尹老头声音粗哑,宽大的手掌不住地摸索着尹夏小时候踩来踩去的桌边,叹道:“你这还没跟杨厚邺谈过恋爱呢,就要奔结婚去了?想象和现实总有不同的夏夏,要不你先跟他谈两个月试试再说?”尹老头突然一脸董存瑞炸碉堡的沉重脸,“爸,爸今天同意你们处对象。”   尹妈妈想笑,瞧这老头说的什么话,好像他不同意,人俩就真能分手似的。   而且有些男女,只要那么一瞥,根本不需要相处的试验时间,就知道他们配,比如她女儿跟杨厚邺,如此这般的臭脾气秉性,怕是再找不出第三人了。   但尹妈妈却笑未出声,因为刚一张嘴,两行泪就如同雾中落雨般,伴着哭腔的鼻息声,使这嫁女前的悲感继续画上浓重一笔。   尹老头舍不得闺女,尹妈妈又怎能舍得。   这二老一度见天儿的盼望着闺女早结婚生子,可真正到这一天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一家三口坐在床沿边,各自沉默着,各有各的心思。   谁都知道,像尹夏跟杨厚邺这样年近三十的年龄,只要确定恋爱关系,基本就是确定婚姻关系了,不是演习。   良久,尹妈妈将眼泪儿流的差不多时,叹着气开了口,“夏夏,这结婚后就不比结婚前了,你们可能会为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吵架,也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甚至会为了那些平常夫妻吵的架吵得闹离婚的地步。结婚不是你写的那些程序,不是你读过的那些书,等你真正走入婚姻,你会发现一切都跟你想象中不同。你真的想好要跟杨厚邺这样的人携手一起走过五十年吗?如果跟杨厚邺结婚的话,更或许会演变成你照顾他一照顾就是照顾五十年。”   “那么结婚是什么呢?”尹夏缓慢地说,“我思考过很久,直到最近才想出来,其实无非是两个秉性相近的人一起面对更多未知的未来而已,没有谁应该照顾谁这个说法,两个人本就应该是平等的,互相扶持,相互照顾,而称得上幸运的是,我跟杨厚邺的身上有很多共同点,而这不可改变的共同点,会让我觉着跟他在一起生活,比跟其他任何人一起生活都要舒服。”   “可是你又没试过跟其他人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你怎么就知道肯定没有跟杨厚邺一起更舒服?”尹爸爸急急地反问。   尹夏笑得意味深长,“你和妈之前给我介绍的那两个,足矣。”   不提前那两个被杨厚邺搞乱的相亲会还好,这一提,尹爸爸立即想起杨厚邺今天说的把小白安排到他们家时做了手脚的事。   “对了夏夏,”尹爸爸一脸严肃,“你知道小白被改写了哪些程序吗?今天杨厚邺说话说漏了,他把小白放这似乎是有算计安排的。”   “嗯?”尹夏也疑惑起来,“小白的程序被改写?”一提起这事,尹夏也记起起初在杨厚邺家她编写的那些程序,还有秦禹……突然有了种不安的预感,恍然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她忘记了。   但无论如何,这一晚,两位舍不得女儿的老人,还是被女儿给说服了。   算了算了,终究是会支持女儿的任何决定。   现在这时代,有多少父母最后不是率先跟执拗的儿女妥协的呢?   爱谁谁吧,反正他们的女儿永远都是他们的女儿。   杨厚邺这一觉睡得可够潇洒的了,殊不知在他酒后睡梦中时,他的夏夏就已经把他的终身大事解决好了。   这杨厚邺以后有尹夏这个贤内助,绝对是他上辈子拯救了万千失足少女积的德。   尹夏爸妈这天早上不是有意躲开杨厚邺的,确实是有事,两人七点不到就纷纷出门了,但出门前也不忘嘱咐尹夏说,“这男人就是不能惯着!别太惯着杨厚邺了!”   尹夏哭笑不得地点头,直到从里面关上家门的那一刻,表情突然僵住,好像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最近自己一度一成不变的表情新增加了许多小伙伴新成员,表情变得丰富了些。   而这变化,似乎都是这房间里在沙发上睡得身体僵硬的所谓的侯爷功劳……   杨厚邺每天醒后的反应都相同,今天也一样,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先喊小白。   今天却喊了几声小白后,都没有得到小白的回应,杨厚邺这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这一睁开眼,第一瞬间,看到的是窗外直射的阳光下,美丽的卷发女人,长至脚踝的睡衣,一杯冒着热气的醒酒水,淡雅的微笑。   尹夏将热杯递给他,随意坐到他腿边,“叫小白要叫它做什么?”   杨厚邺将热杯接过去,未喝,握在手中,蹙眉望着尹夏。   尹夏抬头瞥了眼墙上指着数字八的时钟,慢条细理地说:“这是我妈配的醒酒水,都喝了吧,别剩。另外我爸给你留了件他早些年穿的衬衫,你穿应该不会太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回家。”   杨厚邺听完尹夏的这些话后,深邃的目光里仿佛多了俩字儿,“迷茫”。   杨厚邺皱着眉,筋着鼻子,不作声,单手不自觉地将杯子握得紧了些。   尹夏这才觉察到异样,杨厚邺这似乎是喝断片了……   “忘了?”   杨厚邺沉默。   尹夏果然悟对了 。   “没什么,你昨天跟我爸吃饭时喝了点儿酒,不胜酒量的醉了,所以你现在在这。”   杨厚邺徐徐点头,“那么谁扶我回来的?”   尹夏:“……”   “你?”   尹夏突然又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杨厚邺跟太上皇似的,突然慢动作地抬手,对尹夏做了个勾手指的动作,“你过来。”   尹夏狐疑地走了过去,“嗯?”   杨厚邺微微起身,抬手就给了尹夏一个大大的拥抱,末了还在她脖颈旁边蹭了又蹭。   尹夏:“……”   大尾巴狗么这是?!   尹夏的鸡皮疙瘩都要被杨厚邺给蹭出来了。   “干嘛呢你?”   杨厚邺满足地放开她,感叹道:“舒服,我要的就是这感觉。”   “什么感觉?”   “一早睁开眼后就能好好抱抱你的感觉。”   侯爷不要脸的程度,就在这一天,又跳跃地上升了数个台阶,公司总是上午去,下午回,腻在尹夏周围拼存在感,展占有欲。   尹夏真被杨厚邺缠的没有任何自己的时间了,想着杨末婚礼将近,提出让杨厚邺带她去见见杨末。   话说这杨末,杨厚邺的亲妹妹,尹杰即将要娶的女孩,她还一直没有见过面,怎么说似乎都缺失礼仪了。   杨厚邺听到尹夏这么说,还挺高兴,这夏夏不就是跟他讨好她爸妈一样,要去讨好他妹了么?   只是杨厚邺在跟小白提了这件事后,小白立即一口否决了。   “不行,侯爷不行!”   小黑在书房里玩,高度敏锐的耳朵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猛地瞪大,小白跟侯爷这是在干、干、干什么?!   小黑蹭蹭蹭地滑到卧室,看到小白完好无损地站在床边,这才放下心来,听见小白继续道:“侯爷,你忘了大小姐现在在哪了?夏夏看见后肯定会生气的。”   杨厚邺不懂尹夏为什么会生气,小白就有理有据地跟杨厚邺解释。   话说这大小姐跟尹杰结婚,不是几乎被侯爷给逼的么,你忘了大小姐在初次试图离家出走时,就被尹先生给逮回去关起来了……   夏夏如果要跟大小姐碰面,肯定就是在尹先生家,按大小姐的性格来看,大小姐很可能会是哭的梨花带雨地跟夏夏诉苦。   夏夏这么正义的一个人,在听到大小姐演的那么一出后,定然会发威,让侯爷跟尹先生赶紧把大小姐送回来。   接着夏夏就会告诉侯爷,这男人追女人,绝对不可以用这样的低劣手段。   要么就大大方方地凭感情把女人追到手,要么就在追不到手后大大方方地放手。   最后夏夏就会鄙视你一番,说你这样的手段太多,叫你面壁思过,一个星期不见你什么的……   小白在说完这一大串后,杨厚邺的脸已经阴沉地可怕了。   过了许久,杨厚邺做了一个沉重的决定,“绝对不能让尹夏跟杨末碰面。”   但是,谁说这世上有绝对的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次是真忘了真忘了!!   我就记着我都存进存稿箱定时的了,今天起来看公务员职位,顺便登了下123言情,才看到居然没放,没放!   快快快,来看来看吧,我这真是忘了( ⊙ o ⊙ )   ☆、第52章 行动了   杨末被尹杰关押在小黑屋里,对外界情况一概不知,至于她哥一直对一个女人苦苦追求的事,更是想都不曾想过,她哥那么一个变态的人……只知道她要恨死她哥了。   凭什么她的婚姻要由他一手操办一手做主啊!!!   反观杨厚邺,对杨末即将嫁给尹杰这件事,毫不掩饰地表示十分满意。   一旦尹杰成功娶回杨末,尹杰也会遵守承诺,助他一臂之力,使他尽快将尹夏娶回家,咱们这侯爷自然十分乐见此结果的发生,婚礼前的任何准备都做得十分到位,为确保婚礼的完美举行。   杨末婚礼这天的天气十分怡人,是近一个月来最晴朗一天,暖热的程度刚刚好,城市也像自带光芒般闪耀着。   连一大早时,小白都说:“侯爷,今天肯定会有好事情要发生哦。”   杨厚邺从跑步机上下来,俊挺的侧脸上正往下滴着汗珠儿,性感的不得了,眯着眼扬了扬眉,“赏你今天不用打扫房间。”   小黑听到这话立即过来嘚瑟讨好,“是的呢是的呢侯爷,今天一定会有好事情发生!”   杨厚邺抬脚就踹了它一大脚,缓声说:“马、后、炮。”   小黑委屈急了,只能抱着小白的大腿嘤嘤嘤的装哭,为什么明明一样的话,小白说了就有表扬,他说了就只有拳打脚踢啊!!!   那一日也委实是个好日子,结婚的不只杨家尹家,市里从早上七点钟就开始鞭炮齐鸣,喜气染天,接亲的婚车络绎不绝,在周末的街上走走停停,给以往枯燥无聊的塞车长龙增添了些喜庆,日历上的宜嫁娶真不是说说而已。   而杨厚邺听从小白的建议,为了不让尹夏跟杨末碰面,为了防止尹夏在跟杨末碰面后知道他对杨末逼婚跟他冷战发脾气什么的,他也真是拼了,就在杨末跟尹杰结婚的这天,都没让尹夏出席,一早就派人把尹夏接到了他家,借口说一起去参加婚礼。   上次尹夏说想见杨末时,杨厚邺的理由是杨末一直在跟尹杰过二人世界,尹夏便没有怀疑,这次也一样,当真是开始信任一个人,就在任何或明显或细微的情况下,都不会产生任何怀疑。   尹夏身着一袭飘逸长裙,披着披肩,十分优雅。   杨厚邺则是一身合体的高级手工西装,身材一如既往霸道傲人。   二人在杨厚邺家执杯对饮,乍一看,简直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   杨厚邺打算好的就是干脆把尹夏灌醉了,那么婚礼就不用参加了,顺便还能期待一下能按小白说的发生些什么,比如小白说的——有些好事儿总是发生在醉酒后。   这小酒儿是公司副总给杨厚邺送来的,是多年来的合作客户送过来的法国纯正酒庄红酒,味道十分正宗,尹夏在国外待了几年,味蕾十分敏感,点评道:“还不错,哪弄来的?”   杨厚邺可自豪了呢,“侯爷的东西有差的么?”   “还有么,回头我给我爸带回去一瓶。”   “有,毕竟是给岳父的么,没有的话现去法国取,都会取来。”   尹夏失笑,转身走到窗边,声音里带着笑意,“今天天气不错。”   杨厚邺个不要脸的,看见尹夏背对着他,腰肢纤细,身材诱人,缓步走过去,就从尹夏身后搂住了她的细腰,下巴也搁在人肩膀上了。   尹夏身体一僵,“杨厚邺你别得寸进尺。”   “你别这么僵硬,身体都不软了。”杨厚邺恬不知耻地要求着,“你放松点儿,不然我不舒服。”   尹夏登时就哭笑不得了,也不那么僵硬了,抬了下肩膀,抖着杨厚邺的下巴说:“什么时候去教堂?”   “不急。”杨厚邺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收紧手臂,将尹夏的小腰搂得更紧,看样子简直享受的不得了了。   尹夏也觉着挺有意思的,似乎头一次有一个人这样依赖她。   “尹杰喜欢你妹妹多久了?”尹夏漫不经心地问。   “侯爷没有观察过,但尹杰自己说过,至少有十年了。”   “啊,这么久了么。”尹夏一阵恍惚。   这社会总是多见女生暗恋男生十年有余,少见男生暗恋女生十年有余。   “那么尹杰很幸运,至少他终于等到了结果。”尹夏缓声说。   “不是幸运,是事在人为。”杨厚邺不疾不徐地说,“尹杰是个聪明的人,他不会做没有结果的事一做就做十年。”   尹夏十分赞成,随口笑着反问杨厚邺,“那么如果我始终对你无动于衷的话,你会为了这结果等多久?”   杨厚邺顿时目露讽刺道:“侯爷绝不会做出尹杰这样一等就等十年的蠢事,侯爷从不会坐以待毙,侯爷会主动出击。”   尹夏叹气,杨厚邺这人的性格也真是绝了,不过,也幸亏杨厚邺是这性格,否则他不会有事业上的成功,也不会……好吧,暂时征服了她。   可这生活当中总是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比如终于要迎娶自己心心念的姑娘而难得有些兴奋的尹杰。   尹杰正在随着摄影师拍摄了半小时后,忍不住要提前去接新娘时,接到了一通电话。   听到对方所说的话后,新郎尹杰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冷漠,挥手叫所有当场的人退下后,立即给杨厚邺去了电话。   尹杰简言道:“禹遥叫我现在过去,必须现在。”   禹遥,大家族的危险者,尹杰这些天已经从尹夏跟杨厚邺的口中探出关于禹遥的一些端倪,这禹遥,已经对尹夏觊觎许久。   杨厚邺听到禹遥的名字后,表情不变,随口跟尹夏说了句去接电话,就抬脚去了工作室。   杨厚邺的表情同样变得十分严肃,“电话里还说了什么?”   “以尹夏的安危威胁我。”   “尹夏现在在我这里。”杨厚邺冷道,“他没有机会对尹夏做任何事,并且他也不会。”   尹杰摇头,“不,他指出的是即使今天他没办法下手,他以后也能随时随刻把尹夏带走,而只要我今天去,就再不会对尹夏出手。”   杨厚邺思索许久,最终点了头,“你去,快去快回,今天的事,尽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尹杰苦笑了一声,“结婚的人倒不是你了,今天我要是迟到了,杨末会作死我吧。”   “那也得受着……放心去,侯爷不会让她逃婚。”   于是杨末结婚这一天,则是不仅老哥没有出席,就连她未来的丈夫尹杰都没来接亲!   杨末这婚是被逼的,拿她的话来说就是她嫁谁都不想嫁给死人脸尹杰,所以出嫁这一天,在知道事情已经再无反转的可能时,只能强装笑颜面对。   她知道婚礼之前无论她怎么作,她哥都不会太爆发,而婚礼当天她要是逃婚或是弄出什么乱子来,她哥一定会跟她来真的,她坚决不能冒险。   杨末当时满脑袋只剩下一个想法,反正是不能跟她二哥何汝穆结婚了,那么嫁谁不都一样,既然没了退路,就接受吧,至少死人脸不会在婚后对她大打出手,至少不会是暴力婚姻,至少死人脸跟她认识了这么多年,确实算得上是个优秀的男人。   可当在化妆师给她反复补妆,接亲时间明明已经准时降临,接亲的新郎却迟迟未来时,杨末开始渐渐失望。   至于杨厚邺,既要去稳住杨末,又要保证杨末跟尹夏不能碰面,便非常直白地跟尹夏坦诚说:“今天的婚礼你不能参加了,在这里等我,因为刚刚接到禹遥的威胁电话。”   尹夏诧异,“什么意思?禹遥?尹杰的婚礼跟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暂时还不清楚,”杨厚邺淡道,“所以现在最应该做得事就是你留在这,错过尹杰的婚礼无所谓,我更担心你的安危。”   尹夏自然不会同意这样的决定,她也不信禹遥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拿起手包便往外走。   杨厚邺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尹夏手腕,旋身就将她推回了工作室,边沉声吩咐小黑小白,“不准她出去,给我看好了。”   杨厚邺这样不耍赖不卖萌,如此霸道强硬的模样,再次跟曾经最初相识时一样,尹夏倒是多了几分感慨,妥协道:“好我留在这里等你,冰箱里有食物?”   “嗯。”杨厚邺点头,末了又抬手拨了一下尹夏的下巴,“真乖。”   尹夏:“……”   而杨末,距离尹杰接亲时间已经晚了一个小时后,杨末的内心已经要崩溃哭了,就算再是商业联姻,也要做出完美的样子不好吗!   杨末都有冲动要回家冲回爸妈怀里大哭一通了,然而她终究是要成长的,不能一辈子都任性的活在爸妈的温柔的保护下,终究强忍着,懒洋洋地笑说既然新郎不来接,咱就自己去吧。   臻贵的白色婚纱礼服,杨末本就长得是那种精致小美人的美,再带上漂亮的妆容,一个人下车后,扯着高贵洁白的裙摆,一步步踏上教堂的台阶,像是孤独而落难的小公主。 ☆、第53章 酸味儿   一个是科技巨头杨厚邺的亲妹妹,一个是银行的大少爷尹杰,这场婚礼的排场如何能小得了。   参加婚礼的人各个身份斐然,停车场上豪车成排,衣着光鲜,应是没人会设想过这场婚礼会出任何差错,觥筹交错间一份礼金交出,完成一场婚礼。   教堂的选址是由尹杰一手操办的,没有挑选最大以及最华丽的,而是选择了最有故事的教堂,他习惯只做不说,所以他会执着地选择这样的方式去表达爱。   如同由无情打磨后的时间岩石,看似无情,却是有情,是件美轮美奂的幻想中的童话美事,有多少少女幻想过自己暗恋的冷血男人,实际上一直对自己情有独钟。   故事里有无数对在这里许诺终身的情侣,而其中的大多数情侣,都出身平凡,他们的爱情,与金钱无关,只与同甘共苦生死与共有关。   杨末不懂这些寓意有多妙,只懂尹杰这样要面子的人,竟然这么小气,都不能给她弄一个最大最华丽的教堂,大不了她给钱啊!   反正杨末在心里哭了无数次之后,已经忘了尹杰的所有优点,只知道她很想把他活剐了,他曾经的任何行为,都是她的发泄点——尹杰小气,尹杰不是男人,尹杰个死人脸别想在今天以后有好日子过!   杨末咬着牙,明明已经被气得双眼含泪,还在努力微笑,同父亲站在红毯的一次,听着出席婚礼的宾客在小声唏嘘着新郎的缺席,眨着湿润的眼睛,努力微笑。   但无论怎样,这一天的杨末,仍旧很美。   上帝赠予女人最不需要雕琢的美丽就是年轻。   当杨末一个人一步步踏上教堂的台阶时,虽然让人怜惜,但仍然无法掩盖住她的美。   年轻而精致的脸颊,美丽而美艳的妆容,圣白而华丽的婚纱,当尹杰迟迟归来看到这一幕时,无疑被她难有的端庄惊艳到。   幸好杨厚邺一言九鼎,留在这里看住杨末,没有让她逃婚,尹杰第一次如此感谢杨厚邺。   尹杰一直对她的美的定义是娇俏的可爱,任性的俏皮,像是在这纷扰的世界里,拥有着独有的率真的美。   而在这一生一次的独享时光里,她是一个女人,将成为他的妻子。   尹杰笑了起来,一步步走向他的新娘,甚至忘记向她解释这此生最珍贵婚礼的迟到原因。   然而,杨末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静静地直视着证婚人。   当需要他们两人互相宣誓时,杨末才稍稍转头,却是越过尹杰,看向他身后的何汝穆,她明追了多年的二哥,目光难掩遗憾。   这道饱含感情的视线,尹杰尽收眼底,手掌瞬间攥成拳头,连续深吸几口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在这时发火。   何汝穆是跟他的女友于薇一起来的,两人之间的亲昵显然任何人都无法插足。   杨末曾经对何汝穆无论是暗恋还是崇拜,都到此为止成为过去。   收回那道告别一般的视线,杨末机械地说出“我愿意”,终于完成这场在她看来被逼无奈的婚礼。   除去新郎的迟到,整场的婚礼仍旧可称得上是完美的,新郎新娘男才女貌,可谓佳配璧人,自然,杨厚邺跟尹夏的双双缺席,惹得杨末十分不高兴。   杨末早听说有那么一个漂亮的女人,把她哥沟得整日魂不守舍,她一直想一睹真容,然而现在是什么情况,居然她婚礼都不参加?!她讨厌她哥,更讨厌这个女人!   杨末简直觉着这一天会是她一辈子里最不想回忆的一天。   杨厚邺始终在楼上未下楼,直到尹杰拨通他电话,告诉他危机解除,杨厚邺才展开紧皱的眉。   杨厚邺问:“禹遥把你叫过去跟你说了什么?”   尹杰却未答话,只道:“没什么,恭喜我结婚,改天联系。”就挂断了电话。   尹杰疲惫地扯了扯领带,禹遥这次叫他过去的目的十分简单,就是要让他挑拨杨厚邺和尹夏,并拿杨末威胁他。   虽然禹遥真正会对杨末动手的几率只有千分之一,但尹杰仍旧不想冒险。   禹遥是大家族的人,心思之深,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而他对任何事物的执着力也同样不容小觑,他看准了的尹夏,他仍是不会轻易放弃。   他这种人,就是这样,一旦出手,就绝不会放弃。   杨厚邺心生怀疑,刚舒缓的眉头再次蹙起,但也没有再耽搁下去,婚礼方结束,就急匆匆地回去工作室找尹夏。   尹夏果真没有离开,在他的豪宅里有吃有喝,跟小黑小白玩的不亦乐乎。   尹夏见杨厚邺回来,问他:“婚礼顺利?”   “顺利。”杨厚邺怎么会相信禹遥把尹杰叫过去只是要跟他说声恭喜,表情并不轻松,问她:“吃什么了?”   尹夏指着餐桌的方向说:“我煮的饭菜,还有剩的,要吃吗?我给你热一热。”   杨厚邺皱眉,不乐意,一脸“你就给侯爷吃剩菜剩饭?”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尹夏镇静自若地淡道:“不吃我就扔了。”   “不吃,扔了。”杨厚邺哼声道,又一边往餐桌方向走,十分硬气地说:“但扔之前侯爷先看看这菜相。”   “明白,菜相不好回头喂狗是吗?”尹夏笑了起来。   杨厚邺脚步一顿,回头重重地瞪了她一眼。   尹夏心情舒畅浑身舒爽,回身问小白,“我是不是应该给他热一热?”   小白机械的身体晃了又晃,“不用,时间掐得刚刚好,饭菜应该还没凉呢。”   尹夏想了想,还是跟在杨厚邺身后走了过去,试尝了几口,觉着确实不凉,才让杨厚邺下筷。   “说说,今天禹遥让尹杰过去,什么情况?”   “情况?”杨厚邺吃的满嘴漏油,“还能什么情况,禹遥既然拿你威胁尹杰,就说明禹遥在意的是你,要跟尹杰谈的事也是你。”杨厚邺的语气明显带着酸味儿,“尹夏,你说你多厉害,禹遥这么抓着你不放。”   杨厚邺最近一直叫她“夏夏”,这么突然的又开始叫她“尹夏”,尹夏竟然听出了几分的不舒服。   好像还是夏夏好听……   尹夏忽然觉着自己被杨厚邺影响的真的不只一点儿。   尹夏思忖片刻后说:“杨末的婚礼我没有出席成,过两天我跟她见一面?她和尹杰有安排度蜜月之类的么?什么时间何时?”   杨厚邺立即想到小黑小白的叮嘱,不要让尹夏跟杨末见面,如果尹夏知道杨末跟尹杰结婚是被他逼的,尹夏一定会跟他发火。   杨厚邺扬起标志性微笑,“那么可惜了,他们有度蜜月的安排,过些天再说吧。”   尹夏歪头盯了杨厚邺半晌,也笑,“侯爷,您没什么事儿瞒着我吧?”   “有啊,”杨厚邺看了眼尹夏的无名指,“很多,你指的哪件?”   尹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指,眯着眼问:“戒指?”   杨厚邺但笑不语,就这样把尹夏糊弄了。   于是这天,侯爷吃剩菜剩饭吃的享受的不得了。   尹杰跟杨末的婚礼终于如期举行并顺利完成,尹夏的工作也回归正轨,回到杨厚邺的公司继续工作,只不过她的职位变成了首席工程师,真正继续她的老本行。   尹夏的能力有目共睹,没人议论她这位空降而来的首席工程师是走后门来的,下一季度首推的新产品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划中,等着再一次轰动同行。   表面上一切太平,杨厚邺也回到公司继续开始忙碌工作,他每隔三个月就会对公司员工进行一次整顿,这样不仅会给底下员工施加必须努力工作的压力,还会真正地给公司留住办实事的员工。   现在的公司有太多无用之人,他不需要这样的存在。   自然他给了他们足够大的压力,也会给他们足够多的薪酬待遇。   至于闲暇时间,杨厚邺多数是在监测数据。   在外基本是小黑跟着杨厚邺,前前后后的鞠躬尽瘁,也终于忍不住问杨厚邺,声音里总是透出一丝怕侯爷把它踹飞的讨好,“侯爷,你在看什么?”   “看禹遥。”杨厚邺眯着老谋深算的双眼,淡道:“禹遥还会有行动,这是一定的。”   小黑不懂,杨厚邺懒得理它,于婚礼三日后再次联系尹杰,“三天不见了,该过来跟我说说什么情况了吧?”   杨厚邺之前与尹杰的约定,尽快让尹杰跟杨末结婚的同时,尹杰也要尽快促成他跟尹夏的婚礼,他可没有忘。   至于禹遥这个程咬金,杨厚邺不想再拖下去,尽快解决掉他,才能无后顾之忧地跟尹夏享受二人世界。   侯爷的耐心可不好,哼。 ☆、第54章 吓死了   事实上,尹杰这三天,过得十分不好,眉头就从未舒展开过。   新婚之夜时,尹杰夜宿客厅,单盖一条毛巾被,连枕头都没拿,甚至未跟杨末解释过一句白天迟到的原因,留着新娘子又气又怒的独睡,而接下来的两天,更是疏远杨末到再未出现,三天回门都是杨末自己回的,杨末自然又闹又骂作的翻天。   至于杨家二老,在杨末和尹杰结婚之前,一直觉着尹杰这孩子不错,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他有什么风流往事,寻花问柳更是闻所未闻,相信尹杰会对杨末好,可这三天回门都是小女儿自己回来的,立刻就对尹杰有了大意见。   接着以讹传讹,杨厚邺也间接听说婚后的尹杰做事没分寸,直到在约好的茶庄和尹杰碰面后,真相大白。   尹杰像是三天三夜未合过眼,眼带血丝,哈欠连天,精神状态十分不佳,连杯饮着茶。   杨厚邺翩翩落座,嘴边噙着讽刺一样的笑,“怎么,婚后睡得不好?”   尹杰连瞪杨厚邺的力气都没有,随手扔给杨厚邺一个厚重档案袋。   杨厚邺嘴懒脚懒手更懒,抱着肩膀一脸“你不给侯爷打开侯爷就不看”的傲娇表情。   尹杰对杨厚邺的高傲劲儿真是服得五体投地,微微前倾,双手撑在茶桌上,一脸烦躁地绕开档案袋线,将里面东西拿出来,平摊在桌面。   “慢慢欣赏吧侯爷。”   是整整一厚沓的照片,全部是这三天杨末被人跟踪的照片。   禹遥的人跟拍杨末,尹杰的人跟拍禹遥的人,最后通过观察他们的熟练度以及对杨末行踪把握的精准性,可以推断杨末被人二十四小时跟踪监控至少长达一个月之久。   杨厚邺戾气渐现,“禹遥拿杨末威胁你,叫你跟我作对?”   “不,禹遥没有叫我跟你作对。”尹杰很疲惫,声音都有些暗哑,“禹遥叫我挑拨你和尹夏,条件就是杨末。”   尹杰的立场已经明确,且一直都这么坚定。   他大可以不告诉杨厚邺这些事,直接用计挑拨杨厚邺和尹夏,这对他来说十分容易,不算难事。   对她他来说,最难的难事是杨末再不相信他。   他以前就或多或少地假设过,会否出现那一天,有人以利益来诱引他,让他和杨厚邺作对。如果没有杨末这一层关系,答案非常肯定,他会。生意人,都会利益至上。然而关系到杨末,答案则是不一定。所以他很早前就问过杨末,倘若他做了对杨厚邺不利的事,或是跟杨厚邺作对,她会如何。   杨末当时在美甲,瞧着自己挺漂亮的指甲,却说出来挺让人的瘆得慌的话。   “哦,没什么啊,你愿意对付我哥你就对付呗。”说着回头瞧着尹杰,笑得开心,“你对付我哥,我就对付你呗,我的奸招也可多了,你信不?”   尹杰信,可信了,因此这一次的立场,才能这么坚定。   宁可跟禹家大家族作对,多绕半个小时的路,甩掉身后那些跟踪他的人,来这里跟杨厚邺碰面想对策。   尹杰说:“无论如何,我不会让杨末陷入你跟禹遥的这场仗中。”   杨厚邺一旦开始认真思索事情起来,面容就变得十分严肃,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杨厚邺经常自己动手安装机器零件,所以不像尹杰他们的手很受手控少女们喜欢的那种,手上有些积年累月的老茧,指尖也有些粗糙,就这样一张张缓慢地翻着跟拍照片,特别像一位老谋深算的老者,在仔细地思忖着如何对付对手。   “所以你这几天有意疏远杨末?”   尹杰点头,“我不敢拿杨末冒一点儿险,哪怕禹遥对她下手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一,我也不能拿她冒险。”   “但是即使他不再拿杨末要挟你,也会拿你爸妈要挟你。”杨厚邺甩开这些棘手的照片,淡道:“杨末这几天闹得很凶。”   说起这件事,尹杰只剩下苦笑,“闹得不凶,我能变成这样?”说着抬头瞪杨厚邺,“如果不是你非抓着尹夏不放,我能刚把杨末娶回来,就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杨厚邺抱着肩膀讽笑,“怪侯爷咯?”   尹杰还是个很镇定的人,不跟杨厚邺一般见识,只道:“我碰上杨末的事,又加上三天没睡,脑袋已经不好使了,你尽快想出办法出来,杨末再作下去,肯定没几天就会跟我离婚。”   杨厚邺倒是沉着,瞥了尹杰一眼,举杯饮茶。   押了几口茶后,才慢悠悠地说:“将计就计。”   “嗯?”   “既然禹遥能派人跟踪杨末,就会派人跟踪尹夏,既然他想让你挑拨我和尹夏,那么就让他以为你已经成功挑拨,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杨厚邺冷道:“等他放松警惕,侯爷就亲自把他们禹家所谓的大家族打垮。”   尹杰怀疑地说:“你要跟尹夏吵架?就不怕尹夏被你气得不回头了?”   杨厚邺自信哂笑:“尹夏现在是离不开侯爷的,吵架过后,也会主动追着侯爷跑。”   尹杰现在的脑袋绝对是真的不好使了,否则不会眯了眯眼睛,对杨厚邺的自信表现出片刻的崇拜。   凡是能够跟老婆吵架,最后还能让老婆追在屁股后的男人,简直值得尊敬!   然而,侯爷是这种男人的可能性真的很小……   杨厚邺跟在尹夏屁股后,不停发着牢骚,“就让你跟侯爷演个戏怎么了?难道你还对禹遥有什么破感情?”   尹夏正在厨房煮着汤,嫌身后喋喋不休的杨厚邺十分碍事,皱着眉说:“我可以装作跟你吵架了,让禹遥误以为尹杰从中作梗,可我凭什么要装作跟你吵架你把我伤害了?”   杨厚邺理直气壮地说:“因为这样才能让禹遥认为有机可乘,只有你受伤了,禹遥才会过来主动安慰你。”   尹夏将杨厚邺的讽笑学得惟妙惟肖,讽笑着说:“但是如果我把你甩了,不是更能让禹遥相信我跟你再不会扯上半点关系?侯爷您这是大男子主义作祟,更想让尹杰看到你这厉害的样子吧?”   杨厚邺被尹夏说中,计划不通,索性抱住尹夏的腰开始撒娇,“夏夏……”   尹夏抖一抖,感觉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被杨厚邺麻得不行。   “好了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尹夏一脸嫌弃地用手肘推开身后的癞皮狗,“你该走了,我爸妈要回来了。”   杨厚邺指着锅里汤一脸诧异,“至少也等侯爷把这汤喝完吧?”   “谁说这是给你煮的了?”   杨厚邺咽下一口浊气,愤愤地“哼”一声,转身即走。   尹夏又笑道:“不过不是给你煮的,你也可以喝一碗再走。”   杨厚邺一秒变脸,立刻转身过来从橱柜上拿碗出来,“侯爷就知道你不舍得侯爷饿着肚子走。”   尹夏一巴掌拍开杨厚邺的爪子,“去洗手,我给你盛。”   两个人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简直让人想说“秀恩爱分得快!大家一起来烧死异性恋好不好?”   尹夏这个女人总是很理性,一旦当她开始接受这个世界上最适合她的男人是杨厚邺后,就会专职做好女友。   她对自己的要求很多,控制力更是一般常人无法所比,所以她能做到好女友的标准。   比如既然杨厚邺想让她跟他演一出戏,好吧,那就演,否则肯定会演变成吵架,她知道作为女人,什么时候该支持男人。   而尹夏入戏十分迅速,迅速到杨厚邺都没时间配合。   杨厚邺刚在尹夏家吃完饭,还没来得及继续调戏尹夏,尹夏就把他的外套甩到他身上,打开门,对他怒吼,“你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杨厚邺:“……”   尹夏表情严肃而狰狞,一秒入戏,简直像是杨厚邺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把她伤得不轻。   尹夏又突然伸手,将杨厚邺往外轰,往外推,“你给我走!”   杨厚邺呆站着门口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尹夏“砰”地一声甩上门。   侯爷呆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内心简直在狂喊夏夏夏夏夏夏你吓死侯爷了!   夏夏夏夏夏夏你让侯爷以后还怎么敢跟你吵架啊! ☆、第55章 非演习   尹夏把杨厚邺赶走之后,连着几天的心情都十分灿烂,当然也只是在家里时才这么放肆的灿烂。   尹爸爸尹妈妈注意到尹夏的转变,竟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   暗地里,尹爸爸肯定地对尹妈妈说:“绝对是杨厚邺那小子把咱闺女变成这样的。”   尹妈妈也点头,“是。”   尹爸爸立刻满脸的不高兴,“凭什么!他凭什么能把咱闺女变成这样!”   尹妈妈连连摇头,“你不是都已经认可了,还挑剔这些有用吗?话说这杨厚邺的能耐是挺大啊。”   俩人虽说是暗地里谈论杨厚邺和尹夏,却也没躲多远,就在厨房里谈的。   一个在洗菜,一个在洗米,老两口凑在水龙头前嘀嘀咕咕不停,连尹夏什么时候站到厨房门口的都没有察觉。   尹夏听着爸妈一会儿说对杨厚邺的不满,一会儿又说杨厚邺适合她,也就他能改变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厚邺这人,尹夏想,真的能让她比从前更快乐。   无论尹夏在家是怎么放肆灿烂的,在外仍是表现得仿佛失恋一般魂不守舍。   尹夏没失恋过,只是凭借这么多年看过的朋友失恋的真实哭丧脸得出的结论。   大多数失恋女人都会在跟朋友逛街的时候提不起精神,发呆,莫名其妙要哭不哭地一个人先离开,似乎对天底下所有男人都失去了信心,看到情侣双双出行,一定会漫不经心地吐槽或是诅咒他们早晚会分手。   尹夏在国内能够一起出行逛街的朋友数量一只手就能数出来,而亲密的朋友,则是减去这只手的数量,几乎为零,所以尹夏只能找尹杰去逛街,逛街给禹遥看。   尹夏的演技当真了得,当尹杰来商场赴约看到尹夏脸上的表情时,脚步都一顿,开始怀疑他来的应不应该。   尹夏脸上简直比乌云密布还阴,阴森森地看着他,食指对他一钩,言简意赅地说:“心情不好,只答别问。”   尹杰做了个封嘴的姿势,跟在尹夏身边,表示她不问他绝不说话。   非周末时间,商场人不算多,可俩人大概是怕隔墙有耳,就这么两厢冷漠地逛了一个多小时,再之后,尹夏开始变得焦躁,三番五次地皱眉,感觉身后跟了一堆跟踪狗。   在走到商场女装的一个拐角专柜时,尹杰突然伸手把尹夏拽了进去。   专柜的内部结构异常之大,终于足够尹夏跟尹杰说悄悄话。   尹夏一脸疲惫和暴躁,接过来专柜导购员递过来的水就喝进去一整杯,瞪着出口防着再有人跟上来,一边冷道:“跟着的人都是禹遥的人?”   尹杰个面瘫脸,终于有人跟他一样受罪,竟然笑得开怀,“怎么样,像杨厚邺那样演戏并不容易吧?”   尹夏揉了揉憋了一个多小时的冷漠脸,难得抱怨道:“杨厚邺就是无底坑,坑我一次又一次。”   尹杰随手指着陈列在边上的连套女装,建议道:“去试试。”   尹夏已经逛累,不想动,“不试。”   尹杰诱惑说:“我付钱。”   “你付钱?”   尹夏跟外人总是分得很清,而跟尹杰这些亲戚,却不算客气,大抵上是觉着如果跟亲戚把钱财吝得特别清楚,会产生疏离感。   尹夏总算是恢复些力气,起身去试穿新装,是一件墨蓝色的无袖裙子,裙长未过膝盖,用一条亮色腰带做装饰,修饰腰身,单看裙子,并不算美,但当尹夏上身之后,立刻提了裙子的气质度,完美契合。   尹夏扬起一抹自信微笑,回头问尹杰,“怎么样?”   “很不错。”尹杰点头,说着对导购员打了个响指,“小码装好,带走。”又对尹夏微笑,“谢谢帮忙试穿了,杨末应该会喜欢。”   尹夏:“……”   天下男人简直一般黑。   正当尹夏被尹杰耍得不太爽时,这时听见杨厚邺骄傲自大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想要什么,仅此一次,下一次再给你花一分钱,都要看我心情。”   “放心放心啦,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错才来找你的嘛,下一回来找你也一定挑你心情好的时候来!”一个充满阳光的率真女孩的声音回道。   尹夏表情立即变得凝重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尹杰还没有任何动作表情来得及改变时,尹夏突然抓起尹杰的手,就将他拉进试衣间。   尹杰不解地低声问尹夏,“怎么?”   尹夏漠然道:“不想跟杨厚邺碰面。”   尹杰笑了,“你们不是演戏么,还是真的吵架了?”   “以前没吵。”尹夏听着试衣间外杨厚邺跟另一个女人的对话声,漫不经心地说:“或许下次就吵了。”   杨厚邺的臭毛病特别多,世人皆知,比如他觉着除他以外的人都是蠢货,所以他懒得与人交流;比如他觉着外面的任何东西都脏,所以他基本不会食用外面的东西;比如他作为响当当的科技巨头老大就应该处处摆排场,所以他出行基本都要跟行许多人,当然他排在最首位的毛病就是很少会逛商场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   所以,尹夏,现在,十分,不爽。   尹杰抱着肩膀,单脚撑后踩着墙,十分悠哉,很有闲情逸致般地旁观尹夏吃醋。   吃醋,这个词儿能够在尹夏身上体现出来,多么难得而伟大,尹杰观赏得甚是舒畅。   外面的两个人的对话断断续续,多数时是那个女人在喋喋不休,讲东讲西,主旨意味不明,让人难以分辨她究竟想说什么,杨厚邺间或地回答几句,有些是讽刺,有些是宠。   尹夏听了半晌,踢尹杰的腿,问他,“外面的女人是杨厚邺的妹妹,你老婆?”   尹杰眯眯眼,微笑,摇头,“我跟我老婆一小时前刚通了电话,她说她去香港购物了。”   尹夏咬咬牙,气场变得阴郁,一直等到杨厚邺二人离开才走出来,眼角瞥到跟踪他的人仍旧没离开,索性将自己的火气发挥到极致,指着身后信步走出的尹杰大吼,“以后别再跟我提杨厚邺!”   尹杰怔住,仿佛从未看到过尹夏发这么大火。   尹夏匆匆离去,不给尹杰任何反应机会,只片刻,就消失在尹杰面前。   尹杰怔愣半晌,才笑起来,给禹遥拨去电话,“不管怎样,我只能做到现在这样。”   禹遥半信半疑地问,“尹夏不知道那是杨厚邺的妹妹?”   “不知道,她们始终没见过面,更何况在她旁边的我,没有承认。”   禹遥仍旧持怀疑态度,“我认为尹夏反应过激,倒更像是逢场作戏。”   尹杰毫不客气讽笑,“你认为你认识的尹夏,会为了别人逢场作戏?”   电话那边的禹遥沉默半晌,似是在考虑以他认识的尹夏,会为他人改变自己原则的可能性有多大。   尹杰又道:“或许不必这么麻烦,你可以简单直接地从中作梗,不经过我这一层,比如随便找些人挑战尹夏和杨厚邺之间的信任度,要知道男女之间最容易摧毁的就是信任。”   禹遥轻描淡写地回道:“因为找了你,我就不需要操心任何事了,只要威胁你一句,‘不把他们拆散,我就毁了杨末’,就可以坐等结果,多简单。”   尹杰:“……”   就是变态无疑。   过了许久,禹遥又道:“我似乎忘记提醒你一件事了,如果你没有做成我要你做的事,我会对杨厚邺直接动粗。”   “你对他动粗跟我无关。”   “但是跟杨末有关,尹杰,我知道杨末对你有多重要,所以你现在才开始疏远杨末已经晚了。”禹遥说:“如果杨厚邺和尹夏吵架为真,那么下一步只需要你对尹夏多说我的好就够了,让她主动来找我,而非我找她。”   尹夏这顿火气发的,显然夸张了许多,如果不是在禹遥这个非常时期,尹夏的表现可能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一眼杨厚邺,擦过他肩膀离开,这时她最真实的假设性反应,如今这么爆火气的迸发,不可排除的是多少动了自己的真性情——她还是很讨厌杨厚邺对除了自己以外的女人,还有这样有耐心的说话态度。   尹夏立刻就产生一种不想陪杨厚邺玩下去的想法,不想理会杨厚邺跟禹遥的阴谋论,不再陪他演戏。   于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尹夏先一步,找上了禹遥。 ☆、第56章 心动了   心动了   不过尹夏终究是理性尹夏,并没有立刻去找禹遥,而是时隔几日后,才没有任何预兆地上门找禹遥。   这几日,杨厚邺也出乎预料的特别忙,两个人在公司碰面的机会都很少。   尹夏每次经过公司茶水间时,都能听见几个主管互相询问,“你看见老板了吗?”   “没有,我这还有几分文件需要老板签字,都要到截止日期了,也不知道老板来没来。”   公司的规定是不允许任何员工或是主管级管理者直接推门进入去找他签字,必须经过助理的手,可助理都说没有见到杨厚邺。   公司每周五的例会也没有开,管理级人员统一收到公司群信息,本周例会不开,推迟到下周继续进行。   尹夏没有主动给杨厚邺打电话询问,如期进行着新软件的开发。   而后,周末休息时间,尹夏上门找禹遥。   尹夏找到禹遥,也没有爆发,而是继续将计就计,将这出戏继续演出。   禹遥接到尹夏的电话时,稍有些诧异,但只不过片刻,便恢复镇定。   尹夏声音平静,“学长。”能够将情绪瞬间转换的这么自如,尹夏也当真是一绝。   尹夏这样主动来找上他,禹遥自然也不客气,三言两语间,就跟尹夏约好碰面地点。   约见地点由禹遥所定,离禹遥的居所很近,尹夏需要穿过大半个城市过来找他,即便把地点定的这么偏远,尹夏仍旧没有迟疑片刻,这对禹遥来说,实在值得怀疑。   一个气氛浪漫的咖啡厅。   禹遥把时间捏得很准,他刚到两分钟,前后脚时间,尹夏恰好推门而进。   点了两杯咖啡,禹遥绅士行为做得可圈可点,谈笑自若地与尹夏攀谈。   “工作做得还算顺心?”禹遥问。   尹夏点头,不提杨厚邺半句话,禹遥问什么,她就接什么。   “工作顺心,能够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还不错。”尹夏随口答道。   “还有回去工作的可能性么?”   尹夏知道禹遥指的是她学习工作很多年的国外。   “应该没有回去工作的可能性,但是会过去取些东西。”这家咖啡厅的咖啡不错,尹夏喝得很快,脑袋渐续清晰,“公司下个计划在下个月开启,一旦开始下个计划,就会开始变忙,这些天或许就可以抽出些时间过去一趟,学长最近忙吗?”   “我什么时候能不忙,就是该退休的时候了。”禹遥笑笑。   尹夏扬眉,“那么约学长见面,不是很打扰了?”   禹遥继续跟尹夏打哑谜,不走正题,“就算再忙,也需要抽出时间休息,现在这时刻权当我在休息,不算打扰。”   这么下去,仍旧碰不到今天的中心思想,终究,尹夏率先动作,一手晃着咖啡勺,一个不小心,将咖啡砰倒,将剩余的咖啡底儿,洒到浅色裤子上。   幸好已经喝了好一会儿的咖啡,咖啡不算热,没有烫到尹夏。   桌上没有纸巾,禹遥起身去叫人拿纸巾,尹夏边从包里取纸巾擦拭。   裤子很难擦干,禹遥站在她旁边,边递给她纸巾边说:“一会儿还有安排吗,没有安排的话,稍后我让人送你回去,还有安排的话,我叫人再送来一件?”   站在尹夏身边的禹遥,离尹夏十分贴近,半俯身单手撑在桌子上,那动作态度,似乎突然变得亲密起来。   尹夏眉头不眨一下,抬头对他微笑,“一会儿还有安排,那么麻烦学长了。”   禹遥歪着头,顺手单手搭到她肩膀上,拍了两下,“举手之劳,不算麻烦。”   也正是这时,突然冲出一声暴怒的喊声,仿佛已经压抑许久,就等这一刻的爆发。   “禹遥你够了!”   旋即禹遥被人一把拽开。   尹夏头疼地揉着脑袋,觉得杨厚邺真是够了。   她来这一趟就是想看看禹遥究竟想怎么计划动作,而来了之后,就发现她很难从禹遥这探出任何东西,她这正准备以色来诱呢,竟然被沉不住气的杨厚邺打断。   杨厚邺一屁股挤到尹夏身边,宣示主权地搂住尹夏的腰,抬头乜斜着禹遥,冷道:“侯爷没时间再跟你周旋,你就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禹遥优雅落座,淡道:“果然是合伙演的一出戏。”   杨厚邺一脸漠然,“侯爷查了你近三个月的账目,没有任何问题,但这也是最大的问题,你们这么大的家族,如果不搞动作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如果单纯想要尹夏,就不会从我这下手,可以单刀直入,所以我想,你的目的是我的公司,以及要让尹夏心甘情愿地帮你做什么破事。”   面对杨厚邺的指控,禹遥却压根没有听下去,只是偏头瞧着尹夏,微笑着说:“尹夏,你今天骗了我啊。”   尹夏被盯得头皮发麻,而杨厚邺还就坐在她身边,她也就不准备继续作戏了,身体微微坐正,也问:“所以学长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禹遥摇摇头,竟然没再进行任何交谈,起身离开。   杨厚邺也不阻拦他离开,淡定自若地等他走出那道门,之后立刻变脸,对尹夏开始狂轰滥炸,“尹夏!你没看见他都贴你身上了么!你为什么不躲开!”   幼稚侯爷又开始了。   尹夏还记得他跟那个女人挺亲密的谈话呢,懒得理他,也起身要离开。   杨厚邺让禹遥离开,才不能让尹夏也离开呢,抓住她手腕就把她拽了回来,扑腾扑腾坐回椅子上。   “去哪,侯爷让你走了么?”杨厚邺霸道地说。   尹夏半眯着眼瞧他,“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去哪还要经过你同意了?”   杨厚邺跟尹夏四目相视半晌,俩人气场都不弱,空中噼里啪啦响着火花声,终究,最后,杨厚邺霸道完了,服软撒娇,“看什么看,看侯爷长得帅?侯爷饿了,你去给侯爷做点吃的。”   尹夏:“……”   绝不耽搁,立即起身离开。   在咖啡厅说饿,还让人家去下厨给你煮东西吃,而且还是在你跟小姑娘刚调完情之后?   尹夏走得蹭蹭快,走出咖啡厅,伸手拦车就迅速消失了。   杨厚邺这回是真饿了,尹夏既然走了,他也没拦着,抬手叫人点了几块点心,先添肚子。   而这一天,也是对于尹夏来说,她生命里最后悔的一天。   因为杨厚邺在这一天,失踪了。   这不欢而散之后,尹夏更懒得跟杨厚邺主动联系,直到几日之后尹杰找上门来,尹夏才开始惊慌失措。   “小黑说杨厚邺五天没有回去过,我怀疑他被禹遥带走了。”   如果是小黑说的杨厚邺五天没有回去过,这就绝对不是小事,尹夏立刻被这句话惊得停下手里所有动作,不用再仔细前后思量,就相信绝对出事了。   以她对杨厚邺的了解,杨厚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不回去睡觉。   杨厚邺的安全感十分有限,所以对他来说,他那个家,对他意义非常,他不会不回。   尹夏速度拎起手包,就要去找禹遥,被尹杰伸手拦住,“还有一件事。”   “嗯?”   “禹遥的科技公司被查,俄罗斯那边的公司有违法交易,证据确凿。”   尹夏反应速度极快,“杨厚邺做的?”   尹杰点头,“但我也想不出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想禹遥应该就是为这件事把杨厚邺抓起来的。”   “怪不得。”尹夏也瞬间恍然大悟,“所以禹遥叫你在我和杨厚邺之间挑起矛盾,是更想让我去他那里工作,好帮他继续做违法的事,并帮他隐瞒?”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两个高智商的人凑在一起,三言两语间,就将禹遥的真实目的猜到透,也立刻想出对策。   禹遥到现在都没有给尹夏或是尹杰任何关于杨厚邺的信息,说明他这次是存心不想让他们发现,他们手里也没有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否则早就跟他们联系让他们选择拿出来跟杨厚邺进行交换。   那么禹遥没有给出任何讯息,尹夏和尹杰就对去哪找杨厚邺没有头绪,禹遥是绝对不会笨到把杨厚邺放在他经常出现的场所,而禹遥不常出现的地方,尹夏和尹杰也完全不清楚。   尹夏这时想起杨厚邺家里的那两个活物,问尹杰:“小黑给你推送消息,却没有给我推送消息?”   禹遥这时也觉得蹊跷,按理来说小黑应该和尹夏更好一些,应该会第一时间通知它的夏夏。   尹夏拎起外套,合上电脑,说:“先去杨厚邺家。”   而当尹夏到达杨厚邺的住所,推开工作室门的那一瞬间,几乎暴跳如雷。   小白毁了!   小黑站在小白旁边,直愣愣地盯着,没有平时的半点儿生气。   小白的显示屏已经破碎,机械手臂的连接处断裂,脑袋连接处的线路几乎短路,还有烧焦的味道,板子也黑了一大片。   尹夏不可置信地问:“小黑!发生了什么?!”   小黑回过神来,看到尹夏,突然迅速朝她移动过来,抬起手臂,竟然是要打她一样的动作。   “都是你!都是你给小白安装的什么自毁程序!都是你!”   尹杰快速将尹夏挡到身后,冷声问小黑,“发生什么事,好好说话,别随便定结论。”   尹夏在看到毁掉的小白之后,就已经明白一切。   那是她当时刚跟杨厚邺接触时在小白身上做的程序,为了防止杨厚邺做出出格的事情,她曾威胁过杨厚邺,他如果不听话,她就随时会开启小白的自毁程序。   但她当时并未完成所有程序,而且也没有输入开启口令,她一直以为这程序不会开启的。   而现在,显然有人替她开启了小白的自毁。   机器人没有心,无论怎样都不会有感情,但给机器设定情绪是很容易的事情。   定义之后再写条件,随之情绪会一触即发。   此时的小黑就有令人心疼的情绪,愤怒地瞪着尹夏,仿似错信一人那样的痛恨表情。   尹夏躲开小黑的追视,低声问:“哪天发生的?”   小黑冷道:“今天。”   尹夏再次问尹杰,“所以应该是禹遥被杨厚邺激怒,今天才对小白出手的?”   尹杰点头表示默认这样的猜测。   可这样的猜测,并不能把杨厚邺的确切位置找出来。   尹杰和尹夏纷纷打电话派人去从禹遥的人下手,打探禹遥的行踪。   而这事儿,两人在讨论之后,决定暂不报警,不把事情弄大的话,或许禹遥也不会动作,而一旦他们报警把事情弄大,很容易就会激怒禹遥,他们都不敢冒险。   连续两天,尹夏都没有杨厚邺的半点消息,只听说禹遥家族,因为俄罗斯的违法事情,已经牵扯出更多的调查,恐怕整个家族都会落难。   这种一旦牵扯国际交涉的事情,就不是简简单单通过贿赂就能解决的。   尹夏两天未合眼,精神变得不佳,情绪变得暴躁,越来越为杨厚邺担心。   而杨厚邺失踪的这两天,尹夏几乎将与杨厚邺相识到现在全部回忆了一遍。   她发现,她在这段感情里面,每一次都是被杨厚邺推着向前,十分被动,主动的那一个总是杨厚邺。   也渐渐发现杨厚邺对她的感情有多真。   更终于发现杨厚邺对她的重要性。   而且在杨厚邺失踪之前,她还在跟杨厚邺闹脾气。   杨厚邺不过是饿了让她给他做点吃的而已,她都没理他?   尹杰这两天也一直在陪着尹夏,尹夏的这些转变始终看在眼里。   “你这次终于对杨厚邺动感情了?”尹杰问。   尹夏闭着眼睛,不说话。   尹杰想了想,又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认可杨厚邺对你的这段感情的?”   尹夏没有说话,却在思考。   半晌过去,尹夏突然睁开眼睛,狂翻衣柜抽屉。   她想起来杨厚邺曾送过她一个礼物!   是杨厚邺所谓的一个什么思念器还是探测器,反正能防水,可以知道对方的准确位置的东西!   尹夏翻来翻去,翻得急躁,也没有找到。   尹杰在一旁提醒,“叫小黑来找?”   尹夏顿时不顾小黑还在气她,叫公司里的人去把小黑接过来。   小黑的探测技术一如既往的高,终于在尹夏家的床底下找到所谓的思念器。   尹夏记得杨厚邺说过,她按一下这个扭,他那边就会亮灯,就知道她在想他。   于是尹夏狂按。   那表情仿佛要把这玩意儿按碎了。   上午找到的思念器,尹夏一直按到下午,终于在傍晚时,得到回应。   她这边亮灯,同时显示屏上出现杨厚邺的精确位置坐标。   尹夏几乎是踉跄冲出门的,边往外冲边喊尹杰,“你现在报警,我去找杨厚邺。”   尹夏从未为一个男人这样担心过。   当然,也从未被一个男人这样……耍过。   尹夏按照思念器上标识的位置找过去时,看到的画面简直想让她一头撞墙撞死算了。   杨厚邺正在家里。   工作室中。   修复小白。   身上无伤。   面带笑容。   见到尹夏推门进来,抬头冲她得意微笑,“侯爷就知道,夏夏,你离不开侯爷。”   尹夏气得不情,杨厚邺还舔着脸说这样的话!   这时小黑又磨磨蹭蹭跟过来,低着头说:“夏夏对不起哦,侯爷逼的。”   尹夏怒瞪它,又见小白残了的身体,懒得跟小黑计较,问杨厚邺,“什么情况,你说。”   杨厚邺笑得可开心了呢,“禹遥把侯爷带走了,侯爷又逃了,顺便把他家端了,禹遥生气了,来把小白毁了,侯爷就顺便把他整个家族端了,昨天刚回来,你想侯爷了吧?你都按钮了。”   尹夏:“……”   杨厚邺又道:“对了,侯爷后背不少伤,你一会儿给我擦擦伤,我给小白修复,咱俩合作。”   尹夏:“……”   听到杨厚邺后背有伤,尹夏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杨厚邺抬头询问地看着她时,尹夏才有了动作。   却是走到杨厚邺面前,低头,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尹夏,终于承认,她对这个霸道任性幼稚又认真的男人,早已动心。   作者有话要说:还会再加番外~ =================    ╭||||━━ ━━||||╮    ╰||| o o |||╯     ||╰╭--╮ˋ╭--╮╯||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浅沫】整理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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